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崇綱和梁芝旗上了車,車子離開校園沒多久,他接到父母來電,說他們已抵達梁芝旗的住處。
「他們到了?這麼快?」她有點慌。「他們還沒吃晚餐吧?我們買菜回去煮,或者買點現成的?糟糕,我頭發都被風吹亂了,還要換衣服……」
他覷她一眼,她眼楮還有點紅腫。「你很緊張?」
她承認。「第一次見面,我想表現得好一點。」
「放輕松,他們見過你,不必太見外。」
「可是我不記得他們了,跟我形容一下好嗎?」她想多了解他的雙親,才好應對。
「我父親很嚴肅,脾氣火爆,但他喜歡你,不會刁難你,待會兒你不必說什麼,讓我應付,他問你話你才開口。我母親很好相處,她也喜歡你,你更不必擔心。不過,我和我爸可能有話要談,到時候你把孩子帶開。」
「談什麼?」
「談我為什麼還沒娶你。」
那些仍是來知數,但眼前卻有幸福的可能存在,她能為它努力。
她真的想成為他的妻子了,她想把握現在,想好好表現……
「糟了!」他忽然懊惱地低叫一聲。
「怎麼?」
「我忘記告訴吉安和美美,他們的爺爺女乃女乃要來。」兒子的無禮可能會讓他父親血壓節節高升,他得立刻趕回去。他踩油門,車子往家的方向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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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雙親抵達梁芝旗的住處時,吉安和美美正好由毛秀忻快要上小學的兒子陪著,三個孩子在白暖琳花店後的院子里玩耍。
毛秀听知道言氏夫妻要來,先陪他們上樓,再到秀忻去帶兩個小阿過來。
坐在梁芝旗家的小客廳里,言父怒氣沖沖,準備興師問罪。
「他竟然把小阿丟給別人照顧,這像什麼樣子?」言父非常不滿。年逾七旬的他滿頭銀絲,拄著拐杖,微微佝僂的身形依稀能看出昔日健壯的體格。
「他去接芝旗嘛,馬上就回來了。」言母在客斤里東瞧西看。「你可別太凶,嚇到芝旗和孫子。唉,她要是肯嫁給崇綱,該有多好?」
「都有孩子了,一般人早就結婚了,芝旗不肯嫁,一定是崇綱的問題——」見大門敞開來,言父頓住卑。
毛秀忻帶吉安和美美進來,她笑道:「不好意思,我店里客人很多,先下去忙喔。」她帶上門,下樓去了。
屋里突然多了兩個陌生人,吉安皺眉,美美茫然。
言父瞧著這對晶瑩可愛的小阿,他總盼著兒子娶妻生子,讓他升格當祖父,眼前一對現成的孫兒女,讓他原先的怒火消了大半。
「你們吃過晚飯了嗎?」言母笑眯眯好喜歡這對漂亮的小兄妹,她取出兩份禮物。「來,這是給你們的。」
「爸爸說不可以隨便接受陌生人的東西。」吉安不接,把妹妹擋在身後。
言父道:「我們不是陌生人,是你們的爺爺女乃女乃——」
吉安大聲道:「我們沒有爺爺女乃女乃!爸爸說爺爺女乃女乃都去天國了!」他小時候就問過自己為何只有外婆,爸爸告訴他祖父母都已過世。
喀噠——言父驚愕得掉了拐杖,言母倒抽口氣。
「誰說我們去天國了?」言父眼光炯炯,快要噴火。「我們就是你的爺爺女乃女乃,你爸爸沒說我們今天要來嗎?]
「沒有!」陌生老人的態度讓吉安很抗拒。
「好,現在我就告訴你,我們是你爸爸的父母,是你們的爺爺女乃女乃——」
「你騙人!」正義的小食指直指老人家鼻尖。「你是壞人,假裝是我爺爺,要綁架我!」
「我——」言父氣煞,言母趕緊安撫他。
「別氣、別氣,你血壓好不容易才降低……」
此時,大門一開,言崇綱和梁芝旗趕回來了。
「听我哥說,當時我是想先完成學業,所以把孩子托給他照顧。」梁芝旗微笑,當然不能說實話。言崇綱的相貌完全是父親的翻版,但言父更加有稜有角,不怒而威的表情讓人肅然起敬。至于小吉安,顯然是出現基因突變了。
此刻,言父蹙著眉頭,盯著孫子看。吉安唰唰唰地拆禮物,連一聲爺爺也不叫,老人的臉色越來越差。言崇綱默默坐在父親和兒子中間,鎮定的態度像柵欄,隔開老獅子和小幫子,這聯想讓她想笑。
言母道:「我不是怪你,不過我們就崇綱一個兒子,都很希望他趕快結婚生子,你不想嫁給他,我們也不能勉強,至少讓我們看看孫子也好——」
「什麼看看孫子就好?有了孩子當然要負責。」言父突然開口。
「是是,當然該負責。」言母滿口附和,對梁芝旗做個「他就是愛嘮叨」的表情。「你不想嫁給崇綱,是因為他很無聊,沒什麼情趣嗎?」還情忘以嘴形補充:「就像他爸爸」。
梁芝旗險些笑出來。「不是,雖然我不記得當初怎麼愛上他,但相處的這幾天,我慢慢了解他,別人眼里的「無聊」,是因為他不會做表面工夫,寧願多做事而不多說話。他不會說好听話,只說他做得到的話,他這種誠懇、實在的態度,就讓我心動了,倒沒想到情調些。」
言崇綱微笑。原來在她眼里,他這麼好?
言父听了,露出滿意表情。言母眼楮發出閃閃的期待光芒。「那你是願意嫁給他了?」
她瞧言崇綱,他點頭示意她宣布好消息,她有點害羞。「剛剛……我答應他的求婚了。」
「太好了!現在你們都完成學業了,馬上可以結婚——」
言父咳嗽一聲。「都等這幾年了,不急在一時,婚禮要好好規劃,辦得風風光光,彌補芝旗。崇綱,我有話跟你說。」
言崇綱會意。「芝旗,你先帶孩子進房間。」
依照他的推論,現在應該買下太平了吧?梁芝旗牽起兩個孩子離開客廳。
進了房間,吉安嘟噢:「我不喜歡爺爺。」
「你收了他的禮物還拆了,還說不喜歡他?」她取笑。
「他都不笑,看起來好凶。」
「因為你一聲爺爺都不喊,他很失望。你剛開始不喊爸爸,他也很失望,都不笑,不是嗎?」
她站在門邊,「不小心」沒關好房門,談話聲傳進房里,可不是她故意偷听。
客廳里,言父沈聲對兒子道:「芝旗現在願意嫁給你,總算有個好結局,當初她不嫁,可見得是你有問題,你反省餅了嗎?」
「是。」言崇綱垂首斂眉,像听訓的小學生。
「小阿子以為我和你媽過世了,講那些話,我不計較,但你為什麼不事先跟他們講清楚?」
「我一時忘了,不是故意不說——」
「就像你也忘了告訴我你和芝旗有小阿,還要你媽幫著瞞我嗎?要不是我今天听到,你還打算瞞多久?」
「我打算這兩天就告訴你——」
言父突然厲喝道:「什麼「打算」、「這兩天」?一開始就不該瞞我!你以為拖得越久我越不會生氣是不是!]
突來的怒吼把梁芝旗嚇一跳,跟著偷听的吉安和美美也嚇得全身一顫。不是說會天下太平嗎?怎麼氣氛這麼糟糕?
言崇綱勸道:「爸,你別激動,你身體不好……」
言母也跟著勸:「慢慢說,別動火氣……」
「你給我跪下!」言父指著地板。
不會吧,還要跪下?這是演哪出?梁芝旗目瞪口呆,看言崇綱當真在父親面前跪下來。
「我怎麼教你的?做過的事就要負起責任,人家好好一個女孩子,不嫌棄你,你就該珍惜,你讓她懷孕卻沒有負責,不得已把孩子送給大哥養,你是看她父母過世,家人又在國外,可以隨便欺負她是不是?」言父不愧是軍人退役,發起脾氣來威風凜凜,震撼全場。
梁芝旗心想——有這麼嚴重嗎?她不覺得有什麼委屈啊!
言母道:「這個我跟你解釋過了,是芝旗自己沒講,崇綱也是回國才知道,也在盡力補救了——」
「我在教訓他,你少插嘴!」
言母心疼兒子,還想說話,言崇綱道:「媽,我不要緊,爸罵得對,讓他繼續說。」父親大老遠飆上來罵人,可見有多憤怒,讓他罵幾句發泄怒氣,總比憋著氣壞身體好。
原來如此,他對孩子的教育態度就是由此而來。梁芝旗暗忖。
「怎麼補救?現在小阿永遠記得你曾經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他們將來怨你,你也只能認了。
要怎麼教孩子,自己先當個榜樣,從你小時候我就這麼做給你看,為什麼你做不到?」
「我知道錯了。」這個指責非常有力,言崇綱低頭反省。
「你們覺得爸爸不負責任嗎?」梁芝旗低聲問孩子。
美美不苟同地搖頭,吉安則是很困惑。「我覺得我比較不負責任……」原來不負責任是這麼嚴重的事,一個大人竟要因此跪下來被罵,小心靈受到震撼教育。
言父嘆息。「你真讓我痛心,我寧願你沒有出國念書,而是娶了芝旗,好好照顧她和小阿。博士學位什麼時候都可以念,建立一個家庭的機會,可能錯過了就不會有,現在她還願意接受你,是你的福氣,你敢再辜負人家,看我談不談你!」語畢,拐杖高高舉起——
梁芝旗屏息。老人家該不會要打他吧?她正想阻止,吉安已先一步奔出去。
「不要打爸爸!」吉安沖進客廳,沖到言崇綱身前,張開手臂捍衛父親,對言父叫:「你不要打他!」
言父舉高拐杖的手停在半空,張口結舌。他只是想站起來,拐杖卡到茶幾腳,才舉高它。兒子都三十歲了,他怎麼可能打他?
美美也跟著跑出房間,才跑到言崇綱身邊,腳下不小心一滑,咚地栽倒,一頭撞上沙發,言崇綱只來得及把她扶起來。
「不、不要……哇——」不要什麼還沒講完,小女孩嘴一癟,哇哇大哭。
「撞到哪里?」言崇綱連聲間,好心疼,美美只是抱著他脖子哭個不停,滿臉都是淚水,回頭看言父,還記著自己要講的話。
「你不要……不要打爸爸……」終于講完,她躲回父親懷里,大哭特哭。好痛好痛,嗚嗚嗚嗚。
美美這一哭驚逃詔地,全家人亂了陣腳,忙著哄她,忙著擦眼淚,忙著找醫藥箱,幸好小女孩只是額頭和手臂稍有擦傷,沒大礙。
但這一哭太震撼,三歲的小女孩為了護衛父親,摔倒受傷,淚汪汪地還不忘為父親求情,哭得大人們好感動,對她好生憐愛,她成了今晚的主角。
相形之下,也很英勇地出來保護爸爸的吉安便有點失色。
案親訓子的戲碼也就這麼收場,一家人隨後出門用餐,晚餐後再返回梁芝旗住處。兩位老人家關注兒子的婚事,口頭上說交給年輕人自己辦,又忍不住提供許多意見,最後取得共識,因為開學在即,婚事不可倉促,還是慢慢來。
夜漸漸深了,梁芝旗的小窩不夠大,言崇綱送父母到外面住旅館。
梁芝旗替兩個孩子洗好澡,正在幫吉安擦干頭發,注意到小男孩繃著臉。「吉安,怎麼了?」
「沒有啊。」吉安斜眼看妹妹,她正在梳頭發。
她轉念一想,已猜出原因。「你今晚保護爸爸,好勇敢。」一向是眾人焦點的小家伙今晚頗受冷落,想必是吃妹妹的醋了,她趕快補充幾句贊美。
「沒有啦,美美比較勇敢。」他語氣很酸。
「是你先跑出去,美美只是跟著你跑。」她親親兒子臉頰。「你好勇敢,真的,媽媽為你驕傲。」
客廳傳來開門聲,美美眼楮一亮,抓著梳子跑出去。
「撒嬌鬼。」吉安撇嘴。
是言崇綱回來了,他抱起女兒,走進房里,對孩子道:「不早了,你們兩個都該睡了。」他將女兒放到床上,檢查她的傷處。
「傷口還痛嗎?」
「一點點。」
「痛的話要說,明天我帶你去看醫生。」小女兒嬌憨地點頭,他讓她躺下來,蓋好毯子,動作輕柔,像呵護一只脆弱的小鳥。
吉安自己躺下來,自己拉好毯子,背對親密得很刺眼的父女。
偏心得太明顯了,梁芝旗看不過去。「幸好吉安沒受傷。他當時跑好快,我根本來不及攔他。」。她一邊說,一邊對言崇綱猛眨眼,暗示他要獎勵兒子。「他以為你爸要打你,急著去保護你,都沒想到他這麼小,怎麼可能阻止得了。」
言崇綱不知如何是好,兩個孩子的表現他都看在眼里,感動在心,可是女兒會撒嬌,他只需被動地響應,兒子一句話都不講,只拿一雙大眼瞪著他看。
他躊躇半晌,伸手模模兒子的頭。「以後別跑那麼快……」
說些更親熱、更貼心、更感性的話!梁芝旗在兒子背後拚命搖頭、打手勢。
要他說什麼?言崇綱窘住,汗滲滲,被兒子的大眼楮看得慌。
吉安忽然開口。「我比美美重一點點而已。」小男孩臉紅了,顯得別扭。
吧麼提體重?他不解,突然靈光一閃,明白了。
他俯身摟住兒子,兒子立刻回擁他。他常抱女兒,卻不曾主動抱過兒子,他在兒子眼底讀出渴望和他親近的感情。
「你要是受傷……」他很不自在,但很努力把話說出來。「我會很擔心。」
兒子埋在他肩窩里點頭,他抱緊孩子,父子擁抱的體溫里沒有距離,他抬眼,看見梁芝旗露出暖得令他心悸的笑靨。
阿子睡了,兩人退出房間,梁芝旗微笑道:「表現不錯。」
「我不習慣說那種話。」說出口的感覺不錯,但當下真的渾身不對勁。
「剛才不就說了?以後多講幾次就習慣了。你和美美的互動就很自然。小阿子很敏感的,覺得父母的愛不公平,馬上會反應。」
「我看到吉安,只想訂很多規矩、訓練他代傳一代。就如父親把他當成小兵訓練,言家紀律似鐵。」
她笑了。「要訓練可以,也要適時地給他一點獎勵啊,讓他感覺到爸爸很愛他。我們是一個家庭,又不是一支軍隊。」
一個家庭,這四字像一道暖流淹沒他心坎,她溫柔的嗓音親吻他的心。
「你累了吧?先去沖個澡,我弄點宵夜,家里有現成的涼面。」梁芝旗走進廚房。
他走進浴室,月兌去衣物,水流淋上身體。
他想,他將要建立一個家庭,他要從學校分配的宿舍搬出來,天間房子,安置他的妻子和兒女。他得終止妻舅的認養關系,讓孩子回到他名下,孩子該上幼兒園了,他得去打听哪家幼兒園比較好。
她還要接受許多治療和復健,他會陪著她,她的記憶能恢復最好,恢復不了,他也不會少愛她一分。
想象著他們的未來,他心情熱烈,充滿力量。有很多很多事,他想為她和孩子去做,他虧欠他們的,他要用往後的每一天彌補,他要他們深深感受到,被他照顧的幸福……
棒著牆,他听見菜刀剁切,鍋蓋踫到鍋子,櫥櫃打開又關上,是她在為他忙碌。忽然間,他什麼也不想去想了,他聆听這些細碎聲響,在夜里,靜靜感受與她在同一間屋子里,簡單飽滿的幸福。
片刻後,他擦干身體,穿上衣服,來到廚房。今晚月光很亮,寧靜的銀白月光盤據廚房,梁芝旗剛把面端上桌。
「你爸媽他們明天就回去嗎?」她打開冰箱,端出切好的隻果。
「他們想去T大走一趟,看看你和我的工作環境,再陪一下孫子,下午就回去。」言崇綱抽了雙筷子。「你可以把那個「你」字去掉,他們也是你的父母了。」
她微笑。「爸把你罵得好慘,他叫你跪下時,我都傻了。」
「看他多護著你,所以結婚後你不必擔心被我欺負。」
她笑意更深。「從我在醫院醒來,失去記憶,總覺得事情發展得好快,像夢一樣,不太真實。我們相處還不到半個月,卻決定要結婚了……」
「我明天就去買個戒指套牢你,保證你很有真實感。」他還嫌太慢了。
「那只會讓我更覺得像做夢。今天我和志維見面,想起過去一些他追求我的情景——」
「別說我不喜歡听的話。」他似笑非笑,語帶威脅。這姓連的,陰魂不散,他要想辦法讓她徹底將他拋在腦後。
「听我說完,好嗎?」他還真會吃醋,醋好笑。「雖然想起那些事,但我沒什麼感覺,好像在看一出戲,里面的感情和我無關,和想起你的感覺不同。」
「想起我是什麼感覺?」
「很復雜,有點浮躁,有點高興,又有點生氣……」
他挑眉。「為什麼會生氣?」
「因為你很霸道,就像現在,我才提了一句連志維,你馬上不準我說你不喜歡听的話。我答應嫁給你,不表示我會全盤接受你的脾氣,你要是太過分,我也是有脾氣的。」這些話她早就想說了,現在一吐為快,也有心理準備他會生氣。
但言崇綱沒有。他凝視她,表情玩味。
「當然,我知道你很有個性,我也知道我在你眼里充滿缺點。」
「還不到充滿缺點那麼嚴重——」
「但肯定比連志維糟糕,是嗎?」他吃完面,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杯水喝。「所以你說你覺得我們發展得太快了,其實你真正的意思是——你後悔答應我的求婚,你覺得連志維比我好一百倍,你想再考慮看看。」
「我想好好談,你別這樣。」梁芝旗蹙眉。
「我在听啊,你說。
「你這樣我說不下去。」他表情挑釁,分明想找架吵。
「你不說,換我說。我覺得你對我的描述不太對,不應該這麼簡單。」他放下水杯,摘下眼鏡。「我們來驗證一下……」
他突然拉她過來,吻住她的唇。
她抗拒,他不放手,睜著眼瞧她,月光和戲謔在他眼底跳躍——梁芝旗驟然領悟,他是故意捉弄她。
她好氣又好笑,推他,他更不放。她的氣味像溫暖的雨水,像潔淨的陽光,他著迷地滑入她的嘴,熱情吮吻。
她輕顫,黑夜里的吻,有侵略性,有點,像一把火焰,放肆地燒透她全身。他放開她時,彼此都輕喘。
「你應該把現在的感覺加上去,才算完整。」言崇綱意猶未盡地輕撫她。
「不是這樣就能解問題。」他想用魅力迷暈她,讓她忘記他們在討論的重點,她的確被吻得意亂情迷,但腦子還很清醒。「我真的不喜歡你用霸道的語氣命令我不準怎樣。你如果不高興,可以明講,我會听的。」
「你現在不就知道我不高興了?」
「這不一樣,我是從你的語氣听出來的。你的用字很不客氣,你應該說你不高興,不能不準我說,這樣很霸道。」
「我就是在表現我的心情,告訴你我不想听,你卻要說我霸道?我不懂你的意思,難道我不高興也不能說——」「言崇綱先生……」她嗓音柔柔的,透亮眼眸看得他心里毛毛的。
「說不是問題,問題是你的口氣和用字,你會用這種口氣和你爸媽說話嗎?和朋友出門,他們要去你不喜歡的餐餐廳你會叫他們不準去?你和別人可以溝通,對我卻用命令的口氣,是不是在你眼里,女人比較次等,乖乖听話就夠了?」
「當然不是。」只是不需要問太多。
「那證明給我看,請解釋你剛才為什麼對我說那句話。」
言崇綱下巴緊繃。她的態度像在矯正行為偏差的小兔,他是有點沖,她既然懂他的意思就不必計較,他什麼也不會解釋。她不過是想听他坦承他吃醋,講那些有失男人面子的蠢話,他愛她,但不會任她予取予求……
「崇綱,有時候你真的讓我覺得很難相處。但我不想因此生氣,也不想和你吵架,我希望你試著把心里的話說出來,我會仔細听。我們慢慢來,彼此都退一點,都修正一點點,好嗎?我不是要威脅你,只是如果你的態度不改,我們以後會常常起摩擦的。」
她誠摯的眼眸一定有某種催眠力,他听見自己不情願的聲音說:「……你就是因為連志維才受我非常討厭他,而且,沒有哪個男人喜歡听自己的女人老是提起別的男人,我生氣是很合理」說完了,他感覺不只沒面子,簡直比當眾果奔還難堪。
他別開頭,覺得自己又臉紅了。
她露出贊許的眼光。「你這樣說我就懂了,一點也不難,不是嗎?以後就這樣,我們多溝通,我很高興你願意改變……」她捧住他的臉,親吻他鼻尖給他獎勵,他抬臉,接住這個吻。
他滿心牢騷,沒有以後,別妄想這麼丟臉的話他會再說第二次,歷任女友沒人敢這樣要求他,他不曾如此要挾,她得到的夠多了……然後,她柔軟的嘴佔滿他的思緒,她吻去那些別扭的感覺,他的妥協好像不那麼糟糕了。
他拉著她坐在腿上,吻她嫣紅的唇,雪白的頸,解開她襯衫扣子,沿著嬌女敕的肌膚吻下去。
她輕抽口氣,他的吻熱得像灼傷,燒熱她的肌膚和心跳。她抓住他肩頭,感覺他濕的頭發、熱的皮膚,感覺他亢奮勃發的服部肌肉曖昧地磨蹭她,她輕輕發抖,陶醉在美好刺激的感覺里。
當他模索她棉質長褲的系帶,她按住他的大掌,呼吸混亂。
「我們還在談事情……」月光映照他眸底的,熾亮得像燃燒,她知道將發生什麼事,她不排斥,但緊張、猶豫著。
「都談得差不多了,還有什麼可談?」他轉而她滑膩結實的腰部,她誘人的曲線讓他緊繃。「你的身材沒什麼改變,不像生過小阿。」
「呃,還沒告訴我哥,我們的婚事……」她心髒狂跳,如坐針氈,但他……絕對和針差了十萬八千里。
「明天打個電話通知他就好了。倒是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解決。」
「什麼事?」
「你說我沒情調、沒情趣,這是很大的誤解。」
她笑了。「你的確是啊」
「不,因為我沒有機會表現,老是被阻礙,不過現在,那兩個阻礙都睡了。所以……」他月兌掉T恤,展現赤果上身。
「所以?」她屏息。他強壯結實,介于精瘦和肌肉過度發達之間,陽剛而極度性感,她深刻了解他說她迷戀他是真的。迷戀兩字一點都不過分,單是看著他健美的男性身軀,她便口干舌燥。
然後她做了一直想做的事——伸手貼在他胸肌上,她的掌心和他的皮膚之間,是他狂熱有力的心跳。
「所以,我們有整晚的時間,讓我慢慢表現。」他卸下她的襯衫,炙熱的眼光隨月光吻遍她肌膚。
「你想要第三個孩子嗎?」
雙頰紅艷,感覺他堅實胸懷抵住她柔軟身體,他吻住她的唇,她摟住他頸項,兩具光滑火燙的身體,在月光下如藤般纏綿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