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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挑情 第十四章

作者︰佟蜜類別︰言情小說

孫二嗎?陸歌岩默默記住。「你還記得我表妹住的小城吧?待會兒你收拾行李,騎馬出城,趕到那里等我,一個月後,我會到那里與你會合。」

阿衛驚愕。「爺,你要趕我走?」

「你身上有傷,我就得分神護著你,無法專心追查對你下毒的人。」

「我可以自保!先前是我大意,才會給人下毒——」

「但你傷勢還沒康復,鄺大夫也說了,你需要長期調養。她把藥方寫給你了,你帶著上路,記得要喝足一個月。」

他安慰地拍拍護衛肩頭。「我們名為主僕,但我始終當你是兄弟,二十年前,我救不了全家,我不想再在這里失去最後一個家人。」

阿衛仍是不願。「可是,這里很危險,我不能留下你一人——」

「我不是孤身一人。」陸歌岩似笑非笑地揚唇。「有鄺大夫陪著我。」

倘若下毒者另有其人,陸歌岩只想得到趙姨娘或孫二。

送走阿衛後,他去找趙姨娘,她正好與孫二在大廳中談話。

听說他送走阿衛,趙姨娘愕然。「他是你的護衛,你送走他,誰保護你?」

「我沒那麼孱弱,少了護衛就保護不了自己。我想下毒的人是沖著我來,阿衛只是被波及,將他送走,我才能專心揪出這人。」陸歌岩狀似不經心地道。會是姨娘下的毒嗎?若是,她未免太會扮無辜。

「可是,我已經命人里里外外搜了三遍,每個下人的房間都沒放過,別說什麼毒物,連個發霉的饅頭都沒找到——」

「你自己的房間也搜過嗎?」

「你這是懷疑我?」趙姨娘勃然變色。「我好端端地干麼在自己家里亂撒毒藥?你是我外甥,我為何要對你和你的人不利?何況我半點也不懂毒物啊!」

孫二接口道︰「陸大哥,我知你痛心令護衛被人所害,但夫人也同樣擔憂,竭心盡力想幫你抓出那惡人,你卻這樣懷疑夫人,這實在是令人心冷——」

「阿衛說,他被下毒那日,曾和你聊過片刻,你給了他幾杯酒,酒里沒摻什麼吧?」此人是姨娘養的小白臉,曾經行走江湖,不難學得使毒之法,或許是姨娘授意要他下毒?

「陸兄懷疑我在酒中下毒?」孫二愕然,苦笑道︰「那日我是買了一壇美酒,本想與陸兄共飲,但找不到你,卻遇見你護衛,才跟他喝了幾杯——」

「夠了!」趙姨娘忿怒跳起。「歌岩,你為何疑心我們?那位鄺大夫不是有一箱子的毒藥嗎?你怎麼不去疑心她?」

「姨娘莫怒,因為鄺大夫堅稱不是她,我不免就想到宅中的其他人。」

「她說不是她,你就信了?那我說絕不是孫二,我救過他的命,他絕不會害我,也不會害你的護衛!我怎麼說也是你死去娘親的義妹,你我雖不親,你對我至少該有三分敬意吧?」

「是,甥兒冒犯了,姨娘請勿見怪。」陸歌岩試探道︰「姨娘,我這次回家,本就無意長住,只想待幾日便離開。當年我家財寶被劫掠一空,現有的一切是你經營所得,我向你保證不會與你爭奪,你不必忌憚我。」

「你懷疑我為了謀奪你家產,所以想害你?」趙姨娘錯愕,無奈道︰「我是擔心過,但我有積蓄,就算你將我趕走,我也活得下去,況且殺人是要償命的,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再說我若要害你,你一進家門,我就該對你下毒,何必大費工夫修個假墓來安慰你?」

「我當然明白姨娘不會害我,只是這番話還是該說,好讓姨娘安心。」這話甚是有理,陸歌岩陷入沉思。看來下手的不是姨娘,只剩下孫二了。

「她是你帶回來的人,我很相信她,還吃過她開的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沒有搜她房間,想將她留給你處置。」

「是啊!我這幾天老是肚痛,該不會就是被她暗算了?」

「姨娘別急,若真是鄺大夫所為,我不會放任她。」

孫二道︰「陸兄,那壇酒還在酒窖里,你若不放心,可前去察看。」

陸歌岩正有此意,于是告退出了大廳。

無論趙姨娘與孫二是否說了實話,兩人言談間神色不安,顯然有所隱瞞,而孫二八成有涉入。

孫二對他客客氣氣,可也只是表面,此人對他有莫名的敵意,他自問並未得罪對方,為何如此敵視他?江湖上都知道橫山密書落入他手,孫二也是練武之人,莫非他是覬覦密書?

姨娘自承擔心過他來爭家產,她是柔弱膽小的婦人,但若孫二在旁唆使,姨娘說不定會被煽動。人心是會變的,都過了二十年,就算他視姨娘為親人,或許姨娘對他早就沒了同樣的感情。

他最好再打探得清楚點。

他回身走向大廳,離門扉還有幾步,卻听廳內傳出低語聲。

「好姐姐,你看他會不會信我們的話?」孫二壓低聲音,似乎唯恐被人听見。

「唉,我看他神情是不太相信。」趙姨娘長嘆。

「若是他發現我們幫那大夫下毒,他會殺了我們吧?」

「那有什麼辦法?誰知道那鄺靈心腸如此惡毒,想要‘橫山密書’,又斗不過歌岩,便脅迫我們幫忙,逼你拿下了藥的酒去給他的護衛,我們也被她下了毒,除了乖乖听命于她,還有什麼法子?」

「我總覺得對不起陸兄……」

「我也是啊,他是陸家唯一的命脈,我這麼做實在對不起姐姐他們,可是我自身難保……」

門外人影震驚地僵直,隨即無聲地疾步離去。

廳內靜了片刻,趙姨娘終于忍不住笑出來。「好啊,你這計策真毒!」

孫二笑道︰「我本來以為他的護衛必死無疑,沒想到鄺靈居然能救活他,我便想將計就計,設計陸歌岩無意中听見我們談話,現下他自己回來偷听更好,更是深信不疑,這麼一來還是將事情賴給鄺靈了。以陸歌岩的個性,咱們今晚就可以給鄺大夫收尸了。」

「好極了!他自己將護衛送走,現在孤立無援,心情又大亂,你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吧?」趙姨娘滿意道。

「當然,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今晚我會去他房外埋伏,見機行事。」孫二露出興奮而殘酷的神色,舌忝舌忝嘴唇。「好姐姐,我為你出了這麼多力,等我殺了陸歌岩,他手上的‘橫山密書’可以給我吧?」

「你要就拿去吧,不過,記得把鄺靈那些毒藥毀了,想到家中放著這些東西,我心里總是毛毛的。」

「等他們兩人一死,我立刻燒了她那只毒箱子,此後咱們就高枕無憂,繼續過先前逍遙快活的日子了。」孫二道,嘴角勾起一道恭恭敬敬、但意味深長的笑。

晚膳過後,鄺靈又熬了藥送到阿衛房里,他卻不在,打掃的丫頭說他已在午後離府。陸歌岩也不在房中。

她猜想,他應該是擔心阿衛再被人暗算,所以硬是遣走他吧,否則阿衛絕不肯離開主子。幸好她已將藥方寫給阿衛,只要他按時服藥,應無大礙。

依她猜想,下毒的人本來要致阿衛于死,阿衛卻活了下來,陸歌岩必定追查到底,對方無法再隱匿太久,近日之內,定會有所行動。

她也該準備了。她回到房中,思索片刻,配了幾帖藥。近來她每天清點箱中的瓶瓶罐罐,不再有藥物遺失。

「爺爺總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她自語。自己並非寬容之人,若非爺爺長年的耳提面命,意圖陷害她的人老早被她宰了。她忍耐固然是因時機未到,也因為爺爺的教誨,對方能活到現在,真該感謝她過世的爺爺。

不過,有時候她不大听爺爺的話呢……她秀臉漾起淡淡詭笑,取來一個小瓶,將剩余的血繡菊藥粉「全部」裝入。

她不會挨打不還手,對方若當她是軟綿綿的小羊,以為可將她欺壓到底,可要當心她反咬一口。這一口,絕對會讓那人終身難忘。

她收好藥包,正要解衣就寢,有個丫頭來敲她房門。

「鄺大夫,陸公子請你過去他房里,要請你喝酒。」

他怎麼忽然想找她喝酒?他找她,她就得去嗎?她撇嘴,揚聲道︰「請你轉告陸公子,我要睡了,不去陪他喝酒。」

「可陸公子說,你若不去,他就帶著酒過來找你。」

她惱怒,知他說到做到,只好隨丫頭來到陸歌岩房中。

她進了房,就見陸歌岩備了幾樣小菜,桌上有兩副碗筷與酒杯,小火爐上溫著一壺酒。他請她坐下。

「听說,你把阿衛送走了。」經過今早的事,她依然不快,故意板著臉,神色冷淡。

「他不在我身邊,想對付我的卑鄙小人就只能沖著我來,我比較好應付。」

「公子特地請我來,就為了說這些?」她冷道。所謂卑鄙小人,是指她嗎?

「阿衛臨走前告訴我,他中毒那日午後,孫二請他喝酒,我將酒取了來,想請你看看。」陸歌岩在兩人杯中斟滿酒。

她以指尖蘸了點酒液,嗅一嗅,嘗了點。「這酒是干淨的。」

「是嗎?我想下毒之人不會將毒藥放進這整壇酒,連孫二一起殺了。」

「你認為下毒者另有其人?」她以為他在懷疑孫二。

「你說呢?」他語氣平淡,淡得听不見一絲信任,他俊魅眼眸在燭火映照下,深濃如墨,宛如最深沉的試探。

夠了,她何必讓他糟蹋?她輕哼了聲。「這就請公子自己去查吧,時候不早了,我想回房就寢——」

「在我允許之前,不準你離開。」

她錯愕。真是欺人太甚!他憑什麼不準她離開?但他若以武力相逼,她根本無法招架。

「這杯敬你,鄺大夫。」他向她舉杯。

她怒目瞪他,不動也不踫酒杯。

「你不敢喝?怕酒里下了毒?」燭火在他墨眸深處閃爍,閃著看不透的神秘意圖。「喝了這杯,我就讓你回房。」

她于是舉杯一飲而盡,酒極烈,入口如火燒,她喝得急了,嗆咳起來。

他也飲了一杯,問她︰「這酒如何?」

「難喝。」他是在測試她吧?若她是下毒之人,就不敢飲酒,他是這樣想吧?「我喝了,可以走了嗎?」

「何必急著走?你回房也是孤獨一人,何不留著與我作伴?」

「我看見你就討厭,寧可回去一個人待著……」腦中一陣暈眩,她微微一晃,突然眼前天旋地轉,她摔下椅子——卻沒摔到地上,而是跌進一雙穩穩等待的臂膀,柔如春風的男人嗓音輕輕在她耳膜上震動。

「你以為我會提防你下毒,卻沒想過我也會對你下藥吧?」

他對她下藥?她驚瞠星眸,但藥效發作極快,她瞬間便全身麻痹,四肢僵硬,只能任由他抱起她,將她安置上床。

「我在你的酒杯里下了毒藥,烈酒把味道蓋過了,所以你察覺不到。這藥會令你動彈不得,只能再活一個時辰。現在起,我問什麼,你都好好回答,我就給你解藥。」陸歌岩坐在床沿,悠然欣賞她倉惶小臉。「‘橫山密書’的口訣是什麼?」

「給我解……解藥……」她喉頭都僵了,只能擠出嗚咽似的聲音。

「給我口訣,我就給你解藥。」

她不說,星眸噴出怒火,想將他含笑俊顏焚焦。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會讓我更想欺負你啊!」他勾唇,低沉笑聲酥人心坎。

她怒目瞪他,粉唇緊閉,頑強不屈。

「堅持不說?那我只好——」他忽然利落地解開腰帶,跟著月兌下外衫。

鄺靈愕然。他月兌衣做什麼?莫非他終于發現她是女子,想用齷齪的手段逼她……錯愕轉為驚惶恐懼,她小臉煞白,拼命想掙扎,用盡全身力道,遲緩的肢體卻仿佛成了石頭,動也不動——

就見他月兌下外衫,給她穿上。

她懵了。他月兌衣給她穿?是怕她著涼嗎?給她蓋被不是簡單得多?

「若是有人要對我不利,今晚來暗算我,看見一個穿著我衣衫的人,躺在我的床上,你猜,他會拿這人怎樣?」

他要借刀殺人?她又驚又氣。「我……我會大叫……」

「我會點你啞穴。說吧,口訣是什麼?」他撩起她一把發絲,懶懶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