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晨曦,食品營養科畢業,現年二十二歲,父母雙亡,兩個妹妹及一個弟弟,畢業後就留守家中做家庭主婦……」
嘀嘀咕咕的朗誦著手中的資料,被操了三天的楊禮軍忍隱下一個呵欠,以著無比的意志力繼續念著手中的報告。
「俞晨曦,晨曦……倒是個靈秀的好名字。讓戰反常的就是這女孩兒?」听到一個段落,顏文鳳樂得心花朵朵開。
為情傷風、為愛感冒,她終于等到讓兒子失常的女孩兒了。
「反常?獨孤媽媽,沒那麼含蓄吧!」楊禮軍的臉皺得都能擠出滿月復的苦水來了,「老大的樣子像是吃錯藥了,我從來沒看過他那樣子。當他知道沒留下大美人的資料後,整個人活像座活火山,只差沒在他旁邊立個「生人勿近」的牌子。」
「你這孩子就愛說笑。哪有這麼夸張的。」顏文鳳被逗得直笑。
「什麼夸張,我說的都是再真也不過的實話了。您都不知道,老大心情不好,看每個人都不順眼,一個好好的營運月報就看他老大一個人在會議廳里咆哮。與會的人士里,上至高階主管下至倒茶的小妹,沒有一個人能躲過被海削一頓的命運。」
「有這麼嚴重?」兒子反常得愈嚴重,顏文鳳笑得愈開心。
她的反應實在很像是不良老媽;但她無法不高興,因為兒子愈反常就代表他陷得愈深,那他娶媳婦兒的機會就愈大……有了媳婦兒,還怕沒有孫子嗎?
「比嚴重還要嚴重。」楊禮軍萬分苦命的嘆了一口氣,「這幾天老大活像是會移動的瘟神災星,公司每個人都避他遠遠的,就怕一不小心誤觸地雷,不明所以的死了個尸骨無全……最慘的就是我,眼看別人明哲保身,有多遠就避多遠,但我想躲也沒得躲,每天就像是活在地獄中,除了被轟炸之外,就是被操著要去找人。要不是找到一點資料,別說趕來跟您通風報信了,恐怕這會兒還在外面奔波操勞呢!」說著說著,楊禮軍都快為自己落下一串同情的眼淚。
瞧瞧他,不說累得跟條狗一樣,在歹毒的日頭下奔走尋找,好好的一個白面書生大概黑了兩層不已,現在怕是用SK3都沒辦法白回來了。
「可憐的孩子。」顏文鳳很有同情心的安撫她的「御用報馬仔」,「沒關系,獨孤媽媽等會兒讓廚子炖點補品讓你好好的補一補,記得要多吃點。」
「還是獨孤媽媽對我最好。」不像獨孤戰一派的強人作風,楊禮軍很懂得適時撒個嬌,讓老人家高興高興。
「傻孩子,你就跟我第二個兒子一樣,不對你好,獨孤媽媽要對誰好?」這倒是實話,在她的心中,是真的將自小看大的楊禮軍當成自個兒的孩子一樣。
「就知道獨孤媽媽對我好,所以禮軍就算是累癱了,也得在老大趕去會見美人的時候,來跟獨孤媽媽報告好消息。」說到這個好消息,楊禮軍不由得有些興奮。
百嘿,成績單上的污點消去,終于可以還他不敗軍師的美名了。
「好了好了,你的好消息都听了,有空時獨孤媽媽會去看看那位讓戰失常的女孩兒。你快上去休息吧,別真的累壞了。」以為他所謂的好消息是剛剛听到兒子失常的報告,顏文鳳不以為意的催促他早點上樓休息。
雖然早幾年楊禮軍在父親死後就自覓巢穴搬出去住了,但獨孤家始終留有他的房間,讓他在有需要的時候──例如現在──有個地方休息。
「獨孤媽媽,您先別急著趕我去睡覺,我說的是另一個好消息。」楊禮軍故做神秘狀。
「哦?還有什麼好消息?」他的樣子讓顏文鳳的好奇心被引起。
「關于四年前的小孫子……」
「什麼?你找到了?」顏文鳳一聲驚呼,急忙問︰「真的嗎?他在哪里?這些年他過得好不好?」
「獨孤媽媽,您別這麼急嘛。」顏文鳳的急切讓楊禮軍失笑。「人確實是找到了,而且過得很好,好得不得了。記得我告訴過您,在大美人身邊的小阿嗎?」
「我記得,你說那孩子長得跟戰小時候一個模樣。難道……」
「沒錯,就是那個小阿!」楊禮軍肯定。
肯定的同時,他不由得暗想──除了一見美人外,這也是老大一秒鐘都不能等,立刻前去俞家的原因吧。
「天,那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就是我的孫子?」听過當天的景況,顏文鳳驚喜交加,那樣子看起來像是要厥過去了。
「對,他──」本來還想多介紹點,但楊禮軍才起了頭,發言權便被奪走。
「禮軍,快帶我去瞧瞧我的孫子。」老佛爺興匆匆的下達懿旨。
「嗄?現在?」楊禮軍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
「當然是現在,難道還要挑個黃道吉日才能讓我看我的孫子不成?」沒有任何事能阻擋她看孫子的決心!
「可是……」楊禮軍讓這萬人難擋的行動力給弄傻了眼。
罷剛不是才說要讓他休息,還說要讓廚子煮點好料的讓他補補的嗎?怎麼……
「禮軍,你看我該買點什麼去才好?那娃兒喜歡什麼?」急匆匆的拿過錢包,顏文鳳興奮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哎,我穿這樣可不可以?要不要換件衣裳?嗯……應該不用了。快快快,我們快出發吧!」
一點選擇的權利也沒有,楊禮軍讓人趕鴨子上架的拖出門。
沒有人發現他的心在淌血,正嗚嗚咽咽的哭訴著──
騙人,獨孤媽媽騙人……
「「「
門鈴聲響起時,晨曦正在煮飯。
不是晚餐,是她原先以為好久都不會煮到的午餐。
她原本以為跟著佑佑到幼稚園上課後,兩個人都可以在學校解決午餐,而朝露遠在日本,破曉跟南宮也不在,想當然耳,午餐的準備問題是不存在的。
誰知道到了臨上課的前一天,卻接到園長通知他們停課的電話,說學校里出現了腸病毒的病例,為了避免小朋友相互傳染造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所以園方決定停課一陣子。
所以羅,他們兩個沒去上課也沒去教書,而關于午餐的民生大事,那還是得自行解決了。
「佑佑,看看是誰來了?」晨曦輕喊。
早在晨曦吩咐前,佑佑已經跑向前門,一眼望去,院子外的人讓他一張小臉皺了起來。
「曦姊姊。」沒心情去開門,佑佑跑回廚房。
「怎麼了?是誰來了?」在抽油煙機轟隆隆的聲響中,晨曦發覺了佑佑的不對勁。
「討厭的叔叔!」佑佑的臉皺得像個包子。
「什麼討厭的叔叔?」晨曦不明白。
「上次害我們去日本住的叔叔。」癟著小嘴,佑佑的樣子顯得有些不屑。
「啊?那個人又來了?怎麼辦?」晨曦驀地慌了起來。
怎麼也沒想到,她還會有面對這個人的一天。都過了這麼久了,一個搭訕者的耐性怎麼能持續這麼久呢?
小三跟南宮都不在,就連可以幫忙壯膽的朝露也不在,家里就剩佑佑跟她了,她該怎麼辦才好?還記得小三說過,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種路邊搭訕的陌生人很有可能是心懷不軌的壞人……錯就錯在當時她因為不知拒絕而將家中的地址給他,可是對這件事她已經懺悔過了,也確確實實的躲了他好一陣子,為什麼現在他又登門拜訪了?難道這件事沒有止境的一天嗎?
她實在不該逞強的,早知道就跟著朝露留在日本玩,要不然也可以帶著佑佑去跟小三會合,這樣一來,她就不會跟佑佑落單,現在也不用面對這些了。
晨曦懊悔不已,對著持續不斷的門鈴聲有些不知所措。
「曦姊姊,怎麼辦?曉姊姊跟壽哥哥跟不在……」佑佑也有些煩惱。
「沒關系,我們要他改天再來好了。」晨曦想起破曉的交代。
「對,曉姊姊說過,要是家里沒有其他人的時候,不管是什麼人都不能開門的,要對方有事在門外講就好。」佑佑也想起破曉的叮嚀。
「那我們去打發他走吧。」晨曦登時有了信心。
不管對方想怎麼樣,反正隔著兩道門,不會有危險的。
帶著這樣的想法,晨曦跟著佑佑一起來到門前。
「請問有什麼事嗎?」隔著一個院子,看著被阻隔在最外邊大門的意外訪客,晨曦客氣的問。
「晨曦小姐,你忘了我嗎?我們在車上認識,之前我還來拜訪過的。」見目的人物在家,不請自來的訪客自動打開了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鐵門,堂而皇之的走入了院內。
「啊?」事情出乎晨曦的預料,她緊張的趕緊把內邊的大門鎖上。
「你不記得我了嗎?」門邊的男子帶著點挫折感問。
「你……你有什麼事嗎?」晨曦好緊張,雖然知道他這麼一號人物,而且因為頗覺困擾的關系印象還挺深刻的,但她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他姓啥名誰了。「不好意思,我的家人都不在,有事的話,麻煩請你在外邊說。」
「沒什麼,只是想來看看你好不好。」家人都不在是嗎?男子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復雜難解的光芒。
「呃……」晨曦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實在很想告訴他,只要他不來她就很好,但她的教養讓她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之前你好像很忙喔!前一陣子來了幾次,你家人都說你不在,我都快要以為你是不是故意在躲我了。」沒等晨曦的回答,門外的男子又說了,而臉上陰惻惻的笑容看起來讓人亂害怕一把的。
晨曦嚇到了,為他的笑意及帶有敵意的問題。
雖說長姊為母,但家人的過度保護讓她像朵溫室小報兒一樣,應對能力一直停留在世界真美好的小女孩階段,以至于無法應付這樣的狀況。
「這……你等一下,我去關個火。」想不出該說些什麼,倒是廚房里轟隆隆的抽油煙機提醒她瓦斯爐上的煮食該先處理。
她轉身往廚房跑去,才將瓦斯及抽油煙機的開關關上,就听到留守客廳的佑佑大聲喊著──
「你做什麼?曦姊姊!」
晨曦匆匆的又跑回客廳,已經佇立在客廳內的男子讓她嚇了一跳。
「你……你怎麼進來了?」怎麼會這樣,她剛剛明明有鎖上門的不是嗎?那他是怎麼進來的?
「我沒告訴過你,我是在保全公司上班的嗎?」知道她的困惑,意圖不明又不請自入的男子帶著讓人害怕的笑回答。「由于個人興趣,所以對開鎖的方法有點小研究。瞧,我不是進來了嗎?我的研究還可以吧?」
「你……請你出去好嗎?」其實是很害怕的,但晨曦還是鼓起了勇氣說。
「怎麼了?我只是想當面跟你說說話而已。」男子露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可是我覺得我們沒什麼好說的。當初你只是說想跟我通信,所以我才會將地址給你,可是你卻說話不算話。」不知所措的晨曦溫柔卻堅定的說道,「請你出去好嗎?你已經為我們帶來壓迫感了。」
「壓迫感?會嗎?恐怕你並不明白真正的壓迫感是什麼樣的感覺吧!」他逼迫她。
在吃了幾次的閉門羹後,他已經等了好久了,好不容易才讓他等到這次的機會。而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他發現屋子里只剩下她跟一個小阿。這簡直是老天爺給他的一個機會!從他第一眼見到她,他就一直渴望得到她……
「你走開,我們不喜歡你。」不知道大人們在說什麼,但佑佑討厭那種侵略的感覺,他大聲的將心里的厭惡喊了出來。
「小表,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余地,滾開!」粗暴的言詞一出,男人連偽善的面具都剝掉了,露出的猙獰面孔煞是嚇人。
晨曦嚇壞了,才四歲的佑佑更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在情勢緊張之際,宛若天籟般的門鈴聲適時的響起。
知道有求救的對象,佑佑機靈的一溜煙鑽出去開門,快得讓惡相盡現的男人來不及制止。然後,他追了出去。
這種時候,室外絕對是比室內安全的。晨曦自然也是跟了出去,而且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謝來訪的訪客。她決定了,不管來的人是拉保險還是來推銷報紙,她一定會好好的報答一番,看是買份鉅額的保險或是訂他個三年的報紙都行。
心中才這樣想著,跟出門的晨曦就听見佑佑的喊叫──
「爹地!」
誰呀?怎麼最近老听佑佑這麼叫人,還叫得這麼順口?
晨曦覺得納悶,定眼一看──梳得一絲不苟的發型、酷酷的臉、太陽眼鏡遮不住的嚴峻氣質、一身黑社會頭子的打扮……
咦,這不是前幾天在百貨公司幫她解圍的人嗎?
沒錯,來的人正是獨孤戰。他還沒想好第一句話該說什麼,就听到「爹地」兩個字,一不小心還接到飛撲過來的小小身子。
這麼熱烈的歡迎?
一向實事求是的獨孤戰自然不相信他會有這麼好運,在還沒有告知的情況下,一出面就能上演父子相認的劇碼。
「怎麼回事?」順手抱起沖過來的佑佑,摘下墨鏡的獨孤戰才開口問了一句,天生的王者之風讓他自然流露出全然掌控大局的氣勢。
由于幾天前才央求過這個叔叔扮演「父親」的角色,所以適才「爹地」兩個字便極順口的月兌口而出──雖然當天他因為覺得這個叔叔看曦姊姊的眼神熱烈到讓人心生不悅,但現在沒時間讓他計較,而且他現在打算故計重施,先把更壞的壞人趕走再弧?
「爹地!他是壞人,想欺負曦……媽咪。」佑佑及時將姊姊兩個字拗了過來。
「哦?」獨孤戰瞄了一眼所謂的壞人。
「他很壞,像小偷一樣打開上鎖的門,色迷迷的想欺負媽咪,還叫我滾開。」指著意圖不良的不速之客,佑佑擲地有聲的指控。
「欺負」兩個字讓獨孤戰的眼楮眯了起來。
「你有沒有怎麼樣?」嘴里問的是晨曦,但那一雙利眼可是牢牢的盯著待宰的獵物。
「沒有,他只是嚇到我跟佑佑,幸好這時候你就來了。」晨曦乖乖的回答,甚至美麗的嬌顏上還帶有溫柔淺笑──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反正剛剛的懼意全化為烏有,現在她整個人都覺得心安了。
「佑佑乖,跟「媽咪」進去,這里讓爹地來解決。」放下佑佑,獨孤戰動動雙手,兩手握拳,關節處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
「先生,有話好說,我不知道她有丈夫的。」前一刻還氣焰囂張的惡人登時成了喵喵直叫的小貓咪。
怎麼她是有丈夫的?糟,本以為挑了個好時機可以樂一樂的,這下子偷雞不著,恐怕要倒蝕把米了。
「帶佑佑進去,再來的畫面對孩子不好。」沒理會他,獨孤戰神色溫和的對晨曦交代。
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怕對佑佑有影響,晨曦听話的帶佑佑進屋去。
佳人進屋去,一瞬間,獨孤戰的表情變得相當嗜血。
「你的意思是,只要沒有丈夫的話,就可以讓你為所欲為了嗎?」他平日就恨極了這種為逞自身獸欲而欺負弱女子的禽獸,更何況現在差點被染指的不是別人,是他擱在心頭的楚楚佳人。
喀啦喀啦的聲響愈來愈大,獨孤戰朝對手逼近。
「有話好說……」其實他是想逃的,但就礙于逃跑的路線完全讓獨孤戰高大壯碩的體軀給堵住了。
「對你這種人……」像是拎小雞一樣,獨孤戰惡狠狠的從衣領處揪起對手。「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一拳揮出,正中目標!
一聲殺豬般的哀號聲響起,慘叫聲直達天听;但也僅止一聲而已,還來不及引起街坊鄰居的注意,事情便在悶哼兩聲中很快的解決了,然後一切又趨于平靜。
對手的不堪一擊讓獨孤戰更覺得不屑了。
打量癱在地上的半死人,在一口氣還沒消的情況下,獨孤戰不爽的又補了兩腳。
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腦筋竟動到他兒子跟他的女人身上……嗯,他喜歡這樣的說法,他的女人。沒錯,他會讓她成為他的。
這樣的認知讓獨孤戰的心情好了一點點。
走吧,看看兒子跟他的女人去。
「「「
獨孤戰是在廚房里找到他們的。
「怎麼樣了?」迎上再次解救她的大英雄,晨曦連忙問。
她有些擔心外頭的發展,為了不讓好奇的佑佑看到影響心智發展的血腥畫面,她還特地將佑佑帶到廚房。
「對呀,那個壞人叔叔怎麼了?」佑佑忙著幫腔,可期待的了。
「在外頭曬太陽,看來一時半刻還醒不了。」獨孤戰不當一回事的說道。
「他昏倒了?」晨曦有些吃驚。
依陽光的強度看來,想來不曬成人乾,也得月兌一層皮。
「我們要不要叫救護車?還是報警讓警察來處理?」善良終究是她的天性,除了不忍心外,她也擔心在自家門口發生命案。
「放心,只是讓他在外面曬曬太陽反省一下,等會兒我會處理的,你別想那麼多。」獨孤戰自然承攬下安撫美人的工作。
「可是外邊的太陽這麼大……」會不會中暑呢?晨曦有了新的憂慮。
「曦姊姊,不要管壞人叔叔了,佑佑肚子餓。」佑佑轉移晨曦的注意力。
不是為了要幫獨孤戰,他只是餓了,而且覺得壞人受點罪是應該的,曬曬太陽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佑佑餓了?真對不起,曦姊姊馬上弄東西給你吃。」想起原先正在做的事,晨曦果然忘了門外正受太陽烘烤的準人乾。「你忍一忍,一下子就好了。」
安撫了佑佑,晨曦看向獨孤戰。「這位先生……」
「我獨孤戰。」獨孤戰百分百配合的報上大名。
「獨孤先生,如果不嫌棄的話,就留下來吃頓便飯吧。」晨曦提出邀請。
「不行。」佑佑大聲反對,「曉姊姊說不能讓陌生人到我們家的。」
「這不一樣的,獨孤叔叔幫了我們兩次,我們要謝謝人家。」抗議駁回。
「說不定他也是壞人。」如同上一次一樣,佑佑開始過河拆橋。
鋇人?
獨孤戰帶著興味的笑容看著佑佑;直到這時候,他才有機會好好的打量他的兒子。
嗯,這小家伙的資質不錯,倒是個可塑之材,尤其那一副聰明樣,看得出是有點像他……不是他老王賣瓜,古人都說了,虎父無犬子。想來他有很多東名可以教他──當然,第一課是得先教會他對父親應有的尊敬。
「真不好意思,他平常不是這樣的。」帶著抱歉的笑容,晨曦道了歉,之後才看向佑佑,「佑佑,不可以這樣,曦姊姊不喜歡沒禮貌的小阿。」
難得板起臉,效果很容易就出來了,就看佑佑噘著小嘴不再說話。
「獨孤先生,留下來吃個便飯吧,滑蛋牛肉粥,很快的。」幸好剛剛熬粥的時候為了預留下午的點心而多煮了些,等會兒每份的配料多加一些,做成三碗的分量還不成問題……急著報恩的晨曦一面留客一面想著食物分量的問題。
「如果不麻煩的話,那就叨擾了。」有目的而來的獨孤戰自然不跟她客氣。
「不會,一點也不會。」知道留客成功,晨曦快樂的笑了。
見她笑靨如花,獨孤戰有片刻的失神。
「對了,如果你想吃別種口味的粥,你說一聲,我可以幫你弄的,像是廣東粥或其他的粥品。」晨曦大方的提供選擇權,因為那鍋粥是高湯熬成的,想吃什麼品味隨時都可以做變化。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真不好意思,因為我沒想到會有客人,只熬了一鍋粥……」
「沒關系,好久沒吃粥了,挺讓人懷念的。」對她,獨孤戰好說話得很。
「那你想吃什麼口味?」
「就滑蛋牛肉粥吧。」
「你也喜歡吃滑蛋牛肉粥啊?佑佑也是最喜歡吃這個口味了。」晨曦沒城府的說道。
是嗎?
獨孤戰看了悶不吭聲的佑佑一眼。
「佑佑,帶叔叔去客廳坐,等一下就開飯了。」解決了口味問題,晨曦對佑佑交代。
「噢。」佑佑不情不願的領命,帶著食客到客廳等待。
看小家伙不甚情願、一張小嘴翹得老高的模樣,還劃清界線的坐在離他最遠處……獨孤戰不免失笑。
「怎麼了?這麼不高興?」他明知故問。
沒打算理會害他被罵的人,佑佑緊閉著嘴不說話。
「小家伙,這樣不對喲,這不是對待「爹地」的態度吧?」是為人父的自覺跑出來了吧,看著佑佑充滿敵意的樣子,他就是忍不住的想逗逗他。
「你才不是我爹地哩。」終究還是忍不住,佑佑回嘴道,一雙黑白分明的瞳眸充滿了敵意。
「相信我,這個爹地我是當定了。就算再不樂意,你想躲也躲不掉。」獨孤戰的心情極好。
佑佑不太懂他的意思,只是用戒心十足的眼神看著他。
懊心的沒再逗弄他,獨孤戰細細的審視這個尋找了四年的兒子。
直到這一刻,他才特別感受到造物者的神奇。想當初不過是因為人為的意外才讓體內億萬個之一的小蝌蚪越防成功,沒想到這樣萬中選一的機會會繁衍出一個活生生、會說會跳的下一代……他的兒子,從他體內的一部分所繁衍出來的兒子……
「不要一直看我!」不習慣他那種看寶物般專注的眼光,佑佑抗議。
「你很像我。」說真的,他的心中多少是有些感嘆的。
「別過來!你做什麼?」獨孤戰突然的欺近讓佑佑直覺的想躲避。
「你說呢?」不顧佑佑的抗議,獨孤戰一把抱起他。
「放我下來,我不要讓你抱!」佑佑不給面子的掙扎。
「我偏要抱你。」獨孤戰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掙扎不休的佑佑制得死死的,而且還沒預警的將他往空中一丟,像丟球一樣的拋接著玩,惹得在半空中晃來蕩去的小家伙哇哇大叫。
看來,遺傳之說是有點道理的。在家中不良老媽的耳濡目染下,獨孤戰平常酷歸酷,但顯然也是個不良老爸。
罷準備好午餐的晨曦一出來,看到的就是兩人「相親相愛」的畫面。
她有些感動,因為平日佑佑少有機會親近父執輩年齡層的人,更別提玩這種類似親子間才會玩的游戲了;那讓她聯想到父愛,佑佑一直缺乏但她卻給不起的東西。
「好了,別玩了,可以吃飯了。」壓抑下心中滿滿的感動,晨曦可沒忘記她的任叭?
「曦姊姊……」佑佑朝晨曦伸出亟待救援的手。
以為他是撒嬌要她抱,一直帶著溫柔笑意的晨曦朝他走近。就在這時候──
地震!
突如其來的天搖地晃讓人措手不及,第一次見識地震威力的佑佑不知所措,小小的手臂死命攀住獨孤戰的頸項,下意識的就往獨孤戰的懷里鑽;而晨曦是嚇了一跳,腳下一個踉蹌,不但跌了一跤,整個人還直直往獨孤戰撲了過去……
「啊──」伴隨著佑佑跟晨曦的尖叫聲,三個人一塊兒倒下。
幸好獨孤戰命大,身後有個沙發,往後一倒就倒在俞家的大沙發上,要不然就算他再怎麼身強體健,這麼結結實實的一摔,不死也去掉半條命了。
大地依舊搖蔽著,獨孤戰知道,這時候他應該帶著兩個人一塊兒逃命的,畢竟地震當中隱藏著極大的危險;但讓兩個人壓著又天搖地動讓人站不穩的情況下,他只能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美人在懷,兒子也安安分分的夾在兩人之中,除了有耳聾的嫌疑之外,他也懶得逃了。
餅了大約半分鐘,地震終于停了,只是殘留的印象類似暈車效果,每個人都感覺天地依舊在晃,所以沒有人有動作。
「沒事吧?」好得不能再好的獨孤戰出聲。
必過神來的晨曦這才發現自己是癱在別人的身上。
「啊!」她驚呼一聲,細致的臉龐抹上一片紅暈,七手八腳的想爬起來,但一個沒站穩,又跌回他的身上。
「先別動,說不定還有余震。」獨孤戰會這麼說,想好好感受懷抱她的滋味自然多過于怕她不小心跌傷。
真的怕還有不可預知的余震,晨曦乖乖的貼臥在他的身上。
那種感覺真的很怪異,她無法不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差別。不知怎地,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古龍水香味,她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整個人心慌意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由于家人的過度保護,除了父親外,她這一輩子從沒像此刻這般的親近一個男人。
「對不起。」好半晌,突然听到她聲如蚊蚋的道歉。
雖然心慌,雖然意亂,雖然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但她良好的教養讓她無法不為壓在他身上的事致歉。
「又不是你的錯,何來對不起之說?」知道她的困窘,懷抱軟玉溫香的獨孤戰出聲安撫。
他的安撫讓晨曦的心比較定了些。怯怯的抬起頭,她看見了他那令人心安的笑,而且突然發現,他整個人因為一個笑容都柔和了起來。尤其他原本一絲不苟的頭發此刻有些微的散亂,使得原本就出色的五官看起來還多了一份稚氣的感覺,整個人沒那麼冷硬,也沒那麼像黑道大哥,相反的,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是這家了吧?」
「應該是。咦,這里怎麼躺了一個人。」
「太陽這麼大,他是不是想把自己曬成人乾啊?」
一男一女的對話聲從門外傳來,中斷晨曦的研究;而那熟到不能再熟的聲音讓獨孤戰在心里暗自詛咒著。
「不搖了。」像是呼應門外的對話似的,一直沒說話的佑佑興奮的喊。
晨曦聞言,連忙從他的身上爬起來。
可惜她才努力到一半,沒落鎖的大門已然被打開了──
「兒子,你沒事吧?我的孫子呢?好──」顏文鳳大嗓門的嚷嚷著,之後聲音終結在室內一男一女交疊的畫面。
此時的場面,無疑的,只能用「尷尬」來形容。
以為破壞兒子的好事,顏文鳳嘿嘿的乾笑兩聲,只能說──
「好大的地震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