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輕風徐徐。
那是個讓人心曠神怡的好天氣,在饒富巧思的庭園之中,有一器宇不凡的俊美男子卓然飄逸地立于小橋流水之上,手中的摺扇輕搖著,不知是在賞魚還是享受日光照拂,樣子看起來好不快活寫意。
不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那都是個讓人賞心悅目的畫面,即使那人是個不知從何而來的非法入侵者」」有賴那一身的貴氣與自在,絕沒有人會懷疑他的身分,他的樣子就像是這屋子的主人宴請而來的賓客,尊高顯赫且悠然陋意。
其實也真是有點奇怪,因為大廳里,正為不見人影的壽星中都大人而亂成一團,所有的賓客全擠在那兒吱吱喳喳吵成一團亂,哪來的人會有這份閑情逸致,還跑到這庭園中賞景或享受日照的?
就是有這樣的念頭,自願出來幫忙找可能失蹤的中都大人的君懷袖在遠遠地看見後,才會停下腳步多看兩眼,而且越看越覺可疑,等看清那人的長相後,像是見到鬼一般,她嚇了一大跳,也是到這時候,大驚失色的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得太近了!
糟了、糟了,她得趕快離開,可千萬不能被發現了!
像是做賊般的,躡手躡腳地就想退回去,就連氣息都小心翼翼地屏住,就怕讓那男子發現了她,只是」」
「三丫頭,做賊一樣的,你想上哪兒去啊?」飽含戲謔的男性磁性嗓音揚起,那名男子雖是背對著她,但明白點出他已發現她的事實。
「六……六王叔。」放棄掙扎,尷尬地笑笑後,君懷袖可憐兮兮地喚了一聲。
她的叫喚明白地點出這名男子不凡的身分,他是君懷袖的六王叔,正是聖朝的儲君,那個假借代天巡狩之名、實為出走游玩還玩得不見人影的儲君──君無上。
「還記得我是你的六王叔啊?」「啪」一聲地收起摺扇,君無上看向他最疼愛的佷女。
「六王叔,你怎麼這麼說嘛。」愛嬌的,君懷袖不依地發著嬌嗔。
「呵呵,不然我該怎麼說呢?三丫頭?」君無上含笑看著她。
「六王叔,你都知道啦?」君懷袖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該知道什麼?」君無上逗弄著佷女。
這樣的機會怕是不多了吧?一樣地惹人憐愛,只不過當年攀著他玩的心女圭女圭已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了。現在再不玩,要等何時呢?
「六王叔,你……你別玩我了。」遇上她那鬼一般的六王叔,懷袖向來就特別地乖巧,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景況,就看她一臉的小心翼翼。
「最近的事,你都知道了,是不?」
貶認為她六王叔跟鬼一般,是因為他總是能知道所有的事,她由小到大,不管是有什麼樣不想說的秘密,沒有一次能成功地瞞過他!
「你說呢?」君無上讓佷女逗得呵呵直笑。
听那語氣,君懷袖認命了,知道自己的事是全瞞不過了。「那你有沒告訴父皇?有沒讓人通知父皇?」這是她最急著想知道的事。
「怎麼?真想跟人私奔去啊?」他故意問,一臉的不以為然。
「六王叔,你……你真的全都知道啦?」六王叔真的是鬼,竟連這種事都知道了!甜甜的小臉垮了下來,懷袖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你說,我該不該告訴你父皇,說他最心愛的三丫頭要跟個野男人跑了?」似是商量的語氣,君無上再故意不過地問。
「六王叔!」扯著他的袖子,懷袖直跳腳,又氣又懼的。「傲陽他不是野男人,他很好,他真的很好……還有,你千萬則讓告訴父皇,父皇一定會讓人抓我回去的,那我不但以後都見不到傲陽,傲陽知道我的身分後,他也不會理我的,很可能還會氣我騙他……我不要這樣,我不要這樣……」
說到後來,思及她將永遠與闕傲陽被迫分離,而且還會讓闕傲陽厭惡起她的欺瞞……一想起她被討厭的樣子,她簡直就是快嚇死了。
「丫頭,你真是愛慘他了。」看著她的無助與困擾,君無上愛憐地輕笑。
「愛?對傲陽嗎?」她一臉迷惘。「我不知道,六王叔,沒人教過我,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我只知道,傲陽是不同的,懷袖不能失去他,因為他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丫頭啊,不懂愛嗎?呵呵,這種事是不用人教的。」微笑著,君無上模模小佷女的頭。「這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你不正深刻地愛著?」
「是這樣的嗎?」偏著小腦袋,懷袖細想著。「愛……」
君無上含笑看著她的凝思。
「如果……如果六王叔指的,是那種心中惦著一個人,想日日夜夜地跟他在一起,擔心他娶了別人、害怕分離、害怕被拆散的感覺,那麼懷袖腫了,懷袖懂愛了。」過了好一會兒,君懷袖再認真不過地說著。
「真的懂了嗎?」君無上看她。
「嗯,懷袖懂了,所以請六王叔成全,千萬則把懷袖的下落告訴父皇,懷袖不想離開傲陽,懷袖想跟傲陽在一起。」單純並不代表她不懂得把握機會,就看君懷袖順著他的話請求道。
「呵呵,你這丫頭倒是變機靈了。」君無上取笑她的打蛇隨棍上。
「六王叔……」她哀求地凝望著他。
「三丫頭,你這樣是不成的。」他突然道。
以為他不答應,懷袖的一張粉臉霎時苦得跟苦瓜似的。
「別急,我還沒說完呢!」君無上失笑。「如果你真是愛著闕傲陽,那你得更積極一點才是,要不,只怕你們兩個怎麼也扯不上邊了。」
什麼意思?完全不懂他的話,君懷袖只能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六王叔的意思是,你得努力一些,為你的愛做點什麼,好防止所有你擔心的事發生,這才是正確的做法,不是一個逕兒地想辦法逃避,逃避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這道理,我不說你也明白,那又何必一直往不正確的方向而去呢?」
「這道理懷袖也知道啊,但問題是……事情就是沒辦法解決嘛。」
甜美的嬌額上一臉的苦惱,而為了證明她也曾認真想過這問題,她繼續分析道:「現在不光是父皇能不能接受傲陽的問題,還有傲陽,我不能讓他知道我的身分的。」
「知道又如何?」他一臉不在乎。
「六王叔,這很嚴重的,如果讓傲陽知道我是一位公主的話,那他會討厭我的。」認為他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君懷袖進一步地解釋著。
「傲陽他跟尋常人不一樣,他不喜歡與官家有過多的牽連,要是讓他知道我的身分,他一定會疏遠我、排斥我……懷袖不想讓這種事發生,所以絕不能讓他發現這一點,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無解了。」
想起不能對父皇提起他,也不能對直想提親的傲陽說明自己的身世背景……這種兩難的局面讓她一臉的苦惱。
「傻丫頭,這些問題是問題嗎?再好解決不過的。」看著她的苦惱,「啪」一聲地甩開摺扇,君無上再輕松不過地說道。
「真的嗎?」水靈的雙翦亮了起來,听到六王叔有解決的辦法,懷袖興奮地看著他。
「首先,是你父皇那邊,你怎能知道你父皇沒辦法接受闕傲陽?」
他輕笑。「再者,闕傲陽有自己的想法,不喜與官家有太多不必要的牽連,可那是因為他不知情。既然沒讓他知道,你怎會認為,你會是那不必要的牽連呢?」
「可是人家擔心嘛,六王叔教過的,要未雨綢繆,如果我不先想好,父皇不接受傲陽、傲陽不接受我的身分……等這些事情真發生時,那怎麼辦?懷袖便什麼也挽回不了了。」小臉兒一扁,她委屈地說道。
「是嗎?是我教的嗎?」他顯然讓她逗得很樂。「好吧,看在你記得這麼牢的分上,六王叔就教教你好了,讓你擺月兌這個瓶頸,完美地解決這整件事。」
她欣喜,洗耳恭听。知道這個愛逗著她玩的六王叔說話算話,說幫她,就一定會幫她,而且想出來的好辦法一定能解決所有的事。
「既然有不確定的成分在,那你為什麼不讓事情確定,讓所有你擔心的事永不發生呢?」在她一臉認真時,他說。
「嘎?」她一愣,旋即哇哇抗議。「六王叔,你話說明白一點嘛,人家听不懂。」
「我的意思就是──你為什麼不想辦法讓不確定的事變確定!」他很配合地又用淺白的話說了一次。
「六王叔,你就直接說出你的辦法,別再玩懷袖了。」掄著小拳頭,君懷袖連聲抗議。
「好好好,不玩、不玩……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君無上一副無限感嘆的樣子。
「六王叔!」跺著腳,君懷袖急得差點兒沒撲上去。
「好啦,不玩你了,傻丫頭附耳過來。」玩夠了,君無上總算肯老實地說了。
听話地附耳過去,就聞得君無上提供的好建議──
沒人知道他說了什麼,就看得君懷袖一臉的無措,甜美的嬌顏慢慢地漾成一片美麗的粉紅。
「這樣……可以嗎?」在听完整個計劃,映著酡紅的迷人色澤,她不解地問。
「六王叔幾時害過你?」
「可是……懷袖不會……」她幾不可聞地低聲說道。
「這沒什麼好困難的。」君無上輕松地說道,像是形容吃飯喝水般。「過來,六王叔再跟你說得詳細些……」
兩個腦袋再次的湊在一塊兒,叔佷倆說著彼此才听到的話,過了半晌──
「好了,六王叔言盡于此,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
「可是……」
本還想說些什麼,但君無上的身影像是鬼一般的,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了她的視線,讓她想喚人都無從喚起。
真是的!怎麼突然地就跑了呢?她還有些問題沒問清楚呢!
就在她撫著羞紅的雙頰,正準備思索這整件事的可行性之際──
「那是誰?」
*****
豹清妍的聲音出現的突然,結結實實地把君懷袖嚇了一跳。
「原來是你啊,清妍,嚇了我一跳呢!」撫著心口,懷袖笑笑。
「清妍是你叫的嗎?」華清妍不悅地看著她。「請喊我華姑娘。」
她一直就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感到不順眼!
一直以來,除了一直被當成半子看待的闕傲陽外,她華清妍理所當然的就是父母親唯一的關注焦點,可沒想到,這女人一出現後,不但毀了她一直以來的努力目標,讓闕傲陽眼中更不注意她也就算了,最後竟連她爹娘的關注也全引了去……只要一想到昨兒個夜里的餐桌上,爹爹對她唯命是從的樣子,就讓她覺得滿心不是滋味。
餅了近二十個年頭稱心順遂的日子,這讓她怎能忍下這一口氣?
「喔,華姑娘。」不清楚華清妍的內心波折,听話的,懷袖喚了聲,然後說道:「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我要幫忙去找華叔叔呢!真不知道他跑到哪兒去了,今天是他大壽之日的,不是嗎?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
背袖一邊嘀嘀咕咕的,一邊想離開,但華清妍攔下了她。
「那人是誰?」看著君懷袖,她問道。
同樣是出來找尋突然不見人影的壽星公,但她沒想到,父親的人影沒專著卻讓她看見這一幕。雖然適才遠遠的看不真切,但她能肯定,剛剛那個突然離去的男人絕不是什麼普通的人物,尤其是他離去前所露的那一手俊得出奇的上乘輕功,更是加深了她的肯定。
「那人是……」絕不能將君無上的身分說出口,懷袖只能支吾以對。
原本就對君懷袖沒存什麼好印象了,現在她的支吾其詞更加深了那層負面印象,頓時讓華清妍產生極不好的聯想。
「你老實說,我爹是不是你讓人給綁走了?」她驚恐地看著一臉無辜的懷袖。
「綁……綁走?」這名詞讓懷袖訝異至極。
「一定是你,你混到闕大哥的身邊,取得大家的信任,然後趁著今天我爹爹壽宴上賓客眾多、人多混雜之際,里應外合地讓人帶走了我爹爹!」華清妍以所受過的危機處理訓練來判斷整件事。
「不!不是這樣的!」懷袖試圖解釋。
「你別狡辯了,我得快去告訴闕大哥去!」
這怎能讓闕傲陽知道?
「不!你不要……」懷袖拉著她,不讓她走。
「你放開我,我要告訴闕大哥去!」
豹清妍嘗試著撥開她的拉扯,頓時,就看兩個女人拉扯成一團。
「怎麼回事?」飽含威儀的低沈嗓音中斷這一場鬧劇。
不用去了,因為闕傲陽已經讓她們的吵鬧聲給引來了,就連在不同方向幫忙找人的商胤煒及刑克雍也一迸給引來了。
「傲……傲陽…….」整個人僵在原地,君懷袖看著大步而來的闕鍍錠?
完蛋了,還沒跟華姑娘商量好幫忙隱瞞六王叔形跡的事,這下子,事情恐怕是要提早穿幫了。
「闕大哥,這女人包藏禍心,里應外合地把爹爹他給綁走了。」甩開懷袖的手,華清妍沈著臉將她的推斷給道出。
「我沒有!」懷袖連聲否認。當然要否認,不管事情有沒穿幫,中都大人不見的這件事跟她一點關系都沒,為什麼要她承認?
「還說沒有?那我剛剛看見的那個男人是誰?還有,我爹爹呢?大壽之日,怎可能無故失蹤?」華清妍質問著。
「我……我……」懷袖啞口無言。
「什麼男人?」直到這時候,闕傲陽才開口,一雙眼看的,是無措的君懷袖。
「不知道,我遠遠地就看他們兩個緊靠在一塊兒,不知道在密謀些什麼,等我想走近一些的時候,那男人便離開了,是個練家子,功夫很高。」華清妍說出她所見到的。
「懷袖?」闕傲陽喚她,他要听她親口所說的。
「傲陽,我很難解釋這一切,但我能告訴你,沒有什麼密謀,沒有什麼綁架的,華叔叔的不知去向真的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懷袖解釋。
他看著她,而所有人全看著他,等著他的決定。
「我相信你。」過了好一會兒,他開口。
「闕大哥,你怎能相信她?這女人來歷不明、身分可疑,尤其在爹爹行蹤不明的這時候,還牽扯了個不清不楚的男人進來,你為什麼要相信她?」華清妍嚴重地不滿。
這時候的她,不光是因為對懷袖的不順眼而定下這些指控,而是親眼見到身分不明的男子出沒,真為了自己的父親安危而做下這番假設。
但她不敢相信,平日果決睿智的闕傲陽,竟如此輕易地相信了君懷袖單方面的片面之詞,不用詢問、不用調查,也不讓人去追查那名男子的來歷,就這麼的相信了她!
「我相信懷袖,因為她不是那種人。」淡淡的,闕傲陽表示道。臉上看不出他心中所想的。
「傲陽,謝謝你,謝謝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與人合謀,犯下綁架這種事的。」懷袖松了一口氣,心頭因為闕傲陽的表示支持而感到暖呼呼的。
豹清妍像沒听見她所說的,一顆心全因闕傲陽的話而焚得炙熱。
「為什麼?為什麼相信她?闕大哥,以你的歷練,難道你會不清楚,她是個身分、來歷皆不明的人嗎?僅憑三言兩語,你就決定相信她,那爹爹怎麼辦?如果爹爹真是她與人合謀綁走的──」
「那傲陽以死謝罪!」闕傲陽直接用話來堵住她的話。
所以的人,因為他的話而頓了一下。
「以死謝罪?」沒想到他會冒出這樣的賭咒出來,華清妍呆得更厲害。「這種話都說出口?你真的……真的讓她給迷住了……」
不光是她,商胤煒與刑克雍同時了解到他的認真,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因為在這當頭,君懷袖的涉嫌讓事情變得復雜,使得他們對這事也不知是該書還是該憂。
只有君懷袖一人擁有最單純的反應,為了闕傲陽這話,她簡直是感動個半死。
「我相信懷袖,如果華叔因為懷袖的關系有了萬一,我以死謝罪。」像是怕她听不清楚,闕傲陽冷冷地對華清妍再一次明白表示他的意思。
「若爹爹有個萬一,你闕傲陽就算是死,又能如何?」回過神,華清妍拾回她的驕傲與尊嚴,不客氣地抨擊起他的賭咒。
「還有我們,如果中都大人因為懷袖小姐的關系而有萬一,我們也願意一並以死謝罪。」商胤煒與刑克雍異口同聲地說道。
奔且不論他們對懷袖相信與否,重要的是,他們相信闕傲陽。如果闕傲陽說是,那他們會跟著相信,即使以性命做為賭注也願意。
「你們……」華清妍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就連他們兩人也加入這場傲無理性可言的賭咒中。
「別這樣,你們沒有人會死的,因為華叔叔的失蹤跟我壓根兒就沒有關系。」商胤煒與刑克雍的加入讓懷袖更是感動得亂七八糟,她連忙地說,但沒人注意她的話。
「好!敗好!你們都坦護她是不?」華清妍的臉兒也冷了。「要是爹爹有個萬一的話,我──」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像變法術一樣的,華清妍霎時間從腰間抽出一精致細巧的長鞭來,同時抽向她認為嫌疑深重的君懷袖。
她不相信這來路不明的女人,既然這些人全信了,那她只能自力救濟,先拿下這女人,用她的方法好好地審問一番。
豹清妍的出手讓闕傲陽的臉色一沈,但讓他更訝異的事還在後頭!
以闕傲陽的能力,他絕對能在華清妍傷到懷袖前制止一切,但顯然懷袖已經嚇壞了,沒等到他出手相救,她自己便靈巧地避了開來,對此,華清妍氣不過,更快、更狠、更凌厲的鞭如影隨形地又欺了上去,但即便是危急,看似手忙腳亂的君懷袖卻一一地避過,毫發無傷地避過。
闕傲陽的眼眯了起來。
可以看得出,她的腳步虛浮、氣息紊亂,全然是個沒練過武功的外行人,能躲過一次又一次的襲擊,顯然的,她憑的是下意識閃躲,但那不可思議的靈巧身手──
他全身戒備著,但越看,闕傲陽的眉皺得越緊。
如果將這一閃一躲的身手步伐,套在一深諳武功的高手身上……
在闕傲陽為自己的想像而大感震驚時,同一時間,商胤煒與刑克雍也看出了些不對勁,對著那看似雜亂無章,事實上卻是險處救生、絕妙無比的巧妙步法,突地──
「踏雪無痕!」商胤煒失聲喊了出來。
這名稱,讓他們三個人表情登時變得十分怪異。
踏雪無痕,那是五十年前獨霸一方的怪杰秦觀海的絕學之一,這絕妙的上等輕功,早在二十余年前隨著秦觀海的銷聲匿跡而跟著失傳,成為江湖中的失傳武學之一。就因為已失傳,讓人不由得懷疑,為什麼一個不懂武功的小丫頭會懂得這失傳的上等輕功?
「傲陽,救我……」不明白他們三個人在研究什麼,閃躲得一頭汗的懷袖氣喘吁吁地求救。
實在沒有體力再躲下去了,而話一出口,就看她腳下一絆,眼看華清妍手中的細鞭即將抽上那張甜美可人的嬌顏之際,闕傲陽終于出手──
「夠了!」徒手接過那鞭,略一施力,那能傷人的軟鞭便讓闕傲陽收了過來。
「怎麼能夠了?她來歷不明,爹爹的行蹤成謎,你因為一己之私而坦護她,這我能諒解,但我為人子女,你要我怎能輕易跟著相信她是無罪的?」知道自己打不過,華清妍表達自己的立場與強烈的不滿。
「我真的跟華叔叔不見的事沒關系,為什麼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君懷袖覺得無奈。
包無奈的,是沒人理會她說的話。
「我說她與這件事無干就是無干。」丟開手中的軟鞭,闕傲陽對華清妍冷冷地表示。
「你現在護著她,是不顧兩家情分,想與我中都府為敵嗎?」沒有選擇,華清妍放了重話。
這話,讓商胤煒及刑克雍雙雙警戒了起來,全等著闕傲陽的一句話做決定。
「如果這是你所要的。」闕傲陽淡漠地做下了決定──即使以兩家人的情誼為要脅,他也選擇相信懷袖。
「就為了一個身分來歷不明的女人,你不顧兩家情誼,選擇決裂?」華清妍冷笑。
「她不是來歷不明的女人,她是我闕傲陽的妻。」
他的話,很輕、很淡,但沒有人懷疑他的認真。
背袖感動得熱淚盈眶。「傲陽!」她飛撲向他,已經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他接住她,將她穩穩地納入自己的懷中,然後,看著一臉鐵青的華清妍。
「很好,這是你的選擇,就別怪我了!」
在商胤煒及刑克雍已做出最壞的打算,他們已經有了面對等會兒他們離開後將出現大量追兵的心理準備,但就在這時候,清朗的笑聲打破這緊張萬分的氣氛。
「事情有這麼嚴重嗎?決裂?你們難道不知道,真情定世上最可貴的事,不論是愛情、友情抑或親情,可別輕易地說決裂吶!」
除了君懷袖外,所有人全警戒地看著這名不知何時出現的陌生男子。
一派的輕松自在,君無上掃視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後戲謔地對闕傲陽懷中的懷袖眨眨眼。
君無上?剛離開的君無上?
沒錯,是他,听戲听了半天,得到他想要的話語,他還是現身了。
*****
「就是他,剛剛在這里的人就是他。」華清妍認出了君無上,雖然剛剛遠遠的瞧不清楚,但那身衣著打扮讓她很容易地認出了他。
「沒錯,剛剛跟三丫頭說話的人是我。」對華清妍的指證,君無上直認不諱。
三丫頭?
本就沒錯過那戲謔但顯示親匿的一眼,現又加上這親密的稱呼。
「你是誰?」知道這人絕不是什麼尋常人,闕傲陽戒慎地打量著這突然出現的男人。
「呵呵,你不知道我是誰,但我知道你是誰。闕傲陽,如雷灌耳吶,你的大名。」沒把華清妍的敵意看在眼里,還是一派的輕松自若,君無上輕笑道。「三丫頭這陣子受你的照顧了,以後……這小麻煩就全看你的了。」
「六……叔!人家才不是小麻煩!」將一個「王」字咽了回去,跺著腳,君懷袖不依地抗議。
真是的,六王叔怎麼這麼說她呢?而且,他怎麼這個時候跑出來?剛剛不是才數了她一套計劃,現在這一攪和,已全亂了套了,那要她怎麼做才好?
闕傲陽揚眉,看著懷袖口中的六叔,那個與自己年齡不相上下的男人。
「六叔?誰信啊?」華清妍輕哼了一聲。
「呵呵,我年紀不大,但輩分高,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君無上呵呵直笑,知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確實不像是有懷袖這等年紀的佷女。
「是啊,六叔是我太……」僵了一下,知道自己差點兒又犯了錯,將太上皇三個字收了回去,懷袖尷尬地笑笑才道。「六叔是我爺爺臨老時才生的,年紀不大,但輩分可大了。」
「你們在做什麼啊?」華玉柔的聲音揚起,語氣中滿是不解。
苞大夥一樣,同樣是出來找失蹤的壽星公,可她搞不清楚這些人全集中在這里做什麼?難不成……是覺得這兒的景致好嗎?
豹玉柔狐疑地看了下四周。
嗯!她就知道,當初她讓花匠特別整理過這兒真是個好主意!
本已經是一團亂了,現今華玉柔的加入,更使得場面亂上加亂,而這全是因為此刻站在她身邊的人,那個失蹤大半天、鬧得人仰馬翻的壽星公……華敬尉。
沈冤終于得雪,就看君懷袖眼前一亮。
「華叔叔!看!是華叔叔,我沒騙人吧,真的沒有什麼綁架的。」
背袖高興地表示。
「爹?」看著父親,華清妍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事情直轉急下,所有人等著一個解釋。
「呃……沒事的,只是一個誤會,一個誤會。」華玉柔打著圓場,已經知道真相的她終于明白丈夫的苦衷,說話的同時,視線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丈夫的煩惱之源,那個逃家的小鮑主。
「什麼誤會?爹到底上哪兒去了,話也沒交代一聲,所有的人全找得人仰馬翻了。」很清楚自己剛剛的態度會讓人有什麼樣的反感,可沒想到那全是無謂的、沒有意義的,只是讓她平白留人話柄而已,華清妍覺得難堪至極,尤其知道自己誤會了君懷袖,反而欠她一個道歉,那更是讓華清妍覺得不堪。
「呃……」對著女兒的詢問,華玉柔難得地說不出話來。
總不能說,她是在丈夫的秘密基地找到人的吧?
那是華敬尉心情最紊亂時用以思考的密室,只有他們兩夫妻知道的。而華玉柔很清楚,如果她現在一說,那麼一來,不但丈夫調適心情的秘密基地曝光,就連丈夫被授命保密的事也會跟著一塊兒曝光了。
「這位公子好面生啊,你們的朋友嗎?」想轉移開話題,華玉柔將大夥兒的視線帶回君無上的身上。
順著妻子的話,一直沒注意到君無上的華敬尉跟著看了過去,然後……僵住!
在君無上帶著笑等著看戲時,懷袖難得機靈地省悟到華敬尉的反應,連忙地打著手勢,一雙水靈的大眼楮眨得快要抽筋了。
「下──」華敬尉看到了,那些制止他行禮的暗號,所有行禮的話語及動作才會全頓住,現在的他,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這要他怎麼辦?一個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三公主,她的話不能不听,但另一個人的身分也是不得了的一個大人物,那是他未來的主子吶,他能失禮的嗎?可是三公主那邊……用不著再細想,華敬尉便一個頭兩個大了,他為難至極而且萬分地後悔。
早知道出來要面對這麼棘手的難題,那他剛就不要听柔妹的話,出來做啥勞什子的壽了,躲在他的密室中過一輩子也好過現在。
看他一直用不確定的視線游移在懷袖及她六叔身上,闕傲陽奇怪地看著華敬尉的異樣,不清楚他怎麼會有那樣的表情跟那樣的反應,彷佛遇上了什麼難以選擇、讓他痛苦至極的事般。
闕傲陽打量著三人,懷疑這三個人之間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關系。
不光是他,所有人也察覺到那份不對勁,知道一半關系的華玉柔狐疑地看著丈夫,而全然不知情的華清妍看著老爹,至于商胤煒及刑克雍呢,他們則是最好的觀眾,純看戲,除了與闕傲陽如出一轍的打量眼光外,他們安靜無聲,恍若不存在一般。
就在這僵持的一瞬間──
「爺!原來您在這兒,喜恩找了您好久。」一清秀的少年爬上了牆頭,高興地喊著,那正是君無上的小侍從,喜恩。
喜恩的出現讓君懷袖在心中暗道一聲糟!
丙不其然,就看巴在牆頭上的喜恩眨眨眼,再眨眨眼──
「三公主?這不是三公主嗎?」還沒來得及爬牆過來,喜恩驚喜地喊道。
穿幫了!
看著事情的全然失控,君懷袖心中哀嚎不已。
喜恩的稱呼,讓闕傲陽的臉色瞬間變色,而不光是他,所有不知道的人臉色全變了。
別人的反應君懷袖才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一個人。
「奴才給三公主請安,三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不知道自己正涉入什麼樣的混亂中,努力來到君無上身邊的喜恩連忙叩首請安。
隨著那一長串的請安,君懷袖的臉色是一聲青過于一聲,置身闕傲陽懷抱中的她根本就不敢抬頭看他,尤其在察覺他身子一僵後,她的心直沈到了谷底──
完蛋了,這下全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