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一家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她很清楚地記得,她在一開始的時候曾咬了他一口,也記得她就是趁著他抽身痛呼的時候,連忙亡羊補牢地緊閉上嘴,暗暗發誓不讓他的獸行得逞,讓他做這種不衛生、很容易散播傳染病的行為。
但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更清楚地記下了他的卑鄙,沒想到他在兩聲冷哼後,竟然很不客氣地一把捏住她的鼻子,讓憋了半天氣的她在缺氧的情況下,不得不張開嘴巴呼吸,然後讓他繼續他的獸行。
是的,她仍然認定他偷香的行為是獸行,但為什麼……為什麼他的獸行帶給人的感覺會那麼好,好到讓她整個人飄飄然的,整個腦子都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覺得迷迷糊糊地沈淪于他的「獸行」之中,至于其他的,她什麼也記不清楚了……「你們在做什麼?」怪聲怪調的尖叫聲不識時務地響起,幾乎能刺穿耳膜的尖銳叫聲中斷了這濃情蜜意的一吻。
在愛蜜麗沖進來的同時,湯以白低咒出聲,正好讓回過神的羅一家推開他。
「愛蜜麗,我真受夠了你!我警告你,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尤其是當我在跟女友親熱的時候,下次再這樣,我不管你是不是女人,是不是貝魯家的人,我一樣會打得你變豬頭。」湯以白火大地警告。
「威廉,你凶我?竟然為一個條件差得要命的女人凶我?」還沒來得及質問剛剛所看見的事,受蜜麗已哽咽,不敢相信,她從小就認識的湯以白竟然凶她。
「不準你說一家的壞話!」湯以白更加凶惡地開罵。「我說過,一家是我的女朋友,不論你怎麼看她,我都覺得她很好、很可愛,至少比你可愛一百倍。」
「這位小姐,你別听他的話,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我是被強迫的。」在愛蜜麗的淚眼相對中,羅一家試圖在這一團混亂中證明自己的清白。
「到現在你還敢說不是我的女朋友?」湯以白凶惡的臉改對上羅一家。
「是啊,我也看不出來不是。」室內突然出現新的附和女聲。
「就是嘛,我看一家剛剛回應得也挺熱切的。」另一道女聲加入對話。
听見這兩個聲音,羅一家心中哀嚎出聲,轉頭向發聲處,才發現在大門處觀望的還有兩顆頭顱……「你、你們回來了?」看著兩個損友,羅一家好想哭,知道這下子沒完沒了了,事情肯定會越鬧越亂了。
「當然回來了,每次打電話都沒人接,我還想,你是不是違約偷跑回台中了,正想回來求證,好換回十次的大餐,沒想到……嘖嘖,比偷跑回台中更驚人,原來是有了男人了!」個子小小、但嘴巴比刀利的郭子怡嘖嘖有聲地研究著羅一家,以及湯以白那佔有性十足的表薄?
「是啊,更沒想到都已經進展到這種地步了耶,我剛剛還在想,如果沒人出聲破壞,會不會有限制級的畫面出現呢?」打扮摩登入時的莫雨彤嬌滴滴地附和。
「子怡、雨彤,你們誤會了。」羅一家想解釋。
「哎喲,听听這什麼話?都人贓俱獲了,還敢說是誤會呢!」郭子怡搖頭,轉向身邊的好友。「美惠你听听,這是我們認識的一家嗎?」
「變羅,完全地變羅,真沒想到,才一個月的時間而已,我們原本乖巧的一家已經學會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本名林美惠的莫雨彤附和著,不忘補充道︰「還有,現在要批判的對象是一家,請不要叫我的本名,oK?」
只有極親近的人才知道莫雨彤這筆名外的本名,而知道這一點的人也同時清楚,莫雨彤對自己的本名可以說是討厭到死,最恨別人提起她的本名,一律要認識她的人叫她的筆名。
「SORRY,一下子忘了,實在是一家的轉變嚇壞了我。」郭子怡沒什麼誠意地道歉。
「現在怎麼辦呢?我記得我們三個人曾說好了,要一起變老,然後一起去住養老院的,如果違反約定,遇上對象而嫁人的人得負責養另外兩人。」莫雨彤嬌柔的表情很明顯的就是不懷好意的樣子。
「不會,他們不會結婚的,我會把威廉搶回來,在他們結婚之前。」愛蜜麗誓言不讓這種事發生。
「你們別誤會。」羅一家覺得頭大。「我跟他真的沒什麼,更不會提到……」
「結婚!」湯以白接口,一臉的若有所思。「真是好主意,我們就結婚吧!」
「你瘋啦?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羅一家要昏了,為了這莫名其妙的發展。
湯以白給她一個「你當我跟你一樣笨嗎」的表情後,才說︰「我當然知道那代表什麼,不就是結婚嘛,雖然要多養兩個人,但我宙皇餐飲集團又不是養不起,更何況,只要結婚的話,那一來可以擺月兌煩人的愛蜜麗,再來可以把你一輩子留在我身邊任我欺負,這買賣算是值得。」
「煩人?我對你的愛慕你說是煩人?」愛蜜麗的自尊與驕傲受不了打擊,尤其看到根本沒人理她,這讓她難過地掉頭就走,哭著離開了這個讓人傷心的現場。
但似乎沒人注意她的話跟她的離去……「明智的決定。」因為湯以白的那一番話,郭子怡當下無條件地接受了他。
「威廉.湯?呵呵,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那可是宙皇餐飲集團崛起的重要推手之一,也就是那個不管事的神秘副總裁。真看不出來一家這麼厲害,替我們撈到這麼一張背景可觀的長期飯票。」莫雨彤嬌笑地予以肯定。
「你們兩個別鬧了,我是不可能嫁給他的。」羅一家抓住發言的機會,連忙表示「為什麼?」極有默契的,在場的三人異口同聲地質問她。
對上離自己最近、而且表情最為凶惡的湯以白,羅一家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很堅持地表態。「反正就是這樣,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一家,別任性了。」郭子怡翻了個白眼。
「就是說嘛,你不能枉顧我們兩個的幸福,說不嫁就不嫁。」莫雨彤也說道。
「放心,一家會嫁的。」湯以白不愁反笑,安撫起兩位新同盟。
「不會!你沒听到嗎?我說不嫁就是不會嫁給你!」羅一家鄭重地表明立場。
「相信我。」湯以白對上她認真的表情,語氣輕柔卻又無比堅定地說道。「我不會議這種事發生的!」
她被綁架了!
羅一家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但它就是發生了;她被人綁架,而且一綁就綁到了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的法國來。
她生氣,真的真的很生氣,因為事實證明,綁架的事是早有預謀的……雖然她還是想不通,他是何時縱她的皮包中模走了她身分證,但這已經不重要,因為事實已經造成,湯以白竟早早就暗地幫她辦好了護照跟簽證,然後在他這回發神經決定說要結婚後,馬上訂下了飛往法國的機票,不顧她意願地就把她架到了法國。
懊吧,她承認,軟禁她的牢房是座極其美麗的法國莊園,而且在她被綁架的這兩天來,她也享盡了言情小說中女主角才能得到的待遇,就是那種大量的名貴衣服被送進她的房里,一件比一件漂亮合身而且昂貴,然後有禮的僕佣,一道道讓人垂涎三尺的美食……如果換個立場,她或許會有置身幻夢的美妙感覺,覺得這一切真是浪漫得過了頭,美妙到讓人無法言疇?
只可惜,她現在的立場不允許她有這些感覺,非但是一點兒也不浪漫,她簡直是痛惡到快抓狂了,尤其是吃飯的時間,就好比現在……「肉包,你真的一點都不餓?」湯以白捧著他剛精心烹調好的清炖牛肉面,誘惑地把冉冉上飄的香氣吹向她。「有沒有聞到,很香的味道吧?這可是我從昨夜就開始熬煮的牛肉湯喔!采用了大塊的牛骨,加上最新鮮又上等的材料一塊兒燜煮,經由十二小時以上、長時間的熬煮後,所有的精華全融解到這湯里,要不要喝口湯試看看?味道很棒的喔!」
「不吃!不吃!」羅一家別過頭,抗拒肚里的饞蟲,難得意志堅定地拒絕他。
「真的不吃?不只是湯頭美味,就連這牛肉……」他挾起一塊帶筋的,肉筋部分可以說是晶瑩剔透的大塊牛肉。「你瞧,是最頂級的帶筋牛肉喔,是我特別挑選的上等牛肉,精心燜煮而成的,可以說是入口即化,你真的一點也不想嘗嘗看?」
不想吃才怪,但為了尊嚴問題,她才不想讓步。
「走開,我不吃,我不吃你煮的東西,你給我滾!」她大聲念著早擬好的台詞,牢料到他會用吃的這一招來對付她,只覺得他可惡,竟然小人地想利用她最大的弱點。
「你到底在鬧什麼脾氣?」湯以白有些惱了。
想他湯以白這一輩子活到現在,三十年來從來沒這樣低聲下氣地討好一個人,送花、買禮物、讓人送上適合她的上等服飾,就算是對待老媽,他也不見得有這麼用心過……當然,這只是一種比喻,因為他老媽早已去世了,現在的重點是他為她做的,以及她回應他的態度?
瞧瞧,瞧瞧她那樣子!她竟敢哼他,還一臉不爽地別過頭去?反了,真是反了!她現在是干麼?想造反嗎?
他生平第一次這樣地想討好一個人,可沒想到她竟然這麼不給面子,不但鬧脾氣,遇跟他鬧「絕食抗議」這下三濫的把戲,這算什麼啊?
「我警告你喔,快點把這碗面給吃下去,別給你三分顏色,你就給我開起染房來,當心我火大,直接成全你,讓你餓死算了。」他賭氣,恐嚇的話自然而然地從嘴里冒了出來。
「哼!」她又重重地一哼,因為想不到其他的話好說。
「好,你就繼續哼下去,我看你能餓到什麼時候。」怒極的湯以白摔出手中的高貴湯碗,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等確定他出去後,羅一家松了口氣,整個人懶洋洋地癱回床上。
媽啊,好累,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這樣跟人搞對峙,簡直是要累壞、而且嚇壞她了;她真的很怕態度太強硬,要是把他惹毛了,他動手揍她怎麼辦?
不過幸好她的運氣不錯,雖然怕得要死,而他很明顯地被她的抗議行動給激怒了,但至少他沒有動手,對她采取任何她不敢想像的暴力行為。
但其實仔細想想,他這人只是脾氣大一些,說話有時會沖一點、難听一點,要不然,除了以前會捏她的臉之外,也沒做過任何實質上會傷害她的事。
再說,他已經很久沒有真正粗暴地捏過她的臉了;事實上在她跟他較為熟稔後,除了她表妹來、她太過于喪氣的那一次,其他的時候,他頂多就是揉揉她的臉,像是一般人對小朋友表示疼寵之意一樣,如果她老實一點,說真的還滿喜歡他這樣做的……等等!
人都被擄來這語言不通的番邦了,她心里竟然還在幫他說好話?
不行不行,還是清醒一點吧,在他開了結婚這種沒趣的無聊玩笑,還不顧她的意願、強押她來這人生地不熟,同時又讓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後,她怎麼還能對他存有好感?
尤其是他最最過分的,在她鼓起勇氣、為了自己而進行她生平第一次抗爭的時候,他竟然想用食物來引誘她投降……這真是太過分了︰雖然她在被拖出門時,兩個沒良心的好友都少少的良心發現,交給了她一袋她們帶回給她的土產,而里面除了幾個只能擺飾的無用小飾品外,雖然確實是有幾包餅乾糖果,但那些東西哪擋得了饑餓感?
尤其是她也不知道這抗爭得持續到何時,很是深思熟慮的她一直非常小心謹慎地分配那些食物,免得她一下吃光了,沒有本錢跟人繼續對峙。但也就是因為經過小心分配過了,以致她雖然沒餓死,但她的胃卻也從來沒有飽足感。
也就是說,她自從被架來這里後,一直是處于一種餓不死人、但又饑餓的狀態中,這對她來說,真是最不人道的折磨,而他不能體會她的堅決也就算了,竟然還惡劣地想用食物來迷惑她,好利用她肚子餓的弱點來逼她就範。
這麼過分的事,這麼惡質的一個人,她怎麼還能記得他的好?沒有想辦法把他千刀萬剮就說不過去了,還替他說好話哩!
不過她現在想那些有什麼用?
越想越氣憤的羅一家突然地沒力起來,因為她忽然想到,與其花時間想他這個怪人,想他做了多少人神共憤的事,還不如花時間想想,如今被形同軟禁一般地關在這個莊園中,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嗚嗚……好餓……她好想回台灣喔!
已經很節儉地在吃那幾包餅乾糖果了,但是彈盡糧絕的那一日還是很快地到來。拆著最後一包餅乾,羅一家的心中很是悲傷,尤其是在她肚子已經餓得咕嚕咕嚕叫,結果讓她發現紙盒內的餅乾包裝上有破洞,讓原本可能很美味的餅乾變成軟趴趴、一點口感也沒的難吃東西後,她真的就要為她的不幸人生開始流淚了。
怎麼會有這麼倒楣的事啊?已經這麼餓了,沒想到她最後的食物竟然是一包軟掉的餅乾,難道她上輩子真的做了很多壞事嗎?老天爺竟然這樣整她……嗚嗚……她好難過喔……強忍著內心的悲傷,秉持著不浪費食物的精神,羅一家想像以前一樣,忍耐著吃掉這些餅乾。畢竟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有時一些沒吃完的零食因為沒封好,不是糖果軟了、巧克力融了,就是餅乾變得軟趴趴,那時兩個好友罵她,要她別吃,她還不是照常把它們吃掉?
依據過去的經驗,羅一家以為,就算不可口,但她還是能吃掉這包軟掉的餅乾來充饑,所以就看她拿起餅乾往嘴里塞去。只是這一次……惡!
她又吐了出來,對著剩下能看不能吃的餅乾,表情難看到了極點。
她沒辦法入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她就是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繼續無所謂地吃掉失了原味的食物。
完蛋,真的是近墨者黑,她變了,對食物變得挑剔了!
經由思考,她發現這事實,內心只覺得更加悲傷了,因為她知道,以她這種江郎才盡、寫不出稿子的窮人來說,是沒有資格與立場苞人挑剔食物的。
怎麼辦?她現在該怎麼辦?她真的沒辦法讓自己吃掉這這些軟掉的難吃餅乾,難道她真要被餓死在這里嗎?
她悲傷、無力地倒在床上動也不動,以為自己將會以這種姿勢死去。
直到一陣食物的芳香傳來,她以為湯以白再次出現,又想要用不人道的食物引誘法來迫使她同意結婚的事,可當她的房門被打開時,出現的不是湯以白,這回端著食物進來的是一個高大英挺但又絕對陌生的男人。
「你餓了吧?」看著她防備的神情,湯以墨和氣地微笑。
羅一家皺著眉,沈默以對,試著想弄明白現在的情況。
「我是威廉……也就是以白的哥哥,你就跟著以白喚我大哥吧!」知道微笑的好用,湯以墨繼續和氣地微笑著。
羅一家更加謹慎小心地看他,然後發現,上天真是不公平,竟讓他們兩兄弟都出色成這妓?
不過他們兩人不只是長相,就連氣質也大不相同;給人的感覺彷佛山跟海,眼前的哥哥,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山一樣地沈穩、內斂,至于弟弟湯以白,就像海一樣地狂、一樣地自由不羈。
說起來,兩兄弟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很引人注意,尤其是女人的注意……!她最近是走了什麼運,老是看見這種極品的男人?
「呃……他找你來當說客,要我嫁給他嗎?」羅一家認清事實,自動問明來意,也大約猜得出,眼日是這氣勢不凡的男人,絕對是來勸她別疑心妄想。
「不,我是來告訴你千萬別嫁他……對了,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听佣人說,你正在跟威廉鬧脾氣,好像絕食了幾天。」湯以墨好心地問。
肚子不爭氣地在這時候咕嚕咕嚕大叫著,羅一家的臉紅了下,有些不知所措,當然,這不只是因為月復鳴的關系,大半的原因是因為他的話;她是有想過,這種豪門世家有錢人,是絕對不會接納她這個丑小鴨,只是她沒料到他竟然說得那麼直接。
湯以墨率先走向一旁的沙發組,將盛著食物的托盤放置茶幾上,招呼她道︰「過來吃吧,我有些事想順便跟你談談。」
知道事情得說個清楚,所以她決定听他的話,先吃個飽,然後再好好說明白那些會傷人自尊的問題。
「抱歉,這些不是威廉煮的,味道跟口感恐怕差上一大截,你就將就著吃吧!」看著她客氣的吃相,湯以墨先道歉。
「不會啦。這已經很好吃了。」她默默地進食,想像著等一下要說的話。
看著她一口濃湯、一口牛排地吃著他端來的食物,湯以墨不經心地導入他的正題。「因為我弟弟的任性,你吃了不少苦吧?」
「其實也還好啦!」一邊克制著吃相,羅一家分神回答他。
「明人不說暗話,我想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湯以墨淺淺一笑,繼續說道。「其實我這次是瞞著威廉來的,而我想告訴你的是,你千萬別答應威廉的求婚。」
羅一家進食的動作一頓︰是已經做了心理準備,要面對這樣的場面,但她沒料到的是,當對方這樣直截了當地提起時,那種感覺會是那麼地難過!
「我知道。」她局促地笑笑,難過地低下頭,用進食的動作來掩飾她難受的表情。「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分跟條件,很清楚我是絕對配不上以白,所以不管他再怎麼發神經,說什麼要結婚的話,我都不會把他的求婚當真,也不會答應他的木然地說著早擬好的台詞,羅一家暗暗地用深呼吸想淡化去那股梗在喉嚨處的酸澀感。
她不懂,她明明有心理準備要面對這些的,畢竟電視小說也看了不少,她知道像她這樣條件的女孩,在面對湯以白這種顯赫家世的富家子弟時,必定會遇上刁難。甚至定必須面對一些要她主動離開的刻薄卑。
看,她真的都想過,也有心理準備了,但為什麼現在親耳听到時,根本不用到刻薄卑的地步,她就覺得這麼難受了呢?
「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在她暗暗舌忝舐傷口之後,湯以墨突地沈聲說道。「我會要你別嫁給威廉,問題不在你,而是威廉,我並不希望威廉糟踢了像你這麼和氣善良的女孩子,所以不希望你嫁給他,受盡苦難地過一生。」
羅一家又呆住,在理解他話中意思的時候,只能驚訝地看著他,完全不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
「並不是什麼場面話,我是說認真的。」湯以墨一臉慎重。「我跟他做了三十年的兄弟,可以說是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沒有人能比找更明白他怪異的性子。我擔心他向你求婚只是一時的沖動,等真娶了你之後,又埋首回他的料理世界,因而耽誤了你的一生。」
「啊?」羅一家再次地小呆住,因為他的話。
「相信我,威廉他不在乎任何的人、事、物,是個生命中只有食物跟烹調料理的人,即使是我這個有血緣關系的兄長,他的態度也不見得熱絡到哪里去,所以我很驚訝他這回竟然能把注意力從食物上轉移,對一個食物及料理的事之外的人……也就是「你」,產生興趣。但依照我對他的了解與認識,我更擔心這只是一時的事,等你付出了感情之後,他又故態復萌,恢復成他只認食物跟烹調手法的個性,這樣對你來說,是很不公平的一件事。」湯以墨以兄長的身分分析著胞弟的性格。
羅一家仔細地听著,直到他說完,她放下手中的刀又,有點不悅地說道︰「或者我說這些話並不恰當,但你不覺得,你這樣說自己的弟弟有一點過分嗎?」
「會嗎?威廉他就是這樣一個只認食物的怪人,我不覺得我哪里說錯了。」湯以墨的語氣客氣溫和,但卻不改他的堅持。
「你當然說錯了,以白他才不像你說的那樣,是個只認食物、或者只知道煮東西的怪人,因為他對我很好,可以說是從他認識我之後,就一直很照顧我;他還很好心地要訓練我的味覺,天天煮著美味的料理訓練我;尤其是當他知道我一直受表妹的氣之後,他還想辦法幫我出一口氣……還有其他很多很多的事,只是我實在不擅言詞,總而言之,以白他是個好人,絕不像你說的那樣。」羅一家直覺地維護起湯以白。
「是嗎?我倒是想像不出來他照顧人、幫助人的樣子。」湯以墨故意說道。「你確定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是我的親弟弟湯以白,也就是威廉.湯?」
「我當然確定了。」羅一家有點不高興。「雖然以白他這人有時候很唯我獨尊、獨裁專斷了一點,但基本上,他只是孩子氣一點,會任性地做地想做的事而已,並不像你說的那麼糟糕,活像個只認食物跟只懂得研究料理的科學怪人。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他怎麼可能對我那麼好?」
「看來,你對他的印象不錯,評價還滿高的?」湯以墨挑眉看她,那略帶嚴肅的俊額上出現幾許興味。
「以白是個條件極好的男人,換做任何一個女孩子,對他的評價都會很高,不說什麼,光是他那張臉就足以迷倒一海票的女生了。」羅一家據實以告。
「那是因為她們還不了解他怪胎的性格。」湯以墨咕噥。
「什麼?」羅一家直覺追問,因為沒听清楚。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覺得威廉的條件不錯,對他又有極好的評價,那又為何不肯答應他的求婚?」湯以墨繞了一圈後,便將她一軍。
等羅一家反應過來,他說了半天,最終的目的只是在套她的話之時,已經有點來不及了,就看她支吾其詞地說︰「呃……你知道的,這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
「怎麼不能混為一談?」湯以墨輕輕松松地逼近一步。
「因為……因為……」她囁嚅,不知從何說起。
「因為你對自己沒信心?」他代答,一針見血。
如喪考妣似的,羅一家的臉垮了下來。「對啦,這是其中的問題之一,我知道自己的德性,既沒有出色的外表、引人注目的好身材,又沒錢沒勢的,怎能配得起像以白這樣條件好的男人?」
「我想你該知道,如果威廉真在乎那些,早就接受倒追他許久的愛蜜麗,因為她正好有你說的那些條件,可是他沒有,這是為什麼?」湯以墨以她思考的方向來回問她。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就算是他不在乎那些,也不表示他真的愛上我啊!」羅一家難得地說出她的真心話。
「愛?」湯以墨知道自己已問出問題點了。「這才是你在乎的問題,是不是?你覺得威廉他只是一時任性,而你,無法接受沒有愛的婚姻,或是玩笑一樣的感情?」
覺得不好意思,但都說到這里了,羅一家也就豁出去了。「我知道以自己的條件,不應該要求這些,但對我來說……沒錯!那是很重要的問題,我覺得「愛」是個很重要的因素,如果不能有它的存在,我是不會考慮到交往或者是結婚這種事,而這也是我為什麼會跟朋友打定了主意不婚,三個人相伴終老的原因。」
湯以墨微笑,真心地微笑,對他來說,只要能找到問題點,事情就好辦了。
「那你又如何知道,我們家的威廉不是愛著你的呢?」他問。
「這還用問嗎?」羅一家沮喪。「不提外表的問題,他哪有一點像跟我墜入愛河的樣子?雖然我從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戀人間談起感情的真正樣子,但我是寫言情小說的,用想像的也知道,那至少是甜蜜的、會讓人甘願付出一切的情感,而那些是絕對不存在于我跟以白之間的感覺。」
「你忘了你剛剛才說的?」湯以墨提醒她。「我很高興你看出來了,威廉他不像一般的人。在料理天才的表象下,他孩子氣重,總是任性地做著他想做的事,以至于性格上會顯得唯我獨尊,而給人一種專斷、獨裁的印象。你想,以他這種性格,就算他真愛上一個人,會有一般人的示愛方式嗎?」
「你的假設也是有可能的,但實在也不必說得一副……一副好像他真的愛上我的樣子。」羅一家覺得有幾分怪異。
「因為事實就是這樣。」直視著她的眼,湯以墨一字一句,以示慎重地回答。
「他的確是愛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