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成隨風念著牆上的幾個字問道︰「這是客棧嗎?還是食堂?」
「呃……你要說它是客棧也行、食堂也OK,隨你高興。反正一般客棧吃住都要錢,這里不用,快進去吧!人民褓姆會幫助你解決所有問題。」女人敷衍地說。
「是嗎?還有褓姆?那好極了!有了女乃娘,貝兒要喝的女乃水就有著落了。」成隨風眼楮一亮,抱著娃兒高興地步上派出所門前的階梯,回頭不忘再抱拳躬身同女人道謝一番。「多謝姑娘熱心相助,來日若有機會,在下勢必好好答謝姑娘。」
「不必客氣了。」誰要你答謝?該不會分來一杯餿水請她喝吧!
她面無表情地擺了下手,連聲再見都沒說就轉身離開。
駕著車,在依然擁塞的車陣里走走停停,她的心竟是一刻也不能平靜。
拋下他們,她人是離開了,思緒卻像綁在他們身上般一刻不離。
任憑她把音樂調得再大聲,也壓不住自己胸間的翻騰;任憑她再努力集中精神盯著路況駕車,仍蓋不過腦中所存留的兩個稚女敕孩子的容顏,以及那臭乞丐大驚小敝的可笑言行。
把他們交給警方,警方的處理方式也不外乎是聯絡社福機構來將他們帶走,然後呢?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終有一天仍會重回街頭,當個任人踩踏、恥笑或漠視不管的乞丐。
那個男人有何下場,並不是她所在乎的,令她費解的是為何自己會對那兩個孩子牽腸掛肚,不忍想像他們往後即將面臨的問題。
他們明明非親非故的呀!她甚至沒抱過他們,但那兩個孩子怎麼會帶給她如此強烈的感覺?
在風雨中,兩個孩子黑黑亮亮的眼楮靈活地轉著,可愛的模樣是那般討喜,偶爾從他們口中發出的稚言稚語和輕啼聲,又是那般惹人憐愛……
她忘不了,也放不下。
可是她沒熱心到願意單憑一己之力去救濟一個好手好腳、又長得十分魁梧的乞丐,但至少……
至少就讓她為那兩個可憐的孩子做些什麼吧!
隨著意念升起,她躊躇了兩秒後,便不再遲疑,隨即將方向盤一轉,瘋狂地在車陣中來個大回轉,對那些抗議的喇叭聲充耳不聞,也對自己違規的行為完全不以為意,她猛踩油門、一路蛇行超車,疾速往派出所飆去。
一見女人又折返回派出所,成隨風就抓著她大呼小叫起來——
「姑娘,沒想你看起來是慈眉善目大好人一個……竟然把在下送來衙門,你好狠的心啊!」見鬼啦,她根本就冷若冰霜、沒血沒淚呀!
「別亂叫,安靜等我。」她推開他,上前與警員交涉,許久後——
她好人做到底,決定直接把他們「認領」回家。
「走吧,上車。孩子顧好要緊。」她不苟言笑地將他推入車子後座。
「那是當然的,這兩個寶貝可容不得有一丁點閃失!是說姑娘,多虧你良心發現回頭來找咱們,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
「閉嘴,安靜。」她不耐地下令。
「不是呀,姑娘,在下……」滿月復疑問待解呀!
「你不閉嘴,我就把你推下車去,你要知道這是會死人的。」她以一貫冰冷的語氣恐嚇道,也不管正在派出所門口極易引起警察注意,她腳下往油門用力一踩,車子飛也似的插入車陣里狂飆起來。
「好,在下閉嘴、在下閉嘴便是,姑娘請息怒,千萬不要把我推下車去。」美人疾聲厲色,煞是恐怖,成隨風很沒種的立刻噤聲。
不听話不行呀,她這車奔馳起來竟然比他的愛駒小畢呆不知快了幾倍,若在行進中被推下車去那還得了!
凡事以保命為先,切勿與難惹的姑娘家計較。
忍辱負重,一切都是為了席寶、席貝,還有他夢想中的席希呀!
現在怎麼辦?
將乞丐一家三口帶回來,她難道真有那胸襟收留他們過夜嗎?
寬敞干淨卻稍嫌單調冰冷的客廳里,成隨風抱著席貝坐在柔軟的布沙發上,滿臉稱奇及驚喜地打量著四周環境,則像是裝了彈簧般,不斷地在沙發椅面上彈跳、制造波動。而席寶這家伙更過分,不只很夸張地在長沙發上跳來跳去,連椅背他都可以攀爬上去、再不要命地滾下來,更不用說會放過那擺在椅上的十來個彩色造型抱枕,他根本是抓起來就拚了小命地直往成隨風臉上丟,卯起來調皮了,教成隨風頓時也玩心大起,不甘示弱地回擊。
初來乍到的叔佷倆就這樣喧賓奪主,無法無天打起野蠻枕頭戰。
「嘎嘎嘎。」看著叔和小扮哥玩得不亦樂乎,小席貝也跟著手舞足蹈笑呵呵。
「叔,好玩,好玩!」席寶邊跳邊叫,樂得都忘了肚子正餓著。
「對呀,太好玩了,小貝兒要不要也來跳一跳?」說著,成隨風把才十月大尚站不穩的席貝給拉了起來,撐著她的小身子,讓她的小腳丫也在沙發上點了點、跳了幾下,把席貝樂得笑聲都拔尖了。
「你們……」望著瘋狂乞丐三人組,女人竟覺束手無策,罵他們野蠻也不是,笑他們傻也不是,想開口趕他們出去,她也沒那麼狠心。
所以一時間她也不知該怎麼辦,就坐在自己慣坐的單人沙發上,默默無語地看著穿古裝的「客人」獻上一出驚心動魄的災難秀,直到——
「砰」一聲,一顆粉紅心型抱枕準確無誤地砸中她的胸部,她再也忍無可忍。
「你!」
「哇,姑娘,真是對不住,在下失禮了!」驚見枕頭冒犯了美人酥胸,肇事的成隨風馬上趨前表示歉意。
「你們玩夠了沒?」她冷睨著他,沉聲問。
「夠了夠了,玩夠了。」看姑娘臉色極差,成隨風連聲應答,也不好意思再玩下去。他一靜下來才發現自己和席寶把人家屋子搞得像打過一場決死戰,漂亮的軟枕頭橫尸遍野,米灰色的布沙發上有無數個席寶的小腳印巴大大小小的污痕。
慘,這杰作要讓他嫂子看見了肯定暈倒,醒來後鐵定還會將席寶吊起來打小,而他這叔也準備挨白眼、好好吃頓排頭了。
幸好,這一切夏白芍不會看見……
「叔,餓餓。」這時,精力充沛的席寶終于想起來自己肚子很餓,說著說著,胖胖的身軀已在沙發上癱平了,一整個就像顆泄氣的皮球,可憐兮兮的。
「嗚嗚……」見小扮哥陣亡,席貝沒好戲可看,頓時也哭了起來。
「抱歉,姑娘,娃兒餓了,我也餓了,敢問你府上可有吃的?」成隨風歉意更深,隨手又拿出銀元寶遞給那姑娘。
「吃的當然有,但我必須說,我實在受夠了你們的奇裝異服、又髒又臭,所以能不能請你們去洗個澡,回頭我再拿吃的給你們。」他一靠近,她就來個後退三大步,嫌惡極了。
「喔,是。」成隨風眼色還算犀利,看得出美人臉上寫滿了對他們叔佷三人的嫌棄,于是一把就抱起席貝、拉起席寶,欲往大門處走。
「你要去哪兒?」她又沒趕他們走!見他往門外走,她倒是很錯愕地叫住他。
「請問姑娘,出了這門,何處打水?」
「打水?!」她一愣。這家伙果真是深山出來的,土成這樣!「都什麼時代了還打水?」
「要不?」成隨風問,隨即想到夏白芍曾小小抱怨過在古代生活上的諸多不方便,其中一個即是取水,說是沒有那個什麼頭的,取水實在麻煩。
但她所說的開關一扭、水就嘩啦啦自動報到的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麼頭來的,他一時想不起來那名詞,不覺懊惱。
「跟我來。」說到他懂,兩個小娃兒大概餓死了,她直接將他們領往浴室去實地解說。
「轉左邊是熱水,轉右邊是冷水,這個鈕往下壓,水從下面出來,往上扳起,水從蓮蓬頭出來,這樣你懂了沒?」天啊!她到底是在替哪來的生活白痴上課呀?
她翻翻白眼,仍耐著性子指導,並順手拿起泡泡沐浴乳往浴白里擠,原本飄著淡香的空間里霎時更是芳香四溢,令人心喜。
「啊,是,是,姑娘,原來這便是傳說中的水龍頭和蓮蓬頭?!」成隨風指著正在降水的水龍頭,驚喜得不得了。
憊傳說中咧……女人無言,只覺得頭愈來愈痛。
「叔,好香,好多、好多……」席寶瞧見缸里直冒泡,卻不知如何去稱呼那些泡沫。
「泡泡。」她替小席寶接口,仍免不了冷嘆一聲。可憐的孩子,竟然不知道泡泡。「好了,你們快洗,我去弄吃的。」她轉身就走出浴室。
「姑娘等等……」
「還有什麼事?」她不耐煩地回應。
「坦白說,我沒幫小娃兒洗過澡,寶兒會站還不成問題,這貝兒軟不溜丟的,我很難處理……」成隨風捧著貝兒,面露為難。
不會吧?!難道他是要她代勞?這家伙真是得寸進尺得過分。
「我也沒幫小阿子洗過澡。」她冷冷地回答,刻意回避他的眼神。
他是個乞丐,但該死的這個乞丐的眼神,卻充滿了莫名的魔力,每每發出令她無法抗拒的光芒,她提醒自己要小心提防,莫任由自己的同情心愈來愈氾濫。
但,看著被他捧在手里的貝兒一雙小手直朝她伸過來,她又心軟、沒轍了。
躲得掉他的眼神,對可愛的小東西她卻全然招架不住。
「唔,唔!」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貝兒更以自己的語言熱烈呼喚她。
她終究撐不住自己最後一分冷漠。
「算我自作自受、活該把你們撿回來。」她冷瞪著成隨風,隨後將席貝抱了就走。
「姑娘,再一事相求。」成隨風躬身作揖。
「你說吧。」都到這個地步了,她拒絕的權利似乎已逐漸喪失在他每次的請求中。
「可否請姑娘替在下及寶兒備好干淨衣裳,等會兒好替換。」
「你!」聞言,她為之氣結。
是沒錯,他們是該換下那一身髒臭,但何謂「備好」?他是把她當成女佣了是不是?!
「姑娘?」似不解她為何又擺出一張生氣的臉,成隨風輕聲喚她,語氣中充滿敬畏。
堂堂揚州城人人豎起大拇指稱贊的青年才俊,如今非得在這未來人面前如此謙恭卑微不可,都怪這姑娘太不親切了。
「櫃子里有浴袍,那是我的size,你穿太小,小朋友穿太大,但你們就先將就著穿吧!」她指著上方的白色置物櫃,沒好氣的說。
梆!不火大都不行,她的浴袍每件都是名牌,借給乞丐穿,還說什麼將就……她想自己根本就是瘋了。
「是,多謝姑娘。」對于她所言,成隨風一知半解但仍禮貌稱謝,而後頭席寶已迫不及待噗通一聲跳進滿水位又堆滿泡泡的浴白里去了!
「叔,好多泡泡,好香,好玩。」席寶捧著泡泡歡天喜地的又笑又叫。
「叔也來玩!」成隨風大聲應著,轉身將半濕的髒袍子一月兌,頓時露出肌肉結實又寬闊的背部,渾然忘記同一空間里還有個女人存在。
女人見狀,先是愣了下,隨即嚙唇暗咒一聲死乞丐,同時快步退出浴室。
收留這三人,她到底是做錯、還是做對了?她竟完全沒辦法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
「呀。」席貝小手扯著她的毛衣,仰起小臉蛋對著她亮出招牌可愛笑容。
「算了,就當是為了你這美麗的小女圭女圭,不管對與錯,我都認了,這樣可以了吧?貝兒……你叫貝兒沒錯吧?」
她以食指輕點了點席貝的粉紅小鼻頭,回以溫柔微笑,沉冷的心被這小東西的笑容給烘得暖呼呼的。
餐桌上,有著兩碗泡面,一碟肉松、兩份荷包蛋跟火腿片,以及幾塊吐司。
除了荷包蛋,其他都是成隨風和席寶沒吃過的東西,席寶吃得津津有味,而成隨風卻吃沒幾口又再度面露難色。
「呃,姑娘,感謝你為咱們張羅這樣豐盛的食物,但還少一樣……」
「你這臭乞丐還嫌不夠?」她冷笑,真想直接轟他出去,而且在轟他出去之前要將他月兌個精光,因為浴袍是她的。
「不不不,姑娘別誤會。」成隨風抱著席貝,手里正抓著一條面條往席貝的嘴里塞,而引來席貝幾聲抗拒的哭啼。
「貝兒……」看見席貝搖頭哭鬧,她恍然想起這麼小的嬰兒應該要喝女乃的,光塞面條給她當然不行。
「有女乃給貝兒喝嗎?」問著,成隨風一雙眼楮便很自然地往她胸部瞧去,其實他也沒惡意,純粹是無心——
「你眼楮在看哪里?!」她冷斥,眼底竄出兩團火焰,又呈現出與那冰冷口氣的強烈對比。
「姑娘可以幫忙嗎?」成隨風直接略過她的斥罵,急急又問。
「你這臭乞丐!我沒生過孩子,哪來的女乃水給她喝?!」她氣得抓起眼前一雙筷子,往他頭頂大力敲下去。
「姑娘誤會了,在下是想請姑娘幫忙找個女乃娘,要不熬個米粥也行。」這女人待人要不冷冰冰,要不凶巴巴,已夠讓人難適應,現下還出手打他,真過分。
同樣是未來人,人家夏白芍可是多親切可人的啊!
這姑娘……實在難相處,不好拉攏。但寄人籬下,他也只能暫且忍氣吞聲了。
「你一開始不把話說清楚,一雙眼楮還亂往我身上飄,就別怪我打你。」明明知道是自己想歪了,她卻拉不下臉承認,一味嚴厲地責怪他。
「打都打了,在下也不介意,只請姑娘為貝兒找個女乃娘,可好?」
「都什麼時代了你還在女乃娘女乃娘的,要女乃娘,沒有。不過女乃粉品牌倒有很多選擇,‘妮妮女乃粉’可以嗎?」
「可以可以……」照樣听不太明白她說的話,但成隨風依然信任地直點頭。
「等我幾分鐘,你們快吃。」她拿了片吐司撕成許多小塊裝在碟子里,推到成隨風面前。「先給妹妹吃點這個,我馬上回來。」
「多謝姑娘。」成隨風投以感激的微笑。
一接觸到他燦亮的眸光,她擰起眉心,萬分不悅地轉身,拿了錢包就出門去。
把大門帶上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又問自己,她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是出于善心,還是自己的失心?
別說女乃粉,女人出門不到二十分鐘,不僅將一個小嬰兒所必需的物品大致搬了回來,連成隨風和席寶的衣褲、鞋襪她都一並帶齊了,不過在匆忙中,就近去的只是個中型超市,她隨便挑了幾套廉價的衣物,沒啥品味可言。
但她想這些東西對乞丐而言,應該算是最大的奢侈了。
一進門,客廳和飯廳里都沒有那三人的蹤影,她正狐疑地往別的空間找,赫然听見成隨風柔柔哄騙小阿的聲音從她的臥室里傳出來。
嚇!他竟然跑進她的臥房去了,這也太自動自發了吧?
「小貝兒乖乖,等會兒就有女乃喝了,別哭唷!」
她推開虛掩的房門,一眼看見小扮哥已在她溫暖的被窩里酣甜入睡,而成隨風抱著小女娃輕輕搖蔽、呵哄著,那披泄一瀑長發的寬大背影,看起來陽剛味十足,卻又不可思議的溫柔。
她的心為之一震,沒多說什麼,回頭便飛快將女乃給泡好,進到房間來。
「你回來了。」听見她入房來的腳步聲,成隨風轉頭抬眼,對她微笑。
「給我。」刻意回避與他的目光接觸,她垂著眼眸,逕自從他手里把小阿抱過來。
一看小嬰兒正細聲抽咽著,半眯的眼楮周圍全是淚,她忍不住一陣鼻酸。
可憐的小東西明明累得想睡覺,卻因為饑餓而難以入眠。
「她真的餓壞了。」成隨風模了模席貝的頭,不舍地說。
她淡然睨視他,點頭未語。
將女乃瓶嘴往席貝的小嘴前一放,席貝小嘴一噘含住了女乃嘴,先是抗拒了一下不熟悉的女乃嘴,爾後憑著求生本能很快接受了它,專心賣力地吸起女乃來,兩個小腮幫子不時地凹成兩個窩,教人看了心疼。
成隨風默然往床邊一坐,望著她抱娃兒喂女乃的身影,他緊繃的心終于松懈了泰半,心想幸好遇見她,否則待在那又濕又冷風又大的橋上,他們叔佷三人不知會凍成什麼樣子。
盡避這個姑娘的脾氣似乎不太好,待人的態度亦十分冷漠,但她無疑地有副柔軟心腸,應該是個好人不會錯。
成隨風看著她喂貝兒時細膩的一舉一動,不禁又開始想像他即將尋找的席希的模樣,但願席希是個溫柔多情的好姑娘,如此便不枉他多年來的心念幻想呀!
望老天行行好,別教他幻想破滅,否則他被天打雷劈來這一遭,卻未能如願以償,又讓席冀和夏白芍痛失一雙寶貝兒女,豈不太慘絕人寰了?
「讓一讓。」許久,席貝將滿滿一瓶女乃給喝得精光,滿足地睡著了,女人把她抱至床邊,要成隨風讓位。
「是。」成隨風隨即將長腿往床下一掃,站起身來讓開。
她輕柔地將席貝放在床上,仔細地蓋好棉被,就像個滿懷慈愛的母親……天曉得她從來沒照顧過這麼小的嬰兒,也未曾想過會有接觸小嬰兒的一天。
「姑娘,多謝了……」待她直起身來,成隨風旋即躬身抱拳道謝。
「噓。」她食指輕壓在唇上,示意他別太大聲。
「是,姑娘。」成隨風無聲回道。
「你睡外面的沙發。」她壓低音量說著,欲從衣櫃上方抽出一條棉被來給他,卻因身高不夠高而構得有些吃力。
「我來。」見狀,成隨風反應極快地上前幫忙,絲毫不費吹灰之力便把一床折成豆腐型的棉被給托下,但他卻也在不自覺中把她給圈在臂彎里了。
「你這臭乞丐,快走開。」她轉身生氣地推他一把,在觸及他厚壯的胸膛時,心跳陡地一悸。
「姑娘,在下自然是可以走開,但我不是乞丐。」成隨風平靜地為自己辯解,視線定在她冷艷的臉上,他的心奇異地掠過一絲漣漪。
「最好不是。」不屑的眸光掃過他的俊臉,她逕自踏出房門。
成隨風抱著既蓬松又軟綿綿的棉被跟上她的腳步,來到先前他和席寶打過枕頭仗的客廳。
「你就睡這里。」明知那三人座的長沙發無法完全容下他的身長,她仍指著它面無表情地說。
反正窩沙發總比睡地板好,一個乞丐也沒什麼資格挑剔了。
「多謝姑娘,不過姑娘,在下有許多事情需要解決,可否請你……」
「有事明天再說吧,我現在已經沒有心情跟你多說什麼。」她冷淡地關掉客廳大燈,只為他留下一盞光線暈黃的小壁燈,就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泵娘無情,成隨風亦莫可奈何。
攏了攏飄散的長發,他往軟沙發一躺,蓋上棉被,唇角露出一抹詭怪的微笑。
嗯,姑娘家就是香!連被子都香噴噴的……
席希應該也是如此吧?
今夜就好好睡下,待天一亮他一定就要馬上去找手機店,盡快與席希聯絡上。
席希姑娘,在下成隨風千年迢迢一心為你而來,你可別教我失望呀!
席希姑娘,等我,等我……
泵想著席希的模樣,成隨風沉沉睡著,一抹笑弧像沾了膠水般,依然貼在他的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