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住在平和杜區的人都知道,每到傍晚時刻,左家收養的那個俊美小男孩便會懷抱左家的小女圭女圭出來杜區旁的小鮑園散步。
春去冬來,隨著四季的替換與時間的流逝,悄悄的,許多事是都在不知不覺間漸漸改變。
最明顯的,是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嬰孩也長成能上幼稚園的年紀了,在這轉變的過程中,每日的散步習慣是不變的,只不過,男孩抱人的姿勢隨著小嬰孩成長而變得不一樣了。
打從善善兩歲起,展煜慎就嘗試想改用牽的帶她散步,只可惜,平日就特別黏他的善善根本就不願意,無論展煜慎怎麼哄,她就是死命的攀在他身上不下來。
漸漸的,展煜慎也習慣了;幸好善善骨骼縴細,發育又顯得遲緩,才能讓他抱的動她。每日,展煜慎就以這種像是抱著小幫子似的姿勢帶她散步,三年來在寧諍的平和社區內,這幾乎巳變成一個社區的景觀了,只不過,這一天直到日落西山了都還不見這兩人的身影,事情委實不尋常……「媽咪,小扮哥怎麼了?」五歲的善善拗執的想問出一個答案,遘著短短的小肥腿在母親腳邊繞來繞去已有好一會兒了。
懊奇怪,為什麼媽咪不讓他見小扮哥?
「媽咪剛剛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小扮哥他生病了。」
「那我要去看他。」小扮哥生病了,她怎麼能不去陪他呢?
「不行,小扮哥出水痘,所以你這幾天不能見他,乖乖的,听話喔。」忙著煮稀飯的林月瑤不厭其煩的叮嚀女兒。
「我會乖乖的,小扮哥生病,我在旁邊安靜的看他。」善善提出建議。
善善天真的話語讓林月瑤哭笑不得。
「媽咪剛剛不是說了嗎?小扮哥出水痘,所以你不能進去。」
「水痘?那是什麼?」善善不解。
「那是一種會傳染的病,身上會滿是一顆顆紅色的小疹子,要是靠近小扮哥的人都會被傳染,善善想生病嗎?」
善善迅速的搖搖頭,但又想到其他的問題,「那媽咪你也會長小疹子嗎?」
「不會,媽咪小時候出過了,這種病只要得過一次就有免疫力,所以現在不怕傳染了。」林月瑤進行機會教育。
「但是我想小扮哥。」嘟著嘴,善善顯得有些委屈。
她今逃詡沒見到小扮哥耶!包別提散步了。
林月瑤失笑。
她何嘗不知道女兒是離不開煜慎的,從牙牙學語、四肢攀爬到蹣跚學走,哪一樣不是要煜慎在一邊陪著,這小丫頭才肯乖乖學會的?
說實話,善善黏展煜慎的程度還真讓左平兩夫妻頗吃醋的。不過想是這樣想的啦,但由于他們兩夫妻都死心眼的認定善善是因為煜慎的關系、老天爺才特別賞賜給他們的,所以對于女兒特別黏煜慎的事實,他們兩夫妻即使稍稍吃味也早看開了。
誰讓這丫頭是讓煜慎帶來的呢?也難怪她會特別黏煜慎!
每當善善顯得特別偏心,死粘著展煜慎時,他們兩夫妻沒轍之下都這樣安慰自己。
只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啊!煜慎出水痘是沒法控制的事,只好不得巳的讓兩個人先隔離幾天了。林月瑤無奈的在心中暗想。
「別這樣,善善最乖的是不是?」斂起笑容,林月瑤溫言哄著。「听話,讓小扮哥多休息,過幾天等小扮哥好了再讓他帶你去散步好不好?」
善善配合性的點點頭,要不,她還能說什麼呢?
「乖,你去自己的房間玩好不好?等一會兒你爸比回來就能吃飯了。」
表面上林月瑤是跟女兒打商量,實際上她卻刻不容緩的將善善抱到她自己的房間去了。
讓林月瑤不由分說的抱回房間後,善善一個人無聊的環顧四周……老實說,在她的幼小心靈中,雖然身處的地方名義上是她左善善的房間內,但實質上,她卻無法不覺得陌生。
沒辦法,這實在不能怪她,雖然,為了男女有別的問題林月瑤跟丈夫未雨綢繆的準備了兩個房閑給兩個孩子用,但念在善善黏展煜慎特別緊,而她的年紀也還小的分上,所以,一直以來他們兩夫婦都是讓善善如願以償的跟著展煜慎睡。
不止如此,善善就連玩具也是搬到展煜慎的房中玩,等玩完後再搬回來的。要不,她會拉著展煜慎到她的房中陪她玩,極少有機會是她自己一個人待在這個房間中。以致于這間房間對善善而言,根本就是放玩具兼游樂室而巳!而今,在得知見不到她的小扮哥,而現在又要她一個人待在這里……嘟著小嘴,善善的心里有多別扭就有多別扭。
听著廚房抽油煙機傳出運作轟隆頒隆聲響,小小的腦袋中已有她的主意。
嘻!小扮哥,等一下我就來陪你了!
在左家夫婦迷信的觀念中,他們一直認為善善是因為煜慎才降臨到他們左家的,但對展煜慎而言,善善的誕生無疑是他重生的開始。
隨著左善善的成長,五年來,展煜慎的改變是有目共睹的。
現在的他不再像個蛀書蟲一樣的拘泥于書本的世界中,跟善善在一起時,他會玩、會笑、會極有耐心的陪著善善做一切的事──那份耐心沉穩的根本不像出自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更別提當善善難得的發小性子無理取鬧時,他對她表現出的無限包容。
是的,他不再是個重度自閉癥兒童了,就像是個正常的孩子般……嗯……「幾乎」啦!他幾乎就像個正常的孩子,只不過,這「正常」的前提很明顯的必須是善善在場的時候。
對于善善,展煜慎從不吝嗇他的笑容與顥得貧瘠的情感,對善善的呵護與寵愛更是明顯的形于外,明顯到即使是外人也能一眼即知,總而言之,只要當善善在場的時候,除卻那近乎大人般的耐心與包容,展煜慎幾乎就像個正常的孩子。
當然,也不是說面對旁人他又開始跟個木頭人一樣啦!
對于外界,現在的他並沒像以往那樣的封閉了,也不再像以前一樣,一個人獨活于書中的世界里、整日像個木雕女圭女圭不吭一聲,除北之外,對于旁人的問答他開始有了應對,雖然他的話依舊很少,但至少也是開始會跟人對講了。
看似很顯著的進步,是不?可惜,這樣的進步經過五年的光陰後就顯的有限了。
五年下來,展煜慎他就一直保持這個樣子,除了對善善外,對于其他人在待遇上的差異是極端明顯的,對善善是毫無心防的好,對左平跟林月瑤的態度,就不似跟善善那般的熱絡了,感覺上就是冷了那麼幾分,至于對外人的話……那就更別提了,更加冷淡、甚或不予理會都是必然的。
事情再明顯不過了,五年了,展煜慎雖月兌離了重度自閉癥的狀態,但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過進步了些,變成了輕度的自閉癥型態。
不過,總的來說,跟不言不語比起來,這也算是一大進步了。
不甘心也不願讓女兒專美于前,左家夫掃在很不服氣的心態下也不曾間斷他們的嘗試,可是經過了四年,展煜慎對他們的回應依舊是截然不同的。
舉例說明好了︰一樣的笑容,給予他們兩夫妻的總是少了那麼一絲暖意,就像是為了禮貌或客套一般的淺笑,怯怯的,帶著點陌生般的羞澀。而展煜慎也不會像一般的孩子般喳喳呼呼的扯著他們兩夫妻說些有的沒的,除非必要,他簡直可以說是惜言如金了,更別提要他像出事以前一樣的膩著他們兩人貼心的撒嬌。
不可否認的,展煜慎現在的樣子與表現出來的性格,跟他們夫妻倆預期中的恢復情形實在差了很大一截,但是這並不抵觸他們對他的愛,而且這兩夫妻還常樂觀安慰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雖然比不上善善,但跟外人比起來,他們可也算是能讓煜慎另眼相看的了。
只是,今日林月瑤不得不覺得泄氣。
因為展煜慎身上有了病痛竟沒在第一時間跟她說,是後知後覺的她見到他不正常的潮紅與紅斑點點才發現他出了水痘。
那種被排拒在心房外,縈繞心頭濃烈的挫折感讓林月瑤無法不沮喪……不過,天性樂觀的她很快又恢復無比的活力!
危機就是轉機!要是這次的生病讓煜慎打開他的心扉,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嘛!
林月瑤為自己加油打氣,對前景是一片看好,她深深的相信,人在生病時,生理與心理層面都會變的較脆弱幾分,而這正是她突破他心房的時刻……在廚房里忙碌的林月瑤高高興興的想著,絲亳沒注意到讓她抓回自己房間的小善善正賊頭賊腦的觀察她,趁她不注意的當頭,善善一面小心觀察著她、一面躡手躡腳的邁著短短的腿往展煜慎的房間溜去。
嘻!
斑興的露出一笑,善善一溜煙的閃入門內,還不忘小心翼翼的關好門。
走到床邊的善善踢掉腳上的鞋,攀在床沿邊俐落的爬上展煜慎的床,看見展煜慎休憩中的睡顏不禁有些遲疑。
小扮哥在睡覺,該不該吵醒他呢?應該不行吧?媽咪說小扮哥病了需要休息,但是……他巳經睡了好久了耶,是不是該起來陪她玩了呢?
「小扮哥?」跪坐在展煜慎身邊的善善嘗試性小小聲的喚了一聲。
生病時的生理狀態讓展煜慎無法像平日一般的在善善一入門即驚醒,此刻的他依舊沉睡著,就連善善的小聲叫喚也沒能讓一向淺眠的他醒來。
唔……小扮哥怎麼還不起來?善善偏著小腦袋苦惱的暗想。
「小扮哥?」略微加大了音量,善善不死心的再叫了一次。
是善善的聲音,她在叫他嗎?昏昏沉沉中,展煜慎似夢似醒的懷疑著。
糟了,小扮哥是不是像睡美人一樣被壞巫婆施了魔法?要不然他為什麼都不醒來?
展煜慎依舊沉睡的狀態讓善善忍不住心慌,嘟著小嘴,雙眼幾乎是在下一秒就紅了起來。失去小扮哥的念頭讓善善無法不覺得害怕,但她旋即釋懷了。
不怕,不怕,她知道破解魔法的方法,不是嗎?
開開心心的露出一笑,小小的身軀連忙挪移了一下,最後以半趴在展煜慎身上的姿勢,軟女敕女敕的小嘴封住他的……軟軟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吃?
緊貼唇下的溫軟觸感讓肚子有些餓的善善異想天開,原本規規矩矩平貼在展煜慎唇上的小嘴,還真的嘗試性的張嘴輕咬了幾下。
身上突然多出來的重量讓展煜慎可以說是瞬間就醒了過來,不用想,他也知道重量的主人是誰,只不過……她在做什麼啊?
「小扮哥,你醒了。」驚喜的望入那對熟悉的黑眸,善善先是頓了一下停下她的動作,接著便志得意滿的咯咯直笑。
哇!小扮哥真的醒了,她破了巫婆的魔法耶!
「善善?」腦袋有些昏昏的,但展煜慎看著善善的眼神是絕對溫暖的。
見展煜慎掙扎的坐了起來,善善像是訓練有術似的自動自發的調整坐姿,連忙一胯坐在展煜慎的大腿上,整個人就像是無尾熊一樣的貼在他的身上。
「小扮哥,我好想你喔,你不要生病了好不好?」雖然才一日的隔離,但善善卻無法不覺得孤單,此刻只能緊緊攬住展煜慎,像是溺水之人攀住救命浮木般,而小小的腦袋瓜子則緊緊的埋在展煜慎的懷中。
「生病」兩個字讓展煜慎倏然驚覺兩人的貼近,連忙推開了她。
「善善,小扮哥生病,會傳染的,等小扮哥好了再陪你好不好?」
「不要!」善善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絕,她才不管什麼傳染不傳染的,她要小扮哥陪她。
「听話,要不然,你會跟小扮哥一樣長疹子的。」
展煜慎的話讓善善注意到剛剛讓她忽略的紅疹子,忍不住包疑的多看了兩眼……「哇!小扮哥房里的蚊子真多,小扮哥都被咬成河詮冰了。等一下我就叫媽咪拿蚊香來,這樣就不會有蚊子再咬你了。」善善很認真的說道。
稚氣的話讓展煜慎哭笑不得。「善善,這不是蚊子咬的。」
展煜慎的解釋讓善善听在耳里,心里卻更是難受了起來。
「小扮哥,痛不痛?」善善的話簡直牛頭不對馬嘴,而且還不等展煜慎做答就自動下了結論,「我幫你吹吹,那就不痛了。」
在她小小的心靈中,蚊子咬的只是會發癢罷了,而展煜慎一身的紅疹不是讓蚊子咬的,理所當然的讓她想成是蟲子咬的,試想,一個人被蟲子咬成這樣,那一定是難受極了。
細致柔女敕的小手不由分說的抓起他的手,善善小心翼翼的對著展煜慎手上的小診子吹氣,專注的神情讓展煜慎的心盛滿一股熱流。
「小扮哥,還疼不疼?」軟軟的小指頭壓在眾多小診子中的一顆輕揉著,這動作完全模仿展煜慎平日的行為。每當善善被蚊蟲咬傷時,為了避免善善抓傷皮膚,展煜慎總是這樣幫她止癢、止疼的。
「善善,小扮哥不疼了,快出去吧。」輕輕反握住她滑軟的小手,展煜慎安撫她,心中只希望她能快些出去。
「不要,小扮哥生病,善善要照顧小扮哥。」不理會展煜慎的話,善善眼尖的看見床頭擺了一大杯蜂蜜水。
這杯水的存在全因林月瑤的理念,生病之人需補充大量水分!
每當孩子們生病時,念在病綁口淡厭食,為了引起他們喝水的,林月瑤總是會特地用蜂蜜調和她的林氏秘方,將清甜可口又潤喉的茶水在床頭放著,好讓孩子醒來時有水喝,繼以補充病體的水分。
見到那杯蜂蜜水,善善就像貓兒見到魚一般,雙眼都亮了起來。天知道她有多愛那種甜甜蜜蜜的滋味啊!只可惜她總是在生病時才能喝到。
手腳並用的爬到床邊,五歲的小善善用她短短的手端起水杯,而且以一種很危險的姿勢試圖拔開密閉的杯蓋,那場面看得展煜慎無法不擔心,眼看整張床的乾爽就快毀在那杯蜂蜜水上,展煜慎連忙從善善手中取餅水杯。
「小扮哥生病,要多喝水。」善善說歸說,但一雙眼卻垂涎的看著展煜慎打開蓋子?
展煜慎失笑,他豈會不知道這小丫頭的心思呢?
「喏,給你喝。」打開蓋子後,展煜慎將杯子遞到善善的嘴邊。
「耶??」就像收音機剛開敢就被關掉一樣,善善月兌口而出的歡呼聲以一種很奇怪的音調乍然而止。
「怎麼了?」展煜慎納悶。
「不行,小扮哥生病,要喝水。」一臉可惜的看著杯子,善善嘟著嘴拒絕。
「沒關系,你喝吧。」
善善的臉皺成一團,看樣子她正面臨一個很難決定的抉擇。
怎麼辮?好想喝喔!但是……但是媽咪說生病的人要多喝水,這樣病就會好的快些,要是小扮哥病懊了就不用一直在房中睡覺了。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後……「不行的,媽咪說多喝水才會健康,善善不要小扮哥生病,所以小扮哥要喝水。」
善善以一種壯士斷腕的神情斷然拒絕。
見她硬是忍下想喝的,那模樣讓展煜慎看了雖然覺得感動但也很想笑,尤其在她小臉蛋流露出一臉悲壯時,那一雙眼還明明白白的載明了她的惋惜。
「要不,我們一人一半。」展煜慎忍著笑意建議。
「但是……」善善又開始了另一番的內心交戰。
「沒關系,我喝不了這麼多的。」
展煜慎保證似的話語讓善善歡呼一聲,忙不迭的小口小口啜飲蜂蜜水,而且,她狠認真的看著水杯上的刻度,很有良心的留下一半給展煜慎。
「小扮哥,給你!」善善將剩下的半杯推到展煜慎面前。
「沒關系,你多喝點。」展煜慎不以為意的笑笑。
「不行!我們一人一半。」善善很是認真的堅持著。
直到展煜慎將半杯水喝個涓滴不剩,兩個人相視而笑。
「小扮哥有水胡子。」善善措著展煜慎唇上的水漬取笑。
展煜慎直覺的要伸手拭去,沒想到善善卻快了一步,就看她把小腦袋湊到他的面前,像個貪吃的小貓咪一樣的伸出粉女敕女敕的舌尖,毫不避嫌的舌忝去殘余的水漬。
「好甜喔!真好喝。」善善語氣中大有一種「沒有了」的惋惜語氣,在她的心中禁不住產生一個疑問,這麼好喝的東西為什麼只有生病時才能喝到呢?
「善善?」展煜慎怔了下,清逸的俊臉染上一抹潮紅。
雖然才十二歲,但早熟的他已明白了許多事。
知道純真如她,這種無意識的行為全然不帶有任何色彩,也知道該禁止她,跟她說這種行為是不對的,尤其是這種不分彼此的親密行為巳不是第一吹了……但自始至終,展煜慎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才好。
因為他太了解這小丫頭了,這樣親匿的舉動是有樣學樣學來的,只因為乾爹乾媽擁吻親熱的樣子曾不小心讓她看見,而當時乾爹得知小丫頭看見時大笑著對她說過︰「相親相愛的兩個人會這樣是正常的。」
從那時候開始,當他們兩人獨處時她就有樣學樣了,有時她會要求他親親她,有時她就像現在這樣,像鄰居家中那只貪喝牛女乃的貓兒般舌忝舌忝他。
由于大人們沒有禁止,若現在他跟她說不能再有這樣的舉動,那她一定會纏著問許多連帶的為什麼,這些為什麼牽連到最後會愈滾愈大,大到讓人難以解釋、甚至是無法解釋,而事情卻依舊沒讓她搞懂,然後她還是依然我行我素、繼續有樣學樣。
「小扮哥,這樣你的病就會好了是不是?」天真的善善沒察覺展煜慎暗潮洶涌的心思,只關心她小扮哥的病情。
善善的話中斷展煜慎的思緒,讓他因而憶及原先的話題。
「善善,小扮哥喝了水,你該出去了。」模模她滑女敕的頰,展煜慎哄她。
善善沒說話,小嘴一癟,眼看晶瑩的淚水巳在她眼中打轉。
「怎麼了?」展煜慎嚇了一跳。
「小扮哥是不是不要善善了?」善善委屈的低喃。
「怎麼會呢?」展煜慎想不出她是從哪兒來的怪念頭。
「小扮哥不要善善了,不要善善了……」皺著小臉,善善沒听見展煜慎的話,一個勁兒的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沒預警的,善善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左平從沒想過,回到家來,迎接他的竟是這等陣仗。
向來稍嫌安靜的女兒正反常的啼哭不休,上半身緊拖著一臉紅斑的煜慎,下半身則讓苦著一張臉的老婆抱著。
三人臉上的表情是截然不同的,坐在床上的煜慎是一臉難以抉擇,像是想安慰哭泣中的小人兒又苦于有難處的為難模樣,而站在床邊的老婆則是一副罵也不是、勸也不是的氣急敗壞模樣,至于居中的女兒呢?
炳!那真是一絕了!
就好像她老媽要將她抓去賣一樣,下半身雖被強敵抱著,但她上半身可不忘掙扎,一雙手死命的扒住她的小扮哥,至于那一臉寧死不屈的表情……真是鮮透了!
一張小臉蛋因為哭泣而漲得通紅,照她哭得聲嘶力竭的情形看起來,這場鱉像是上演鬧劇般的拔河接力賽怕是已持續了好一會兒了。
「嗯哼。」左平清了下喉嚨,引起三人的注意力後這才開口,「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巴比。」善善看見另一盟友的歸來,連忙投奔自由。
展煜慎不發一語,眼睜睜看著原本攀附他的小手伸向他人。
「看看你女兒,真是不像話。」林月瑤氣得快說不出話了。
抱遇善善,左平笑了笑。
「你還笑,女兒全讓你寵壞了。」林月瑤對找到靠山的善善瞪了一眼。
「好了、好了,別跟女兄一般見識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煜慎出水痘,我不讓她進來,緒果她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時候自己偷偷跑進來,要她出去她就跟我鬧。」林月瑤愈想生氣。
左平詫異。依照他的經驗,這樣的小問題不會讓善善哭成這樣的。
像是看穿左平的心思,林月瑤沒好氣的翻翻白眼,「別看我,就是因為她哭我才知道她跑進來的,我進來時她就哭成這樣了。」
「煜慎?」
「我也不太清楚。」言簡意賅。
看出展煜慎的不解,左平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還不如問懷中漸漸停止哭泣的當事人算了。「善善乖,不哭了好不好?告訴巴比,巴比的小鮑主怎麼會哭成這樣?」
「巴比,小扮哥不要我了。」善善哽咽。
「我沒有。」展煜慎連忙申冤。
左平用眼神安撫了展煜慎,一屋子的人只好又繼續聆听大老爺審案。
「小扮哥為什麼不要你?」
「小扮哥今天一直睡覺覺、不理人家,人家來找他玩,他還一直趕人家……」愈想愈委屈,中止片刻的眼淚又開始泛濫。
「煜慎?」大老爺傳訊嫌犯。
可惜,展煜慎辯解的話才說出一個「我」字,發言權便被女巡按奪去。
「不干煜慎的事,想也知道,煜慎是不想把病暗染給善善才趕著她出去。」光靠想像,女巡按便宛若青天再現的說出當時經過。
「媽咪壞壞!」原告哭訴,「媽咪不讓善善見小扮哥,媽咪是壞人、是壞人……?
林月瑤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沒想到自己一片好心竟淪落成壞人一流,也不想想,好歹她也是生養她的媽耶!凡是只有為她著想的分,怎麼可能會去害她呢?
傍妻子一個「一切有我」的眼神,左平決定很漂亮的處理這件小小的家庭紛爭。
「善善,小扮哥生病了你知不知這?」
善善點點頭。
「生病敗可憐的,要去醫生叔叔那裹打針、吃苦苦的藥,除了身體不舒服外還會沒力氣,而且還會一直睡覺,這樣就不能出去跟其他的小朋友玩,也不能看卡通了,你喜不喜歡這樣?」左平選擇曉以大義。
善善迅速的搖搖頭。
「那就對啦,小扮哥正在生病,是一種會傳染的病,要是善善一直跟小扮哥在一起也會生病的,所以這幾天善善不能跟小扮哥在一起,讓小扮哥好好休養,等病懊了以後再陪你,你說好不好?」
善善想了想,選擇搖頭的否定答案。
不夸張,這一搖,搖出左平滿頭的問號。「怎麼啦?听不懂巴比的話是不是?」
善善又搖搖頭。
「你這丫頭,怎麼光是搖頭呢?想什麼你要說啊!要不然誰知道你的意思呢?」林月瑤在一旁看到心急了。
「善善討厭生病。」皺著小臉,善善終于開口了,但在左平跟林月瑤都以為她把大人們的話听進去時,她卻又突如其來的追加一句。
「但是小扮哥生病,善善要陪他!」
這絕對是讓兩夫婦厥倒的答案,尤其是小丫頭請中濃厚顯示同進退的語意。
「煜慎,你說呢?」大老爺清了清喉嚨,決定采納多方意見。
「這」展煜慎遲疑。他當然喜歡有善善的作伴,只不過……他不想把病傳染給她……左平看出展煜慎的為難,自做主張的將善善塞到他懷里。
「老公,你傻啦?」林月瑤驚呼一聲。
此舉別說是林月瑤不敢置信了,就連展煜慎也困惑的看著他,不過,左平的注意力全放在寶貝女兒的身上!
如願以償的善善高興的對父親笑了笑,那笑容可以說是心滿意足的了,由她抱緊展煜慎手臂的力道看來,誰都別想叫她再松手了。
照道理而言,女兒沒有絲毫女孩兒家的矜持,他這個當父親應該要覺得羞愧才是,不過,看在她只有五歲的分上,他又能說什麼呢?左平心中苦笑。
「走吧,煜慎該多休息的。」左平簇擁著老婆準備離開。
「但是善善……」林月瑤被丈夫搞迷糊了,一雙腳像是生了根一樣,說什麼也不肯走。
「就讓孩子們一起把水痘都出一出,省得下一次丫頭出水痘,你還要再照顧一次。」就他看來,現在一次照顧兩個還省事多了。
嗯……似乎還蠻有道理的。
在林月瑤想像其建議的可行性時,左平不自主的往床上瞄了眼,就看到他們家的小丫頭像是哭累了,正靜靜的窩在她小扮哥的懷中,一雙眼呈半眯的狀態,彷佛快睡著了,而懷抱她的煜慎則一副守護之姿,小心翼翼的輕拍她的背哄她入睡……兩個娃兒相依為命似的身影讓他不由得感嘆!
「唉,總覺得是替別人在養女兒……」
突如其來的感嘆讓林月瑤皺眉。「你在說什麼啊?」
左平不打算解釋,只是微笑的帶她離開,就在他們要踏出房門前……「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展煜慎騫然冒出一句。
原本一句听似平常的話,不知怎地,此刻總讓林月瑤感受到異常的慎重與神聖。
「丫頭就交給你了。」左平也以很慎重的語氣交代著。他知道,煜慎這孩子的內心巳經成熟到了解彼此在說什麼了。
「嗯!」展煜慎堅決的點點頭。
他們是在說什麼啊?林月瑤狐疑的左看看、右看看,努力又仔細的瞧了瞧後……她笑了。
「懂了?」左平替孩子們關上房門,了然的看著妻子。
「能不懂嗎?」林月瑤斜睨了他一眼。
「這樣的安排,還滿意吧!」留住了女兒也留住了兒子。
「他們都還小,現在說這個未免太早了吧?」林月瑤潑冷水。
「相信我,煜慎知道我再說什麼。」左平對展煜慎有無比的信心,那是一種男人對男人的欣賞。
「唉!」嘆了一口氣,林月瑤心中涌起一陣感嘆,「真快,這樣就把女兒推銷出去了。」
「要不,再生一個來玩玩?」
「神經!」
夫妻俯的輕聲笑罵與隅啁私語被隔絕在房門外,隔著那道門,房門內就像是一座溫暖安全的堡壘般,只見一旁的小台燈散發著柔和的昏黃燈光,照耀著一大一小正相擁而眠的人兒,兩張純真無邪的睡顏顯得如此的寧靜、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