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是存心氣死我!」展紹頎氣怒的往方向盤一拍,猶豫著該不該去拉住她。
他沒求過人,即使常沁再多值得他青睞,她也休想他求她。
從來沒人能考驗他的耐性,常沁也一樣不行!
他是不可能去求她的,不過去揪她回來倒是不必考慮。
一想,展紹頎便下車,沖向她去。
「啊——」
被突如其來的力量從背後擁住,常沁又是狠狠一嚇,嚇得渾身發軟,想反抗他,卻幾乎使不上力氣還擊。
「你相不相信你這一走,在路上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比我還可怕?」展紹頎在她耳際低吼。
講那什麼話?難道他是想恐嚇她,整個台北住的都是壞人?什麼叫在路上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比他還可怕?
不,在她眼中,最可怕的人,就是他!
「誰教你騙我?是你騙我來的,我不甘心!」羞怒交加,驚懼混雜,又人生地不熟,常沁終于哭了出來。
「如果是為了這個,這帳你以後慢慢跟我算,現在為了你的安全,乖乖跟我回去。」他放軟語氣,心想這常沁大概也吃軟不吃硬,他若硬來,反而使她更叛逆。
暮色中,常沁在他眼里感受到一絲真誠,雖懷疑自己的感覺也許不正確,但此刻的情境,不容許她做錯任何一個決定。
無論如何,她人已在台北,也完成職務上的報到手續,她不能因為與展紹頎有過節就打退堂鼓,再怎麼不滿意他居心不良的安排,她也該為自身安全著想。
熬過今天,再見機行事吧!
「我跟你回去就是了。」她低聲應允。
但與其說是妥協,常沁寧可稱自己是識時務者為俊杰。
「早听話就不會多浪費幾滴淚水了。」展紹頎放開她的腰,大掌牽過她的手,沒好氣的說著。
常沁看著自己被他牽著的手,低頭不語。
他的手好大好厚實,堅定的力道有股暖意緩緩從彼端傳上她的心口……
只可惜那是只狼手!
常沁強壓下內心那股不一樣的悸動,事已至此,她不想多作爭辯了。
人在他手里,她能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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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居展紹頎住所頂樓,也就是他口中所謂的宿舍,舉凡一般宿舍該有的設備,這兒全都有,甚至有過之無不及,比起豪華套房也毫不遜色,無可挑剔。
若真要挑剔,那就是以她一個小小員工根本沒有資格住這樣的宿舍,再者就是樓下不該有副總級的長官同住,而且還與一些公司大老板貴婦千金當鄰居。
她真想不出世界上有什麼公司的宿舍是大長官與小員工同處一個屋檐下的,而且還是一對一!這才詭異!
「好了,從今天起就住這兒了,可不是人人都有榮幸住進我熱心提供的頂級宿舍,你要知足點,更何況上下班還有我專車接送,這可算是貴賓級待遇,目前只有你……」
「請等一下!什麼叫上下班專車接送?」
「你也知道的,我有責任保護你,所以以後我就配合你的時間上下班……」展紹頎連續兩次的談話都被常沁打斷。
「再等一下!我並沒決定住這里,更何況直營店的工作我也還在考慮要不要,所以……」
「所以你就是這麼死腦筋!」這次換展紹頎搶她的話了,他以食指輕叩她的額頭斥道︰「先別管我對你有什麼目的,你仔細想一想,我為你安排的一切,有什麼不好?你現在不必急著反駁我,仔細想想,至少想個十分鐘再告訴我。」
未了展紹頎再以食指點了點她頰邊,自若的落座在窗邊一張椅子上,沒問可與不可,便燃起一根煙對著窗口吞雲吐霧起來。
常沁用手背抹了下自己的臉,說也奇怪,他的動作很輕佻且常有取笑或指責的意味,但她竟然從不曾加以閃躲,每次都呆呆的任他要敲要叩的,真是怪事。
「你……」
「想想再說。」展紹頎制止她說話。
他的樣子很正經,常沁也不得不認真思索起這一切。
不可否認,直營店的工作她很喜歡,即便是展紹頎動用特權替她安排,往後她極可能會遭人側目,但若要她就此放棄,她還真舍不得。
常沁很快的確定自己想要那份工作,可是住的地方,她反反復覆想了好幾回,還是無法接受與展紹頎同住一個屋檐下,而且剛才他說先別管他有什麼目的,這怎麼可能別管?
他的目的就是她最害怕的一環呀!
「我要工作,但是我不想住這里。如果公司沒辦法提供‘正常’的宿舍給我,那從明天開始,我會自己想辦法找就近的房子住,我不跟你住,堅決不!」常沁正色的說。
「沒關系,但你很快就會發現,事情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展紹頎笑了笑,擰熄他十分鐘內的第二根煙。
「那現在可不可請你先出去?我要整理東西。」
常沁滿心以為自己了不起明後天就會搬走,所以也沒打算整理行李,她之所以這樣說,只是不想跟他同處一室過久,借口打發他走罷了。
「好,有缺什麼東西或需要什麼服務的,不要客氣,盡避開口跟我說。」展紹頎利落的起身往她面前一站,該死的手指頭就又模上了她的耳朵。「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老是一副戒備謹慎的樣子,你真不要,我也不會硬逼你。畢竟兩情相悅在一起才會快活……」
「你!」他聲音那麼柔,听起來無端令人害臊,常沁被他煽情的色言色語給惹得滿臉通紅,連耳根都熱得快燒起來,信手拿起茶幾上的煙灰缸想砸他……
「不會吧?你想砸我?」展紹頎面無懼色也不閃躲,倒是不慌不忙的伸出他上次燙傷的手,很客氣的提醒她道︰「我這邊紅紅的還沒好耶!般不好一輩子都這樣了……」
「我……又沒要砸你。」常沁沉下聲音,垂著眼眸昧著良心說︰「我只是要請你把煙灰缸拿走,我不抽煙的。」
「可是我抽啊!放著,我用得到的。」展紹頎從她手上取餅煙灰缸擺回原處。
「你!」無言了!常沁挫敗的轉過身,不想再看見他,她覺得自己真快被他那雙閃著誘惑的眼楮和嘴邊嘲弄的笑給逼死了!
為什麼對他的感覺總是那麼復雜?為什麼沒辦法強而有力、很無情很無情的駁斥他?
又為什麼一再一再的被他惹得無言以對,好似自己是個有語言障礙的人一樣?
「我先下去了,你等會兒肚子餓就下樓來,我那邊有很多東西可以吃。」展紹頎揮了下手,順著建築外牆的戶外樓梯下樓去。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常沁頹然往大床一坐,無力到連剛才憋了一肚子的尿都懶得上了。
展紹頎、展紹頎!
一想到就住在樓下,她怎能安得下心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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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想跟展紹頎多接觸,常沁一整個晚上都獨自關在房里,即使肚子餓得咕嚕叫,她寧可猛灌開水,也不肯下樓去覓食。
可夜愈深,她的肚子愈受不了不進食的凌虐,對她發出最嚴重的抗議!
本嚕咕嚕咕嚕咕嚕……
來台北的第一個夜里,常沁除了心情不佳之外,更因肚子一連串的吵鬧聲而搞得無法成眠。
「好好好,顧肚皮要緊。」常沁自語,隨手圍了條披肩便外出下樓。
那只鐵定已經入睡,她只要快速拿幾樣食物然後快速回來,應該不會被他撞見才對。
打著如意算盤,常沁終于來到廚房。
她打開冰箱開始搜索,一如展紹頎所言他的食物果然很多,常沁動作飛快的選了塊單人份盒裝蛋糕和一瓶鮮果汁,隨後立即沖出廚房。
明知自己不是小偷,可她對展紹頎就是免不了心存戒備和防範,所以一舉手一投足都小心翼翼不發半點聲響。
「呵呵呵,不要啦!」
呃?!有人?
就在常沁已經走到大門口,靜寂的夜驀地傳來女人的嬉笑聲,她不禁起了全身雞皮疙瘩,冷意直襲上腦門!
「看你往哪跑?」男人狂野的笑鬧著。
微弱夜燈中,常沁的眼光忍不住循聲搜尋來者,只見上半身的男人與穿著清涼睡衣的女人從旋轉式的樓梯邊笑邊叫的追逐著下樓,半途女人被男人逮住,緊接著兩人便是火辣辣的吻起來!
媽呀!要長針眼啦!
常沁窺得這一幕,心跳瞬間加速,慌亂中她想也不想立刻拉開大廳的門就往外沖。
可就在常沁卯足全勁要沖出的剎那,卻突然感覺有人拉住她的披肩,驚嚇之余她仍是咬緊嘴唇絕不發出聲響,用力甩月兌那個莫名的拉扯,她如疾風一般逃離了現場。
要命!
展紹頎花名赫赫,果然名不虛傳!三更半夜不睡和女人在那邊搞親熱……
哇!不堪回想!
常沁奔回「宿舍」,對于那一男一女上演的調情戲碼,她覺得自己的視覺與心靈都被污染了。
死展紹頎,色鬼轉世,小心有報應!
常沁咒罵著他,心想自己非以最快時間搬出這里不可,不然每天看他跟女人在那邊「胡作非為」,她不短命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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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展紹頎為了配合常沁的上班時間,便比平常更早打理好自己,準備去接她上班。
神采奕奕的他腳步輕快地走到大廳門口,瞧見垂掛在門把上的藍灰色披肩。
他狐疑的拿起披肩撫模著那柔軟的毛絨,嗯,很眼熟……
是常沁的。昨天她就是圍著這條披肩,佇立在風中對著兩排建築物發呆。
「她來過了?」他笑著往廚房走,暗自取笑她。「八成是來找東西吃,就不信你不餓。」
昨晚等她吃晚飯等好幾個鐘頭,就是不見她人影,後來他又因臨時有事出門所以沒再去喊她,待他回來見她已熄燈睡覺,他也好心不吵她,沒想到她總算是餓得受不了自己來覓食了。
覺得她的行為可愛,展紹頎帶著笑意走出屋外,正巧常沁也從牆外樓梯匆忙跑下來。
「早。」能一大早就跟美女踫面真是賞心悅目的事情。展紹頎愉快的打招呼。
常沁放慢了腳步,卻不想搭理他。
他還真早!昨夜玩得那麼瘋,早上上班精神還那麼好,果然有當又兼做副總經理的料!
相較于他的熱絡,常沁不發一語悶著頭直走,看也不看他一眼。
懊歹他是長官,她也想恭敬以對,但是經過昨晚親眼撞見他的放蕩,她一點也不想尊重他。
「喂!我對你別有企圖我承認,你心懷警戒我也能諒解,但起碼我是你上司,你就不能有禮貌一點啊?問一聲早會要你的命嗎?」
他這副總經理笑臉迎人熱呼呼給她來個早安問候,她倒一副棺材臉說不理就不理,是怎樣啊?
別說好脾氣的人會不高興,更何況他是個火性男子。
這女的就別太高傲,不然他有的是方法治她!
他目前沒什麼動靜,是不想打草驚蛇,待他哪天忍受不了她就糟了!到時不欺得她叫天不靈、叫地不應,他就隱姓埋名退隱山林,從此不再以公子自居,當和尚去!
「早!」常沁心不甘情不願的大聲回應,一個勁兒往前走,不過她也挺好奇怎沒看見昨夜那個女人,于是回頭沖口就問︰「怎麼只有你?」
「什麼?」展紹頎臉上出現疑惑。
「昨夜那個女人!」哎,別問人家的私事吧!那女人要就走了要不就是還在睡覺,與她無關啦!
而且看他故作疑惑狀,擺明不想承認他自己的夜半風流韻事,于是常沁頭一甩,噤口不語。
「女人?你說茱兒嗎?她昨晚就回去了!」展紹頎猛地住嘴,想必她昨夜有發現他帶女伴回家,關于這點,他個人並無羞愧感和罪惡感,只是覺得不想刺激她,于是立即轉移話題。「昨晚肚子餓了對不對?」
他晃了晃手上的披肩,取笑她偷吃留下證據。
「吃飽了,謝謝,不勞您多費心。」常沁冷冷回答,欲取必披肩,不得,她也不想硬搶,便由他扣押那條披肩。
說到吃,昨夜看見那種畫面,她哪還吃得下?根本是狠心讓肚子叫到天亮了!
「真不知是我欠你,還是你欠我的?為什麼你明明看起來很欠揍,我卻無法生你的氣?」展紹頎將拿著披肩的手背到後頭去,不想這麼爽快就奉還。
她一向喜歡溫柔順從的女人,可常沁的倔強卻莫名其妙深深吸引著他。
愈與她相處,展紹頎愈發現自己並非只想染指她的美色,而竟然有一份想探究她內心世界的濃厚渴望。
他所交往過的女人,美麗是最基本要求,再來就是乖巧听話,他可以很快喜歡上一個女人,也可以很輕易就對一個女人失去興趣,對感情從來就沒認真過的他,也不太了解真正的愛是什麼感覺,但在遇到常沁之後,他知道常沁並非那種他以一貫手法隨隨便便對待,她就會歡天喜地接受和無怨無侮對他付出愛和身心的女人。
想要嘗到她的甜美,他有預感自己必須效法農夫汗滴禾下土的耕作精神,否則他得不到她。
常沁,讓他認真思考起男女關系和感情這東西。
「你想生氣就生氣,忍著干嘛?」常沁咬著下唇,暗地責怪自己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一個這麼沒禮貌的人,她實在很想打一打自己。
「我生起氣來可是很恐怖的,你最好不要試。」展紹頎淡淡一笑,清晨如此浪漫美麗,他不想跟她吵。「哪,披肩圍上吧!」說著,他體貼的將披肩裹住她小小的肩。
「我自己來!」話才剛月兌口而出,披肩已落在她肩上,常沁來不及阻止。
「不要連這點小事都要臉紅脖子粗的跟我爭。」
她的容顏實在太美麗,展紹頎想擁她入懷再奪她芳澤,但她的眼神那麼乖張叛逆,他竟不想再以強制手段去豪取她的吻……
矛盾了,矛盾了!
他的手抓著披肩的兩端,既不想松手,卻也沒再對她有更進一步的侵略。
擁抱與親吻的都停留在她冷凝且淡漠的眼眸之間。
曾幾何時,女人熾熱的痴迷眼神不再,此刻在展紹頎面前的竟是一雙吶喊著「生人勿近,尤其展紹頎你別過來」的眼楮。
「副總今天要送我上班不是嗎?快點!」常沁受不了他那好像隨時會放火燒她的注視,兩手將披肩一扯,拉緊,背過身去不再與他相對。
「有求于人,態度就要軟一點。」
她有求于人?天曉得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
「我……」算了,多說無益,再扯下去只怕上班會遲到,她不希望第一天正式上班就出差錯落人話柄。
「副總請您動作快點,不然我上班遲到,您的特權不知保不保得了我?」
「我職務上的特權或許保不了你,但是我個人會好好對你負責。你放心。」展紹頎霸道的牽起她的手,往車庫走去。
「不要牽我……」
「吻都吻過了,牽個手而已,干嘛反應這麼激烈?」展紹頎不理會她的掙扎,硬是將她的小手握得又牢又緊。
反正,追女人就是心要夠狠、臉皮要夠厚,在他耐性用盡之前他會輕松以對,但之後,她若還是冥頑不靈,那麼他就來點壞的、邪惡的手段,那是絕對要的。
總之,他一定要得到她,就算是用騙的,用拐的,也要弄到手!
常沁被他拽著走,生氣也莫可奈何。
她一定要趕緊找到其它落腳處搬走,離他離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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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要另外找房子,談何容易?
別說台北寸土寸金房租高得嚇人常沁租不下手,再加上連日來上班時間她根本忙得連喝水的空檔都沒有,哪還有多余時間模魚?
且每次下班時間一到,陰魂不散的展紹頎就老早等在店門口附近,她完全沒有機會去找房子。
展紹頎好像是很閑的一個業務部副總喔?幸好他也懂得偽裝,坐在別人沒看過的車子里,隱藏住他的身分。
就算偶有同事看見她上下班都是由那輛車接送,他們也沒起疑,頂多當那是她的家人或男朋友之類而已。
「常沁,這個。」下班前,男同事邱子成追到門口喊住了她,並遞給她一張紙條。
「這什麼?」常沁攤開紙條一看,上頭寫了一串地址和電話號碼。
「你不是在找房子嗎?我替你打听到一間,離我們店很近,雖然在十六樓,但租金應該還算合理,你可以去問問看。」邱子成熱心的說。
「謝謝!」常沁感到好意外,她只不過在一次短暫的聊天中提及她在找房子的事,邱子成竟然就放在心上了,真熱心的一個人。
「要不要我陪你過去?」
邱子成臉上的笑容親切又客氣,一看就知道是個正直的好人。
「我……」常沁望向展紹頎每次停車的地方……他果然又在那兒。
她很失望的低下頭,氣餒的說︰「我正好明天休假,所以我明天再自己去就好了。」
她根本好想立刻跟邱子成去看房子!
「是嗎?好吧!如果你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避告訴我,我很樂意幫忙。」
「好,謝謝你,子成。」常沁笑著與他道別,緩緩走向展紹頎……
等等!為什麼她非得走向他不可?她是一個獨立個體,為什麼她非得要接受他的指令不可?常沁愈想愈不對勁。
不該是這樣的,她明明可以反抗他,為什麼她不?
心情紛亂之際,她已走到車旁卻遲遲不肯拉開門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