大概是楣星高照吧,善善讓邵齊這一撞可撞慘了,左腳扭傷,每天得像個鐘樓怪人一樣,一跛一跛的去上課。
當她腳傷痊愈時已是兩個禮拜後的事了,但由于期中考的逼近,善善可沒時間四處溜達以資慶祝,由于不想到圖書館去人擠人,放學後她只好回宿舍K書了。
「很好的決定。」
董語霏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突如其來的聲音差點沒把善善嚇死。
「霏霏,你干嘛?人嚇人是會嗷死人的。」善善拍拍胸口。
董語霏聳聳肩,臉上帶著笑,看得出來,她的心情不錯。
「怎麼了,笑成那樣?」善善奇怪的問。
「替你高興,「揮別兒時戲言的迷思,投奔新戀情!」,速度梃快的嘛!真是不錯,我沒想到你那麼快就想通了。」
「你在說什麼?」善善困惑。
「還想瞞我。」董語霏有一點不高興了。她巳經不計較這件事是從別人口中听來的了,現在還想瞞她?
「瞞你什麼?」善善如墜入五里迷霧中,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你跟邵齊在一起的事。」董語霏直接了當的明說。
「邵齊?我跟他在一起?」善善張大了嘴,活像看見有人吞了一只賴蛤蟆一樣。
董語霏沒說話,就這麼看著她。
「你別開玩笑了,邵齊?我沒听錯吧?是那個學生會長、我們的班代、還身兼一堆亂七八糟社長身份及校園才子之稱的邵齊?你怎麼會提到他?我怎麼可能跟他在一起。」善善後知後覺的做出反應。
拜托,就算她有點不關心學校或班上的八卦新聞,但邵齊的名氣實在是大得由不得她不知道,又不是想不開、想和他的擁護者對立,她怎麼可能跟他有任何關系?
看出善善的反應不是裝出來的,董語霏皺眉。
「我是說真的。」善善急忙保證。
「我又沒說不信。」看善善緊張的樣子,董語霏覺得有一點好笑。
「那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是誰告訴你的?」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想呢?既然連我都知道了,大概全校都知道了吧。」董語霏的笑容幾乎可以說是幸災樂禍的了。
「完了啦,難怪最近大家都怪怪的。」善善哭喪著臉,總算明白這幾日女同學對她的奇怪態度是從何而來了。
「又不是世界末日。」董語霏倒有心情取笑她。
「不是你被仇視你當然這樣說。」善善沒好氣,「真莫名其妙耶,我跟他又沒怎麼樣,怎麼會搞出這樣的傳聞?」
「他最近跟你走的很近。」董語霏說出她,自己所看到的。就因為她曾見過,所以才會相信上廁所時順使听到的八卦消息。
「有嗎?」善善沒有特別的感覺。
「這幾天他時常找你。」
「那不過是他撞傷了我的腳,心里過意不去堅持陪我去看醫生而巳,我跟他說過不用了,但他又不听,那我也沒辦法啊。」善善現在真是氣死邵齊的好心了。
「其實,邵齊的出現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推了下眼鏡,董語霏語出突然。
「你在說什麼啊?」
「讓你有所比較嘛,與其讓你一直將自己設限在兒時的戲言中,那倒不如讓你展開一段新戀情,由邵齊當對像……勉強合格啦。」董語霏兀自做下了評斷。
「新戀情?拜托,就算是要發展新戀情,對象也不可能是他。你別忘了,咱們校花對他公開的暗戀早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連校花都看不上了,怎麼可能看得上我呢?
「勉強合格」?真虧你說得出這種話。」善善為董語霏的評斷感到好笑。
沒錯,她是長的不丑,但也沒漂亮到哪里去,原本,全身上下唯一的優點就是皮膚白,天生的白皙讓她列為平凡的相貌佔了那麼一點點優勢,可惜,在日本的安室奈美惠崛起後,她那曬不黑的肌膚倒顯得有些落伍了。
在平常的時候,夸獎她的評語絕對跟美麗無關,不是秀氣就是乖巧、可愛、文靜之類的,但這類的夸獎听久了倒顯得有些做假,她一直就是知道,自己不是美麗的,不懂為什麼人們總要在一個人的外貌上做文章。
當然,不是。目卑才會有這樣的念頭,只是她很能接受這樣的事實罷了。因為她也會照鏡子的嘛,總分辨得出什麼樣的臉孔是讓人賞心悅目的。
不過,沒有顛倒眾生的相貌善善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好遺憾的,可能是因為她始終記得展煜慎對她說過的話吧,她堅信,一個人的內在是比外在重要的!即使每個人總是以第一印象來評斷一個人。
「左,這未嘗不可能。」董語霏認為,只有看的出她左善善獨特魅力的人,才是夠格與她在一起的人。
「拜托,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善善朝空氣揮了揮,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假設。
敲門聲不期然的響起。
「左善善,外找。」
「咦?誰找我?」善善不解。只有異性才會被阻隔在女生宿舍的大門外,但除了班上的男同學外,她的異性朋友數可以說是等于零,而班上男同學是不可能會來宿舍找她的,那……會是誰呢?
董語霏但笑不語,由女同學顯得不怎麼高興的聲音中,她約略能猜出來訪者身份。
丙不期然,幫忙叫人的女同學帶著點眸睨的眼神瞄了善善一眼,接著以不屑的語氣為她們斛答,「邵齊!」
在等待的同時,邵齊的心是有點無法自制的緊張。
真的很奇怪,他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啊?在平時,要他對著全校師生演講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輕而易舉,就算是代表學校參加全國性的大型比賽也不曾讓他緊張過,但現在只要他一想到等一下就能見到左善善……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些什麼,可是這念頭莫名其妙的就是讓他緊張起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起左善善的呢?邵齊回想。
是一個周末的午後吧,那一日他從吉他杜離開時巳過放學的交通尖拳期了,本想到學校附近的那一家唱片行買幾張CD,可是清亮的哭聲讓他停下腳步。
那是一個漂亮的小男孩,大概是跟家人走失了吧,小小的身子站在人來人往的走道上哭得有點大聲,一張小臉哭得涕泗縱橫,像只孤苦無依的小報貓般,讓他在同情心開始泛濫的同時也感到有些好笑。
正當他想日行一善,上前幫助這個小阿時,沒想到卻有人快了他一步……是左善善!當時,他一眼就認出她。
素淨著一張臉,沒有時下最流行的緊身小T恤配超迷你短褲外加夸張馬靴的打扮,左善善就像平常一般,一身粉色系的及膝洋裝,沒有額外的贅飾與夸張的彩妝,整個人就是讓人覺得乾淨清爽。
就見她沫著一抹恬靜的微笑蹲了下來,由于隔了一小段距離,他听不清她對小男孩說了些什麼,但不管她是說了些什麼,重要的是她確實在最短的時間內讓男孩止住了啼哭,而那溫柔的模樣意外的惹人注目。
綁來,他有點無聊的跟在她的後面看後續發展,整整三個鐘頭,從街上的尋找到進警察局的等待,他像個神經病一樣的跟在他們的後面看,就連他們進警察局求助于警察他都還在外面等著看結局。
最後,男孩的家人終于出現了,他也看見她與男孩的揮手道別,從頭至尾,她的臉上沒出現過一絲不耐煩的神色,在那三個鐘頭里,他就是看見她對小男孩的耐心與溫言淺笑,然後,他跟著她到車站,目送她上車……他一直就弄不明白,像她這種外地生,每個禮拜只有周未才有返家的機會,當她把迷途的小男孩送往警察局後,警察局內大有人會照顧那個孩子,但為什麼她肯浪費那麼多的時間繼繽陪伴一個迷途的孩子呢?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在班上時他就會忍不住的研究起她,但因為兩人一直沒有交集,所以他也不曾跟她有其他的接觸,只在閑暇時余,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的觀察在班上時略顯安靜的她。
直到這一次,兩人的相撞撞出了更進一步的聯系,對她的興趣也一日日的逐漸加劇,說不上那種感覺,但當攝影杜開始籌畫校慶那天的成果展覽時,在一得知身為社長的他是無可避免的必須交上作品的時候,毫無道理的,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想為她拍照的意願是這樣的濃烈,讓他一從攝影社團離開後就直奔女生宿舍,極老套的站在大門口請人為他找人,然後,八百年來難得出現的緊張竟出現了,讓他無措的對自己感到陌生。
就在邵齊的引頸期盼下,善善的身影終于從緊閉的門扉後出現,由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善善的身上,是以邵齊並沒發現走在善善身邊,一臉老大不高興的董語霏。
「你總算出來了。」邵齊吐了一大口氣,自覺快讓路過的好奇眼光給淹死了。
「我的腳已經完全好了,不用再看醫生了。」善善連忙主動聲明,說話的同時眼光直直的盯著腳尖,說什麼也不肯看向他。
自從從董語霏那里听來學校內盛行的傳聞後,善善她就不太敢看向這位萬人迷先生了,生怕兩人之間的關系會愈瞄愈黑,就算是出來見他也得拖著董語霏作陪。
「我知道。」邵齊陽光似的招牌笑容浮現。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左善善就突然讓他覺得心情變得很好。
「沒事不能找你嗎?」邵齊好心情的逗她。
「當然,如果你沒事的話,最好不要來找我。」善善想也不想的就順口回答了。
這樣的答案讓邵齊愣了一下,而董語霏則是受不了的翻了個大白眼。
「嗯……」邵齊說不出話。
一般而言,向來都只有女孩子主動跟他搭訕的份,身為天之驕子的他,從來都沒主動跟女孩子示好的,誰知道……生平第一次像這樣跟女孩子調笑就踢到鐵板。
「左,邵齊自然是有事才會來找你。」董語霏看不過去。雖然對莫名其妙被拖出來當陪客的事有點不悅,但她還是決定幫陽光男孩一把,要不然,還不曉得要在這里陪站多久呢。
「是嗎?」善善看向邵齊,就見邵齊連忙點點頭,接著便遞給董語霏一個感激的微笑,好像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麼默契存在似的。
善善忍不住一臉困惑的問︰「那你找我有什麼事?」
「校慶的時候攝影社的成果展我想請你當我的模特兒。」
「我?模特兒?」善善驚訝的張大了嘴。
是她听錯了吧?這位風靡整個學校的風雲人物竟要她……對,就是她左善善,一個毫不起眼的女孩子當他成果展的模特兒?這有沒有搞錯啊?遠有什麼事能使她更驚訝的呢?
善善的反應讓邵齊有點擔心,她這是什麼反應啊?
「左善善?」邵齊嘗試性的喚了一聲。
善善回過神,一臉奇怪的看著邵齊,忍不住擔憂的對他說道︰「邵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需不需要去看看醫生啊?」
「嘎?」邵齊讓善善的話弄得有點迷惘。「什麼意思啊?」
就在場面有點失控,兩個人對彼此的說請邏輯不能達成共識時,幸好,現場憊有保持理智的人存在,董語霏看不下去的拖著善善往回走,在宿舍大門闔上之前拋下一句「意思是她答應了。」
「霏霏,你什麼意思,為什麼要說我答應了。」
一回到房內,善善不可思議的對著董語霏嚷嚷。
「有何不可呢?」董語霏才是一臉奇怪的看著她。
「當然不可了。」善善比手畫腳,「那……那你也是知道的,流言都傳成這樣了,要是……要是再跟他有什麼牽連,那我就真的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拜托,不過是拍個照,有什麼好跳到黃河去的?」董語霏一臉「你別大驚小敝」的模樣看著她。
「會讓人誤會的。」善善忍不住皺眉。
「誤會什麼?大家都是年輕人,做個朋友嘛!難道犯法了?」
「不是犯不犯法的問題……哎喲,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的。」董語霏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讓善善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我當然知道你在說什麼。」董語霏推推眼鏡。「左,你想太多了。」
「這不是我想的多不多的問題,況且,撇開流言的事不說好了,我根本就不適合做什麼模特兒,你怎麼可以答應他呢?」
「助人為快樂之本嘛!」董語霏露出一個皮皮的笑容。
「這個忙大可不需要我幫,我相信學校內多的是女生樂意幫他的。」善善委屈的嘟著嘴。
「多交一個朋友沒有壞處的吧?」董語霏好笑的看著她,「尤其你根本就缺乏與異性朋友相處的經驗,跟邵齊在一起,我相信你會有收獲的。」
終于說到重點了,而這正是她最不想面對的。善善的一張小臉快擠成一團了。
「左,你別這個樣子,我是為你好,我相信只要多一點和異性朋友相處的經驗,就能幫助你琤清你的情感,讓你認清楚,像現在這種分隔兩地的相思是否是必要的?」董語霏展開勸導,「邵齊是一個好的人選,他年輕、外向、好相處,年齡相近的你們不怕沒有話題好聊,還有,他有搶眼的外型、不算低的IQ,不會在初次印象就讓你的小扮哥比了下丟……反正,就是這樣了,先別說什麼以後的發展了,至少大家先做做朋友嘛。」
看著董語霏的侃侃而談,善善的心情莫名的感到低落。
「分隔兩地的情感,真的無法維系嗎?」輕聲的,善善開口問道。
這問題巳經困擾她好幾日了。心田腦海中展煜慎的形象愈來愈模糊、心感到有點漂浮不定的同時。
董語霏斜睨她。「問題是……靠你這樣維持……有用嗎?」
「你的意思是,這世上沒有人能維持長距離的感情羅?」善善有點不能相信。
「有是有啦,不過,那也只是極少數的例子,能做到的人大都是一種類型,那就是不把愛情當成生活必需品的人。」
見到善善不甚了解的表情,董語霏自動地補充說明,「說白話一點,這種人很實際……也可以說是死心眼啦,他們不懂得變通,也不懂得什麼叫作浪漫,跟這種人朝夕相處在一起只會讓人覺得乏味,我想,也就只有這種乏味的人才能熬得過分隔兩地的相思了。」
抿著唇,善善不接腔。
「總結一句,左,我只是想讓你認清自己的真正心意,不希望你是為了延續童年時期的想法而劃地自限的把自己給綁死了,你還這麼年輕,正值生命綻放到最燦爛的年華,不能因為目前沒有戀情的發展就認定了自己對兒時同伴的感情,你好歹得確認一下的是不是?要是你虛擲了這些年的光陰後,這才發現自己當初的堅持是錯誤的,那豈不冤死了?找誰來賠你的青春呢?」
「但是……」明知道董語霏說的有道理,但善善仍有她的顧慮。
「還有什麼好但是的?」
「交邵齊這個朋友有點危險,我不想成為校園里的女性公敵。」這便是她煩惱的。
要知道,不是她想得太多、庸人自擾,實在是邵齊在學校的知名度太高了,想想,先前他們之間在什麼都不是的情況下就能傳出緋聞了,那要是朋友……就算是最、最普通的朋友,想來也就只有被渲染得更不堪的分了,她可不想自找麻煩。
「反正耳不听為淨,別理那些閑言閑語就是了。」董語霏聳聳肩。謠言止于智者,對于那些听信謠言的蠢蛋,她董語霏向來就懶得多予理會的。
「跟邵齊做朋友……」善善仍有點運疑,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要跟學校內最有人氣的風雲人物有來往。
看出善善的猶豫,董語霏安撫她,「我知道要你一下子就放開自己是有點難,但多交一個普通的異性朋友也不是壞事嘛,而且,這並不琤觸你根深蒂固的自我設限,只是做做朋友,又不是要你跟他進教堂,是不是?」
「拜托,他只是要我幫他拍照,你怎麼會扯到教堂?」善善蹙眉,打從心里不能接受自己跟別人配對的念頭。
「對了,就是這樣的想法!只是拍個照!」董語霏彈了一下手指,很高興善善終于有點開竅了。
「那你要跟我去。」善善沒來由的冒出一句。
「Why?」董語霏著實愣了一下。又不是小學生上廁所,還得攜伴不可。
「這是條件。」善善翻開書,開始有心準備期中考的考試了。
「什麼鬼條件?干我什麼事啊?」
「別忘了,從一開始就是你幫我答應他的。」善善提醒她。
「喂,那是……」
善善揮揮手,打斷董語霏成串想辯駁的話。「不用再說了,事情就這麼說定了。」
「誰理你啊?」董語霏一臉的莫名其妙。
「反正你去我就去,要不,什麼都免談。」善善一臉沒得商量的果決。
接下來時間里,當善善專心于期中考的準備時,不時可以听見董語霏的喃喃自語什麼嘛,真是好人難做#@%*&$……這一輩子,藏原新彥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一場澳變他一生的比賽!
因為那場比賽,無論是天才的美名、御形家的瘧承權、大眾的焦點、或原本只屬于他的贊美……沒了!什麼都沒了!
就因為那場比賽,他失去了一切,而這全賴他那個莫名出現的表弟!展煜慎!
這夠讓人想不到的吧?
展煜慎?表弟?這兩個名詞之間會畫上等號還賁是讓人有點意外。不過,千真萬確的,這個掠奪他所有的人,正是他的遠房親戚,那個跟人私奔的阿姨所生的孩子!母子兩之間的相像讓人無法懷疑這一點。
對于那場澳變他一生的比賽,藏原新彥想了許久。
怎麼會這樣的呢?輸了,他輸了……怎麼會輸的呢?真是……輸得好、輸得妙、輸得聒聒叫!
炳!真是太讓人愉快了,終于有個人能代他承擔這一些沉得壓死人的責任了!不說長輩們那些永無止境的期望了,單是能擺月兌那些壓死人不償命的家族大包袱……光是想想,藏原新彥就算是作夢都會偷笑。
自從展煜慎出現後,婆婆的注意力全被轉移了,那些永無止境的枯燥課程雖然沒有結束,但只要想到遠方有人跟他一樣,得學這些無聊的商業理論嘿嘿,不是他壞心,但他心里確實覺得平衡多了。
憊有,當展煜慎被接來日本後,擁有讓人艷羨的高智商又年齡相近的兩個人難免被比較,所有能分出勝負、比出高下的事全讓長輩們注意著,而沉靜寡言的展煜慎也果真不負眾望,每次總是「殿殿吃三碗公飯」的小勝他一籌。
從沒有人知道,在每一次的比較、讓展煜慎比下去後,藏原新彥的心里有多高興啊?
大凡來說,每個人總想當第一名,但他藏原新彥才沒那麼傻,老當第一名……那是多累人的一件事啊?再說,第二名有什麼不好的呢?他就偏偏只愛做第二名,沒興趣讓自己拚了命去爭取那第一名的榮耀。
敗奇怪的論調,是不?但會有這樣的想法,當然是他藏原新彥的智慧所在了。
舉例說明好了,就像現在,雖然逃不過宿命、還是無可避免的得替御形家族出力,但身為第二名的他可就比老是第一名的展煜慎好命多了。
首先,他不用背負整個御形家族的成敗使命;接著,不用為整個御形家族名下產業的連作傷害寶貴的腦細胞;再來,他可以不用跟嚴肅正經的婆婆同住;最後,也就是讓他最高興的一點了,他不用頂著御形家族大當家的身份讓媒體當猴子觀察!
炳!綜合以上幾點,他這個擔任輔佐與執行工作的特別機要秘書,怎麼能不替自己感到幸福呢?
若要問起他對展煜慎的觀感……說老實話,他藏原新彥這輩子很少佩服人,不過,對于展煜慎這個小表弟,無可否認的,藏原新彥在心中是佩服他的。
當然,不光是因為展煜慎在電視擂台上打敗他的緣故──雖然或多或少也有一點啦──真正讓他佩服的是他這個人……嗯,該怎麼說呢?……可以說是天上人間少有的稀有人種吧,他還真不是普通的逆來順受耶,婆婆交代他做什麼事、不管是多麼困難、多麼匪夷所思的事,這些不可能的任務他就一定會做好不說這個,只要想到這個展煜慎竟然能跟婆婆同住到現在就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了。
那樣一個性情古怪、嚴肅、不荀言笑、又老愛嫌東嫌西的老太婆……他怎麼能忍受啊?藏原新彥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以來,藏原新彥總覺得展煜慎的人格是傾向「阿信型」的性格,真的!這可是他多年研究所得到的結論。
也就是因為看慣了展煜慎逆來順受、埋頭苦干的樣子,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也就難怪他會這麼樣的吃驚了。
「慎,你不要反應這麼激烈嘛。」清了清喉嚨,藏原新彥檐任起說客的職責。
展煜慎沒說話,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只是靜靜的整理桌面上的東西。
「我知道事情讓人有點無法接受,但你也知道的,你都二十五歲了,也該是適婚的年齡了,那荻野家的小姐條件也不錯……」模模鼻子,藏原新彥自己都覺得有點講不下去了。
說老實話,所有對展煜慎的佩服累積到今日,那當真是達到登拳造極的境界了,現在不能說是佩服、該說是崇拜,真的,他無比的崇拜這個表弟。
這些年來,雖然御形婆婆已不管事,但她的威信與聲望依舊非比常人;常常,一個隨便的眼神就讓人難以招架了,更別提那對厲眼的怒目而視,面對她,尋常人絕對是只有嚇得落荒而逃的下場,若要說貼切一點的話,那就是小寶寶看見她,十個有九個會嚇得哇哇大哭,剩下那一個不哭的是因為睡著了不知道要怕。
從沒有人敢違背御形婆婆的決定,直到今日,這樣的紀錄終于被刷新了,而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讓他佩服到五體投地的表弟!展煜慎!
事情的起因很單純︰御形婆婆擅自安排了相親,不知情的展煜慎受徵召到達現場綁,一發現是相親的場跋便看也不看一眼的甩頭就走──這可是史上出現的第一個不買御形婆婆賬的人!然後,他就在這里了,因為不言不語的展煜慎散發出一種讓人感到不安的氣息,那他這個特別機要秘書就被派來了解他的情況了。
「慎,好歹你也說一句,不然我怎麼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沒辦法,悶葫蘆采一貫反應,堅決不答話就是不答話,藏原新彥只好不恥下問了。
停下手邊整理的工作,展煜慎眯著眼看著他,讓人意外的接腔了。
「你問我怎麼想?」那語氣讓人莫名的感到危險。
「呃……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面臨這樣的事你一定不高興,本來的嘛,莫名其妙被抓去相親,你是該不高興的。」表示認同,是安撫的首要原則。
冷哼一聲,展煜慎冷冷看著他。
「不過,你也該體諒一下婆婆,她年紀那麼大了,老人家嘛,總是會有含飴弄孫的心願,那你又正逢適婚年齡……」
「適婚年齡?怎麼?不都說長幼有序?應該先解決你的婚事的吧?」展煜慎直視藏原新彥的眼,看得他都有點心虛。
「不說適婚年齡好了……」清咳爾聲,藏原新彥連忙轉移話題,「我想,婆婆大概是平常只看見你忙著公事又沒交女朋友,這也難怪老人家會興起幫你相親的念頭……?
「我為什麼會這麼忙呢?」這一次,展煜慎更不留情了。
這下子,藏原新彥更加沒話說了。誰讓他當常腳底抹油,硬是把他分內該做好的事全一古腦的留給展煜慎「順便」處理。
沒理會藏原新彥詞窮的窘樣,展煜慎繼續整理手上的東西。
想了老半天,依舊想不出好的安撫辭令,藏原新彥只好無言的看著展煜慎收拾東西,然後,他愈看愈不對、愈看愈不對……「慎,你在做什麼?」
「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頭也不抬的,展煜慎騫然冒出這一句。
「你別開玩笑了。」藏原新彥嚇了好大一跳。
哇,拜托,別嚇他,他的心髒無法負荷這樣的玩笑。
展煜慎不理他,手上整理的工作沒停下。
「別這樣子嘛,就算是相親的事你再如何的不高興好了,事情沒那麼嚴重的。」藏原新彥像是有點神經質一樣,緊張的去抓住展煜慎忙著做分類處理的手。
雙手被牢牢的握住,展煜慎沒有任何推拒的反應,他只是看著他,一雙漂亮的眸子盛滿了疲累。
「慎……」藏原新彥說不出話來,那一雙毫無光彩、了無生意的眼讓他心有不忍?
「當初會接下御形家的責任,只是為了補償我母親心中的遺憾,十年了,這十年內我所做的,相信沒有人比你更清楚,就算是替我母親贖罪,我相信,我做的夠多了。」
「慎,你是御形家的一份子、是唯一的繼承人,婆婆不是為了要讓你贖罪才讓你接下家族的經營權,你不要這樣說自己。」藏原新彥有點著急。不知怎地,展煜慎的樣子讓他的心感到很不安。
「這些巳經不重要了。」展煜慎平靜的語氣中有著不可錯認的哀傷,「我累了,很累、很累……」
「累?沒關系,你休幾天假,讓自己輕松一下。」藏原新彥連忙建議。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暗啞的低語訴盡他未說出口的感傷。
他能逆來順受、犧牲一切的為御形家做盡所有的事,但惟獨他的情感,這已經是他所僅剩的了,任何人都無法干預,更別想以他的婚姻來當成利益輸送的籌碼。
這場不在預期內的相親觸犯了他內心的最底限,也冷卻了他一直放不下的責任心,對于御形家……他不覺得有留下的必要了。
在展煜慎的注視下,藏原新彥心虛的松開他的手。
「這些是所有的機密文件,全交給你了,屬于御形家的,我沒帶走一分一毫。」展煜慎將手邊的文件一古腦的推向他。
展煜慎毫不眷戀的轉身而去讓藏原新彥慌了手鯽,將東西丟在桌上後,連忙追了出去。
「你這是干什麼?御形家的不就是你的?你可是御形家唯一的繼承人。」藏原新彥對著離去的身影大喊。
展煜慎停下了腳步,緩緩的轉過身看著藏原新彥,「這是問題嗎?」
藏原新彥語塞。當然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癥結是出在哪里。
眼睜睜的,藏原新彥看著展煜慎頭也不回的走了。
當真是揮揮衣抽,不帶走一片雲彩啊!藏原新彥在心中苦笑,知道這下子死定了,不說婆婆將怎麼怪罪他沒把人留住的事了,光想到展煜慎出走後,那些多得嚇死人的工作就全落在他頭上。
婆婆啊,沒事搞什麼相親大會呢?你的安排真是要害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