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小姐不好意思,讓妳專程跑一趟還耽擱妳這麼久。」趙新略懷歉意,一臉謙和,絲毫不擺富家少女乃女乃的架子。
但是,在莊詠竹帶來的二十雙鞋子中挑來選去,她最後雖然留下八雙,但在選焙的過程中卻頗為挑剔,足見她也是個對于自己各方面品味都很敏感又很堅持的女人。
「不會不會,喻太太請別這麼說,下次若還有需要我服務的地方,請盡避告訴我,相信我下次帶來的鞋子一定更能符合妳的要求。」平常對沒買的客人莊詠竹都能客氣的送出門,何況面對好客人時,她更是笑容滿面。
「那麼就期待下次再做生意!」
「謝謝喻太太,那麼我告辭了。」莊詠竹提著明顯消瘦許多的尼龍袋,滿心感激的告辭。
「妳自己開車來的嗎?」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趙新不由得擔心起她的夜行安全,畢竟她是女孩子,而喻宅離台北市區又稍嫌偏遠。
「喔,不是,我是搭公交車來的。」
「提著兩個大袋子搭公交車來?!」趙新詫異的望著她,著實無法體會一個年紀輕輕又算漂亮的女孩子,不畏別人眼光而提著裝滿鞋子的兩大尼龍袋擠公交車。
「是呀,我出門大部分都搭公交車或捷運,便宜又方便嘛!喻太太我先走了,謝謝妳的惠顧,再見。」對于自己平民化的生活型態莊詠竹沒半點不自在,更沒發現趙新臉上趨近同情的表情,她開心的告辭。
「現在還有公交車嗎?」
「有,我現在趕緊跑出去,還可以趕上最後一班。」莊詠竹應答著一面往外走去。
「那莊小姐妳慢走,路上小心。」趙新怕誤了她的車班,也急急的跟她道別。
「謝謝,喻太太再見!」莊詠竹揮手,輕快的跑走。
這趟來利潤算是很不錯,莊詠竹歡喜得不得了,一出喻宅玄關,她幾乎是大笑著迎向庭院外的車道。
喻宅的車道不長,她沒幾步就跑到鐵卷門口,鐵卷門是由一位佣人打開,然後目送她離去。
莊詠竹拔腿就奔往公車站牌處,當她到達站牌,背靠著竿子正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時,公交車如風呼嘯而來,然而在她還沒來得及舉手時,它——咻地,無情過站不停。
「喂!」莊詠竹跳起來沖著公交車尾巴大喊一聲,拔足追去,公交車一點也沒發覺後頭有人在追趕,像是司機急著下班似的,一路快速馳遠。
「啊……我的鞋子!」莊詠竹跑了不下五十公尺,這會兒公交車沒追到,十二雙鞋子還遺留在公車站牌下!
嗚!懊熱……
跑得汗水大珠小珠頻頻冒不停,想到還要再回頭去拿鞋子,她的兩只腳就更像中風一般,抖個沒完沒了。
錢是賺了不少,但若就此搭出租車回家,不等于今晚的生意成本增加,利潤減少……不,她十分不願這麼做。
這難道是老天爺懲罰她剛剛結帳時,並沒看在慕太太面子上給趙新多打點折扣嗎?她不過是想多賺一點點。
無論如何,先去拿回鞋子要緊!
莊詠竹深呼吸一口,便又提起勁兒往回沖,就在快跑到站牌時,一道刺眼的燈光投射在夜路中,她赫然看見有個身材高大的人影正在將她的尼龍袋拋往車內……
小偷!
情急下,莊詠竹為了守住自己的生財貨,便顧不得危險沖向那人,並大吼著︰
「放下!東西是我的!」
「我幫妳揀起來,還嫌不好?」男人被蠻力一扯,倒是鎮定回頭。
一見又是那張兼具著英俊與冷酷的面容,莊詠竹的心跳一下由坑譾停,一下又由停而疾撞不歇,害她都懷疑自己患了心律不整的毛病。
「你?又是你?喻……喻什麼來著?」對他的名字沒正確概念,莊詠竹舌頭打結。
「剛剛才從我家離開,卻不知道我的名字。」喻韜冷言,悶熱夜色中他的神情還是有辦法維持零下幾度。
「你不說,我怎會知道?」莊詠竹反駁,不悅的神情倒像是責怪他不曾自我介紹。
「妳知道了,又如何?」
「至少我能知道是誰偷我鞋子,是誰動不動就將我當成一只笨豬,又是誰故意陷害我吃下他的口水……」說到那個口水,莊詠竹熱上加熱,滿臉滿耳的紅,渾身的燙。
這什麼怪天氣,眼前又是什麼怪男人,雙雙害她心律不整外加發燒!
「喻韜。」既然她對于他的口水印象那麼深刻,他是該讓她知道口水的主人名字。「韜光養晦的韜。」
瞧她一臉愣,他敢斷定,韜光養晦的韜怎麼寫,她不會。
「喔。」掏光光養什麼東西?
莊詠竹書沒念多少,他說了句她連听都沒听過的成語,這實在難為情到極點,可她不想裝懂,也不願不齒下問。
她心虛的瞟他一眼、隨便應了一下,完全不動聲色。
不動聲色,卻心慌得厲害。
他的眼神冷淡中帶點壞,讓人無所適從,不知該就此走開,還是繼續在他面前發呆。
「拿去看清楚。」喻韜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
莊詠竹接過名片,在微弱的燈光下瞧了許久。
「哇!喻豪房屋副董事長,副董事長很大耶,看起來你是有錢人耶!」
「普通而已,妳不必太羨慕。」副董事長很大?!是哪里大?听起來怪怪的。
「怎不羨慕?這是一定要羨慕的。」莊詠竹難得認識有錢的男人,興奮是正常的。
「妳在心里慢慢羨慕,現在先上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送妳回家。」喻韜趕緊打住有錢沒錢的話題。
「送我回家?受誰之托你要送我回家?」莊詠竹受寵若驚,那微張成圓形的嘴又在她訝異的神情中奪下重點代表。
「趙新。」
「真的喔?她怎麼這麼體貼,我好感動。」真的真的,她感動得淚水閃爍了!
「感動的話就快上車,不要浪費時間。」喻韜將前右側車門打開,沒等她完全入座,他便徑自回到駕駛座。
「似乎永遠都是別人在浪費你的時間,你有沒想過,有時真正浪費時間的,根本就是你自己?」
一上車關門坐好,莊詠竹忍不住犯嘀咕。
「妳說得出這種話?」喻韜驚望她一眼,想不到她這只貪吃豬還說得出發人深省、頗有哲理的話來!
看樣子,將她從笨蛋行列拉出來也不會是太難的事吧?
問題是,她笨不笨蛋,根本與他無關,他在多什麼心?
「什麼意思啊你?什麼叫我也說得出這種話?」莊詠竹很少認為自己是笨蛋,但在他面前,不管是他說的話,甚或一個輕睨的眼神,她都覺得他無時無刻不在指她是笨蛋。
而她與他,充其量只見過三次面,且三次之中,今晚就佔了兩次,這可算不上什麼交情。
既然交情不深,他實也沒必要常常交淺言深,老想給她來個益友忠告,殊不知言深易傷人,她內心可沒像外表這麼「隨和」,任人要笑笨蛋,要罵是豬。
「我什麼意思也沒有。」喻韜一貫的冷言和冷眼神。
咦?
他居然什麼意思也沒有……這實在很沒意思!
他什麼意思也沒有,听起來她是該松口氣,但為什麼她竟會覺得有點失落?
敝哉怪哉!
「那就好。」莊詠竹訕訕回應。
明明上車一開始,她說的話是在諷刺他的所言所行不近人情,怎地三言兩語就被他輕易翻轉局面?
不甘心。
喻韜問明了她的住處地址後便專注的駕車,直到進入市區都沒再說什麼話,莊詠竹也怕自討沒趣,就跟著沉默了。
可沉默間她總忍不住要偷偷望著他,一面在心里遺憾著,像他這樣英俊挺拔的男子,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吧?
不對,不對,他的長相是很端正迷人,性格卻出奇的冷,天底下哪個女人受得了冷漠的男人呢?
女人可以喜歡男人的壞,甚或男人的霸道,但冷漠總令人感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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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妳的店名叫「真可愛不買不走」?」車子進入一條幾乎都已打烊的商店街不久,喻韜眼光直視前方沉聲問著。
莊詠竹沉浸在自己的冥想中,根本沒听見他的問話。
「我在問妳。」
「什麼?」莊詠竹轉頭反問他,而他傲慢的態度真使她火大。
「妳的店名叫什麼?」喻韜將車停在某家店門口,語氣陰森的又問她一次。
「真可愛不買不走。很有創意對吧?」莊詠竹得意洋洋的回頭,對于自己取的店名超滿意。
「妳有哥哥或弟弟幫忙看店嗎?」
「沒有。
「那麼,男朋友?」
「沒有,我沒有男朋友……喂!你是不是在試探我什麼?干嘛問我有沒有男朋友?你想追我?」莊詠竹大呼小叫,卻不得不幻想一下,有他這樣的男人追一定很有面子,但他那麼酷,只怕談起戀愛來會氣死人喔!
「我只想知道平時除了妳之外,還有誰會幫忙妳看店。」喻韜的態度驟然變得很不耐。
「我媽。」
「沒有男人?」
「對!沒有男人!沒有男人不行嗎?你看不過去的話,你當我男人好了……」莊詠竹猛然住嘴,真想一棒敲昏自己,瞧她在胡說什麼?!
她怎會對他說出那麼花痴的話來,都怪他長得太有魅力而剛才的氣氛太沉靜,才害得她有太多時間幻想旖旎情事,這下又糗大了。
喻韜似乎對她所說的話沒反應,也沒任何感覺,莊詠竹還在暗自臉紅,然而在听得喻韜撥打電話所說的話時,不用誰拿棒子來敲昏她,她就已如遭受晴天霹靂!
「警察先生你好,我剛剛目擊兩個洗劫「真可愛不買不走童鞋店」的小偷,開著車號7H-XXXX的一輛藍色廂型車往XX路方向開去。對,你們也快派人來店里看看。」
「你剛說什麼——」莊詠竹抓住他的手臂,抬眼往前看去,大家的店都鐵門深鎖,只有她的鞋店鐵門半開,里頭還微微透著亮光。
遭小偷?
她的店遭小偷?
「妳的店剛被小偷光顧了。」喻韜報完警,沒事似的掛上電話,回答這反應慢好幾拍的女人。
「你有看到?!那你剛才為什麼不幫我去抓小偷?!」莊詠竹且責怪且飛快下車奔進店里。
並非他膽小怕事,而是誰也料不準被逼急的小偷會做出什麼事,與之正面交鋒太不智,何況人民褓姆隨時等著為民服務。
「我沒見義勇為到那種地步,就是有,時間也來不及。」喻韜冷冷淡淡的,根本不想解釋太多。
「都沒了!什麼都沒了?搬光光……竟然搬光光!」莊詠竹一見店里櫥窗被掃蕩一空,淚就飆了出來,再急急奔往庫房,里頭的淒涼更讓她瞬間崩潰,噗通一聲跪地哀號!
她平常對于庫存管理很有一套,不單是貨品的式樣、編號和擺設都井然有序,這不但讓小偷更好下手,連堆棧整齊的空箱子都正好提供小偷「便利作業」。
整間店被小偷這麼一掃,什麼都沒了,徒留幾張被當垃圾丟棄在地上的報表和進出貨單據。
「有金錢方面的損失嗎?」喻韜見收銀櫃台抽屜都被拉出,便問。
本來打算送她到家,他就立刻閃人的,這下他非得再日行一善,留下來幫她不可了,否則實在無法想象她要如何單獨面對這種意外。
「沒有,我出門都會將錢存進銀行或帶在身上,店里不會放錢。」莊詠竹邊哭邊回答,傷心透頂。
「支票呢?」
「我也都隨身攜帶。」
「那還好。」
「哪里好?你知道我整間店幾百雙意大利進口的鞋子加起來多少錢?嗚……你是有錢人不知人間疾苦啦!就會說風涼話,什麼還好?一點也不好——我一無所有了,你知不知道!」莊詠竹汗水淚水齊流,狼狽不堪。
「還有十二雙。」喻韜冷靜的說著。
「十二雙有個屁用呀?」莊詠竹仰天長嘯,現在她最想打昏的人是他!
他如果不會安慰失意人,就干脆閉嘴好了,干嘛自曝其短,愈說愈讓人覺得他非但沒什麼誠意,還有點何不食肉糜的昏昧感覺。
「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的意思是說,十二雙鞋能幫助我東山再起?喻先生,你的想法會不會太天真?」莊詠竹哭得容顏慘烈,還不忘反駁這位表面酷得可以,人生觀卻天真得可以的男人。
「我沒說十二雙鞋能助妳東山再起,我只是說妳,妳就是妳人生中誰也偷不走搶不走的資本。再說,妳若真有心,為什麼十二雙鞋不能幫助妳東山再起?」
「你的話太難懂了啦!」才說他天真,他就說出一串令人費解的話來,她一句也听不下去,仍一味的以哭泣來追悼她失去的財物。
「所以我說妳……」
「笨蛋笨蛋笨蛋,我知道你要罵我笨蛋。」莊詠竹氣急敗壞的吼著,就像孩童般哭鬧。
「那麼笨蛋,妳可不可以站起來擦擦鼻涕和汗水?老坐在地上像小阿子一樣耍賴的哭,也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吧?」
他從沒看過女人哭得那麼豪邁而不顧形象,雖說她是只小貪吃豬且頂著阿菊姐發型,但至少她也算是個美女,她實在不該如此糟蹋自己的外貌。
是說這又與他何干?
為什麼與她認識並不深甚至陌生得很,她卻常常引起他的注意與好奇?而他也難以言喻的在她身上投下許多關切?
比如說,他明著是受趙新之托,送她回家,但暗的卻是他也覺得與她同處並不是件很討厭的事,甚至是件頗具娛樂效果的事,她的圓臉圓眼和圓子詡那麼可愛而好笑,舉手投足間每每令他發噱。
喻韜朝她伸出手,示意她沮喪哭鬧該適可而止。
「那你不要走,留下來幫我……不然我不知道怎麼辦?再說……是你沒幫我追小偷,你也有過失,算虧欠于我,所以你多少要為我負點責任。」莊詠竹仰起涕泣花臉,哀望著他,楚楚可憐。
失去店里所有的財物,莊詠竹一下子變得好脆弱,對于茫茫未來已經沒什麼信心,而且莊母到現在還沒回來,她實在很擔心除了店被偷個精光之外,莊母會額外帶回什麼麻煩給她。
「報警的是我,我當然會留下來。」沒追小偷的興致,幫忙善後喻韜倒是義不容辭,不過被強迫負責任倒是他始料未及。
而且她還動用到虧欠這二字,未免太嚴重。
「你總算是有點溫暖。」莊詠竹這才心甘情願將手放在他掌里,由他幫忙拉起她的身子來。
「哎喲!腳很痛。」莊詠竹夸張的叫了一聲,本能地抓緊他的臂膀,一方面是跪太久一下子真站不穩,一方面又像是要借機投入他懷里。
如果他沒拒絕她,也許就可證明,他其實也挺喜歡她。
問題是,她干嘛希望他喜歡她?
莫非她真想這個愛裝酷臉的男人,當她的男人?
有可能喔!不然干嘛有那麼大的一股沖動,想躦進他寬大的懷里嘗嘗被擁抱的滋味?
身邊有個男人應該是很好的感覺,她每次看別的女人偎在男友懷里,總一副小鳥依人備受呵護的樣,她也很向往。
長到二十五六歲,她是從沒看上過什麼男人,不過她深知自己對于愛情始終有分熱切的渴望,若有天讓她遇到了屬意的對象,那麼她一定不顧旁人眼光,卯起來倒追也無妨。
喻韜會是讓她心動的第一個男人嗎?
雖然不能確定他是否是她的真命天子,但至少在她大難臨偷的此時此刻,他就在身邊。
也許,只要她稍微積極用點心思,他就永遠非她莫屬?
「妳在干嘛?」喻韜並非不知道她的意圖,只是訝異她會這樣輕浮。
這只貪吃豬竟然也跟別的女人沒兩樣,對他主動投懷送抱來了。
「請你抱我啊,我的意思不是很明顯。」莊詠竹倒大方承認。「如果你看不出來,那笨蛋該換你做,連同豬的王冠一並讓給你。」
「妳……」喻韜被她的坦白給打敗,不自覺地感嘆道︰「妳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
說她貪吃,或許一點也沒冤枉到她,但說她笨,她卻又未必真的笨,簡直是狡猾了,她剛剛才哭得驚逃詔地,現在卻能以嫵媚之姿大膽與他調情,這個女人的行為無端矛盾。
「有興趣的話,歡迎光臨莊詠竹的世界。」
「沒興趣。」喻韜毫不手軟的潑冷水過去,雙手一松,壓根兒沒想抱她。
「沒興趣你也不能就這樣松手啊!你會害我跌倒的。」莊詠竹被他一推,腳步不由得踉蹌了幾下。
他見狀又隨即出手抱住了她,當了英雄,臉上卻盡是懊惱與不耐。
「喻韜、喻韜、喻韜。」莊詠竹練習喊他的名字,嘴邊笑容有點得意。
「安份點,坐好了。」喻韜將她輕放在一張長型的穿鞋椅上之後,他便欲往一旁站去。
「你也坐!」莊詠竹胡手扯住他的衣袖,硬是使力將他拉到她身旁坐下。
「妳很粗魯耶!」喻韜斥了一句,但是人都已坐下,他也沒再勉強自己站起。
「我是主人,主人都坐了,客人怎能不坐?我這是親切的待客之道。」莊詠竹笑嘻嘻的說。
喻韜沒再搭腔,只懷疑她哪來的魔力,竟有辦法一再的使他無言……和妥協。
兩人並排坐著,沒再說話,靜待警方「造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十幾分鐘後,一大一小、一高一低的背已經對靠在一起,就要昏昏睡去。
為了睡得舒適點,莊詠竹索性在長椅上躺平,且問也沒問一聲就很主動地將喻韜的大腿挪來當枕頭,開始呼呼大睡。
喻韜俯首瞅著那張經過淚水洗禮而愈發圓腫的臉,一陣怪異的感覺略過心尖,有點想笑,又有點無奈,但不管心情多麼復雜、難以形容,他終究沒將她推開,任她親昵的枕在他腿上。
手指揪起她一小撮短卷發,搓了搓,不禁想象起她長發飄飄的模樣。
「是你們這家店遭小偷、報警的喔?」
可敬的警察先生,正義的使者、人民的褓姆終于姍姍來遲,一進門就劃破了長椅上兩人詭譎的寧靜。
也中斷了兩人彼此若有似無的踫觸和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