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在與世隔絕的小天地里糾纏不休,胸中情火燒得貼密的兩個軀體不肯分離,貪婪汲取彼此口中愈來愈不夠的氧氣,寧可氣絕也不忍讓痴纏的熱吻斷熄。
微光中,高旭麒肆情拉扯著身下小女人的衣衫,小女人則順應內心愈來愈焦灼的渴求而對他全然服從,兩人恣隨真實的只為更進一步融合彼此,然在不經意間,一道刺眼的小點光芒突地畫過他迷醉的眸前!瞧見她指上發光處,他如火的索求動作赫然停止。
抓住她那根環著使他醋意滿天飛的無名指,他咬牙怒視,不發一語。
「我一心急著來見你,完全忘了它的存在!」纏綿頓停,韓雙雙不解的睜開迷離雙眼,見他盯著她手指上的戒指瞧,她慌忙解釋。
「我有權利取下它嗎?」
盡避他覺得有此一問根本很多余。但問了,是想在他跨越她最後一道防線之前,給她唯一一次反悔的機會。
「有,你有!」韓雙雙扯住他的衣襟,將她所眷戀的溫柔重新拉回自己唇前。「你想從我身上取走什麼、留下什麼,我都願意。」
斑旭麒二話不說且稍嫌粗魯地,從她指上扯去那只代表著她人生中所犯最嚴重的錯誤的戒指,按下車窗毫不猶豫的用力往窗外丟。
「雙雙,我從來不小氣,但是你,將是我一生中最不願、也絕不與人分享的‘東西’……很抱歉,在這里似乎只能將你形容為東西,否則不能盡情表達我對你的獨佔欲。」
「是我自己來找你的,變成你獨霸的東西,好像也很天經地義。」她笑,原本就酡紅的雙頰更因自己的表白而愈發嬌艷起來。
她沒有貶低自己,也沒有想要貶低身為女人價值的意思,她只是想依順最真實的情感,對他交出全部的自己。
因為她知道,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人像他一樣,既能對她好、又同時讓她心甘情願對他好。
世上最難得的,不就是遇見一個你知道他愛你、他也知道你愛他,兩個人又對彼此都很好的相知伴侶嗎?
「你有這等認知,不笨。」高旭麒一笑。
那笑,讓她看不出他到底滿不滿意,但她也不必再多加揣測或質疑,因為他卷土重來、一發不可收拾的熱情已經讓她腦中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除了倚靠本能回應他、索求他,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
深夜,因稀客臨門而燈火通明的韓宅──
「伯母,雙雙真的沒說她去哪里嗎?」不知有多久沒進韓家大門的梁正彥,這次一上門就是找準岳父母要人。
在一直打不通韓雙雙手機的情況下,他也只有上門來找人一途可走。
「沒說耶,提了個小行李說要出去玩幾天,問她要去找誰她也不回答就匆匆忙忙出門了。」韓母據實以告──有所隱瞞的據實以告。
「伯母你沒騙我?」韓雙雙是乖巧女兒,怎可能出門都沒告知父母去向?梁正彥極懷疑韓母有所隱瞞。
「正彥,我沒騙你,倒是想問問你,你和雙雙怎麼了?吵架了是吧?」
這陣子韓母對女兒一些反常的行為也頗為憂心,總覺得女兒似乎已不再像以前一樣容易為梁正彥在外風流的事傷心,甚至常常看見她在電話中與某人有說有笑,平時氣色也好得不得了,直到最近她又不知為了什麼而變得悶悶不樂,然後就是今晚關在房里連晚飯都沒吃、最後就急忙離家出游的舉動,接著就是梁正彥追到家來問她的下落,這前前後後諸多怪異點,一件件連起來,在在都讓人感到事情已很不尋常,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態勢。
「沒有。」梁正彥心虛回避韓母的詢問眼光。
「沒有就好。」韓母嘆口氣,沉默了。
問了也是白問,這高傲小子本來也就好像不太將他們韓家人放在眼里。如果不是他父母對這門婚事頗為重視,而韓氏夫婦也樂觀其成,不然憑韓雙雙永遠有抓不完的奸情這點看來,只怕兩人早就告吹了,哪還維持得了至今。
「伯母,我再問你一次,雙雙難道都沒有說她要去哪里?」梁正彥擺明不信韓母的說詞。
「我說沒有就沒有,我還故意騙你不成!」韓母突然發火。她就是騙他啦,怎樣!
「伯母你……」梁正彥錯愕且狐疑的望著韓母,不解向來客氣的她為何敢對他發怒。
「正彥,雖然我一直是站在你這邊的,你風流成性,我也都勸雙雙睜只眼閉只眼不要管太多,凡事以和為貴,但天底下沒有不為孩子操心的父母,我們難道會開心女兒嫁給一個愛拈花惹草的男人嗎?你有沒想過要好好對待我的女兒?」
「我和雙雙的婚事,你們不是都很樂觀其成?」
「某些條件下是樂見你們結婚沒錯,但不瞞你說,在某些條件下,我們根本不放心將女兒嫁給你!」
「那麼伯母是想悔婚?」梁正彥臉色也難看起來。
「不是我這做媽的想侮婚。而是不管雙雙做什麼決定,我們一家人都會選擇支持她。我們韓家雖窮但還不至于非要女兒嫁給有錢人不可。」
這梁正彥除了天生有對好父母做靠山及家境生活優渥之外,韓母還真看不出來女兒嫁給這樣的男人會有什麼幸福可言。
每天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當然是人人追求的目標,但如果在那樣的條件下卻因有一個風流丈夫而每天搞得悲悲苦苦,那她還是要勸女兒重新慎重考慮。
雖然有錢是很好,也是她所認為的在韓雙雙與梁正彥婚約中最值得考量且難以割舍的一點,可畢竟活得快樂才是人生最重要的,有錢卻過得不快樂那就可悲了。
「伯母,我不可能放棄柑雙雙的婚約。」梁正彥眯起眼楮,對于未來岳母的指責顯得很不滿意,沒那氣度受敦。
「那也要讓雙雙決定,我不知道。」
「總之,我不會放棄。」梁正彥重申一次決心,便轉身離去。
「哎!也由不得你不放棄。」女兒都愛上別人了!憊由得你梁正彥指使嗎?
矮母望著即將成為過去式的F準女婿」的背影,幽幽嘆氣自語。
今日她對梁正彥說的都是從來沒有過的重話,而她之所以如此坦言不諱,無非是韓雙雙出門前其實對她說了句話,那句話有如當頭棒喝,讓她也瞬間從女兒的婚約美夢中驚醒。
媽,為了梁正彥的婚約,我浪費了太多時間、感情和淚水,現在有個愛我的男人正在等著我,我一秒鐘也不想再蹉跎,我只想趕緊飛到他身邊去!
愛情,終究還是勝過面包的?
如果,那個在等待女兒飛過去的男人,是心中有愛情、手里也有面包的,那就真是世間最完美的了吧……
***
幾天來,梁正彥問遍了幾位與韓雙雙較常往來的朋友和同事,就是問不出她的去向。
必想在最後一次通話中,她以從來沒有過的決裂和堅硬態度說要解除婚約時,他原先並不在意,但在離開女伴的溫暖被窩之後,開始覺得事態嚴重而決定找她求和,挽回婚約。
他以為一切都簡單得跟往常一樣,只消他三兩句好話,她就會乖乖妥協,可是這次她的後續反應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確實是慌了。
人一旦面臨跟自己想像回然不同的狀況時,便會開始回想當時的情形,從各種情緒及言論當中去尋找蛛絲馬跡。
你以為我喜歡鬧你?我是不能去鬧別人,所以才來鬧你!梁正彥,你別以為我喜歡鬧你──
矮雙雙的怒吼,讓他印象深刻。
那番話代表了什麼?
「鬧」代表的是她想找人傾訴、想被人了解、甚或想撒嬌的另一種說法?
而她其實並不想鬧他,她心中已有想鬧的對象,只是礙于既定的婚約限制,所以她不能去鬧別人?
以上假設如果成立,則梁正彥總算歸納出一個可能性最大的結論──那就是他的未婚妻韓雙雙或許已經在背地里愛上別的男人!
而那個男人,正是她堅決提出跟他解除婚約的主要原因!
是了,那麼韓雙雙算是「紅杏出牆」了?
「好啊!矮雙雙,你嫌我拈花惹草,看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嘛!最好你別讓我找出你背叛我的真憑實據,否則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
梁正彥兩眼發出陰森危險的利光,握緊的拳頭往方向盤一捶,在獨處的車內空間制造出殺氣騰騰的駭人氛圍。
抓起手機正想再撥打韓雙雙的號碼,手機鈴聲卻適時響起,他一看來電者是守財奴表妹米蜜雅,臉色就更慘澹。
這煩人的小丫頭,每次找他準沒好事,不是派工便是跑腿,煩死人了,超不想接。
「喂!吧嘛啦?我很忙。」不接,那小家伙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他還是鼻子模模,接了電話。
「忙啥?現在身邊躺著誰?來,我來猜猜,猜對要給我五百喔!瑪麗?蓓蒂?」
「沒半個人啦!你還在那邊五百,我賞你五百痛快些!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很忙,听不懂喔?」
「唷──下紅雨、下紅雨,竟然沒在干活兒?怎麼?你不舉喔……」
「米蜜雅!你再亂,我掛電話!」
「好好好,別掛啦!親愛的表哥,我店里鐵門又關不下來,你有沒有空來幫幫我?不然我請人來修,對方說光工資就要兩千元耶,好貴喔。」有求于人,乖一點好。
「兩千就兩千,你身價上億還在乎區區兩千元?去找人修啦,我沒空!」還修鐵門咧?修理她出出氣他倒樂意跑一趟。
「哎呀,兩千元也是錢咩!能省則省,表哥你來幫我啦!我給你五百。」
「我乞丐啊?在乎你那五百?」
「不然我爆個料來換你的勞力。」
「我狗仔啊?希罕你的爆料?」
「唷──這消息可是跟你息息相關喔,準表嫂的大八卦喔,你沒興趣嗎?有興趣就來把我的鐵門修好再說吧!」
什麼?!要爆韓雙雙的料?可惡,他正需要!這下不去修鐵門恐怕是不行了!
「米蜜雅,算你狠!我馬上過去。」
「好,等你喔!」嘿嘿,既能免費修好鐵門還可順便氣死不肖表哥,一舉兩得,雙重得利,光想就覺得high翻天!
米蜜雅在電話中不停地以奸詐聲音哼哼笑。
***
斑旭麒?!
難道真的是高旭麒拐走了他的未婚妻?!
不行!
他不能光憑米蜜雅幾句壞心的片面之詞,就認定了韓雙雙與高旭麒確實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他一定要問清楚,親耳證實!
「旭麒,我認真問你一句話,雙雙在你那兒?」
「沒錯。」
「這幾天來,她都在你那兒?你們一直都在一起?」
「沒錯。」
當啷──轟隆──好友和未婚妻成了一對奸夫婬婦!
「你還應話應得那麼理所當然?!局旭麒,你竟敢誘拐我的未婚妻,你把我當什麼了?你到底將我置于何地……」
梁正彥如遭晴天霹靂,渾身僵硬,腦袋「恐古力」──手機從他快要中風的手里掉了下來。
「表哥,你還好吧!」米蜜雅操起鷹爪便很不客氣地往他的臉用力拍打。
「我……沒事。」不,他怎可能沒事?氣到心髒病快發作,他怎可能沒事?
不過,他不能就此倒下去,他應該要振作……堅強的好男兒不怕被打擊!
對,殺過去把未婚妻搶回來要緊!
在一陣失魂後,梁正彥妒火熊熊燃起,憤怒更有如天干物燥下的森林大火,一發不可收拾。
斑旭麒什麼人不好招惹,偏招惹他梁正彥的未婚妻,分明太不將他這位昔日同窗好友放在眼里!
竟然動女人動到他頭上……高旭麒,說你有種、你還真有種!
「高旭麒,我要殺了你──」梁正彥氣得咬牙切齒、青筋暴跳外加面河邡斥,一副即將大開殺戒的恐怖模樣。
「喂喂,我說表哥,你招惹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人家雙雙才這麼一個,你是在那邊鬼吼個什麼東西?」米蜜雅重捶了下他的肩膀,一點也沒被此際青面獠牙的表哥給嚇到。
總之,嘿!氣死他最好,讓他看看自己戴綠帽的英姿有多窩囊──
雖然她根本不確定人家韓雙雙到底有沒有爬過牆,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藉此激怒不肖表哥梁正彥,看他發瘋一定很有趣。
「男人跟女人畢竟不一樣,不能等同視之!」
「屁啦!男人花心有理,女人變心就滔天大罪?表哥,我就是最討厭你這種論調,所以才特別把這件事告訴你……」
「你想氣死我,對不對?!米蜜雅,很好,你達到目的了!」梁正彥大吼了米蜜雅一氣,接著跳上駕駛座發動車子準備尋仇去。
「表哥,你要去哪里?該不會真要去殺人?!」不,她的目的可不是要表哥氣到去殺人啊!
米蜜雅這時才驚覺事態嚴重,趕緊跟著上車企圖阻止。
「猜對了,我就是要去殺高旭麒!」
「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去干嘛?」梁正彥不層又不耐煩的「呿」了表妹一聲,腳下卻已將油門板狠狠一踩,疾如風的馳騁而去,怒火則仍狠狠在胸中燒灼。
可惡、可惡!怎麼他的情敵偏偏會是高旭麒!
如果韓雙雙愛的是其他阿貓阿狗的男人,他或許可能只砍對方兩三刀泄泄怒氣就好,可現下她是跟他的好朋友有一腿,他非砍高旭麒一百刀不可!
朋友妻不可戲,只怕高旭麒已經暗地里對他未婚妻又戲又欺又……騎一百次了吧?!一定的、一定的!
必想上次在欣綠萊飯店一起用餐的情景,梁正彥這才恍然大悟何以當時高旭麒總拿一雙色眯眯的眼楮盯著韓雙雙瞧!
斑!原來他早有預謀。
其間,聊到高旭麒婚姻大事,他還大言不慚說他所追求的女孩有婚約在身、但他也一定會不顧一切追到手!
斑,他奪人之妻的野心簡直太明顯。
最後,他甚至自告奮勇說可以送韓雙雙回家,當時梁正彥還天真以為高旭麒深知他風流成性,是為了成全他與美人幽會的「美事」,哼!沒想到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高旭麒居心不良!
斑旭麒早就對韓雙雙有非分之想,傻的是他梁正彥竟然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
懊啊!懊啊!斑旭麒,我跟你可是結下不共戴天之仇了!等著瞧吧!你讓我受盡綠雲翠頂的恥辱,我會教你付出代價!
「我去……幫忙加油。」
「想不到你還真有情有義!明明告訴我這種消息為的就是要氣死我,可畢竟你的胳臂並沒向外彎,還顧念我們表兄妹之情、要替我加油共同抵抗外侮,米蜜雅,你總算是有良心的。」
「喔不,表哥,你誤會大了,我不是要去替你加油。」
「那麼,替誰?」梁正彥疑惑地瞟她一眼。
「當然是替高大哥加油!我覺得高大哥跟雙雙看起來比較登對,你看嘛!像雙雙這麼美麗柔順的女人本來就要配個深情款款的溫柔男人嘛!你唷,風流鬼一個,是不可能讓雙雙幸福的,勸你早日看破,放人家雙雙一馬啦!」
吱──
懊長,好尖銳的一記煞車聲。
「吃里扒外的家伙!米蜜雅,你馬上給我下車!」
「下車的是烏龜。」
米蜜雅將看起來非常欠揍的臉往旁邊一撇,欠了欠身蓋上外套,閉目養神,準備兩三小時後看一場懊戲。
「死沒人性的!」梁正彥超想將她推下車,最後卻也只能嘴里罵一罵便作罷。
尋仇之路才剛起程,趕緊飄車比較實在。
矮雙雙,我說過我不可能會放過你,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夜深了,自私的男人,天良是否喪盡無從得知,但妒火愈燃愈旺,理智愈來愈模糊,已是不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