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簡以嫥望著油表,不敢相信的叫了出來!
她明明記得昨天到達這里後,車子至少還有半桶油,怎麼可能現在一滴不剩?
一定是被動過手腳了!
她回頭望了一眼,「月是清境圓」還在她視線之內。她就這麼不上不下的卡在這里,拉不下臉若無其事的回去,也無法下山,完全動彈不得。
「怎麼這麼倒楣?我怎麼這麼倒楣?」她氣得捶打方向盤。
其實,她沒有要離開「月是清境圓」的意思,只是任性的想違抗命令,出去花花錢、吃吃東西、透透氣而已,誰知道會這麼倒楣,弄得進退兩難!
她下車來坐在山崖邊,夕陽已近,山風微涼,景色是很美,可她無心欣賞,滿腦子轉的都是在想該如何解決此刻的窘境。
走回去當然是很簡單,問題是她克服不了自己的心理障礙。她的臉皮實在沒那麼厚,一想到談屹會因此更瞧不起她,她就更卻步了。
真氣人!才來一天,就這麼不順!
她不該這麼沖動就跑出來,她好後悔,除了後悔,還有恐懼。
尤其當夜幕低垂時,她的恐懼已經凌駕了後悔。
「小姐,你車子拋錨了嗎?要不要搭便車?」不久,出現一個年輕美麗的小姐搖下車窗對著她喊,看樣子她正要往「月是清境圓」的方向去。
「我……」不!她還沒決定要回去,她要再想想。「我沒事,謝謝你。」
「是嗎?那我走!」小姐丟下一個甜甜的微笑就走了。
簡以嫥蹲子,氣自己干嘛這麼折騰自己,面子一斤值幾元?大概還比不上一塊藍月玦吧?也比不上一個可期的姻緣,簡家香火還靠她與妹妹來傳承,她不為自己想,也該為老父想吧!
懊!必去接受談屹的取笑!
她站了起來,卻一個不慎踩落了路邊幾顆石頭,腳底一滑,整個人沿著山壁滑落!幸而她及時攀住崖壁上凸出的一棵枯木,沒有再繼續滑下去。
停止下滑當然是好事,問題是,掛在枯樹干上也不是一件多值得欣喜的事!
「救命!救命!」簡以嫥邊呼救邊用雙腳往上蹭,但是她沒有體力,能攀住樹干已經是極限了,她實在沒有力氣再爬上去。
她死定了嗎?
她往崖下看一眼,烏漆抹黑的什麼也看不到,遠方的燈火根本無濟于事。
死定了……這下她總該哭了吧?不,她想她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咦……有燈光?
一定是有人來了,看來,上天還是待她不薄。沒多久,她果然听到開關車門的聲音,然後是一陣踩石頭的窸窣腳步聲。
「救我……」沒力氣也要擠出力氣來!簡以嫥不知來者何人,但既是人,就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盡避氣若游絲,她仍是聲聲呼救。
「抓住這件外套,用袖子纏住手腕!」
簡以嫥吃力的抓住外套,用右手腕卷了幾圈防滑,然後感覺到上面的人試著拉了兩下,覺得妥當才開始將她往上拉。
為了保命,簡以嫥還是得靠自己的力量用雙腳攀登著山壁,再配合著上面的人使用拉力,讓她一吋一吋的慢慢往上升。
到達地面時,滿身大汗的她已經虛月兌得連站也站不住,就這麼躺在碎石地上。
「謝謝你大力相救……」她可沒忘記要跟救命恩人道謝。
救她的人坐在一旁,雙手靠在膝上,也大聲喘著氣。
夜色下,簡以嫥覺得他那雙眼楮炯炯發光,似曾相識。
「我早知道你一定會出事。」
這個聲音……
「談屹?!」簡以嫥驚駭的坐直身子,與他正面相對,就著車燈開始梭巡他的五官,直到她確認這個人就是談屹。
談屹面無表情,大方的讓她看清楚自己的眼楮。
「你不是瞎子嗎?」簡以嫥不解,何以一個盲人一下子變明眼人?
「拜你之賜,我曾經是個瞎子。」談屹咬著牙,語氣冰冷,眼中的恨意令人發毛。
拜我之賜?曾經?
簡以嫥看著他,遙遠而模糊的記憶一下子在她眼前迅速翻轉……
是他嗎?那個被她撞倒之後,眼楮就莫名其妙看不見的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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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年前
午後陽光溫煦,一群年齡五至十二歲、出自不同家庭的富家子女,浩浩蕩蕩往豪宅社區後面的蓊郁樹林去。
樹林里有條終年流水潺潺的小溪,小阿子們常結伴來溪邊玩耍,不管是誰最先呼朋引伴,五歲的簡家三胞胎姊妹已是基本成員,從不缺席,其他的小朋友也都是熟面孔居多。
但這次有個罕見的大稀客,社區里享有「氣質小帥哥」美名的談家小少爺十歲的談屹,竟然在這次溪游中出現了。
小朋友們好奇的研究談屹好一會兒,不過很快就混熟了,尤其簡家三胞胎的老大簡以嫥更是對他「情有獨鐘」,一路屹哥哥長、屹哥哥短,黏得好緊。
「我們來比賽從這邊跳到那邊,跳不過的人就算輸,要罰堆金字塔。」十二歲的「孩子王」莫寬迪指著小溪說。
堆金字塔是先前大家共同想出來的游戲罰則,不管玩什麼游戲,輸的人就要揀一百顆石頭堆成一個完美的金字塔,之後經大家評審通過,才可以回家。
「好!我們來玩!」孩子王登高一呼,小朋友們就熱烈響應。
一向身手矯健的莫寬迪,二話不說,輕快一躍,就跳到對岸去了。
他一過去,幾個小朋友們就如同一只只青蛙,雙腿一蹬,紛紛跟著跳過去。
連斯文的談屹也身輕如燕一躍而去,比吃飯還不費力氣似的。
「姊姊,你敢跳嗎?」簡家二女兒簡以嫣躲在大姊簡以嫥後面,眨著惹人愛憐的大眼楮,膽怯的問。
「當然敢!你看姊姊怎麼跳,再跟上來。」簡以嫥才不屑這小小的把戲。她雖然年紀小,個兒也小,不過膽子大是出了名的。
一條小溪流,算得了什麼?何況她新認識的屹哥哥在對岸等著接住她,絕對不會讓她跌到溪里去的。
只見簡以嫥蹲蹲短腿,甩甩短手,呼的一聲,也跳了過去。
成功登陸……不過,她往談屹身上沖撞的力量太大了,談屹應聲而倒,簡以嫥略嫌胖胖的身子就這麼壓在他肚子上。
小朋友們又叫又笑,簡直笑破了肚皮,笑翻了天。
簡以嫥小小年紀倒很懂得害羞,使盡吃女乃力氣要從談屹身上站起來,但她剛才用力過猛,雙腿根本已軟得跟細棉繩一樣,站不起來。
站不起來也就罷了,她還三番兩次往談屹肚子上坐下去。
大家都笑得幾乎要在地上打滾……鬧了十幾分鐘,沒人發現談屹根本已經昏過去了,直到莫寬迪發現談屹的不對勁。
「談屹!你怎麼了?」
談屹原本一動也不動,被喚醒之後,眼楮瞪得大大的,眼珠子不停的轉動,像是中邪了一樣。
小朋友們這才趕緊將簡以嫥從他身上拉開,然後扶起談屹。可談屹一站起來就整個人搖搖蔽晃,完全失去平衡感。
「談屹,你到底怎麼了?」莫寬迪擔心的叫著。
「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東西了……一片黑暗……」談屹聲音顫抖,眼楮仍是瞪得好大,把在場的小朋友都嚇壞了。
莫寬迪在他眼前搖了搖手指頭。「幾只?你看我手指頭比了幾只?」
談屹激動的雙手亂抓亂揮。「我看不到!我不知道你比了幾根手指頭,我什麼都看不到!我怎會什麼都看不到?我是不是瞎了?小迪,我怎麼瞎了?」
小朋友都好害怕,其中一個小弟弟忽然大叫著說︰「一定是嫥嫥給人家弄的!她把屹哥哥的眼楮撞壞了!」
「一定是的!對!一定是嫥嫥把屹哥哥的眼楮弄瞎的!」其他小朋友也開始起哄,一同指責簡以嫥。
簡以嫥兩眼無辜,茫然又害怕。「我沒有撞到他的眼楮……」
「有,一定有!不然屹哥哥怎麼會忽然看不見?一定就是你弄的!」
「我沒有!」
「你有!」小朋友們同聲說著。
溪游釀意外,成了一場斗爭大會。
「我沒有!」
「有、有,你有!不然屹哥哥怎麼會忽然看不見?」
「我不是故意的!」簡以嫥尖叫,然後再也不理會小朋友們持續不斷的責罵,她俐落一躍,跳回原岸,拉著兩個嚇得臉色慘白的妹妹落荒而逃。
「嫥嫥跑掉了!她給屹哥哥弄瞎眼楮,自己卻跑掉了。嫥嫥好壞!嫥嫥好壞!嫥嫥是壞孩子!」小朋友們一直罵著,簡家三胞胎卻已逃得無影無蹤。
而簡以嫥那一撞,確實使談屹從此進入了黑暗世界。
他從此沒有了日月星辰,沒有了色彩,更沒有希望!簡以嫥那張紅嘟嘟的小臉蛋,是他失明前的最後一個影像……
從此刻骨銘心,恨意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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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支離破碎的回憶對她而言,原本毫無意義也無須費心想起,然而今天,她的記憶被當年的受害者蓄意提醒,全部掀開。
「你就是屹哥哥?」簡以嫥神思恍惚,被一種叫做罪惡感的情緒給掐住。她終于知道,為什麼他會說他們兩個不但認識,而且淵源很深了。
「屹哥哥在你往後的生命中有任何意義嗎?」談屹冷笑一聲。「當年你說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跑得無影無蹤,我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恨你的!」
就算她當年只有五歲,但是她若能誠心誠意的說聲對不起,他不至于無法釋懷到這種地步。
「你恨我?所以故意裝瞎子整我?」昨天他故意跌倒模她身體、模她的臉,還有今早她在他面前換衣服……他簡直把她耍得團團轉。
「你不可恨嗎?」談屹眼神似箭,恨恨的咬牙,扯緊她的肩膀粗暴的搖蔽她。
往事歷歷在目,即使談屹不願回想,那個驚心動魄的畫面卻總在他的腦海里自動倒帶、播放。痛苦的回憶總是特別清晰!
「我不是故意的……」他激烈的動作讓簡以嫥徹底領教,他似乎真的很恨她!
「不要再跟我說這句話!我這輩子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這句話!」談屹吼著,面目猙獰。
簡以嫥隱約憶起當年出事時,談家的人似乎有上門興師問罪,父母親氣她氣得半死,可是也沒太過責備她,所以她並不認為自己犯了什麼不可原諒的錯。甚至,這件意外在她生命中,幾乎不佔任何份量。
但談屹與她不同,他的心被這件意外所衍生出來的不滿全部佔據了。
「對不起,我願意為我當年的無知跟你道歉……」
「你怎樣道歉都沒辦法彌補我所有因你而起的痛苦!」那兩年失明的日子,在他的心里烙下永遠抹滅不去的傷痕。
童年時期,他的生活一片慘淡,不僅求學中斷,舉凡生活種種他都無法獨力完成,自暴自棄,愈來愈自卑,也愈來愈憤世嫉俗。
他抗拒所有人的關懷,也抗拒所有學習的機會,尤其後來當他倚在窗口,听到鄰居小阿無憂無慮的嬉戲聲時,他更是常發瘋似的用各種激烈方式自殘。
他滿心滿腦的恨,恨那個當年他初見她時、覺得她好可愛的小女孩……
綁來,他的父母為了不讓他觸景傷情,選擇搬家,一搬就搬到美國去了。
一旦離開,听不見熟悉的嬉戲聲,談屹又開始覺得孤單。日子就這麼在反反覆覆的情緒中,一點一滴的熬,直到他有勇氣接受腦部手術。
他失明的原因起于當時他腦部撞擊石頭的力量太大,造成瘀血,視神經遭血塊壓迫而導致雙眼全盲。
大部分全盲者多數還是擁有殘存的視力,至少尚能分辨有無光線,而談屹是屬于少數不幸的全盲者︱︱完全沒有視覺能力,周遭是毫無光感的黑暗世界。
二十年前的醫學不如現在發達,他的父母遲疑于手術成功的機率以及可能引發的其他危險,再加上談屹自己也非常害怕萬一手術不成,他受的打擊將會更大,所以整整拖了兩年的時間。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面對他的秋後算帳,簡以嫥基于道德良心,甘願接受判決。
「很簡單,我給你兩年時間,你要想辦法消除我對你的恨意,並且任勞任怨替我工作、听令于我。」她已落入他手中,他要她為當年所犯的過錯付出代價!
他要她過足地獄般黑暗的生活,正如他一樣;他要讓她知道黑暗的世界里有什麼、沒有什麼;他更要讓她知道在黑暗的世界里,他看到了什麼、看不到什麼……
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對這個小女孩展開報復行動,而這時機終于來臨。
至于如何報復,一切都已在他掌握之中。
「兩年?要我待在山上兩年,專供你差遣?我看你干脆也把我眼楮弄瞎,然後放我回家算了!」這刑罰太重,她不能接受。
「弄瞎你?你以為我不敢嗎?」談屹一把扯住她的頭發,讓她的臉往上仰,他伸出兩只手指成剪刀狀,毫不遲疑就要往她雙眼挖下去!
見他那狠勁,是絕對有可能下得了手的。
「等等!我答應、我答應……你不要動手!」算她沒膽,趕緊投降,求饒。
「在我面前你最好少逞強,否則只有吃不完的苦頭。」談屹面目凶惡,粗魯的放開她。
「我知道了……」
「還有,以後若再上演月兌逃的戲碼,我就把你往山崖下丟!」談屹站了起來,拍拍衣服和褲子上的泥灰。「走!必去。」
「我站不起來。」簡以嫥此時很落魄,頭發散亂,襯衫和七分牛仔褲都有擦破的痕跡,最慘的是她真的沒力氣了。
尤其被他左一句恨、右一句恨的罵和威脅,她的心情緊繃到最高點。又因為饑餓,現在渾身發軟,完全使不上力。
「你不站起來,我就把你踢下去!」談屹說著,還當真不客氣一腳朝她的踢下去。也不想她是金枝玉葉,竟對她這麼粗暴!
「我就真的爬不起來嘛!」簡以嫥生氣了。她是千金大小姐耶!他好歹尊重她一下,就算現在他是主她是僕,幫忙扶持一下也不過分吧!
「那你繼續坐在那兒好了!就算不冷死,也有可能遇到野狗來覓食,你好自為之。」談屹逕自轉身就走,一點也沒有同情心。
簡以嫥還是動不了,干脆又往地上一躺,她想,干脆在這里睡一夜冷死算了!曝尸荒野讓野狗來叼了走,也強過寄人籬下仰人鼻息。
反正再糟也不過如此!搬豎命一條,不然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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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簡以嫥當然不是在荒郊野外醒來的。
她安安穩穩的躺在房里舒適柔軟的床上,甚至連衣服都換了干淨的,一定是彩英姐好心幫她換的。
昨晚談屹那麼無情將她一個人丟在路邊,真的很沒君子風度也很過分,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算了,他都恨她恨得想把她踢下山崖了,又怎能期望他對她有憐香惜玉之情?在他眼中,她可能只是個可直接槍斃、死不足惜的罪犯而已。
六點整,簡以嫥有點小遲到,但為了避免談屹又逮到她睡過頭而借題發揮,所以她趕緊打理好自己準備上工。
一出房門,談屹的房門正巧也打開來,不過與她打照面的不是談屹,而是一個年輕小姐,想必是談屹的女朋友。
不錯嘛!那個「瞎子」眼光還挺好的。
「早。」那位小姐輕聲問早,甜美的笑容很討人喜歡,她穿著貼身的半透明絲質睡衣,簡以嫥不禁多看幾眼。她怎麼敢穿這樣就跑出來?
不過……這小姐有點眼熟。咦?這不就是昨天她落難時,熱心的問她要不要搭便車的小姐?
「你早。」簡以嫥也打了聲招呼。
「我出來倒杯開水而已。」小姐笑著指了指前方一台冰溫熱逆滲透飲水機,意思是她倒完水還要回到談屹的房里去。
「喔,請。」簡以嫥愣了一下,然後快步往廚房走去。
談屹這惡人還真懂得享受。唉,而她只有做苦工的分兒!
「彩英姐,早。」
「今天這麼早?昨天不是累壞了嗎?看你還昏沉沉的。」彩英姐說。
「不早起等一下又會被削。不過彩英姐,昨晚謝謝你喔。」簡以嫥已經自動地洗起菜來。
「謝我什麼?」彩英姐感到莫名其妙。
「最後是你去載我回來的不是嗎?還幫我換衣服,真的很謝謝你。幸好有你,否則我可能真的會被談屹害死……」
「咦?你誤會了吧?」
「我才沒誤會他呢!我知道他為什麼要裝瞎子耍我,也知道他為什麼要整我,我都知道了。」簡以嫥沒理解彩英姐說的話,自己一個勁兒說不停。
「喔?為什麼?」彩英姐也不懂為什麼談屹好好的要在簡以嫥面前裝瞎。
「因為他恨我,他討厭我。哼!你都不知道他多惡劣,昨晚還想將我踢到山崖下,我連嚇到的力氣都沒有,不然早嚇死了。」簡以嫥回想起昨晚的落魄和談屹沒人性的對待,就換她恨得牙癢癢。
「他真的對你這麼狠?」彩英姐不敢確定,不過昨天見識過談屹說不給簡以嫥吃她就沒得吃,不給她休息她就一直做到累癱的情形看來,他有可能是極狠的角色沒錯。
「真的!」簡以嫥重重點頭,就怕彩英姐不信她的話。
「可是,救你回來的人……就是他耶!」
「什麼?!」怎會是那個恨不得她死的談屹……咦?不好!「那誰幫我換衣服的?應該是你吧?對不對?」
「我沒有。」彩英姐攤攤手,笑得曖昧。
哇!怎麼也是他!她被看光光了啦……說不定還被模光光……
憊有,昨天早上她還在他面前耍白痴跳艷舞……她愈想愈覺得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