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夜隱藍立時站起身來。
「王小姐把日兒姐姐載出去丟掉了啦!」水藍日急得都哭出來了。
「你給我過來!」眼尖地發現她躲在簾後偷听,夜隱藍扯住她的衣袖拖到大廳。
「不關我的事。」王慧惠氣定神閑地說道。柳曦日人都丟了,他又能拿她怎樣呢?「是她自己要離開的。」
「你敢給我耍把戲?」夜隱藍扯著她的手力道加大了,當場就听見王慧惠的手腕發出咯咯響聲。
「啊……好痛喔!」王慧惠痛得大呼小叫的。
「快說!你把她送去哪兒了?」
「她這的人本來就不該出現在你的身邊呀!既然她要走,我只是好心幫她而已。」王慧惠痛得只好老實招了。
「胡說!我明明听見他們說,你吩咐要把日兒姐姐帶到山里丟掉的。」水藍日生氣的說道。
「你最好老實招出來。」夜隱藍眼露殺機,全身散發出的寒氣讓前廳的每個人不由自主地發顫。
「我差人把她送到後山的最里邊了。」王慧惠嚇得腳都軟了,當場癱在地上。
「這種天氣你把她丟到深山里?分明是要她的命!」夜隱藍怒不可遏地甩了她一個耳光,讓她當場鼻血直流,還發出可怕的慘叫聲。
當他再次揚起手想教訓她,嚇出一身冷汗的王老爺立刻拉住他的手哀求︰「夜公子,小女是一時糊涂,你就原諒她吧!」
「把人命當兒戲,這叫一時糊涂?王老,我真看錯你了!如果日兒發生任何不測,我要你們王府所有人一塊陪葬!」夜隱藍甩掉王慧惠,快步奔了出去,他必須盡快找到她才行!
***
「沒想到她這麼恨我。」柳曦日坐在沙地上苦笑。
這里一看就知道是無人荒山,遠遠的還听得到狼,她能活過今晚才是奇跡呢!
「我還以為王小姐是個秀外慧中的好姑娘,才會推薦給夜,萬一他真娶了她,豈不是害到他了?」坐在荒郊野外的柳曦日擔心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反而掛念夜隱藍的婚後幸福。
冷風不斷吹襲著她僅著薄衫的身軀,此刻她才發現王慧惠甚至沒把她的隨身衣物給她,果然是想讓她死在深山里。
「唉!看來老天爺是沒打算讓我活過今年了,不能死在向日葵田里,死在這片美麗星空下也算是不錯的選擇了……若沒有那些恐怖狼嗥聲就更完美了。」柳曦日將雙腳抱進懷里,苦中作樂的安慰自己。
「希望等我死後它們才發現我,不然活著被吃一定很痛!」因為體溫越來越低,她心中的恐懼也逐漸擴大,只好借著自言自語幫自己壯膽。
「現在夜是不是發現我不見了呢?他對我的好,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只是我真的配不上他,可是……如果知道今天就要死了,我寧可全心全意愛過他再死……」
柳曦日的囈語漸漸模糊,她的身子本來就因為受傷而孱弱,如今又失溫,沒多久就昏過去了。
夜深露重,昏倒在地的柳曦日全身因為沾滿露水而濕透了,生命正一點一點地流失。
心急如焚的夜隱藍正好在山邊遇見那幾名為虎作倀的奴才,找到正確方向後終于來到這里,當他瞧見臉色蒼白如死尸的她時,他的心跳差點停了,直到他在她的心口上感覺到她微弱的心跳,才輕呼出聲。
「日兒!你敢丟下我一人,就算要下黃泉,我也要把你給追回來!」
夜隱藍渡了真氣給她,直到她的臉上逐漸有了血色,體溫也慢慢回復,他才稍稍安了心。
他抱起柳曦日準備離開,卻听見昏迷中的她發出囈語。「原來黃泉的引路人長得很帥呢!跟夜好像,這樣死也不錯了……可以跟夜永遠在一起……真好!」
「真是個笨蛋!」無意間听見她的真心告白,夜隱藍意外地紅了雙頰,他情難自禁地親親她的唇,才運用輕功將她帶下山。
當他回到王家府前,就見水藍日抱著三人的行囊蹲在一旁,眼巴巴地望著四周。
「夜大哥,太好了!你終于找到日兒姐姐了。」他跳起來,臉上掛著雀躍的笑容。
「大冷天的,怎麼蹲在這里?」夜隱藍笑了,這孩子真是純真善良。
「我不想再待在這里了,居然把日兒姐姐害成這樣,這里的人比打我的那些人還壞。」水藍日生氣的說道。
「也罷!我們去客棧投宿吧!」夜隱藍心想她醒來後,一定也不想再見到那個女人,于是轉身往中街走去。
「夜公子,請留步!」王老爺听見通報後立刻追了出來。
「還有事嗎?」他的口氣異常冰冷。
「老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你們還是住下來吧!讓我彌補小女的過錯好嗎?」王老爺急急地說道。
「你最好祈求老天爺保佑日兒沒事,不然她怎麼對付日兒的,夜某人保證以十倍奉還!」夜隱藍冷然地撂下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
受到嚴重風寒,柳曦日昏迷了三天三夜才終于退燒。
夜隱藍差點失去她,這才深切地感受到對他而言,她早已超越任何語言足以形容的重要珍貴,她就是他的生命!
「這是哪里?」張開眼瞧見不熟悉的屋頂,柳曦日喃喃說道。
「醒了?」站在窗邊的夜隱藍連忙靠過來瞧她。這幾天她不時說著夢話,害他老以為她醒了。
「夜……你怎麼變丑了?」柳曦日瞧見他嚇了一跳,他怎麼滿臉胡碴呀?
「看來你真的醒了。」夜隱藍高興地抱了她滿懷。害他擔心受怕了三天,真是個會惹麻煩的小東西!
「嗚……夜,你能不能別用胡碴戳我呀?」柳曦日被戮得又痛又癢的,不禁像只蚯蚓似的在他懷里蠕動。
夜隱藍抱著她嫌不過癮,還親了她好幾下,胡渣扎得她的唇都紅了。
「怎麼了?」被他看得全身不對勁,她瞪了他一眼,才嬌憨地問。
「頭還痛不痛?」
她搖搖頭,「不痛。」
「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呀!我很好。」她真的好感動喔!他居然這麼擔心她的一切,真好!
「是嗎?可是我不太好。」確認她沒事,該他發泄一下憋了三天的怒氣了。
「咦?你不舒服嗎?」柳曦日傻傻的問。
他有些氣呼呼的,「你知道你躺了幾天了嗎?」
見她搖頭,他接著說︰「三天!你記得三天前發生什麼事嗎?」
「發生……啊……」她全想起來了。
夜隱藍冷冷地瞪著她。「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沒有想到她會……」柳曦日一想到自己被丟在深山里,臉上又浮現些許恐懼。
「是你自己答應走的嗎?」他要確認這一點,再決定「處罰」的程度。
「嗯……」她忽然覺得他的眼神不太對勁。
「別一臉心虛的模樣了。回答我!」雖然明知她根本就不怕他的必殺眼神,夜隱藍還是用力的瞪著她。
「我……」現在承認會不會被他給毀尸滅跡呀?「對啦!是我自己要走啦!」
「你真敢這麼做?」夜隱藍忽然欺近她。
「我……真的不想妨礙你嘛!」柳曦日幽幽地答道。
「你妨礙我什麼了?」撫上她的臉龐,夜隱藍的眼里蓄滿了憐惜、她原就清麗削瘦的面容如今更是瘦骨嶙峋,讓他好心疼。
「婚事呀!」一路上淨被人嫌棄,她真以為自己是他最大的礙事者。
「婚事?你給我說清楚,我什麼時候說要成親了,怎麼我都不知道呢?」夜隱藍剛剛升起的憐惜瞬間消弭殆盡,又想掐她了。
「我……」
「還有,我跟你有仇嗎?你居然要我去娶那個夜叉?」
「夜叉?」誰啊?
「王小姐啊!」
「呃……人家挺美的,別這麼說人家啦!」柳曦日中肯的下評論,發現他眼神不善,才又急急接口。「如果我知道她的心腸這麼壞,絕不會這麼做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哪天有別的姑娘纏上我,而對方的心腸不錯,你又會這麼做了?」夜隱藍的眼眸閃動著危險的光芒,也許他該動手解決她,省得一些無關的外人又來窮攪和。
「呃……如果我說不會,你相信嗎?」柳曦日打著哈哈。
「你這個沒信用的女人!別想我會相信你。」
「我……」對他來說,她的信用是不太好。「有嗎?」
「我說過這輩子不準你離開我的,」
「可是……」她還想辯駁,話卻被他搶了去。
「我再說一次,你的命是我的,若你不好好珍惜,看我怎麼懲治你!」
「我才沒想去死呢!」兩次都死得這麼痛苦,她對死是真的怕了。
「再也不準離開我,知道嗎?」夜隱藍抱住她,急切又霸道的要求,她耳尖地听出其中的脆弱。
「夜……」她真的好想順從他的活,永遠留在他的身邊,只是她既自卑又不安,深怕哪天這些美夢全都消失不見,會令她生不如死。
「而且……是你自己,說要嫁給我的。」夜隱籃將她抱得更緊實,他不想再嘗到那種失去她的恐懼了。
「那時候我以為自己快死了,所以才……夜,你別當真啊!」她深怕他會因為俠義心腸而將她這個大麻煩緊攬在身上。
「你說什麼?」他沉澱下來的情緒再次爆發,緊掐著她的手臂瞪著她。
「你不必負……」
她沒機會把話說完,因為他全身的怒氣已借由他的唇傳進她的嘴里了。
夜隱藍氣到全身都在發抖,卻因為想起她在昏迷時的囈語而舒緩,他終于懂她九彎十八拐的心思了,于是他的吻由急怒轉而成為溫柔與疼借。
他才不在乎地的腳如何呢!雖然她的自卑感來得莫名其妙,不過,他不會放任她太久的。
柳曦日在他封住自己的檀口時,認命地等待他的狂暴掠奪,沒想到他的唇才沾上她的,竟是意外的溫柔。兩人緊密交纏的唇舌彼此傳遞著真愛,她的心里滑過一絲苦澀的情緒,她真有留在他身邊的福分嗎?
「這輩子你只能待在我的身邊,懂嗎?」夜隱藍望向她的眼眸多了分包容。她受的苦,他要讓她全都遺忘!
「夜,我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不過……你真的不必做到這種地步。」柳曦日苦澀地說道。
夜隱藍忍不住又眯起了眼。打從遇見她後,他就沒半刻鐘冷靜得下來,他的江湖封號根本是封假的。
「我的幸福在哪里我自己最清楚,你只要乖乖听話就是了。」他再次封住她的唇,這回她沒再反抗地任由他吻,享受著短暫的、听話的幸福。
***
「水兒,你這個字寫錯了。」坐在桌旁,柳曦日正在教水藍日念書識字。
「真的耶!」水藍日看了看她寫的範本,果然錯了,立刻又重來一次。
他學得很認真,他從沒想過自己能有識字的一天,大街上能識字的找不出幾個人,就連挑擔營生、有家室的人都不見得能讀書,遇見他們真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
「水兒,讀書急不得的,反正以後你天逃詡得學,搞不好沒多久就煩了呢!」她好笑地看著他埋頭苦寫的模樣,心疼地模模他的頭。
「才不會呢!以前我常常跑到學堂外偷听,還被夫子用掃帚趕了出來,我好羨慕那些能坐在里面的人啊!」
「水兒……」光是听他描述,她的眼眶就紅了。他和夜隱藍都是這樣活過來的,比起來她好像幸運些,至少她還有個不太像家的家。
「日兒姐姐,你別哭嘛!」他一副小大人似的站起來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水兒真好!」二話不說,她伸手抱住了他小小的身軀。
水藍日的身體突然變得很僵硬,可過沒多久就放松下來,還悄悄地伸手環住她。他從沒被人這樣抱過,這就是親人的感覺嗎?
「你們這是在干什麼?」門口傳來冷颼颼的語調。
「夜,你回來啦?」她開心地望著他,雙手仍圈住水藍日。
「還不放手!」夜隱藍看見她的手正礙眼地擺在水藍日的腰上,恨不得沖上去狠咬兩口。
水藍日尷尬地看向他。細心的他早發現夜大哥對日兒姐姐難以自拔的愛意了,只是……他還是個孩子耶!夜大哥有必要用這種發現奸夫婬婦的可怕表情瞪著他們嗎?
「對了!夜,你也抱抱他吧!」柳曦日放開水藍日。渾然沒發現眼前有座火山快爆發了,還妄想要他也給水藍日來個愛的擁抱。
「別想!」這輩子他抱一個人就夠了。
「日兒姐姐,你別為難夜大哥了。」他知道夜隱藍有不踫人的習慣,立刻笑著說道。
「水兒,回房繼續練習。」瞧見攤在桌上的紙筆,夜隱藍的語氣明顯溫和許多。
「好!」水藍日收拾好紙筆後走了出去,回頭瞧瞧忿忿不平的柳曦日,不禁露出促狹的詭笑。
她真是遲鈍耶!難怪被夜大哥吃得死死的。
「你這是什麼表情?」夜隱藍真是敗給她了,生氣的人是他耶!她的表情居然比他還臭?
「為什麼你對水兒就好言相對,面對我時卻像我干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似的?」柳曦日瞪著他。
他走近她,執起她的柔荑湊近唇邊,沒預警地啃了她好幾口,看向她的眼里有著不容忽視的獨佔欲。
「啊!你又咬我?」她噘著小嘴指控著他怪異的行徑。
「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以後不許你拿它們去踫別人。」夜隱藍將她抱回床上坐好,她一直坐在桌旁陪那小子讀書,一定累壞了。
「你……」她沒听錯吧?他是在吃醋?吃一個小阿的醋?
「听見沒有?」
「他是個孩子,沒有親人,我偶爾抱抱他有什麼關系?」她只想給他一些親情的感受罷了。
「不準!你這里踫過他?」他冷著聲音,指向她的胸口問道。
「呃……」她的眼里滿是問號,抱著水兒時是有踫到,他想干什麼?
沒再說話,他開始或舌忝或啄或吮地用舌燙遍地所有露在外面的肌膚,他絕不允許她再去踫別人,她是他一個人的!
「夜……別這樣!」他居然撩開她的衣襟,在她的胸口上印下一連串吻痕,這實在太親密了。
「你只屬于我一個人!」夜隱藍抬頭望向她,眼神里全是狂愛熾情。
柳曦日從沒看過這樣的他,這赤果果的情愫直接撞擊她的心扉。長期受到家人的鄙視嫌棄,她從沒想過這個出色的男人會將她視如寶貝。
她的鼻頭酸澀,如果她的腳沒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