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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喜小親親 第五章

作者︰彤琤類別︰言情小說

「砰!」的一聲巨響毫無預警地響起。

在隱含十足十功力的一掌揮出去後,無辜的百年老樹緩緩倒下,在更巨大的「砰!」聲後沒多久,樓宇內快速地沖出七、八個人來,而且一個個臉上如臨大敵似的滿臉凝重。

誰?誰?誰?到底是哪個不長眼楮的家伙,踢館踢到九堂院來,竟敢在他們聚風樓里撒野?是吃了態心豹子膽了嗎?

「商……商總管?」率人而來的宋掌櫃看清了來人是誰後,差點沒看凸了一雙眼。

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但入眼處除了那一株可憐倒下的老樹外,確實就只有他一個人,想了想……「商總管真是好功夫,這麼短的時間內便解決掉所有的敵人,不知商總管有沒有看清楚上門挑□的人是誰?」對著一派斯文書生模樣的商胤煒,宋掌櫃請教道。

「哪來挑□的人?」商胤煒淡問。

那一擊擊出後,心頭的郁悶確實是散去了一些,但還是不夠,他還是覺得煩悶,而連帶的,那招牌的謙和淡笑也沒了……是還沒到板起臉的地步,可是對旁的人來說,這已經夠不得了了,沒了那溫文的淺笑,讓人看了覺得好生突兀吶。

宋掌櫃的讓商胤煒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事,好一陣子沒活動,我只是藉機舒展舒展筋骨,一時力道沒控制好,才會誤傷這株老樹。」隨意找了個藉口,商胤煒皮笑肉不笑地解釋道。

「呃……」有片刻的時間,宋掌櫃的根本沒辦法反應過來,但幸好,活了這麼大半輩子了,什麼事沒見過,沒多久,他歸納出商胤煒異常的原因來了。

「沒事了,你們先走吧,我再練一會兒。」太過煩躁,連人都不想多見,商胤煒草草地就想把人給打發走。

事情很明顯,一定是小兩口吵嘴了!

難怪了,難怪剛剛喜兒姑娘會一個人獨自出門,就說這事兒有古怪的吧,原來是小倆口吵嘴了。

「是,那我們先下去了,那……」先打發其他人離開後,宋掌櫃的顯得欲言又止。

「什麼事?」

「那喜兒姑娘呢?她已經獨自出門好一會兒了,要讓人找她回來嗎?」始終不放心一個女孩兒在大街上晃,宋掌櫃的問道。

「沒關系,讓她多逛會兒吧!」煩亂之源被提起,一抹不自在的神色不受控制地浮現,雖然商胤煒很快就隱藏住那份異色,但還是讓宋掌櫃的給瞧見了。

他都這麼說了,誰還能有話說呢?

「那我先下去了。」看他這樣,心中已認定原由的宋掌櫃在離開時,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唉,情關總是難過,看來就連商總管這等聰明人也避不開了又是獨自一人,但現在,商胤煒連練武發泄的心情也沒有了。

那一吻,備感困擾的人不光是她,他這個始作俑者更是驚慌失措。

怎能不驚慌失措呢?

這一生,他做什麼事都是有謀有略,必定是先行計劃過才會去實行的,或者偶有遺漏,但就算是沒有多想、抑或是沒有特別計劃過的事情,他至少也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解自己為何而做,可關于吻她的事……無解!

到現在,他都還理不出個頭緒來,為什麼他會一時沖動地吻了她。

是的,現在他只能用「一時沖動」來解釋這整件事了,而這很可怕,不是嗎?

想他商胤煒,竟然也有這麼一天,連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都不知道,只能不負責任地把問題歸罪到一時沖動上。

這絕不是他的作風,但不論他再怎麼回想,出現的片段就只有她光滑柔女敕、如絲似綢般的肌膚觸感、一對會說話似的盈然大眼,接著就是那一張開開合合、彷佛在邀請他的溫潤紅唇……然後,事情就不受控制地發生了。

這樣的記憶對事情根本就沒有幫助,可是他再怎麼反反覆覆地想,所能回憶起的部分也就只有這樣,他怎麼也找不出個合理的解釋,好說明他為什麼會一時的失控、一時的忘情、一時的……哎呀,不管是一時的什麼,他就是這麼做了,而且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

這下可好了,她嚇得找了個藉口就跑了出去,等會兒她回來後,要是他再不想出個所以然來,他要怎麼跟她解釋?日後他又該怎麼面對她呢?

「商爺?商爺?」奉命去找人的夥計小心翼翼地喊道,看得出他相當的緊張,還看他略微顧忌地看了下頹倒的老樹。

覺得被打擾的商胤煒本有些不耐,但看到夥計那一副怕被遷怒的可憐樣子,就算有天大的火氣,也消了大半去了。

「什麼事?」

「宋掌櫃的請您上前廳一趟。」小夥計盡職地通報。

「哦?」什麼事要請他過去?商胤煒有些納悶。

「出事了,剛有人送回「嘯月堂」堂主的遺體……話尾語音未完,商胤煒已不見人影。

能讓他這麼緊急的……看樣子,果然是出事了。

***

如同邢克雍有個輔佐他的「厲風堂」,商胤煒也有個協助他執行所有的工作,並受命接受他所指派下的任何特殊任務的最佳幫手。

嘯月堂──直屬商胤煒管轄的特殊部門,里頭的成員個個皆是萬中選一的優秀人才,而且還都是他親自挑選、栽培、一手訓練出來的;對他來說,嘯月堂就如同他的左右手般,而帶領所有成員盡心為他辦事的堂主彭紹安,幾乎可說是他的影子、他的分身、是他的一部分。

這也難怪商胤煒在听見彭紹安的死訊時會這麼驚訝了。

「怎麼回事?」不再是斯文可欺的好脾氣模樣,趕到前廳的商胤煒面色凝重地看著所有的人。

「商爺,是路人看見嘯月堂堂主的尸體後,憑著他身上的穿著前來通報的,等弟兄們趕到的時候,嘯月堂堂主已經回天乏術了。」說話的,是負責淮南地區業務事宜的支部管事──原長安,而依他的言下之意,是沒人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就這樣?」並沒多說什麼,但商胤煒已完全表達出他的不滿。

「屬下已讓人四處去搜過了,但除了一根女用的簪子外,一無所獲。」心里頭當然明白彭紹安的死可是非同小可的事,原長安惶恐地說道,知道自己得小心應對,省得無辜受到怒火的波及,莫名其妙地丟了差事。

「女用簪子?」是死在女人的手上?對手是個女人?商胤煒的心中瞬時閃過各式各樣的推測。

「是的,就是這簪子。」原長安恭敬地送上他搜尋到的唯一線索。

視線在觸及那被當成線索的簪子時……「這簪子你打哪兒來的?」一把奪過簪子,商胤煒的臉色大變。

「是弟兄們帶回來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原長安據實回答。

原長安的話讓商胤煒的神色變得相當難看。

他知道這根簪子,也知道這簪子的主人是誰,他絕不會錯認,這式樣、這材質、這花色……全是他陪著她去挑選的……因為簪子主人的身分,許多許多的問題涌向了商胤煒,他試圖客觀、試圖公正,更試圖想冷靜又理智地看待並假設所有的事,但沒辦法,他完全沒辦法讓自己保持客觀跟冷靜。

在所有假設中,巧合是第一個讓他給排除的,因為怎麼也不相信,她才出門沒多久,就遇上彭紹安被殺的事件,不管是現場目擊抑或經過,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畢竟,這世上哪有這樣巧合的事呢?

就因為這樣的想法,所有的懷疑便產生了;從她出現的時間,到目前不見人影為止,在懷疑的心理作祟下,他的心是一分寒過一分,連帶地,心寒之後的怒火也就一寸旺盛過一寸。

只要一想到她的出現以及接近自己都是別有所圖,那種被利用的心情讓他覺得不堪的同時更感忿怒,氣的是她,但更氣的是誤信她的自己……本就不是個容易信任人的人,現在疑心一起,他怎麼想都是想到讓花報喜背叛的痛心,要不就是錯信他人的懊惱,商胤煒完全沒想到他讓彭紹安執行的任務有多麼隱密,而他與她的相識是多麼的偶然與湊巧,她不可能是別有所圖而接近他。

「商爺?」擔心地看著神色不定的他,原長安在所有人催促的眼神注視下,就算不想打斷他的思緒,為了請示該做之事,也只能硬著頭皮開口了。

「傳令下去,厚葬嘯月堂堂主,並集結淮南地區的所有人力,就算把土地翻了過來,也得把──」

「你們在做什麼啊?」

所有的人倒抽一口氣,不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膽,竟敢在九堂院的大總管吩咐工作的時候開口打岔。

商胤煒俊秀的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因為這聲音……順著聲音看去,他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冷笑。

出現了,他本想動員所有人力尋找的人物出現了。

***

不清楚自己打斷了什麼,歷劫歸來的報喜一身的狼狽,一進門看到一大票的人已經覺得很奇怪了,而現在,這一票人全一臉怪異地看著她,包括她名義上的情人──商胤煒也是……承受這麼多人的注視目光,她下意識地看了下自己。

呃……她身上是髒了一點,但那是因為剛剛逃命時不小心跌了兩跤造成的,看在她總算保住一條小命的分上,大家不用那麼在意的嘛。

傻笑了兩下,她直直往商胤煒走去。

「煒哥……」還記得兩人在外人面前的身分,所以她甜蜜地喚著。

商胤煒不發一語的,只是看著她,她所習慣的溫柔抑或是耍痞的表情都不見了,平靜的臉上唯一能讓人感覺到的,只有一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感。

「你怎麼了?」察覺了他的不對勁,報喜奇怪地看著他。

其實不光是她,一堆等著他指揮發落的人也不明白他葫蘆里是賣什麼膏藥。

「我怎麼了?這話該是我問你才對吧?」商胤煒詭笑了下。

「我?」她有些詫異,但想起該告訴他的事,也就先擱著不理了。「沒錯,我是有些事想告訴你。」

看著她一臉神秘的表情,已認定她懷有異心的商胤煒只在心里冷笑。

「你在忙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看了看旁邊的一堆人,她表現出尊重地問他一聲,其實心中有一肚子的話想告訴他,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跟他分享她的驚魂歷險記了。

「在你說重要的事之前,可否請你解釋一下這是什麼?」商胤煒把手中的簪子遞給她。

覺得這簪子很是眼熟,報喜模模自己的頭,然後覺得不解。

「咦?這是我的簪子耶,怎麼會在你那里?」她納悶地看著他。

「我也很好奇,你的簪子為什麼會在我的手上呢?」他也跟著裝作不解,心里頭暗自氣忿著她把無辜的樣子裝得那麼完美,而為了引她入甕,他還小小地提醒她一下。「這是剛剛讓人從外頭撿回來的。」

「撿回來的?」她回憶了下,然後想起來了。「我想到了,一定是那時候掉的「喔?是哪時候掉的呢?」他引導著地繼續往下說。

是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她在奸計得逞後還會回來,但想玩陰的,他絕對奉陪,而且他相信,到最後他一定能套出她的意圖,在她來不及防備時抓她個正著。

「你怎麼了?我總覺得你今天怪怪的。」看著他,報喜滿臉的不解。

不是她的錯覺,他真的變得不太一樣,不管是態度還是其他的,就是讓人覺得很不對勁,那種怪異的感覺太過強烈,強烈到讓她忘了滿肚子想說的話。

「因為他懷疑你是殺人凶手,態度當然奇怪。」沒預警地,角落里突然冒出一句注解為她解惑。

直到這時候,大夥兒才注意到,那個跟在報喜後頭進來,可卻被大家忽略,而在一旁獨自模模踫踫、四處研究的少年。

大約才十三、四歲吧,那個少年看起來個兒不怎麼高,樣子也長得不怎麼樣,但一雙眼楮里閃動的犀利與睿智光芒很是明顯,讓人不得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什麼殺人凶手?」一頭霧水,報喜不解地看向那名少年。

「喏,那是什麼?」少年指示她看向關鍵處。

不像報喜的茫然無覺,少年打一進門後就四處張望過一遍,沒錯過還放置一邊的尸體,也沒錯過商胤煒怪異的語氣與反應……經由他的仔細推敲後,便推理出問題的癥結來。

「那個大叔怎麼在這里?」順著少年所指的方向,報喜看到那個壯烈死在她面前的人,也因而嚇了一大跳。

「就是在這里,所以你才會被懷疑是凶手。」少年說道。

「凶手?你在說什麼啊?」腦筋一下子轉不過來,報喜顯得相當地不解。

「死掉的大叔、命案現場有你的簪子,你說,這加起來會出現什麼樣的結論?」少年點醒她。

「什麼結論……等等,你的意思是,我被懷疑是殺了這個大叔的凶手?」終于理解出少年話中的意思,報喜張大一雙盈然的大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見的。

「不是我懷疑,是你的煒哥懷疑。」少年指正她。

「商胤煒,你真像田二說的那樣,懷疑是我殺了那個大叔?」相信救命恩人的推理,報喜一臉的不敢置信,也是在這時候才弄明白,商胤煒剛剛對她的那些奇怪的態度是所為何來了。

「沒錯,你要相信我,我以我爺爺的名譽起誓,這個男人他就是懷疑你,確切的原因我不敢下定論,但據我初步推斷,死掉的大叔該是他的手下,大概是受命出去辦什麼機密事件,現在出事了,而你的簪子又遺留在命案現場,所以他便懷疑你是殺了大叔的凶手……當然,以他的樣子來推斷,很有可能他已經認定你是別有居心,是有所圖謀才接近他的。」少年像是親眼看見、親耳听到的一般,有條有理地分析道。

「真是這樣的嗎,商胤煒?」含著眼淚,報喜傷心地看著不發一詞的商胤煒。

什麼叫有所圖謀,什麼又叫別有居心,若旁人也就算了,但他是最沒資格這樣懷疑她的人啊,他怎麼能懷疑她呢?

「當然是這樣的,從你剛剛進門到現在,他一連串問話不過是想套你的話,然後好更進一步認定你就是凶手。」少年又說了。

對著形同默認的商胤煒,報喜不得不相信少年的推斷。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懷疑我呢?」隱忍半天的眼淚滑落,她怎麼也沒法兒想像,好不容易才逃出了生天,結果要面對的卻是這種嚴重污蔑她人格的懷疑,尤其一想到懷疑她的人是他,她只覺得一顆心都要碎了。

「對啊,你真是人不應該了,在小喜姑娘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你不在場保護她也就算了,現在我們好不容易才擺月兌了追殺逃回來,你非但沒有一丁點關心,現在還敢懷疑她,你怎麼這麼過分啊?」少年一臉不認同地指責著。

少年這一番指責,就像是在報喜的傷口上撒了一層鹽巴一樣,讓她再也承受不住……「你真是太讓我寒心了。」丟下這麼一句,把受托帶回的布包丟向他後,受盡冤屈的報喜哭著跑了出去。

「你……唉……」本想再說些什麼,但擔心哭著跑出去的報喜,少年只好放棄發表高見的機會,連忙追了上去。

這一連串的事發生得那麼樣的突然、那麼樣的快,所有的人面面相覷,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所謂的所有人,當然也包括了商胤煒在內,就看他頹然地放下本想拉住她的手,俊秀出眾的臉上有幾分挫敗,也有幾分的猶豫不決。

田二?是那個大肆推理的少年吧?先不提他神準的推理,最基本的問題是……他是誰?還有他說的追殺是怎麼一回事?

要是他沒听錯的話,他們剛說被追殺了?

「商爺?」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雖然跟剛才一樣,實在不想當炮灰,可是沒辦法,身為現場次高階級的領導人,原長安只好硬著頭皮請示下一步的行動了。

「派些人跟著,其他的人退下。」讓她的眼淚燙熱了一顆心,商胤煒煩躁地擺擺手,將所有的人打發掉。

看著她悲傷的樣子,他其實也好過不到哪兒去。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曉得因為她的淚,他的心口也隱隱泛著疼痛……是沒攔下她,但那多半是因為不想看她認罪後遭九重院規處置的私心,他知道這樣做不應該,但他真沒把握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受罪的樣子。

可是……如果真是他錯怪她了呢?

這樣的想法,讓他益加地煩躁了起來。

不行,他得冷靜下來,絕對要冷靜下來……作了一番心理建設後,商胤煒慢慢地讓自己冷靜下來,找回一時出走的理智。

現在,他得再仔細地想想,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生平第一次,報喜體會到肝腸寸斷的感覺。

你怎麼也沒想到,在她經歷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回他的身邊後,別說是沒能在他身上得到一丁點兒的關心,相反的,卻得到這一番傷透她心的誤解跟指控……嗚嗚……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誤會她呢?

「小喜姑娘,你別再哭了。」生平沒見過這麼多的淚水。金田二看得手足無措,開始有些後悔因一時口快,把事情說開了而惹得她這麼傷心。

「我不懂……我……我……」報喜哭得沒辦法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覺得很傷心、很難過,因為愛得越深就傷得越重……」

「誰愛他了。」像是被踩到了痛腳,報喜忿忿地嚷道,這一激動,兩串眼淚又掉了下來。

「呃……」只當她是一時的氣話,金田二搔搔頭,差點接不下去。「我的意思是,我是怕你吃了那男人的虧,事後再發現會更傷心,所以才會先告訴你他的意圖,這本來的目的是想避免你事後傷心,不是想讓你現在哭成這樣的。」

他以他爺爺的名譽發誓,他的本意真的不是要她傷心成這樣的。在他推理的當時,他只是想,如果不先跟她說,等地傻傻地被套出了所有的話後才發現真相的話,會更加地傷心難過,這才會雞婆地告訴她自己的推理,誰知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報喜一面抽噎,一面說道。自從被他所救後,尤其經過剛剛那一番言之有理、戳破商胤煒對她存有的丑惡懷疑的推理後,報喜對他的話就深信不疑了。

「知道我是為你好,你就別再為那個男人哭了。」金田二安慰她。

「我才不是為了他哭。」報喜又嚷嚷起來,堅決否認自己是為了那個死沒良心的爛人而哭的。

「不是?那你又是為了什麼而哭呢?」不想拆穿她的謊言,但更怕她又沈入悲傷中哭個不停,沒得選擇下,金田二還是不留情地指出她的矛盾。

「我……我是為我悲慘的未來哭的嘛。」報喜支吾了一下,最後還是讓她找到了理由。

「未來?」金田二顯得不解。

「當然是為我的未來。」她大聲地說道,像是想強調什麼一樣,然後解釋道︰「我剛剛一氣之下,什麼都沒帶就跑了出來,身上就只有幾塊當零用的碎銀。你想,這些錢能生活幾天?等錢用完後,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本來還沒想到這些,現在這一提起,她是真的擔心了,而且是越想越覺得擔心,對錢用盡綁的日子感到害怕。

「沒關系啦,我這邊有錢,可以給你一些。」金田二大方地說道。

「這……」

「真的沒關系啦,反正我也是逃家,出門時為防萬一,所以模了一大疊的銀票出來,分你幾張絕對不成問題的,你盡避拿去用。」說做就做,金田二開始拿銀票。

「可是……」是知道現實的殘酷,但報喜還是有些遲疑。

「沒關系啦,不然你就當是跟我借的,等你以後有錢再還我就好了。」不容她反對,金田二塞了幾張銀票給她。

「田二,真是謝謝你了。」沒想到他會對一個萍水相逢的人這麼好,報喜感動得眼淚又要流了出來。

「你千萬不要又哭了。」金田二嚇到似地先聲明。

「可是我恨感動嘛,你不但救了我,還這樣幫助我,跟那個死沒良心的商胤煒完全不一樣……」話才說完,她的眼眶又濕了。

沒辦法不濕,她心里難過嘛,只要一想到她對商胤煒掏心掏肺、不計後果地幫助……而且還是那種不計她的閨譽極可能因此被毀,所給予他的全力幫忙喔……而結果,別說是得不到他的信任,在她最需要他安撫、慰藉的時候,她就只得到個人格被嚴重懷疑的下場。

這跟救了她還無條件幫助她的金田二一比較起來,怎能不讓她難過呢?

「我也是剛好嘛,剛好看到你被那個壞人追殺,又剛好有錢能幫助你……」搔搔頭,金日二有些無措。

「這讓我更不好意思了,我剛剛還說會讓商胤煒那爛人好好報答你的,結果非但沒報答你,還讓你拿錢出來幫助我。」吸吸鼻子,現在的報喜除了難過之外,越想越覺得不好意思。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嚇出她一身冷汗。

那時候,她身後有那個戴骷髏面具的壞人想取她的性命,是躲在轉角的金田二拉著幾乎已腿軟的她逃命,這才保住她的一條小命的。

當時,她由他帶著,一個勁兒地在彎彎曲由的巷道中繞啊繞的,有好幾次差點要讓那個戴骷髏面具的壞人給抓到,到最後是聰明的他找到一戶沒關好後門的人家闖了進去,然後在別人的家中七拐八繞的,引起那戶人家的騷動,讓急欲取他們倆性命的壞人沒機會可以下手……之後賠過不是、從那戶人家出來後,知道那歹人不敢在眾目睽睽下公然地對她出手,在金田二的帶領下,他們專挑人多的地方鑽,在人擠人的市集中冒著生命的危險鑽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才擺月兌那個惡人的跟監,回到聚風樓。

途中,他們兩人交談了幾句,交換了彼此的姓名,她就是在那時大方地對他允諾,說是會讓商胤煒重重地賞他,可現在……別說賞他了,她還得靠金田二的資助才不至于幾日後餐風宿露、餓死街頭……現在想想,她真替自己的不幸感到悲哀啊!

「你別放在心上啦,我一開始的時候不是說過了,我沒想要什麼賞啦;再說,我救你的事也真的是踫巧,我那時只是不甘心,覺得沒道理小包包情侶玩偶的免費兌獎券會沒人要,為了證明你是心有旁騖,不是我的東西沒吸引力,所以找才會跟了上去,之後的事你也知道啦,我真的沒想到我會看到那些,會拉著你一起逃命。

我知道那個壞人的武功高強,不可能會沒發現我,而只要他殺了你,我就是下一個被滅口的對象……反正順便嘛,所以找才會拉著你一塊兒逃命,沒你想的那麼偉大啦。」搔搔頭,金日二坦白地說道。

綁半段的事就不說了,至于他說的那前半段……如果報喜走在街上那時候,能多少分些心神注意外界的事的話,那麼她一定會發現,原來救了她的金田二,就是那個在那邊大力推銷、而且還讓她當蒼蠅一樣揮開的少年。

只可惜,她那時候的注意力全想著關于她與商胤煒的事上,對于金田二的記憶,是從和他一起逃命開始,而也就因為這樣,報喜才會對他的話感到不解。

「什麼免費兌換券?還有,你說的小包包情侶玩偶……是包當勞造成轟動的那一個小包包嗎?」她懷疑地看著他。

包當勞,沒有人會不知道什麼是包當勞,那是一個全國都有連鎖商行的包子店,他們的商品是各式各樣的美味包子及其他相關的速食品。

最近包當勞更是推陳出新地以商品的大宗──就是他們引以為傲的好吃包子,來設計出一個新的商標。那匿名「小包包」的玩偶,就是多年苦思研究後的成果。

外形是包子造型的小包包,有著一對烏黑大眼跟細細四肢,一個拳頭的大小,而且還有男小包跟女小包的分別,這原本的模樣就夠討喜了,而為了這次的活動,包當勞還特地請名師打造了多種的情侶造型,分別有劍俠篇、刀客篇、狀元篇……等等的可愛產品。

這一波的活動造成空前的大轟動,才推出第一逃邙已,包當勞預備的幾十萬只小包包就被搶購一空了……就是這個消息打消了報喜之後想購買的。

早在活動宣導時,因為她也覺得那小包包情侶好可愛,她心里就想著到時收集一整套珍藏留念。

可是因為後來忙著要跟商胤煒套招,扮情侶騙人,這一忙,便讓她錯失了收購的機會……是不是她听錯啦,她剛剛听到了什麼?

「沒錯啊,就是包當勞推出的小包包情侶布偶,我有它們各種造型的兌換券,可不曉得為什麼,要免費送人都沒人要?」金田二一想到這個還是覺得十分困惑。

「我記得這東西不是造成一股風潮嗎?還听說有人為了排隊買它而大打出手。怎麼我現在拿出來要送人,卻沒有一個人想要呢?」

「你為什麼會有這些兌換券的?」沒空回答他,報喜直覺地問道。

「其實這是商業機密,不過告訴你沒關系啦。」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偷覷後,金田二才接著說道︰「看到民眾對小包包這麼疑狂後,我家老頭兒便下了指示,說等兩個月後要無限供應,到那時,大家不用排隊搶著買小包包了,只要付款拿取兌換券,等有貨時就到各大分行去換取。」

「那先前去排隊排得要死的人不是會很嘔?」突然之間,報喜開始慶幸自己當初沒多事地去排隊購買。

「我也是這樣覺得啊,而且我敢說,我家老頭兒一定會被那些一窩蜂排隊的人怨死,為了替他消災,所以找才會在逃家時順便偷一疊兌換券出來,想幫他積點功德,省得他被咒死,但……沒人相信我。」金田二一臉無奈,他可是難得有這樣的孝心,誰曉得完全沒用處。

「你家老頭兒……呃……我是說你爹啦,你爹該不會就是包當勞的大老板吧?」听了他的話,報喜困難地問道。

「對啦,我家老頭兒……就是我爹啦,他就是大老板。」撇撇嘴,金田二承認。

「那你不就是包當勞的小老板?」報喜完全不解了。「身為小老板,日子不是很好過的嗎?你干麼要逃家啊?」

「這說來話長,只能說我跟我爹的志趣不同,他希望我能繼承包當勞,可是我對這沒興趣,我比較想當一名偵探。」金日二興致勃勃地說著。

「偵探?」報喜的聲調提高了一些些。

「沒錯,就是偵探,我喜歡推理,希望能跟爺爺一樣,成為一個懸案克星、家喻戶曉的超級名偵探。」提起爺爺,金田二一臉的驕傲。

「喔。」不知道該說什麼,報喜只是應了一聲,現在她總算明白,為什麼他會那麼厲害……就像剛剛在聚風樓時,他們兩個明明是在同一個地方,听到的也是同樣的話,可是一直東模模西踫踫的他在觀察後,就能知道她正被人以什麼樣的罪名懷疑著。

心情頓時又糟了起來,因為她又想起被商胤煒懷疑的事……「哎,你不要想那麼多啦,雖然你的心上人懷疑你,但我想那不是故意的,多半是因為他長年養成的性格所致。」立志當偵探果然不是立假的,她神色稍變,他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毫無表示,像是不接受他的安慰。

「我是說真的,你看他那樣子也知道,雖然外表斯文、溫和、好說話,可是他絕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因為眼中的神色就不是那樣的喔。冉加上你說他是九堂院的兩大總管之一……可想而知,這個男人絕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可說是笑里藏刀型的人,像他這樣的人本來就很不容易信任人──」

「這不是理由,也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怎麼可以懷疑我呢?」報喜截斷他為商胤煒作的辯解,一臉的心灰意冷。

「我想他也不是故意要這樣子的,畢竟事情才剛發生,而你的簪子在現場讓人拾回是事實,他的性格讓他很容易就往不好的方面想去,再加上還沒有時間讓他去沈澱下所有的思緒,傷人的態度很自然地會出現。」金田二客觀地說著。

「可是──」報喜還是覺得不甘。

「你先別想什麼「可是」了,我覺得……這時候他可能也覺得後悔了吧?尤其是等到他看了你冒著生命危險帶回來給他的東西後,他就會知道他錯得多離譜,然後你就可以等著他來道歉了。」金田二推測著。

「我不會接受他的道歉的。」報喜賭氣地別過頭。

「好啦,不接受就不接受,那你現在呢?決定怎樣?想上哪兒去?」搔搔頭,金田二知道對這種事還是少接腔為妙,直接換個話題為上策。

真是個好問題,金田二問得報喜一臉迷惘。

是啊,她現在該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