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到她會突然冒出這麼犀利又直接的疑問,姚子軍反應不過來,正確的來說,是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因此僵硬得有如一尊石雕人像。
「我不懂,你到底是喜歡我哪一點?」以為他沒听清楚,她又問了一次,樣子很是迷惘。
「怎麼……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他尷尬欲死,實在不知該怎麼面對這樣的問題。
「我知道你喜歡我。」她突然又是一句。
一語直刺他脆弱敏感的少男芳心,姚子軍完全沒辦法接話,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直跳著,聲量之大,連他自己都听到了。
「我知道你喜歡我……」她無意識的重復著,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說實話,雖然這會兒她嘴里講著,但其實她的心里卻又不是那麼確定。
餅去這一、兩年來,她從沒有接受過任何人的追求,但那不表示沒有人追求,相反的,對她示愛的男孩子何其多,因此她很清楚的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當異性對她有好感時,她可以感覺得出來。
但很奇妙,他不一樣,就是跟其他的男孩子不一樣!
一般來說,那些想追求她的男孩,總是盡可能的在她面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希望她能注意到他們。而她也知道,他們想追求她,是為了炫耀,因為可以跟朋友炫耀追到了她,所以一個個都很賣力的在追求。
可是他不是喔,他讓她感受不到「炫耀」的那一部分,而每次見到他時,總是看他笨笨呆呆又拙拙、一副很不可靠的樣子。
但偏偏,在她最慘最糟的時候,看起來很不可靠的他竟萬分可靠了起來,真是讓人難以理解的奇妙。
仔細想來,過去,她從沒有見過一個像他這樣的人,因為他太不像那些追求她的男孩子了,因此她也不太能確定,確定他是不是喜歡她?是不是在追求她?
但反過來想,他能這樣義無反顧、毫無怨言又甘之如飴的幫她、照顧她,這當中……應該是有一定程度的喜歡吧?
她這樣猜想,猶豫不決中,最後認定——
他應該是喜歡她的!
可是這樣她就不懂了,真的不懂啊,像他條件這樣好的男孩子,怎麼會喜歡一無是處的她?
她努力思索,忍不住喃喃自語——
「……喜歡我,但是,為什麼呢?」她完全想不出原因。「我什麼優點長處都沒有,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喜歡像我這樣平凡的女孩子?」
「誰說你平凡了?」姚子軍捕捉到一個很奇妙的句子,提出疑問。
蒼白病弱的秀顏上扯出一抹疲憊的苦笑。
就在他以為她不想回答時,她忽地開口。「要知道我是怎麼個平凡法嗎?」
沒等他開口,她已細數了起來——
「我身為武家人,卻沒有武家人天賦的直覺,也沒有武家人該具有的敏捷身手,連最基本的體能測試都無法通過。要說平常人的話,也不像雙胞胎一樣舌粲蓮花、能言善道,另外又懂得美學設計、專精于佔卜之術。」她吐了一大口氣,苦笑。「跟他們一個個比起來,沒有任何長處的我顯得笨手笨腳又一無可取,個性還別扭難相處,我真不懂,你怎麼會喜歡這樣一無是處的我?」
「誰說喜歡一個人,一定要有什麼條件的?」姚子軍直覺反駁。「為了條件而喜歡,那還是真喜歡嗎?」
她怔怔的看著他,從沒想過這種說法。
「喜歡,就是喜歡啊,那是一種直覺,才不是因為什麼條件才決定要不要喜歡,要是能那樣控制,那還叫什麼喜歡。」他強調。
「是……是這樣的嗎?」她恍惚,隱隱約約的明白,為什麼她在他身上感受不到同齡男孩追求她時,所散發出的想「炫耀」的那種感覺。
原來,他喜歡她,就單純為了喜歡,並不是想用她來跟其他人炫耀,還是為了其他什麼狗屁倒灶的原因。
他的喜歡,就只是因為喜歡……
姚子軍可沒發現她異樣的心情,在得知她的心膠 ,很認真的要開導她。
「再說,你講的那些哪是什麼優點啊?要是你動作靈敏得像只猴子,不就跟武哥一樣要繼承你們武家的傳統,你覺得你會喜歡半夜工作?真能夠適應四處偷東西而不產生罪惡感?」他問她。
「……」坦白講,她一直就怨恨上天沒給她身為武家人的才能,至于其他的,倒是沒想過。
「還有,講到「一只豬」跟「一朵花」更是好笑,不就是會唬爛嘛,算什麼優點?搶錢搶得跟吸血蟲一樣,還佔卜哩!拜托你千萬別把這些當優點,也別想學她們,她們這種人啊,總有一天會讓人拿著十字架追殺、用木椿穿心而死。」因為認識有限,姚子軍是不知道雙胞胎有什麼佔卜能力啦,只不過每當他想起被坑走的那一筆錢時,心中就一陣的暗恨。
他的一席話讓她瞪大眼楮看他。
她從沒想過,總是表現得笨拙、不擅言辭的他,竟然能口齒伶俐的講出這麼刻薄、犀利、又好笑到不行的話出來。
「你要多相信你自己一點。」他看穿她的心事,勸道。「你就是你,犯不著去看別人有什麼長處,畢竟在你眼中的長處,並不適用在每一個人身上。再說,人跟人之間的相處、喜歡與否,跟這個人有什麼優點跟長處,並沒有絕對關系。」
「意思是,你對我……是真喜歡,就算我一無是處,你喜歡我,就是喜歡了。」她看他,直看入他的眼里。
片刻前辯才無礙的氣勢又沒有了,他脹紅了臉,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他無言的回答直暖入了她心底,某些陳年冰封在心底的死結無形中被化去,尤其又看見他那一副手足無措的笨呆模樣,武少綾忍不住笑了出來,虛弱但很甜的一個微笑,看得姚子軍又是一陣的呆。
甜甜的笑容加深,她輕嘆。「我總算知道姥姥的意思了。」
「什麼?」姚子軍沒听清楚這一句。
「沒什麼。」她淺淺一笑,避而不談。
「那沒事了吧?再吃點稀飯好不好?」
因為深怕她餓著、病痛繼續纏身,因此努力耍寶的哄她、騙她吃東西。將他的用心良苦全看在眼里,她驀地感動得想哭。
丙然,姥姥沒騙人。
一切就像姥姥曾說過的那樣,等她長大了,就會找到屬于她一個人的王子,就算這個王子在別人的眼中是一只青蛙,但那是她的王子,屬于她一個人的王子,他會呵護她、珍惜她,待她如珍寶,讓她成為世上最幸福的人……
她想,她已經找到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在姚子軍費心又盡力的照顧下,武少綾的病慢慢地好了。
並不只是身體上的,還包括心里的某些傷口……並不是很完全,畢竟那些傷已經存在許久,但至少目前來說,也已經好了一部分。
沒有人再提起不開心的事,兩個人相互陪伴,一起度過每天固定上學、打電玩的日子,平淡倒也愉快。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說是平淡,但偶爾還是會有驚喜,很大的驚喜。
懊比說在姚子軍滿十八歲生日的那天,在兩人沒有心理準備下,他的親姊姊跟房東阿仙姊突然回來了,事先一點預兆都沒。
乍見傳聞中的人物,武少綾不僅既驚又喜,而且還緊張得要命,深怕這兩位他最重要的家人會不喜歡她,繼而唆使他疏遠她,要她離開。
最後事實證明,她的疑慮完全是多此一舉,白浪費了心力去操不必要的心。
他的姊姊跟房東阿仙姊會臨時回來,為的就是要給他一個驚喜,幫他過十八歲的生日。由于根本沒想到會在家里看見多出來的她,因此一進門,看見對著一個小小蛋糕正準備唱生日快樂歌的他們,兩人的表情先是一呆,一等反應過來之後,認定她是他的小女朋友,當場興奮得語無倫次,嚷著要開香檳來慶祝。
原來,他在兩個家人的心目中,是那種只知道看書、玩電腦、有點孤僻的、沒有同齡朋友的怪小阿。
就是想到這樣一個孤僻成性的弟弟,如果她們不回來幫他過生日,恐怕他人生中難得的十八歲生日就要可憐兮兮、孤零零的一個人過,因此兩個人才會天南地北的趕回來,要為他熱鬧慶祝這個黃金十八歲的生日。
哪知道,印象中只知抱書本跟電腦的弟弟竟然已經找到人幫他慶生,而且還是個女孩子,一個她們從沒有想過會出現在家中的陌生女孩……完全不接受「不是女朋友」的解釋,當下兩人高興得說要開香檳慶祝,其中沒懷孕的那個還真沖出去買。
因為她們一直以為,這個悶葫蘆一樣、只知道在書堆跟電腦中過日子的弟弟,恐怕到五十歲都還不會開竅,不知道該如何追女朋友,沒想到結果卻大出她們的意料之外,在她們兩人都接受愛情滋潤的同時,她們這個弟弟竟惦惦吃三碗公半,找了小女朋友回來同居,那種驚喜交加、吾家有弟初長成的喜悅,自然不可言喻……
「在想什麼?」一路上見她一個人悶著頭直笑,姚子軍忍不住追問。
他已經研究很久了,從兩人說好要散步去眼鏡店拿他新配的眼鏡後,她一路就是這種偷笑的表情。
「沒什麼啦。」被他問起,不再悶著頭笑,她光明正大的笑了出來。「我在想姚姚姊跟阿仙姊她們。」
「她們有什麼好想的啊?」他納悶。
「怎麼會沒什麼好想的?她們兩個,真的是很好的人,我原來想,我佔了姚姚姊的房間,說不定她會不高興,沒想到她非但一點也不介意,還很開心的說這樣她就有理由去住大飯店,要我安心住下。」她微笑,覺得有趣。
「那是當然的了,她跟姊夫新婚燕爾,感情好得很,特別是因為當初的一個錯誤,弄得現在已經挺著一個大肚子,害得他們甜蜜的兩人世界很快就要因為孩子出世而結束。現在能夠有多一點時間黏在一起,當然就要想辦法利用,五星級飯店的牆比較厚,不用怕辦事時吵到隔壁的人……我看她早巴不得找藉口住外面,房間被你用去,正中她下懷,她自然開心。」姚子軍客觀但明顯刻薄的分析。
她嗔了他一眼,埋怨地說︰「你怎麼這麼說姚姚姊?」
「事實本來就是這樣。」他聳聳肩,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
「討厭,你這樣一講,把那種情調氣氛都破壞了。」她埋怨。
「好啦好啦,我不說,我什麼都不說,你繼續講。」他馬上閉嘴。
「總之,我覺得姚姚姊跟阿仙姊都是很好的人。」她微微笑,直接說結論。「而且,我覺得她們兩個真的很愛你。」
「嗄?」他愣了一下,沒料到她會提到什麼愛不愛的。
「你看,姚姚姊跟她先生的兩人世界很快就要沒了,但她還是趕回來為你過生日,阿仙姊也是……你之前不是說過,她現在跟男友感情正打得火熱,雖然還沒結婚,但她陪著男友在維也納那邊玩得樂不思蜀,如果沒拖到簽證到期是不會回來的。可是因為你生日,她也是大老遠的趕回來了,從這里就可以知道,你在她們心中,佔有很重要的地位。」她分析。
「因為我們是家人嘛!」他覺得這種事看似難能可貴,但還是合理行為,沒必要把那些「愛」與「不愛」的話掛在嘴邊,直教他感到肉麻。
「是啊,我覺得你們好好喔。」她嘆氣,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擁有這樣風趣親切的家人。
他不喜歡她嘆氣,馬上說︰「這種事用不著羨慕,現在你也是我們的家人啊,我相信下回你生日,她們也會幫你慶祝的。」
他說得篤定,是因為幫他慶生時,兩個姊姊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明顯的喜歡她,圍著她七嘴八舌的直聊天,冷落他這個壽星。而且他還親耳听見她們兩個承諾,說日後一定要幫她過十八歲的生日,要她好好的住下等她們再回來。
「你想,姚姚姊跟阿仙姊她們真的會回來幫我過生日嗎?」對這件事,她真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這是當然的,她們答應你了嘛,怎麼可能會食言騙你。」他代為保證,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是到時兩個女人膽敢忘記,他用奪命追魂Call,死Call活Call也會把她們Call回來——不過因為了解,他相信她們兩個許下了承諾,屆時一定會回來,用不著他多做提醒。
「好好喔,我覺得她們兩個真的好好喔。」因為那種被珍視的感覺,武少綾覺得好開心,又覺得感動。
「我之前不就跟你說過了?她們兩個一看見你,一定會喜歡你,還有,我沒騙你吧,阿仙姊一知道你住在家里,真的馬上沖去買材料,做了一個大蛋糕說要歡迎你。」想起那一個巨大又厚實的巧克力蛋糕,他暗自打了個冷顫。
「那是因為愛屋及烏。」她抿著嘴笑,知道兩個姊姊是因為他的關系,連帶著也歡迎她,愛護她。
「才怪,那是因為你可愛,討人喜歡。」他月兌口而出。
她紅了臉,因為他反應直接的贊美。
相較于她羞赧的模樣,他更是僵硬無比,沒料到會月兌口喊出自己的心聲來。
「我、我沒有其他的意思。」他突然補了一句,讓人更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沒接話,小心偷瞄著他害羞的樣子……她知道他正在害羞,每次他一害羞起來就是這樣,那讓她忍不住想笑,因她真沒見過臉皮像他這樣薄的男孩子。
想想,她其實覺得很不可思議。
憊記得在最初兩人根本不認識的時候,因為個人的成見,她不喜歡他,甚至無意義的仇視他,拿他當成假想敵般的厭惡著。
再來真正踫上了面,開始有交集後,原先仇視的感覺慢慢的少了、沒了,只覺得他笨手笨腳的很有趣,拙拙的樣子甚是好笑。
直到現在,她再看他,只覺得親切自然,喜歡他傻呆呆的樣子,喜歡他眼中只看見她、專注于她的模樣,她覺得幸福、開心,全因為他。
眼眶驀地濕了,她從沒有想過,讓她體會到擁有家人的感覺的,竟是一個外人,而不是與她有血緣關系的家人……
見她忽地止下了腳步,姚子軍跟著停下,理所當然的看著她,卻在下一秒因為她的眼淚而亂了手腳。
「怎麼、怎麼哭了?」他慌了,不知道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幾秒之前,明明幾秒鐘之前她還很高興的,怎麼會一下說哭就哭了呢?
「沒,我只是……只是太開心了。」擦去眼淚,她露出笑容。
殊不知,她的笑容在哭得泛紅的眼眶、粉紅色的小小鼻頭襯托下,看起來多麼地脆弱無助,因為這樣的神情,姚子軍一顆心都要為之融化了。
「別逞強,有不開心的事情要明說,我、我很笨,我猜不出來的。」對她,他既是心疼又是心憐,真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我沒有不開心,真的!我是太開心了,開心認識你,認識兩個姊姊,我覺得……覺得自己有家人了。」
姚子軍知道有異,因為她的話。
「如果你相信我,可以跟我聊聊。」他柔聲地說。
「其實……其實也沒有什麼啦。」她故作堅強,草草幾句帶過。「只是我不符合家人的期望,所以從我國小後,就被放棄了。」
「放棄?」這字眼讓姚子軍覺得不舒服。
「沒辦法,因為我爸爸是一個很遵守家族傳統的人,結果我一點也不像武家人,沒有天賦直覺不打緊,體能又差,笨手笨腳的根本沒辦法接受訓練,爸爸沒多餘的精神跟時間理我,所以就把我丟給姥姥照顧……」
「姥姥?」姚子軍忍不住打岔。
「姥姥是武家元老級的管家兼保母,自從爺爺那一代就在武家做事了,大家都尊稱她老人家為姥姥,後來姥姥年紀大了,恰巧那時我又缺人照顧,爸爸便作主免去她管家的職務,要她全心照顧我就好,所以,我可以說是姥姥一手帶大的。」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她邊走邊說。
「後來呢?」他可不認為事情這樣就結束了。
「後來……後來姥姥年歲太高了,在我國中畢業那年去世,我記得我哭得好傷心,磊哥那時來看我,著實費了一番工夫,才哄住我不哭的。」她回憶。
「「去」看你?」姚子軍抓住一個重點。
「嗯,我跟姥姥是另外住,並沒有住在武家的祖屋當中,磊哥他有空的話,就會來看我。」她說。
「其他人呢?」他覺得好奇怪。
「其他的兄弟都忙啊,也是會來,但比較少,而且我從小苞磊哥最親啊,兄弟中,他是最疼我的一個,雖然那時他長年在國外讀書,只有寒暑假會回來,但他還是很疼我,每次都會帶很多的禮物來看我,只是……後來這幾年就不固定了,特別是他跟爸爸鬧翻之後,我就很少看見他了。」她說道。
「不固定「去」看你?姥姥去世後,你沒回武家住?」姚子軍只注意到這個異常之處。
她踢著腳下的石頭,樣子顯得落寞。「爸爸說,我沒有受過訓練,缺乏自保的能力,能避免多跟武家牽連,就要盡量避免,以免遇上麻煩時,敵人的目標會針對我……他一開始就是有這樣的顧慮,才會叫我跟姥姥另外住,還囑咐其他的兄弟沒事不要太常來找我,以免我在同行間曝了光。」
「這是什麼道理啊?」姚子軍忍不住氣憤起來。「就是沒有自保能力,才要更加小心照顧跟保護才對,你爸是在想什麼啊?」
「他是想,就算被有心人士知道我的存在,不過只要一探听,知道這個女兒不受寵、沒人理,有心人士自然就沒興趣找上我。」她低聲說。
簡直是狗屁!
姚子軍氣惱,氣惱她的家人竟如此的錯待她。
「小綾……」他喚她,語氣中滿是不舍。
「沒事啦,我已經習慣了。」她露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也該是要習慣了,之前還奢想,如果我做點什麼,應該就可以爭取到他們的注意,但現在證明……證明什麼都沒用,不管我做什麼都沒用,因為到現在,他們根本還沒發現我離家出走,自己另外找房子住的事。」
想到這些年受的冷落,她真要哭了出來,可是又顧及到身處在大馬路上,路上行人來來去去會看到……
仰起了頭,她佯裝看向遠方的天空,以為這樣的角度能止住想哭的沖動,可是沒有用,涌泉而出的眼淚順著她的面頰滑落,滴落他的心,讓他的心跟著發疼。
「別哭,你還有我啊!」他說,再也忍不住,當街一把擁住了她。
沒有人,從沒有人能像他一樣,在她感到委屈傷心時,提供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盡情的哭泣。
情緒猛然潰堤,多年來受到的委屈與不平讓她縮在他的懷中,泣不成聲。
姚子軍沒制止她,路人的注視在這時已無關緊要,他擁著她,輕拍她的背,像呵護一個小女圭女圭一樣,任由時間流逝……
「哭吧,哭完後就沒事了。」他輕聲說著。
又一小段時間過去……
情緒慢慢平復的她,總算止住了一顫又一顫的啜泣。
「對不起……」推離他的懷抱,她低頭,對著他被哭花的上衣,哽咽的道歉。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啦。」他抬起她的頭,幫她擦去眼淚,說道。「我們是家人嘛,這種小事又沒什麼。」
「家人?」她迷惘的看著他。
「是啊,家人,如果他們不要你,還有我啊。」想想不對,句子實在太暖昧了點,他馬上又補了一句。「當然,還有我姊跟阿仙姊啦!」
見她還一臉傻愣愣的表情,他很認真的說道︰「你相信我吧,我會盡我一切的力量,給你幸福。」
心頭一暖,她的眼淚差一點又要掉了下來。
「好了,別哭了,別人還當我欺負你了。」他說著,不想讓她繼續再想不開心的事,還裝模作樣,一邊作賊心虛似的左看右看。
她破涕為笑,因為他的逗弄。
並非錯覺,把那些不開心的事說出來後,她覺得心頭輕松許多,尤其是現在她已經有了新的家人,她有了他……當然,不只他,她還有姚姚姊跟阿仙姊。
「那我們去拿眼鏡吧。」他提議。
她點點頭,跟著他的步伐,大步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