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店小二而來的,果然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即使一身的粗布衣裳,也難掩其天生的美貌。只見她謝過領路的店小二,甫一入門後,便朝房里的兩人盈盈一拜。
「縴縴見過兩位恩公。」
「莫姑娘,你快起身吧,何必如此多禮呢?」鳳秋官笑笑,決定靜觀其變,看看他的海棠是哪根筋不對,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不!自從兩位恩公救了縴縴後,縴縴一直沒機會正式的向兩位恩公答謝,這個禮,是應該的。」莫縴縴柔柔地堅持著。
莫縴縴?傳聞中的名妓莫縴縴?
「哎哎哎,不是跟你說過,別這麼多禮了嗎?我們海棠「少爺」可是會覺得過意不去的,是不是啊,海棠「兄」?」鳳秋官故意把一直不說話的君海棠拉下水。
「是啊,縴縴姑娘別多禮了,快起身吧!」已經努力克制了,但君海棠還是避免不掉那幾分的冷淡。
唉,沒辦法不冷淡的,這要她怎麼熱絡得起來呢?
被做任何一個性別為雌的女人,在面對莫縴縴這種嬌滴滴的,只可惜雌雄不分,而且還很明顯地對自己表示出好感的另一個女人,想來誰都沒辦法熱絡得起來,即使君海棠她因為有所求而特別地努力過了。
「既然兩位恩公堅持,那縴縴恭敬不如從命了。」又日盈盈一福,莫縴縴這才施施然地站起身來。
一時之間,沒人開口,場面靜默得有幾分怪異。
「嗯咳!縴縴姑娘真是好興致,怎麼也來到紹州了?」為了知道君海棠打的是什麼主意,鳳秋官只得先打破這份僵局。
「不瞞恩公,縴縴是追隨兩位的行程而來的。」莫縴縴回話,可一雙含羞帶怯的妙目卻老不由自主地朝君海棠的方向瞄去。
承受著那愛慕的目光,君海棠一度失去的自信慢慢地回來了。
看!她根本就沒什麼變嘛,真是的,害她剛剛為懷袖的幾句話嚇得魂都快沒了,以為她身上有什麼自己沒發現的變化呢!
「你追著我們要干麼?」端著一臉帶著幾分冷漠的俊俏容顏,已然恢復幾許自信的君海棠開口問。
「兩位恩公救了縴縴,讓縴縴月兌離了執壺賣笑的生活,再造之恩,縴縴無以為報,所以……」莫縴縴收了口,怯憐憐地低下了螓首,未意之意相當明白。
「縴縴姑娘該不會是想以身相許吧?」鳳秋官干笑,偷偷注意著君海棠的反應。
「不!縴縴不敢奢想,只求恩公留縴縴在身邊,不論為奴為婢,縴縴會全力以赴,盡最大的努力來服侍兩位恩公。」莫縴縴誠心地低語道。
「不是要你別恩公長、恩公短的嗎?」君海棠皺眉,先別說什麼,光是稱呼的問題,她就覺得受不了。
「但是……」莫縴縴悄悄地瞟了「他」一眼,柔弱的嬌顏上滿是不知所措。
「莫姑娘,不是告訴過你,不用那麼多禮、直接喚我們的名就可以了,還有,我們救你,也只是舉手之勞,你實在不用放在心上,還這麼大老遠地跟來。」鳳秋官和善地說著,補足君海棠稍嫌惡劣的語氣。
「不!兩位公子是縴縴的再雜鄺人,縴縴豈可失了禮數,再者,受人點滴自當涌泉以報,縴縴受兩位公子的幫助,能月兌離生張熟魏的賣笑苦海,這份恩情,縴縴說什麼都不能不報答,就請兩位公子留下縴縴,讓縴縴服侍你們吧。」莫縴縴柔順地改了口,確實不再恩公長、恩公短地惹君海棠心煩,但語氣中的堅持可也是確實存在著。
情況頓時陷入一種詭異的膠著,鳳秋官看著鮮少發表言論的君海棠,完全弄不懂她干麼要接見莫縴縴。
他本以為她是想徹底解決莫縴縴的事,直接明白說出她同是女兒身的事實,終止英縴縴的那份迷戀,教莫縴縴別再死心眼地想跟著他們。
可是他錯了,君海棠根本就不打算澄清自己的性別;事實上,她幾乎是沒說到什麼話。那他就不懂了,既然不是想把話說清楚,那干麼要見莫縴縴呢?
實在愛不了室內這一陣讓人尷尬的沉默,不得已,鳳秋官自力救濟,出言打破這一室的僵局——「縴縴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話,我跟海棠「少爺」有些話要說,你可以到屋外頭等一下嗎?」他笑咪咪的,讓人很難拒絕他的請求。
「鳳少爺,請您喚我縴縴即可,縴縴這就不打擾你們的談話,我到外頭等你們。」
盈盈一福,莫縴縴听話地到門外去等,還很乖巧地幫他們帶上了門。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鳳秋官先閃身到門邊探了下,確定莫縴縴走到一定的距離外後,這才開口,而且是很謹慎地壓低了聲量。「海棠,你到底是想做什麼?」
「你說呢?」君海棠一副沒什麼的表情。
「你明明就知道她誤會了你的性別,而且還迷戀著你,你干麼不趁這機會說清楚?」鳳秋官真不懂她在想什麼。
「是她自己看不出我是個假男人,怪誰?」君海棠回答得心不在焉的,似乎已分神在想其他的事了。
「是,是!是!是她自己不好,但這也只能怪你扮男孩扮得太過神似,你不說清楚就很慘了,還故意誤導?」他不贊同地看著她。
「你也覺得我扮男人扮得很好?」她只听見這一句,一對漂亮的眼已忍不住朝銅鏡中的人望去,不住地打量著。
「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詫異地看著她,真覺得她的行徑古怪到了極點。
先是丟下久別重逢的親妹、一個人躲回客棧中,這事已夠古怪了;等他找到了她,她那失魂落魄的樣子更是怪里怪氣到了極點。然後莫縴縴出現了,照理來說,她對莫縴縴可以說是避之唯恐不及,沒她一听到莫縴縴追來了,一口就說要接見,但又沒有特別的理由。而現在說話又牛頭不對馬嘴的,真讓人搞不董她到底想說什麼。
「怎麼了?我怎麼了嗎?」君海棠滿意地看著鏡中英姿瘋爽的貴公子,剛剛一度遺失的自信心全因為莫縴縴依舊的雌雄莫辯,以及她無心的幾句話語而全部拾回。
看來真的是自己了,她的外表並沒有什麼改變。瞧,莫縴縴就是最好的例子,到現在還一直以為她是男兒身。若不說破,旁人根本就看不出她是個女孩子,全是懷袖在瞎說,什麼女孩子氣又女人味的。嚇得她真以為她的樣子有了什麼她沒看出來的改變,害她庸人自擾地躲起來煩惱了許久。
事實證明——沒事,一切都沒事!就算她真的酒後犯了糊涂,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只要她不說,但還有另一張嘴有可能會說出去……狐疑的視線立即瞄向那可能泄密的源頭,看得鳳秋官一頭霧水。
「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了?」他直接投降,早明白女人心海底針的道理,不會傻得想在這種非常時刻去撈那根針,妄想猜測出她的想法。
「關于昨夜的事……」君海棠頓了下,想著該用什麼句子來說話。
「怎樣?」一想起昨夜的恩愛,鳳秋官笑開了懷,稚氣的女圭女圭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就像只偷著腥的貓兒般得意。
「你做什麼笑得這麼惡心?」君海棠直覺地皺眉。
「沒啊,我有在笑嗎?」他的語氣正經,但臉上的笑意可卻是未減半分,一張臉像是要讓那大大的笑容給分成了兩半。
「你這不是在笑,是什麼?」她不客氣地動手扯住他開得不能再開的嘴角。
「輕點,你輕一點,真的想謀殺親夫嗎?」他哎哎叫,連忙抓下她行凶的手。
「還說?你再說一次,別怪我不顧我們的友誼,直接對你不客氣。」她撂下警語。
「什麼東西不能說?」他裝傻。
「就是……就是……」打死她,她也說不出「親夫」這個字眼。
「是親夫這一句嗎?」他又笑了,賊兮兮的,讓人看了就覺得礙眼。
「知道了你還說?」她不悅,重重地往他的月復腰上擰了一把。
「哎喲!懊做的事我們都已經做盡,現在害羞也來不及了。」他忍住疼,還是得意地直笑。
「我警告你,別再把我們之間發生過的錯誤掛在嘴巴上。」她是認真的。
「錯誤?」那得意的笑斂起,他皺眉。「君君,你怎麼這麼說?」
「本來就是,那只是一時酒後糊涂,再者,我們也只是在同一張床上醒來,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以前我們也常常睡在一塊兒,又沒怎麼樣?」
「是喔,沒怎麼樣,沒怎麼樣的話,我們會沒穿衣服?沒怎麼樣的話,你會渾身酸痛?還有,請容我提醒你一聲,我們以前是常常睡在一塊兒,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請別把這麼明顯不同的事相提並論。」他正色地說道。
「怎麼會不同?」她也有話說。「即使我們的身上是涼快了些,但那也只是少穿了幾件衣服,又即使睡在一塊兒的事是以前的事,但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本質上還是不變的啊,怎麼不能相提並論?」
「要怎麼相提並論?」他翻了個白眼,用最白話來舉證。「現在的我,不是當年的小男孩,什麼都不懂也「不行」,我有能力使一個跟我一夜交歡的女人懷孕;而你也不是當年的小女孩,你有了生育的能力,只要做了昨晚我們做的事,你是有可能會懷孕的。」
「你又知道我一定懷孕了?再說,雖然我們早上起來的時候是那個樣子,但那也不能證明我們真的做過什麼啊!」她強詞奪理,就是不願想念兩人有了夫妻之實。
「君君,這種事還要什麼證明?你一點都不記得你是怎麼強迫我的嗎?」
「我記得,我什麼都不記得。」打死她也不會承認,雖然醉糊涂了,但她其實記得一些的片段。
「怎麼可能?那些過程,我們進行得很激烈耶!」他哇哇叫,才不信她的話。
「你小聲一點行不行?」憶起外頭等待的莫縴縴,君海棠壓低聲量斥了他一聲。
「只要你講理,我當然也能輕聲細語。」他跟著放低聲量。
「講理?我當然講理,如果你真起講理,就拿出證據啊,證明我們昨天確實干了什麼糊涂事。」她以為這樣便可以賴掉一切。
可惜她錯了!
「要證據嗎?」他突然又開始賊笑了起來。「那還不簡單!」
君海棠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就看他往懷里一揣,再攤開的,竟是一小方帶著血跡的布巾,再仔細一看……隨著血色布滿玉顏的同時,緊握的拳手也同時揮出——「鳳秋官,你真是個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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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的功夫不是白練的,鳳秋官險險地躲過了那一拳,還很機靈地把那汗巾大小的布塊舉高,省得讓她一把給奪了去。
「這會兒又是怎麼了?」避著她的貼近,鳳秋官一臉好險地問著,在剛剛不久前,他好不容易才用內力配合著百花玉露膏化去眼楮上的大黑青,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拿來!」君海棠怒道,一臉想殺人的可怕表情。
「這個嗎?」他故意揚了揚手中帶血漬的方巾。
「你真是變態,還不快拿來!」她怒不可遏,不敢想信他會留下「那種」東西。
「我才不給哩!這可是重要的證物,而且是我們一夜春情最好的紀念物,我才不會給你,我要自己保存起來。」他得意洋洋地說著,很是高興在她一早氣沖沖地離開後,他在追出去前還記得先剪下這塊珍貴的紀念物來保存。
「你有毛病啊,留那個東西做什麼?」她氣急敗壞地斥道。
「為什麼不留?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是什麼?落紅耶,女孩子第一次,也是一生中唯一會有的一次落紅耶,也就是說,你這一輩子也就這第一次才會有的,我當然要留下來好好的保存,以茲紀念,最好把它當做傳家寶,讓我們的子孫一代代流傳下去。」他一臉的陶醉,越想就越覺得興奮。
相較于他的陶醉與興奮,君海棠的臉色是一分分難看了起來。
「鳳秋官,我警告你,你再不把那玩意兒交出來,後果就自行負責。」她握拳,指關節處喀啦喀啦地響著,以示她的認真。
「你又生氣啦?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呢?難道你想自己留著紀念嗎?可是我覺得由我來收藏比較妥當……啊!你怎麼說動手就動手?」在她倏地動手之際,鳳管官大叫一聲,忙不迭地避了開來。
這獨立的雅房說小不小,但說大也大不到哪兒去,加上君海棠抓起狂來,桌椅全飛,鳳秋官只躲不攻,左閃右閃的,避得極是辛苦。
受命在屋外等候的莫縴縴根本就不知道屋里發生了什麼事,只听聞屋內乒乒乓乓的聲響不斷,讓她極為擔心。
「恩公?兩位恩公,發生什麼事了嗎?」礙于沒得到允許,她不敢擅自進屋里去,只得在門外著急地問著。
「別進來,縴縴姑娘,你家的海棠「少爺」在抓狂,這會兒誰都別進來,不然後果會很嚴重的。」鳳秋官的聲音從里面傳來。也難為了他,一邊哇哇大叫著,一邊還得好心地發出警告。
听他這麼一喊,加上里頭持續的物品著地聲,讓莫縴縴是越來越擔心,只是礙于鳳秋官的警告,即使她很想不顧一切地闖進去,但又怕搞不清楚狀況,別說是她自己掛彩受傷,她更擔心自己的闖入會讓事情弄得更僵,只得在外頭乾著急。
「傲陽,快點,我听到奇怪的聲音,是不是打起來了?」遠遠的,君懷袖拉著夫君闕傲陽,一臉興奮地跑了過來。
「懷袖,人慢點,別急啊!」闕傲陽想攔著她,但沒用。
「快些,真的是打起來的聲音……」因為湊熱鬧的心態,君懷袖興奮極了,腳步根本沒停,還怕看不到熱鬧地連忙朝門內喊著︰「二姊,等等我,別那麼快打完,我還沒看到呢!」
懊興奮!懊興奮!沒想到她尋線找來,竟剛好遇上這麼精彩的事情。打架耶,她二姊跟大夥兒都認定好的二姊夫,不知道為了什麼竟打了起來,想來一定是極有趣的場面?
太過于興奮,君懷袖根本就沒注意到門邊乾著急的莫縴縴,直到她出聲攔下了他們——「等等,你們別進去啊!」
「你是誰啊?」君懷袖停下了腳步,納悶這位叫他們停下的姑娘是誰。
「奴家莫縴縴,是兩位恩公的小婢,恩公吩咐不能讓任何人進去的。」莫縴縴將鳳秋官剛剛的叮嚀記得牢牢的。
莫縴縴?這名字讓君懷袖眼前一亮。由于是坊間說書人的忠實愛好者,更何況她不久前才剛听完「君二公子與鳳大當家解救青樓艷妓莫縴縴于崇仁府小邦爺狼爪的故事,這會兒真實人物就出現在眼前,都她怎能不興奮呢?
「我知道你,你是讓我二姊跟鳳大哥解救的名……姑娘。」懷袖雖然十分興奮,但還記得「妓」字的不雅,趕忙縮了口,改以姑娘相稱。
尚不知自身遭遇讓說書人廣為流傳,莫縴縴羞澀一笑,以為懷袖是她兩位「恩公」
的朋友,但想想又覺不對。
「什麼二姊?」莫縴縴納悶地問著,心中只覺奇怪,畢竟救她的明明就是鳳公子與君少爺,關這位小娘子的二姊什麼事?
「二姊就是我二姊啊!」這一說,懷袖倒想起她原來的目的,連忙朝屋里頭喊了聲︰「二姊!等等我,我還沒看到,你們先別停下啊!」
見她說完就要往屋里頭沖,莫縴縴再次攔住了她。
「這位小娘子,我想你一定是弄錯了,要不就找錯了地方,因為這里頭只有我兩位恩公,沒有任何一個姑娘家,更遑論是你二姊了。」莫縴縴好言相勸。
屋里頭,君海棠砸出最後一只完好的瓶,听見外頭兩個人雞同鴨講的對話,這會兒只覺得頭大。
「都是你!憊不快去阻止他們。」她停下攻擊,氣急敗壞地下著命令。
鳳秋官順利地躲過最後一個花瓶,聳聳肩,不以為意。「為什麼?我倒覺得讓她們去攪和好了,經由你妹妹的解釋,這樣莫姑娘就會知道,你其實跟她一樣,是個姑娘家,省得我們不知道怎麼武器跟她說。」
「我不想讓她知道啊!」她分神听著外頭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
「為什麼?」他不懂。
「不為什麼,就是不想讓她知道,你現在幫是不幫?」她知道他鬼點子一向就多,听見屋外頭已經攪和成一團了,只得向他求助,雖然語氣不怎麼好。
「幫!我當然。幫。」他允諾,但沒那麼好說話。「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你趁火打劫啊你?」君海棠不滿。
「不句話,不允了我,我就不幫。」他就是趁火打劫,一點罪惡感也沒。
「你……」她氣急。
就在君海棠遲疑時候,這時屋外頭——一番沒有重點的爭執後,被攔著不能進屋的懷袖只覺得莫名其妙。
「傲陽,你快跟這個姑娘說,我們沒有找錯,二姊就是住這間房啦!」她求救,在沒有中的辦法,自然就是求助于她那沉默是金派的親親夫君。
「快點,你那讓人可敬的妹夫要說話了,他一開口,你想瞞什麼都沒用了。」一樣仔細扣著外頭的動靜,鳳秋官得意洋洋地提著條件。「要我幫忙就要快,再遲疑下去,就來不及嘍!」
「這位小娘子,我剛剛說了,里頭就只有我兩位恩公,真的沒有你的二姊。」不知屋里人的交易,莫縴縴雖畏于闕傲陽的威嚴冷峻,但仍維持她原來的立場。
「莫姑娘,我想,有誤會的是你。」看了半天也听了半天,闕傲陽不似兩個小女人沒頭沒腦地說著,光是那沉穩的聲音就讓人覺得值得信賴,知道他的說法一定是最正確的。
「快點快點,他已經在說了喔!」屋里的鳳秋官把握機會,制造緊張氣氛地催促著?
「其實……」
「好!我答應,不管你要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君海棠心里一急,承諾的話就月兌口而出。
鳳秋官怎會傻得放過這個取得她承諾的大好機會?
在她月兌口而出之際,飛鷹一般的身影已破窗而出,同時也沒忘了留下一句——「成交!」
★★★
鳳秋官的解決之道很是簡單。
首先,他打斷闕傲陽的發言,堆著滿滿的笑直嚷嚷著誤會、誤會,緊接著先對莫縴縴解釋,懷袖是「海棠少爺」的親妹,至于她口中的二姊,則是「海棠少爺」的另一個妹妹,只是剛好這個「妹妹」現在不在這兒。
這段解釋說完,不等君懷袖反應抗議,鳳秋官已先一步地帶開了她,不讓她有機會發言,而他知道屋內的君海棠已听見了他的說詞,能夠處理被留下來的莫縴縴。
只是他的計劃雖然完全,但在他帶開了君懷袖及闕傲陽,並開了另一間雅房來安置他們後,這會兒真正的考驗才開始……「鳳大哥,你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為什麼要說二姊是我的哥哥呢?」沒等鳳秋官坐好,已然被弄糊涂的君懷袖忙不迭地問了。
「抱歉,真是抱歉,為了幫海棠圓謊,只得先帶開你們,還說些讓人犯糊涂的話。」兵來將擋,鳳秋官深知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所以先陪笑並道了歉再說。
「圓謊,圓什麼謊?」懷袖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鳳當家只是幫你二姊圓性別的謊,看來,那位莫姑娘還不知道你二姊是女兒身的事實。」闕傲陽不似愛妻的無所覺,很好心地解釋了下。
「別,千萬別叫我鳳當家。我已經把翔興社的經營權交予朝廷,當家之稱,實在有愧,再者,跟堂堂九堂院院首比起來,我這個曾經是翔興社的當家也不算什麼。」鳳秋官嘻嘻一笑。
「好說好說,雖然翔興社已交予國營,要是我沒記錯的話,當今聖上還是將整個營運的管理權交在你的手上,除了改為國營之外,其他方面還是沒什麼變化,仍是由你掌管、打理。」闕傲陽可不會因為對方的樣貌生女敕而小覷。
不似一般人,真以為鳳秋官這一年多來的晃蕩是無所事事的瞎闖,闕傲陽心知肚明的很,鳳秋官這一年來的行程,只要仔細標示出來就能明顯看出,是在各地翔興社的營業據點游走。若要他猜測,這一年來鳳秋官以游玩為名,實則是帶著君海棠在考核翔興社在各地方的營運情況。
包何況除此之外,他還有一項極為可靠的消息指出,眼前看似少年的人身分絕不簡單,不止未來極有可能成為二公主的駙馬爺,光光是現今,他那岳丈大人可是在私下封了個欽差之名,命眼前這個看起來無害、就跟少年一樣的人陪著二公主君海棠,一塊兒代天巡狩,為朝廷考察民情。
「這說起來,闕某只是一介草民,要按禮數,可是得拜見大人。」闕傲陽客套地表示道。
「闕院首這話說得可真是深奧。」鳳秋官一逕兒地裝死,雖然他知道闕傲陽想說什麼,還不就是那個他常常忘記的欽差身分。
「無妨,鳳當家與我心知肚明即可。」見他不願承認,闕傲陽也不強逼。
「好了啦,你們有完沒完,一口一個闕院首,又是鳳當家的,為什麼要這樣?」他們受得了那種生分的態度,君懷袖受不了,水靈的小臉已皺成了一團,而且滿是不解。
「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你們做什麼這麼生疏?」
因為她的話,闕傲陽與鳳秋官先是一怔,接著相視一眼,沒多久,兩人便惺惺相惜地笑開了。
「說得也是,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何必這麼客套地說話。」闕傲陽憐愛地看著小嬌妻,因為她,他願意把她的家人當自己的家人。
「是啊,客套什麼呢?只要我努力些了說不定不久後你們都得叫我一聲二姊夫。」
鳳秋官想到堂堂九堂院的院首闕傲陽得叫他一聲二姊夫,整個人便忍不住得意地笑出來。
「這一聲二姊夫,也得等懷袖的二姊先認了你再說。」既然是自己人,闕傲陽也就省了所有的表面功夫跟場面話,順勢潑了一桶冷水也就是再自然也不過的事。
「什麼「懷袖的二姊」,小背袖的二姊,不也就是傲陽兄你的二姊嗎?」鳳秋官才不讓他蒙混過關。「至于海棠她認不認我,那只是遲早的事而已。到時小弟佔輩份的優勢,撈句二姊夫,還請傲陽兄多多包涵,小弟真的不是故意要佔你便宜的。」
是啊,不是故意;如果那眉眼中的賊笑能去掉的話,闕傲陽或許能勉強自己相信他吧!
「哎喲,你們兩個是怎麼一回事,前一會兒還生疏客套是女乃,一下子又熱絡得拌起嘴來了,真是的!現在可不是讓你們聯絡感情的時候。」君懷袖受不了,她可是有一籮筐的問題想問呢,才不想听他們兩個男人的針鋒相對。
「是是是,懷袖妹妹是不是有問題想問呢?」一對上她,鳳秋官又是笑容可掬。
「鳳大哥,你跟我二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單刀直入,典型的君懷袖式問話法?
「什麼怎麼回事?我們好得很,有什麼問題嗎?」鳳秋官企圖粉飾太平。
「騙人!要是真那麼好,二姊怎麼可能會遲遲跟你成親,一年前還劫走你?」君懷袖扁嘴,她可沒那麼笨,胡亂就信了他的話。
「呵呵!那次是意外,是意外啦!」干笑著,鳳秋官有苦難言啊!
「是意外嗎?那現在呢?為什麼二姊要在莫縴縴面前裝男人?還有,莫縴縴怎麼會不知道二姊是女的?」她真被搞糊涂了,前幾天她才听說書的說過解救莫縴縴的經過,這讓她怎麼能想得明白,何以莫縴縴會不知道她二姊是女人的事實?
「懷袖,說書人的話又豈能盡信?」闕傲陽知道她的困擾,只覺好笑地揉揉她的發?
「說書人?」鳳秋官不明白。
「前些天我們在路上經過間茶館,里頭的說書人所說的,正是「君二公主與鳳大當家解救名妓」的橋段,是以懷袖被搞糊涂了。」闕傲陽解釋。
「哎,原來是這樣。」鳳秋官明白了,君懷袖可不明白。
「什麼怎麼樣?」他們的話讓她更不懂了。
「懷袖,說書人是靠近眾打賞的賞銀營生的,工作的內容自然是要取樂于听眾。而為了討好客人,他們會盡其所能地夸大一些事,或者投客人喜好,張冠李戴地改編一些事實來娛樂他的听眾。」闕傲陽講解。
「這我知道,說得好才能有賞錢。」君懷袖點點頭,表示明白。
「沒錯,要說得好才能有賞錢,所以,有很多冒險的故事,或是懲凶除惡、大快人心的事跡,不是被夸大,就是被張冠李戴。」
「意思是,解救名妓莫縴縴的人不是鳳大哥跟二姊嗎?」懷袖似懂非懂,努力理解其中的道理。
「那件事,確實是我們做的沒錯。」鳳秋官苦笑。「不過代為出頭的事,包括被惡整一頓的小邦爺、以及縴縴姑娘本人,根本就沒人知道是我跟海棠做的,只是恰巧讓說書人給看中這橋段,又恰巧我跟海棠是小老百姓閑嗑牙時最愛談論的對象,所以兩相結合……你了解了吧,就是這麼一回事。」
「意思是,事情雖然是你們做的,但沒人知道,而剛巧說書人要張冠李戴,把救莫姑娘的事當營生的故事來說,又恰巧把主角設定成你跟二姊,歪打誤撞地說出了事實?」君懷袖大概懂了。
「是啊,人怕出名豬怕肥;自從我跟海棠成了說書人的最愛後,經由他們的廣為宣傳,我跟海棠幾乎是無所不能,而且忙得很,好像全天下見義勇為的事都是我們兩個做的。只是啊,人人都知道我們做了什麼,就只有我跟海棠這兩個當事人老是搞不清楚狀況。鳳秋官翻了個白眼。
君懷袖听了直笑。「沒辦法,你們這些習武的名流俠士啊,為了一些堅持,做事老愛不留名姓的,很容易被小老百姓張冠李戴,把甲做的事直當是乙所做的,而你跟二姊又總有些讓人津津樂道的怪事傳出,自然很容易被小老百姓張棠很是忙哪,很多沒留下名姓的懲凶事件全落到你們頭上。」
「所以我跟海棠真是忙啊,很可能前一日被說成在淮南行俠仗義,隔一天就在漠北出沒了。」鳳秋官嘆氣,但眼中全是笑意,因為他自己也覺得好笑。
「不過也真是巧啊,莫姑娘的這件事,恰恰懊被蒙對了,真是你們做的!」越想越覺有趣,懷袖直笑著。
「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不喜歡他們相談甚歡、太過熱切,闕傲陽潑冷水。
「對喔,現在你跟二姊是什麼打算啊?既然莫姑娘誤會了,你們不是該快些說清楚嗎?為什麼二姊還要裝男人呢?」懷想起了正題。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海棠在想什麼。」提起這個鳳秋官只能苦笑。
「什麼?!你也不知道?不知道你還幫她支開我們?」本來開始弄明白的懷袖又被弄糊涂了。
「沒辦法,為了我幸福的未來,我只得先允了她,先幫她支開你們。」鳳秋官據實以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君懷袖听得模糊。
想起了他的打算,鳳秋官笑開了懷。「放心,你等著看就是了。不管她在想什麼,我都會搞定它,說不定再不久,你就得改口叫我一聲二姊夫了。」
「嗯,那你要加油喔!」君懷袖笑得比他還開心。「我想要你當我的二姊夫,因為你好好玩喔!」
砰的一下,鳳秋官從椅子上摔倒在地。
不會吧?這是什麼見鬼的道理啊!不是因為他比別人了解海棠、包容海棠、疼寵海棠,就只因為他——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