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她呆得更徹底了。
怎麼回事?大阿哥他……他好像有點不一樣?
「我想過了,如果你不在意我的逢九之劫,願意陪我這可能沒有未來的人賭上一賭,那我們就成親吧。」在與二師兄的一番話後,這事他已自行琢磨許久,才作下了這決定。
沒錯,他要真誠的面對自己的感覺,就算是自私也不管了。
靈曦看著他,因為太過驚訝,懸在眼眶邊的眼淚順勢掉了下來,少掉那一層水霧,讓她更加能清楚地看清他…沒錯,是她的大阿哥,看起來也頗正常的,不像是病了,那……那為何他會說出這麼奇怪的話?
「你……你不願意嗎?」他揣測她靜默之下的意思。
其實也曾想過這樣的情況,之前雖然嚷嚷著要嫁他,但她肯定是沒認真想到他身上還有個攸關生死的劫難在,現在他說明了,她定是後悔了。
受傷害的表情一閃即逝,他微笑。「沒關系,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當我沒提過,我自己也知道,我這樣說是太自私了些,對你而言是不公平的,畢竟我是個不確定有沒有未來的人,實在沒理由讓你把未來的一生跟著賠上。」
她張口,似乎想說點什麼,但發不出聲音來。
「無妨,真的無妨,如果不願嫁予我為妻,我也會幫你找到最適合你的夫婿,讓他好好的照顧你……」
「不要!不要!」听他提及幫她擇夫的話,她立即抗議。
「放心,那些曾發生過的不愉快,除了我,並沒有人知道,而關于我幫你更衣的事,也只有少數幾人知道,都是些值得信賴的人,我會讓他們一同守住這秘密,你只要忘了這兩天的事,就能當個快快樂樂的待嫁新娘了。」以為她的抗議是源于自漸形穢,略過擦澡的字眼,他說著解決方案,要她安心。
只是她听了,小腦袋搖得更急了。
「怎麼了?是哪里覺得不妥嗎?」雖然這些計劃讓他心里覺得不舒服,可真的是他所能想出的,對她最好的幫助了。
「不嫁,小靈子不嫁給別人!」她急道,帶著點青紫的小臉上滿是恐懼。
現在的她,總算能體會姐姐雪曦離家前的那段難解的話語了,而且不只是明白,她更加的發現,不只是什麼親王、阿哥,以及貝勒、大將軍之類的人可怕,經由她親身的體驗,她發現除了她的大阿哥外,只要是男人都很可怕。
「你的意思是……」玉陽讓她前後不一的反應給弄混了。
她扁了扁小嘴,突地指控出聲。「騙人!你騙人!」
「怎麼說?」沒來由的指控,他不會悶著頭就承受下來,當然是要問清楚。
「大阿哥一定是可憐小靈子,才突然說要娶我……」她扁嘴,快要哭了。「小靈子是想嫁給大阿哥,可是小靈子不要大阿哥的可憐,我不要!」
「傻丫頭,你怎麼會這麼想?誰告訴你,我一定得除非同情或可憐的心態,才能夠娶你呢?」玉陽啼笑皆非,沒料到她竟完全弄擰了他的本意。
「因為這是事實!」她提醒他,一臉的可憐兮兮。「難道大阿哥忘了,在不久前,你才剛剛拒絕了我,你拒絕要娶小靈子的,還一直想把小靈于嫁給別人,可是……可是現在小靈子髒了、讓人討厭了,你擔心這樣的我沒法兒找到好夫婿,所以才會讓自己來娶我,說要跟我成親……」
見她說得快哭出來了,他伸手,輕輕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說下去。
「錯了,你完全說錯了。」他柔聲澄清。「不是出于同情,也不是因為可憐你,才想跟你成親,那是因為我想,若不是當中卡著個生死不明的劫難,我不只想跟你成親,更想就這樣跟你過一輩子。」
她想說點什麼來反駁,可是她拉不開他的手,嘴巴持續的被捂住,只能用嗚嗚嗚的聲音來表示她的不認同。
「我知道你困惑,為何我突然會有如此的轉變,我承認,那些曾發生在你身上的不愉快,讓我備受震撼,但也是因為這樣,我才發現我的逃避。」他解釋,俊顏上有幾分的不自在。
「經由這次的事情,我不得不正視一些先前刻意忽略的問題,我並沒跟任何人談及,就連二師兄我都沒提,而這事實的真相,就在我的心理。我發現我的心,大半是空的,所以我能夠不去在意任何人,可是那偏偏就不包含你……」蘊涵柔柔情意的瞳眸凝視著她。
她屏息,覺得這一切如果不是她的一場夢,那一定是騙人的。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就在她屏息、胡思亂想中,他柔柔地續道︰「我的心,可以說是空的,可偏偏就裝了一個你,是可愛的你,是愛撒嬌的你,也是偶爾會耍耍性子、淘氣撒賴的你,只是我愚昧,到這時才想透你對我的意義……小靈子,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啊!」
當他傾訴完,俊顏上早是一片火紅。
雖然在他與二師兄敖鳳翔的一席話後,他自個兒領悟出這些,察覺她對他的重要性,但他從沒想過要這樣露骨的說出來,這讓他不自在到了最高點。
至于靈曦,听完他說的這些話後,她呆了,她傻了,因為他的這一番話,一顆心正讓某種不知名的情緒給脹得滿滿的,又像是灌了蜂糖似的,打心底泛起一陣陣的甜,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我這樣很自私,因為我是個可能沒有未來的人無法給予你永久幸福的承諾,但如果你不介意,還願意要嫁給我的話,那我們就成親吧,你說可好?」俊顏漾著不自在,為了他徵詢她的意見,而且終于松手,讓她的小嘴重獲自由。
「願意,我當然願意。」她急道,但又遲疑。「可是……小靈子髒……」
她自慚形穢的模樣讓他心憐不舍,執起她的小手,舉至唇邊,他朝那布滿小傷口的柔葵輕輕落下一吻,俊顏因為這舉動又漾起一抹紅。
「怎麼會,小靈子才不髒,髒的是人心,那些企圖侵犯你的惡徒,他們才髒,連一顆心都污穢不堪。」他柔柔地開導著她,心里盡量壓下那份不自在感。
真的是太陌生了,這樣的感覺。
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對外公開剖析他的感覺跟想法,說到這些情啊愛的,真是讓他不自在到了極點,但他又明確的知道,如果不趁這時候趕緊說一說,他一定又會退縮,而她也會因為他的退縮,致使心靈上的創傷更加難以愈合。
在他努力克服不自在感的時候,她困惑地看著被他親吻的部位。
「怎麼了?」他察覺她小小的異狀。
「奇怪,不討厭那。」她一臉困惑地看著他。
「什麼東西不討厭?」他一時反應不出她沒頭沒腦的話。
「再親一下。」她湊上臉頰,要他親。
俊顏當場僵了一下,但他心知,這種事他遲早要習慣,所以紅著一張臉,還是如她所願地朝她的臉頰上親吻了下。
「好奇怪……」捂著被親的臉頰,她不解地哺道。「當那些壞人想踫我的時候,我覺得好討厭、好害怕,可是大阿哥的親親都不會那,而且這里……」指著心口,她的臉兒也紅紅的。「這里熱熱的,好像要燒起來了。」
他順著她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見她領口微敞,露出些微的春光,當下,紅暈更加布滿他出塵俊雅的臉龐,就算他已急急地別過頭,回避那引人遐思的女敕白雪膚,可是來不及了,他的臉已經紅得不像話了。
見他這樣,她的心情意外的輕松了起來。
小手扳過他紅暈遍布的俊顏,沒預警的她在他的唇上柔柔地落下一印,雖然同樣羞得滿臉通紅,可是她還有心情淘氣地對他一笑。
在她的笑容中,他的目光變得深沉,在她能反應之前,換他的唇落在她的檀香小口上,輕輕的、柔柔的與她的軟女敕唇瓣輾轉斯磨著,彷佛想用這溫柔的一吻,傳達他滿心、但又難以啟齒的情感。
許久,膠著的唇瓣分離,兩個人臉紅紅的望著彼此。
「成親好嗎?」他問。
她害羞,幾不可見的輕點了下蹺首,輕應一聲︰「嗯。」
就這樣,他們決定要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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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的決定,為養心園帶來難得的熱鬧歡欣氣氛,不只園內四處張燈結彩的,就連園外頭,大紅喜的燈籠滿滿地掛滿牆頭,其熱鬧張揚的,完全一反以往的低調處事。
貶弄成這麼大的場面,一方面是因為當今聖上龍心大悅所下旨授意的,另一方也是這園里頭的奴才們心底的意願。
早就有這樣的希望,如今,眼見他們最樂見的結局出現,兩位主子們真的要結親,成為真正的一家人,這些奴才們太過高興,是以一個個全卯起來地張羅這場遍事,誓言要讓主子們擁有一場最盛大的婚禮。
不只旁的人為這婚事感到興奮,就連玉陽本人也覺得欣喜,但,欣喜之余,他的內心中仍是有一絲小小的隱憂。
命定的大劫,如果真發生,而他又熬不過的話,那…「大阿哥,你平日就是上這兒來啊?」模著他的手臂,靈曦好奇的對這不知名的古剎東張西望。
「是啊。」收斂心神,玉陽環視這清幽的佛寺。
「這里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呢。」靈曦悄悄作個深呼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兒的空氣聞起來特別的舒爽。
「如果……我是指如果,如果我們離開養心園,離開現在的環境,到一個像這里一樣的安靜地方,你可願意?」玉陽嘗試性的問。
他想過了,為了她,他得更加小心的避開所有可能的問題與麻煩,若是能回歸山林,那恬淡的生活較之現在,更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離開養心園嗎?」她思考了下,才答道。「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離開,但大阿哥上哪兒,小靈子就跟著上哪兒,去哪里都沒關系,只要有大阿哥就好了。」
她嬌孜孜的笑容直甜入他的心里,那理所當然的語氣更是讓他心中一緊;不知為何,他又有親吻她的沖動了。
見他的臉突然紅了起來,靈曦的嬌顏也跟著紅了。
「大阿哥,這里是佛寺呢!」她小小聲的提醒他,知道他臉紅的意思。
「我知道。」他不自在的別過頭,盡量避免看見她紅艷艷的小嘴。
抿嘴竊笑著,靈曦挽著他手臂,跟著蝸步欣賞這古剎的清幽之美。
「大阿哥,我問你一個問題喔。」走了幾步,她突然開口。
「嗯?」他正調節呼吸,想平靜下臉上的躁熱感。
「你愛我嗎?」
調節到一半的呼吸卡住,玉陽險些嗆到。
「你…你怎麼這麼問?」他尷尬,尚未褪去的紅暈重新佔領他的俊顏。
「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是愛。」她一臉的困惑。「珍珠那日偷偷問我,問我要嫁給大阿哥開不開心?是不是因為愛才嫁,還是因為習慣……看她似乎頗擔心的樣子,我弄不懂那。」
「怎麼說呢?」他力圖鎮定,不讓失序的心跳泄漏半分。
「要跟大阿哥成親,表示我們能永遠在一起,想到這,小靈子就開心得直要飛上天了,那為何還要分習慣跟愛?愛,這到底是什麼啊?」她不懂。
「沒關系,等成親後,我再慢慢的教你。」現在要他說,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尷尬啊,他還沒能夠克服這一點,能夠說什麼呢?
「那大阿哥愛我嗎?」雖然不懂,但她隱約覺得這是個重要的問題,直覺讓她拿來問他。
「這……這個我以後再慢慢告訴你。」
「為什麼?為什麼要等以後?現在不能說嗎?」她困惑。
「呃……」視線不敢看向她,俊顏染個通紅。
「大阿哥?」她追問。
「晤……這個……唷,到了,難得來這兒,我們進去參拜一下吧。」
看著他的背影,對著他這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行為,靈曦有些呆滯,等回過神來,連忙追了上去──「大阿哥!」
***
難得上山來玩,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棋局的觀戰上,跟玉陽說了一聲後,丟下他跟住持在內堂中對弈,靈曦一個人在古剎的四周隨意閑晃。
老實說,她覺得頗奇怪的,原以為這高山古剎地處偏冷,來參拜的香客應該很少,哪曉得她這一閑晃,才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雖稱不上絡繹不絕,但三五成群的香客真的出乎她預料之外。
再者,這兒的僧侶數也超乎了她的想像,三五步就能見到一個僧侶在掃地,對于這古剎力圖整潔的作風,留給靈曦一個極為深刻的印象。
依據僧人的指示,靈曦慢慢地走向寺邊一處名為神仙崖的景點,可還沒走到崖邊,她已經有點腳軟。
懊…好可怕喔,這麼高的地方,風景美是美,但那高度,真的好嚇人,真的有人那麼笨,以為跳下去就能成仙嗎?
再說,就算這兒的景致美到極點,可是……「如果從這兒掉下去,不知是否能像傳說的一般,真的成仙去呢?」
突如其來的人聲道出她心中的疑惑,靈曦嚇了一跳,猛地回首,只看見一名著華服的邪氣男子站在她的身後。
「待嫁小新娘,這些天、你過得很快樂吧。」
「你是誰?」靈曦覺得突兀,她又沒在臉上刺字,這人怎麼會知道她就要成親了呢?
「我是誰並不重要。」邪氣的一笑,麒彥向她逼近一步。
「走開,你別靠近我。」靈曦不悅的斥責他,自從上回讓玉陽救回後,除了玉陽外,她極討厭旁的人接近她,尤其是男性。
「如果我偏要靠近你呢?」他又向她走近一步。
雖然心中直發毛,但因為他的逼近,靈曦只能往身後的斷崖退去一步。「你是誰?再不離開的話,我要叫人了。」
「你叫啊!我倒要看看,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誰能來救你?」麒彥冷笑。
向四周望去,靈曦心中涼了一半。
奇怪,人呢?她一路過來,不都看見了上山參拜的香客、以及掃地的僧侶,怎麼現在一個也看不見了?
「很失望吧。」麒彥冷笑,又向她逼進一步。「我的小榜格,這里是沒人會來救你,你就安心的上路吧。」
「你………到底是誰?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敢如此放肆?當心……當心我告訴我皇上舅舅,你就小心你的腦袋了!」靈曦試圖壓抑下對方張狂的氣勢,可惜她的語氣稍嫌軟弱了些。
「告訴皇上?」麒彥驀地狂笑了起來。
趁著他大笑之際,靈曦想繞過他開溜,但哪曉得他突地又止住了笑,用冷酷到極點的冰冷視線瞪著她,讓她無法乘機逃離這兒。
「你以為你真有命留到跟皇上告狀?」麒彥嘲笑她的天真。
「你……你要殺我?為什麼?」靈曦大駭,看他的神情,知道他是認真的。
「不為什麼。」麒彥的眼神驀地又冷了幾分。「只因為你該死!」
那野獸似的眼神讓靈曦嚇得直發抖,已然無法言語。她不懂,不懂啊,她是哪里惹到這個人了,為何他要殺她?她又沒做錯事,哪里該死啦?
「上回你運氣好,能及時被救,這回我倒要看看,大阿哥能再請到什麼高人來救你。」他再向前一步,而她已是退無可退,只要他伸手輕輕一推,她就真的得向這人世間說再見了。
「你……你是上次那件事的主使人?」意外這真相,靈曦張大眼看著他。「七阿哥是你什麼人?你也是阿哥嗎?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因為你佔了不該屬于你的東西。」陰惻一笑,麒彥成全她,讓她死時可以做個明白鬼,而不是糊里糊涂的死去。
「哪有!大阿哥說過,不告而取謂之偷,我……我不偷東西,也從沒任意拿過屬于別人的東西!」靈曦覺得他的說法有異,大聲抗議。
「大阿哥。」邪魅的嗓音道出她的罪狀。
「什麼?」靈曦呆住,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佔據的,就是大阿哥。」麒彥斜睨她,神態中明白顯露出,對她的笨拙所感到的不屑之意。
「哪有!大阿哥是我的,他本來就是我的!」事關玉陽的所有權,靈曦勇氣倍增,不知恐懼為何物的喊道。
「你的?」嘲弄的輕哼一聲,麒彥懶得再與她廢話。「下輩子你再看看會不會是你的,我四阿哥得不到的東西,誰也不能得到!」
他伸手,就要推她下去,靈曦心中一驚,反射性的使出跟玉陽學來的防身擒拿,而且順勢的想繞過他,趕緊逃命去。
只可惜,她會武的訊息雖然讓麒彥有一時的詫異,但這並不能阻撓他什麼,三兩下他已擒住了她,蒲扇大掌緊鎖住她的咽喉,讓她哪兒也不能去。
「你該听話一些的。」他加重手中的力道,那精美的繡鞋逐步離了地,她一臉的痛苦,小臉已脹個通紅。「如果你听話,至少不會死得這麼痛苦……」
只要再一點時間,或是他再稍稍加重一些力道,她的一條小命就要魂歸離恨天,但麒彥他什麼都來不及做,手臂上一陣酸麻,讓他不自主的松了手。
靈曦因而跌落在地,痛苦難當的捂著喉嚨直咳。
麒彥順勢回頭望去,幾丈外,月白色的衣衫隨風飄揚,玉陽正看著他,不見平日的溫和恬淡,出塵儒雅的俊額透著少見的冷淡,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
一個縱身起落,玉陽運氣于掌逼退阻擋其間的麒彥,連忙扶起癱坐在地上直咳個不停的靈曦。
「沒事吧?」面對她,不似面對麒彥的冷漠,他的神情變得溫柔無比。
「你的病,一直是裝的!」忍著手臂上的酸麻,麒彥看著他,極為篤定。
一听到麒彥發現了這秘密,慢慢止住咳的靈曦大為緊張。
就連她也是幾年前年紀漸長了,才逐漸明白,她的大阿哥為何只在外人來探病時,會變得病懨懨的,因為他裝病,好降低其他皇子對他的猜忌之心,若不是因為這樣的話,他可是身強體健,才不像那些太監侍女們傳說的那樣,害她為他擔憂了好些年。
可如今,他裝病的秘密被發現了,深感大事不妙的她當然緊張了,可惜這時她的喉嚨受傷說不出話,只能連忙扯緊玉陽的衣袖,要他多注意一些。
玉陽眼中只有她,他輕抬起她的臉,幫她拭去冒出來的眼淚。
「別擔心,沒事的。」他要她放寬心。
「為什麼?為什麼要裝病?依你的身手,如果皇阿瑪知道了,定是重用你,更甚者,依他對你的偏寵,說不定還會改立你為太子,絕不只現在這樣,只封你個和碩恭親王這種安樂王,讓你什麼事也做不了。」麒彥一臉的深沉,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功成名就,那些對我來說並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玉陽說著,神色溫柔的幫著靈曦整理儀容。
「那麼什麼是最重要的?」麒彥追問。
良久後,玉陽將靈曦擁入懷終于抬頭看他。
麒彥把他的舉動看在眼里,邪魅的眼兒一眯,驀地出拳逼向他──「這小榜格會毀了你,讓我滅了她,省得礙事!」
沒法出聲的靈曦張大了眼,不過卻不擔心,只見玉陽輕松格開那勁風十足攻勢,一掌震退苦苦相逼的麒彥。
「你不該護她,留下她礙事!」胸臆間氣血翻涌,麒彥調息。
「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你不能用你的想法去套用在每一個人身上。」玉陽淡淡地說道,全然不帶任何的感情。
「我沒有錯,錯的人是你,你該有一番作為,而不是困在養心園里當這小榜格的專屬女乃娘。」對這一點,麒彥有著異常的堅持。
「或許在你眼中,小靈子渺小得有如一粒細砂,但對我而言不然,她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來得重要,我的心中,只有她,一直就只有她。」玉陽坦言,道出這個他已認清的事實。
「怎麼可能?我們是兄弟,是有血緣的兄弟,怎麼可能比不過她一個被收留的小甭女。」激狂的臉龐上布滿不尋常的氣憤。
「注意你的措辭,小靈子將成為我的妻,我和碩恭親王明媒正娶的福晉。」玉陽糾正他,難得的用身份來壓人。
「只要她死了,就什麼也不是了!」麒彥發狠,拔劍再次攻去。
玉陽將她護在身後,修長的指一把捏住劍身,不讓他撼動半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玉陽動怒,不明白這四弟是怎麼回事。
「我得不到的東西,向來就不許任何人得到!」他恨啊,憑什麼這見鬼的小榜格能得到他大阿哥的關愛??運氣一震,震開玉陽的鉗制,麒彥舉劍直向靈曦。
靈曦往後退了一步,突地崖邊的土石崩落,無聲喊叫的她瞬間向下墜落,極其驚險的,玉陽在千鈞一發之際及時拉住了她。
麒彥震驚的看著直沒人玉陽體內的劍柄──那本是要刺向靈曦的,但她突然的往下墜落,而玉陽及時補位要拉住她不顧一切的舉動,致使那本要刺向靈曦的一劍直直的沒人他的體內。
染著血的白色身影已沒了前一刻的飄逸月兌俗之感,玉陽趴伏在地上,一只手緊緊拉著懸在斷崖邊上的靈曦。
流著害怕的眼淚,發不出聲音的靈曦本不敢往下看,可順著他臂膀而下的鮮血更是讓她大吃一驚。
「你放手,再下去,你會死,跟著她一塊死!」麒彥怒道,弄不清他為何要為一個沒用的小榜格這樣賣命。
听見麒彥的話,靈曦的眼淚掉得更凶,尤其他的血,一直順著他的手臂,直直落到她的臉上,見他益加蒼白的臉色,她流淚,咿咿嗚嗚的要他放手。
「不放,我不會放手的。」他輕道,淡淡的話語卻有著比鋼鐵更堅韌的堅持,更甚者,不見血色的俊顏還釋出一抹要她安心的淺笑。
見他這樣,只讓她的眼淚掉得更凶、更急。
不願害他啊!這信念讓她試圖甩開他的握持,而他的血讓她如願,那黏稠的液體潤滑兩人交握的手,加上她的掙扎,他正一寸寸的失去了她。
「記得嗎?」他語出突然的問。「我說過,我不能沒有你的。」
她流淚,搖頭,要他別再說話。
「如果這就是我的劫,我很抱歉連累了你……」氣力正逐漸的流失,可是他仍然好溫柔好溫柔的看她,輕道。「不過,我不會讓你走得孤單,即使命赴陰司,我倆就做一對同命鴛鴦,魂魄相依……」他用殘余的氣力微微一笑。「這樣,你說可好?」
「我不會讓你死的!」麒彥狂肆的聲音倏地響起,完全破壞掉前一刻那壯烈的氛圍?
麒彥猛地從另一頭拉住了玉陽,邪笑道︰「我說過,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想跟她同生共死?作夢!」
「是嗎?」玉陽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終于看他了……承受著他的注視,麒彥心中一緊,尤其是玉陽突地一個淺笑,雖然是帶著淡淡的嘲弄之意,可是他對他笑,他對他笑了!
這認知讓麒彥的腦中一陣空白,而就在這眨眼間,玉陽用盡僅存的力量揮出最後的一擊,掙月兌了他的拉扯──一陣冷風吹過,手中的空無一物讓麒彥僵在原地。
他失去他了……永遠的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