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一早,卓盈晞牽著打扮正式的小暉下樓來時,言正義和趙時青都已端坐在客廳里。
「爸爸,姊姊說我今天要拜祖先。」
小暉一下子就投入言正義的懷里,趙時青見狀,不禁皺起了眉頭,板著冷臉愈發嚴厲。
「是啊,拜了祖先,小暉就是爸爸真正的兒子了。」言正義開心的說。
趙時青暗咳了一聲。
言正義又對著小暉說︰「小暉,你要謝謝大媽成全,你大媽是個寬宏大量的好人。」
「謝謝大媽。」小暉乖巧的道謝。
趙時青不得已,牽動了一下嘴角,露出被動的善意。
「時青,這幾年來,辛苦你了。我也非常感謝你昨天主動提起你知道小暉身分的事,我真的很感動。」昨天言正義真的被趙時青的言行舉止嚇到了。
不是因為她的發瘋或無理取鬧,而是因為她的理性、沉穩和包容,讓他對她刮目相看,夫妻間曾有的關懷似乎都正在回籠。
「你昨天已經感謝過了,不必再多說。」趙時青平淡的回答。
言正義點點頭。「總之,我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儀式可以開始了,小暉姊姊還得上班呢!別耽誤人家的時間。」趙時青催促著,就怕卓盈晞多留,會留到不想走。
「好,可以開始了。」言正義吩咐佣人淑姊。「去請大少爺下來。」
「老爺,大少爺一早就被徐小姊給接走了。」J淑姊恭敬的說。
卓盈晞心里一震,卻還是故作沒事。尤其是一旁的趙時青得意的朝她冷笑,她更得強裝鎮定不可。
「什麼意思?徐小姊接走了?」言正義問。
「大少爺昨晚沒有開自己的車回來,是徐小姊送他回來的。今早徐小姊好早就來等他,說他們約好了一起走。」淑姊當然知道他們家大少爺跟卓盈晞是什麼關系,所以她就算實話實說,也忍不住偷偷瞄了卓盈晞一眼。
卓盈晞故意忽略淑姊的眼光。
「好了。主角又不是阿徹,他不在也不妨礙。」趙時青說。
「好吧!」言正義說。
卓盈晞退到一旁看著小暉認祖歸宗的儀式進行,直到完成,她終于放下心中一塊大石。不負媽媽所托,她可以安心了。
「言伯伯,小暉就交給你了。今天起我就不住這里了。」卓盈晞說。
「是嗎?為什麼?」
「公司一直有保留宿舍給我,以前是為了照顧我媽媽和小暉才沒去住宿舍。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住宿舍比較方便。」卓盈晞解釋著。
趙時青眼光凌厲的盯著她,就怕她說自己壞話。
這樣啊……那阿徹知道了嗎?」言正義問。
「嗯,他知道。」卓盈晞答道,然後立即轉移了話題。不暉,姊姊走了。你要乖喔!」
「姊姊再見。」明白姊姊即將離去,小暉為了尋求安全感,從頭到尾兩只手直握著言正義的手。
見小暉眼淚要奪眶而出,卓盈晞也咬著下唇,朝他堅毅的搖搖頭,要他不哭。
小暉懂事的咬緊牙關,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卓盈晞看著小暉,稱許的點點頭,微笑。
她踏出了言家大門,今後是自己一個人了。她的內心有不舍、有旁徨,但都不及言徹最後帶給她的痛苦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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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盈晞在路上還沒走多遠,姜致元就來接她了。
「不好意思,讓你這麼遠跑來,謝謝。」卓盈晞一上車便先客氣一番,其實以他們多年的交情,言謝鐵定是多餘的。
「我有空,沒關系。」姜致元爽朗的笑著,問道︰「你還好吧?」
卓盈晞一泛默了,她不知該說些什麼。
姜致元像個大哥似的拍了拍她的頭頂。「小女孩長大,有心事了?」
「沒有,只是很舍不得小暉,其實小暉……是他們家的小阿。」卓盈晞指了指後面漸遠的「可竹山莊」。
「嗯,每個人身上都有故事。」姜致元並沒有追問。他一向是兩肋插刀、講義氣的朋友,永遠默默支持和陪伴,從不多嘴。
卓盈晞笑了一下。「但我倒想听听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絕對不會比你的更精彩。想必那個叫言徹的人,在你生命中寫滿了故事。」
真的寫滿了嗎?她怎麼覺得好空虛?好像還被撕掉好幾頁似的。
「我生命中的故事,還是靠自己寫比較實在。」卓盈晞笑著說,希望一笑解千愁。「姜致元,三合院還你了,今天起我要住鮑司的宿舍。」
「是嗎?」
「是的。多謝你這幾年慷慨相助,我銘感五內。」卓盈晞故意夸張的說。
「哼!如果不是你已有別人,我可是會要求你以身相許的!」姜致元也不避諱的打趣。
卓盈晞轉頭望向窗外,默默低喃︰「我的那個人,已經成為過去的人了。」
姜致元沒听清楚她說什麼,卻相當止目定這女孩正在為情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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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時序進入冬天。
盡避寒氣逼人,言徹仍習慣早起,只不過看見朝陽時的喜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無邊際的空虛。
原來他心里永恆的朝陽,不過是一個短暫的神話罷了。
餐廳里,他啜了一口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風景,點了根很久沒踫的菸。
「一大早就抽菸?」趙時青進入了餐廳,佣人淑姊立即送上一份早餐。
「媽,早。」言徹回到座位上,表情平靜。
「阿徹,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言徹不太熱絡的應著,其實他早已心知肚明母親要提的是什麼,最近幾個月來,徐融融已經對他明示暗示不下一百次。
「你和融融的婚事啊!」趙時青也開門見山。「既然你都和小暉的姊姊分手了,你和融融感情本來就好,又是青梅竹馬,彼此熟悉個性和脾氣,如果能結合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我不會娶融融的。」言徹知道,就算他沒認識卓盈晞,就算他失戀幾百次,徐融融也不會是他想要選擇的人生伴侶。
「為什麼?融融不夠好?」
「跟好不好沒關系,是沒感覺。就算我對她有感覺,也是一種很厭煩、無福消受的感覺。」言徹將話挑明了說,希望媽媽對主宰他的婚事死心。
「這麼排斥融融?為什麼?」趙時青不解。在她眼里,融融是善體人意的溫柔女孩,跟她也處得來,至少不會像卓盈晞一樣跟她劍拔弩張的,娶媳婦當然要娶順從婆家的才好。
「媽,我不想再討論這件事,我上班去了。」言徹快速吃完早餐,先走一步。
「不然……過陣子再說吧!」
深知兒子自我意識很強烈,趙時青沒有再堅持下去,否則難保他以後連討論的空間都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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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他女兒,我叫卓盈晞……我知道他已經離職,我是想請問,他有留下新的聯絡地址和電話在那邊嗎?」卓盈晞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紙筆準備抄寫。
卓盈晞尋找父親卓勝天的工作早已展開,至今卻仍無較正確的消息。
「沒有嗎?那……謝謝。」卓盈晞失望的掛上電話,客人正好上門。「歡迎光臨︰」
徐融融踩著叩叩作響的高跟鞋,風情萬種的走進「攜手人生」,媚眼一下子就對上了卓盈晞。
「我和阿徹快結婚了。我先來看看禮盒,可以給我目錄,介紹一下嗎?」徐融融很有禮貌的微笑著,神情還帶點勝利的驕傲。
「可以啊。來,這邊請。」別的優點沒有,敬業可是卓盈晞最為人稱道的,哪怕是牛鬼蛇神上門,只要有生意做,她絕對沒有放過的道理。
卓盈晞請她往洽談席入座,拿出一疊目錄請她過目,並請另一同事倒茶來。
「到時候我會讓阿徹送張一帖過來給你。」徐融融邊看目錄邊故意的說。
「喔,不用了。我的祝福不會少,可是我實在沒有多餘的錢包紅包,所以你們不必麻煩了,印喜帖時可以少印我一張。」卓盈晞看來也笑容滿面。
「你會祝福我跟阿徹?」
「祝福啊!」
徐融融一听,皺起了眉頭,一副探究的表情瞅著她。「你一點也不愛他?」
卓盈晞仍是笑著。「小姊,你是來看禮盒的吧?」
徐融融將目錄收進她香奈兒的手提包里,站了起來。「我帶回去跟阿徹商量商量,決定了再來。」
「隨時歡迎。」卓盈晞送客至門口。但是,一送走徐融融,她頓時覺得天昏地暗,有點渾身發軟。
他要結婚了?!言徹要結婚了?
「你還好吧?」渼渼關心的問著,免不了替好友打抱不平。「你和言先生分手才沒多久,他竟然就要結婚了?而且還特地選我們的喜餅,是想怎樣啊?」
「加我們一點業績沒什麼不好。」卓盈晞強打起精神。
「虧你還有力氣開玩笑!要是我,早把那小姊轟出去了,管它業不業績的!」湊湊氣憤的說。
「你就是這樣,不為五斗米折腰,業績才老不如小晞。」店長不聲不響從里頭出來,忽然接了渼渼一句話。
「店長……」渼渼撒嬌的喊了一聲。
「好啦!」店長作勢打了一下渼渼的,然後說︰「今天下午阿富請假,藍韻行訂的貨你們兩個誰要送?」
「我去好了。」見渼渼意願不高,卓盈晞只好自告奮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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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冷風呼嘯,卓盈晞送完貨急步走著,「攜手人生」新的冬季制服還在趕制當中,夏季的布料有點單薄,她只套了件黑色毛衣外套,冷得直打哆嗦。
她拉緊了外套,瑟縮著在人行道上疾行,途中經過一家婚紗攝影公司,她被櫥窗里各種樣式的美麗禮服吸引住目光。
經過這里不下百次,從來也沒像今天一樣,她像個沒見過世面的灰姑娘,站在櫥窗外欣賞著一套又一套的白紗禮服,幻想那些露肩的性感婚紗穿在自己身上時的模樣。
她看了好久,然後不經意的往門市里望去,她看到了一個穿著新娘禮服、頭發挽得高高的女人,背影朝外。
她當然不會知道那女人是誰,但是她身旁陪著的人,多麼熟悉的一個身影……是言徹!
那麼,穿新娘服的女人無疑是徐融融了。早上看喜餅,下午試穿禮服,這再合理不過了。
言徹看著新娘子的表情,充滿了愛和欣賞,還有不可言喻的幸福、甜蜜。
他們真的很登對,真的很配……
卓盈晞全身像觸了電般顫抖,腳步僵硬的移動著。外套隨風翻飛,但她已不知道冷的感覺了。
失魂落魄的她,只覺得世界已經黯淡無光。沒有了小暉,失去了言徹,活著根本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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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里,小暉跪在桌前,雙手高舉,頂著一本厚重的辭海,在這冬令時節,他跪得汗流浹背,卻仍不喊苦的咬牙硬撐。
「夫人,請不要生氣,饒小少爺這一次吧!」佣人淑姊站在小暉身後,對著趙時青求情。
「我已經饒他好多次了,他還一直調皮,今天我絕對要給他一個教訓!」趙時青坐在小暉面前,聲色俱厲。
「夫人,小阿子偶爾寫錯一兩個字,很正常的,請夫人高抬貴手,饒小少爺這一次,我會教他以後多小心的。」淑姊照顧小暉已經照顧出感情,見他滿滿兩張國語考卷只錯了兩個字,還被罰成這樣,她實在于心不忍。
偏偏老爺今天重感冒發燒不退,大少爺陪著去看醫生,回來都不知道幾點了,她如果不多求情一點,根本沒人救小少爺。
「今天看在他喊我一聲大媽的份上,我才處處為他著想,希望他功課好,不然我也懶得理他。但是你看他的表現,我簡直是對牛彈琴。」趙時青一副小暉「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小暉,你快跟大媽說,下次你保證會考一百分,不再寫錯字,快說。」淑姊扶住小暉的身子,誘哄的說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下次會不會考一百分,我怎麼保證才好?」小暉吃力的回答淑姊,身子已經搖搖蔽晃的。
「你看,他跟牛根本沒兩樣,讓他跪著好好反省!淑姊,你不要再替他求情,否則到時連你都有事。」趙時青好整以暇的坐在椅上翻雜志。
淑姊噤聲不語,只得一旁陪著小暉,直到接近傍晚,她不得不去料理晚餐。
「小暉,你撐著點,你大媽等一下就會讓你起來了,淑姊去煮飯,你待會就可以多吃些飯補體力了。」淑姊心疼小暉,卻只能無奈的走出去。
「大媽,我要尿尿。」
「忍著!」
「忍不住,快忍不住了!」小暉終于放聲哭了出來,淚水汗水混得滿身滿臉。
「看你髒成什麼樣?活像只豬!去去去!去洗澡去!今天就跪到這兒,下次你給我小心一點!」趙時青嫌惡的連聲吼著。
小暉手上的辭海立即掉落地上,他雙腳麻痹,吃重的撐著胖胖的身子,幾乎站不起來。
「瞧你吃得跟豬一樣胖,才跪那麼一下子就累得爬不起來,真是笨啊!你給我快點走開,要是尿褲子你就慘了,看我打不打你!」趙時青一直辱罵,完全不擔心傷了小阿子幼小的心靈。
小暉奮力站起,踉蹌的跑出書房,又哭又喊的。「姊姊!姊姊!嗚嗚嗚……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要當言家的小阿,姊姊……」
「你叫魂啊!姊姊姊姊,你姊姊不要你啦!」趙時青繼續沖著小暉猛罵。
她渾然不知自己幾年來被嫉妒和忿恨重重包圍,已由一個氣質高雅的貴夫人變成了虐童的母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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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出去找,小暉一個小阿跑不遠的,他又累又沒吃飯,也許餓得在竹林里睡著了。」
小暉不見了,言徹堅持不讓父親出門,他吩咐家里幾個佣人分頭去找小暉,以半個小時為限,若找不著,再去附近住家請求人力支援。
「小暉——」
竹林里,叫喚小暉的聲音此起彼落,但是任眾人怎麼叫喊,完全沒有人回應。
「請你們繼續找,我非去報警不可了。」言徹對著佣人及來幫忙的鄰人說著。
他正要朝警局出發,一個中年人就騎著機車前來。
「朱先生?」言徹記得他,他是離三合院最近的朱家主人。
「听說三合院的姊弟現在住在你們可竹山莊是不是?」
「姊姊沒有,弟弟是住這兒沒錯。朱先生為什麼問這個?」
「那個弟弟小暉呢?在家嗎?」朱先生口氣忽然變急。
「他傍晚的時候跑出去了,我們大家正在找他。你看見他了嗎?吉徹急問。
「那慘了!」
「朱先生,怎麼了?你快說!」
「我女兒下班回來時,看見一群飆車少年從我家門前經過,其中一輛後面載著一個小弟弟,我女兒說很像三合院的小暉,但又不敢確定……」朱先生接著又說︰「照這情況看來,那個小男孩應該就是小暉。」
小暉被飆車少年載走了?言徹腦中立即浮現曾找卓盈晞麻煩的那些少年,他們的惡行惡狀。
他怎麼會讓小暉發生這種事情?他要怎麼跟卓盈晞交代?卓盈晞千叮萬囑要他好好照顧小暉,結果他卻讓小暉飽受委屈,離家出走而落入不良少年手里,
「我要去報警。」言徹未再遲疑,立即驅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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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的協尋很快就展開,並追查在「可竹山莊」附近出沒的飄車少年。
言徹駕著車,心情真的跌到最谷底,這陣子他不但情傷未愈,還病入膏肓。
他從沒有放棄卓盈晞的念頭,只是不知如何與她重修舊好。她若真對他無意,他又如何去強求她的愛呢?
到如今,他都還在懷疑她當初分手的理由是真是假?
雖然可能會被她罵到奧頭,但無論如何,他今晚終于有理由見她一面了。
言徹毫不遲疑的踏進「攜手人生」,卓盈晞在櫃台里初見他時,表情有明顯的驚訝,但她隨即隱藏了內心的悸動,冷漠的望著他。
「我有重要的事,你跟我來。」
「我還在上班。」
「是一個壞消息,但我有責任告訴你。小暉不見了,我們大家正在找他。」多說無益,直接坦承他的錯吧!
「你……」卓盈晞瞬間臉色大變。「你竟然把小暉搞丟了?!」
「小晞,你快去吧。這麼嚴重的事,別再耽擱了。」店長很明理,要她快走。
「還等什麼?走啊!」卓盈晞動作迅速地上了言徹的車。
言徹不敢告訴她,他根本毫無頭緒,不知何處尋人。
「為什麼小暉會不見?你告訴我呀!」卓盈晞立即質問。
「找人要緊,至于為什麼小暉會跑掉……」這教他怎麼說,難不成老老實實的招說他母親虐待小暉?
「我要知道為什麼!」卓盈晞心急如焚地尖叫著。「告訴我就是了!」
「是我媽求好心切,對他嚴厲了點……」言徹實在不敢說小暉被罰跪的過程。
「你媽?」卓盈晞激動的抓住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面用力拍打。「你媽對他怎樣?你媽打他了?是不是?」
方向盤因她的干擾,車子已經開始蛇行,為避免危險,言徹很快的將車子往路邊停一罪,出手制止她的狂打。
「卓盈晞!我正在開車你還這樣吵,很危險你知道嗎?」言徹也發飄了。這陣子他就像一只壓力鍋,重重壓力不適時釋放,爆炸是可預期的結果。
他又對她凶!把人家弟弟弄不見了還敢理直氣壯對她凶!
情關難過,卓盈晞的眼淚終于決堤了,她邊哭邊喊︰「早知道你們會這樣對待小暉,說什麼我也不會把他交給你們,你們言家的人竟然那麼壞、那麼沒良心!」
老婆……卓盈晞不認帳,言徹只能喊在心里。「我們一定會找到小暉的,你放心。」他雙手擁住她。
「小暉還我……我寧願我們姊弟倆相依為命,也不要讓小暉待在言家了。你媽媽答應我,不會對小暉不好的,可是她竟然出爾反爾,我不會原諒她!我絕不原諒她了!」卓盈晞聲淚俱下,懊悔又自責。
叩叩叩!
「有什麼事?」忽然有人來敲車窗,言徹開了窗,看了敲窗的人一眼,仍將卓盈晞緊攬在懷里,沒有放手的意思。
來者是個彪形大漢,他堵在窗口,嘴里嚼著檳榔。
「你們要親熱我沒意見,但是你車子擋在我的檳榔攤前面,會妨礙我做生意!快開走!」
言徹瞧了瞧一旁的檳榔攤,原來他還真擋了人家的門面。「不好意思,我馬上開走。」
他放開啜泣不已的卓盈晞,並溫柔的將她往座位上移正身子,準備打檔。
「欸?等一下!」那人喊了一聲,手掌壓住車子。「兄弟,是你!憊有恰北北小姊,你們忘記我了?我是六筒啊!」
敝不得言徹覺得他有點眼熟,他看了看檳榔攤上的霓虹招牌,果然叫做「唉唉叫檳榔攤」
「六筒兄,你好。」基于禮貌,他只得打聲招呼。
「要不要下來坐一下?我叫我們小姊包幾粒幼齒的給你嚼嚼……」六筒熱情邀約。
「不用了,我們還有急事要先走……」言徹婉拒,他現在哪有心情與六筒搏感情。
「什麼急事?咦?恰北北小姊在哭喔?」六筒瞧見了卓盈晞一臉淚水和焦急,他自有解讀。「該不會懷孕了,哭著要你負責喔?」
「你說到哪里去了?」言徹啼笑皆非。他還苦無負責的機會哩!
「不然你說,到底你們有什麼急事?告訴我,也許我幫得上忙。你們可不要瞧不起我六筒……」六筒拍著胸脯,一副有事找他就搞定的樣子。
言徹想了想,六筒在江湖闖蕩,一定結識不少三教九流,也許向他問問,會得到意想不到的線索也說不定。
「我們的弟弟不見了,有人看見他被一群飆車少年載走,我們正在找。」
「你們的弟弟?你們不是情侶?!怎會有共同的弟弟?」
「六筒兄,你是要幫忙我們找人,不是要查戶口吧?」六徹沒好氣的說。如果他沒能耐,就該放他們走才對,而不是在那邊亂哈啦。
「對對對。你說飆車少年喔?有沒有什麼特徵?說來參考看看。我認識的飆車少年起碼有二十組以上。」
「是嗎?」言徹沒想到六筒還真有兩把刷子。「我們曾經在可竹路上遇過一些飆車少年找麻煩,其中一個染彩色頭發,我首先懷疑的是他們。」
「彩色頭發……」六筒撫著下巴的胡碴。「不就彩頭他們!」
「你真的認識?」言徹和卓盈晞像看見曙光。
「認識,不過要找他們的蹤跡不是那麼簡單,我得透過一些人來追蹤。」六筒很有義氣的說。「這樣好了,你留聯絡電話給我,等我有了眉目時再聯絡你。因為我不曉得這一找,要找多久才有結果。」
「那就麻煩你了,六筒兄。」
「不會啦。朋友相交自是有緣,何況我很欣賞你這種風度翩翩的帥哥……」六筒說著說著,又往卓盈晞臉上瞧去,仍是一副與她前仇未了似的不順眼。「怡北北小姊,我告訴你喔!要是我找到你們的弟弟,到時候你要不尊稱我一聲大哥,我是會生氣喔!」
「只要你找得到人,叫你爺爺也沒關系。」卓盈晞淚眼汪汪的說。
「你說的!懊了,你們回去等我消息吧!」
「六筒兄,拜托你了。」
「安啦!安啦!」六筒兄豪邁的一揮。「快走,擋得我少賣好幾包檳榔了。」
世上人形形色色,有時候道貌岸然的人會背地里刺得你滿身傷,有些人看似凶神惡煞、氣質低落,可內、心卻善良對人無害。
六筒的江湖義氣,讓言徹有了深刻的體會。朋友相交,不能以個人自以為是的品味和水準來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