雹少堯的別墅位于陽明山上,佔地頗大,平時清幽的環境,此刻妝點了一閃一閃的小燈,像是夜幕中發亮的星星般眩目。
在別墅外圍,沿路停放了許多各廠牌的車輛,陶可茗驅車前來,無須再對照抄寫在紙上的地址,已有了明顯指標。
因為汪兢亭說是派對,又說還會有耿少堯商場上的朋友,身為今日主角的好友,她略作了打扮,以免失禮。
不過,當她發現車子得停到老遠,再步行前往時,不禁暗暗叫糟。
「喔!拜托,要走這麼遠!」她拿出前一日準備好的禮物下車,看著婉蜒的山路嘀咕。
為了搭配衣服,她穿了雙新買的三寸尖頭高跟鞋,沒料到還得要走這麼遠的山路,真是活受罪。
「唉!」嘆口氣,搖搖頭,她認命了,開始往前走。
丙然,傾斜的坡路走沒幾步,雙腳就馬上隱隱作痛,她滿月復皆是無語問蒼天的無奈。
「叭!」
一輛黑色BMW伴隨著喇叭聲在她前方停下,陶可茗納悶地停下腳步,偏著螓首瞧去,看見車窗緩緩降下。
探出窗來的,是麥振焱漾滿詫異驚喜的俊帥臉龐。「怎麼這麼巧,在這里也能遇到你?」
「我的台詞都被你說了,我要說什麼?」陶可茗也很驚訝,不過腳痛的折磨讓她笑不出來。
麥振焱欣賞地看她穿著一襲墨綠色絲緞洋裝,交叉襟口的高腰復古設計襯托出她姣美的身形,加上雙足那古銅金色的高跟涼鞋別致精巧,大膽的配色讓她相當亮眼,渾身充滿了性感嫵媚的風情。
美則美矣,不過這種打扮出現在偏僻郊區,實在很詭異。
「你要去哪?怎麼一個人在山路上走?」他好奇地問。
她乏力地舉起藕臂,遙指那有著燈光點綴的豪華住宅。「亮亮的那里。」
「咦,那不就是耿少的家嗎?」他轉頭一望,隨即道。
「你認識?」不會巧到這地步吧引
「我就是要去他家呀!你呢?」听她那口氣,似乎她也認識?呵,他們可真有緣!
「我也是,耿少堯的女朋友是我的好朋友。」她勉強拉起笑容說明,但雙足的不適令她隨即微顰起了秀眉。
敏銳的眸子注意到她細微變化的神情和那雙不適合走山路的美麗鞋子,立刻開口。「上車吧,我送你到大門口,我自己再去停車。」
陶可茗受寵若驚地望向他,不論是他觀察入微的細膩,抑或是不假思索的體貼,他的紳士風度令她心口涌現一陣暖流,好感大幅提升。
懊徹底摒除成見才是,其實麥振焱是個滿NICE的人呀!
「謝謝。」她大方坐上他的車,首度獻上一記甜美笑容。
麥振焱怔愣住。她一上車,屬于她的芳香便幽幽地飄進鼻間,又看見那前所未有的甜笑,車內溫度竄升,不禁心蕩神馳。
他一笑,松開煞車踏板,舒適房車緩緩往前滑行。
「你今天心情很好哦?」他不由得這麼問。
「嗄?」沒頭沒尾的,她呆了呆。「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平時都對我凶巴巴的,難得對我笑得這麼好看。」之前大部分都是冷笑、乾笑、不耐的笑、皮笑肉不笑啊!
「怎麼,不習慣啊?你要是欠罵的話,我也是可以配合你啦!」她失笑地瞠瞪向他。
「習慣,怎麼會不習慣?你笑起來美多了。」他由衷稱贊,隱隱感受到她態度的轉變。
「哦,這會兒就不是歐巴桑了?」她沒有表現出听見贊美的高興,還故意挑眉睨他。
「哇,不會吧?!你記恨到現在?」他夸張地瞠目結舌。
「天大的污辱,當然忘不掉。」她朝他皺了皺俏鼻。「記住,千萬不要得罪女人,否則會被記恨一輩子。」
「是是是,謹遵教誨。」他玩笑地說。
說開了,結也開了,最初的不愉快也過去了,短短路程,忽地將他們的距離拉近,麥振焱覺得這一趟,還真是來對了。
汪兢亭的生日派對辦得非常熱鬧,出席參加的全是她和耿少堯的好友。
雖說主角是她,請來耿少堯的朋友有點怪,但這卻是他們的小小心思,想增加單身友人們認識新朋友的機會,看能否看對了眼,繼而有後續的發展,讓大夥兒都能像他們一樣,享受愛情的幸福和甜蜜。
而最讓汪兢亭掛心的,莫過于交情最要好的陶可茗了。她擔心她的工作型態、個性和經歷……種種因素會讓她變得愈來愈封閉,所以趁此機會邀她來一塊熱鬧、熱鬧,如果恰巧緣分到來,說不定就正好促成一段戀情。
看到陶可茗真的依約抵達,壽星高興得眉開眼笑。
「可茗,我真怕你不來了呢!」汪兢亭迎上前,二話不說就先給好友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老大生日,我哪敢不來啊!」陶可茗抿著笑,調侃了她一句。「生日快樂。」獻出手中的禮物。
「哇,你跟我這麼客氣!」汪兢亭大方接過,好奇地往袋子里瞧。「是什麼東西?」
「喀什米爾羊毛披肩啦!」她直接公布答案。
「哇,粉色的對不對?」她眼楮都發亮了。
「答對了。」好友間的默契讓兩人臉上都洋溢著純粹的笑容。
「麻吉果然不是當假的,連我想要的東西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汪兢亭愛不釋手。
「那是你表現得太明顯了。」她嗤笑了聲。
大概半年前吧,她們倆相偕逛街時,汪兢亭就是為了兩條不同顏色的羊毛披肩猶豫了二十分鐘之久,可見她當時有多難取舍,所以就算後來她選擇了米色,這粉色也是她相當喜愛的。
「你想要的東西怎麼沒告訴我?」耿少堯偕同一名友人靠了過來,听見她們的交談,不禁好奇問道。
「還要我告訴你那就沒意思了,你得自己觀察才算有誠意,人家可茗就能細心察覺。」汪兢亭朝男友皺了皺俏鼻,撒嬌意味濃厚,目光在不經意瞥見男友身後佇立著一名氣質出眾的帥哥時,眼楮立刻一亮,想起要幫陶可茗制造機會的事隋。
「咦?這位是……」
「哦,我來介紹,這是我大學時最要好的同學,麥振焱。」耿少堯馬上居中介紹,正要提到兩位女性時,麥振焱搶了白。
「這位是陶小姐,我知道;那這位肯定就是你開口閉口都念著的女朋友兢亭了吧!」語落,他旋即送上生日禮物。
他話里透露的訊息,令汪兢亭還沒來得及道上一聲謝,就驚奇得忙不迭提出問題。「你認識可茗?你們認識?」
「我們是鄰居。」麥振焱和陶可茗異口同聲。
不過陶可茗心里多了份不妙的感覺,因為相當了解兢亭大驚小敝的口吻背後,是什麼樣的心思。
「這麼巧?」這回換耿少堯和汪兢亭這對異口同聲了。
四人兩對的區分清晰易辨,使得情況變得曖昧了起來。
「真的是鄰居。」陶可茗連忙強調,堵住汪競亨接下來一定會有的懷疑,卻顯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哇,你怎麼沒跟我提起有個帥哥鄰居啊?」汪兢亭語帶戲謔地用肩膀頂了頂她。
扒,她要懷疑的不是鄰居關系的真假,而是在此關系背後可能有的發展哪!
「就新鄰居,有什麼好提的。」陶可茗窘赧地低聲說道,好友的口吻令她莫名臉紅,不知在心虛個什麼勁。
「是嗎?」汪兢亭天真歸天真,可沒那麼好打發,她轉向麥振焱,巧笑倩兮地詢問。「麥先生,我可以先拆您給我的禮物嗎?」
扒呵,裝禮物的手提袋和可茗送的披肩可是一樣的品牌哪!要是再來個「巧合」,那負負得正,就不是巧合了!
「當然可以,這是我的榮幸。」麥振焱攤手,大方同意。
陶可茗斜睨了她一眼,不知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居然連不熟的朋友也要求先拆禮物,沒禮貌耶!
只見她從手提袋里頭拿出了一個包包,接著就開始咭咭笑。
雹少堯見女友笑得賊溜溜的,不禁率先問道︰「怎麼了?」
「他們啊,一個送我粉色格紋披肩,一個送我粉色格紋包包,可以配成一套耶,你說奇怪不奇怪?」
汪兢亭把東西都拿出來,同樣的顏色和格紋搭配在一塊根本就是成套的組合,這出其不意的巧合,讓麥振焱和陶可茗詫異地互相看向對方,像是心弦受到了觸動,曖昧持續在蔓延。
「,振焱,你們該不會已經偷偷在發展了吧?」听了女友聳動的口吻,連耿少堯都要懷疑了。
「嗟,要發展也是光明正大,何必要偷偷!」麥振焱沒有否認,反倒以玩笑的口吻,似真似假地啐了聲。
陶可茗橫了他一眼。
這人真是的,不果斷否認也就算了,還用模稜兩可的說法回應,分明是故意給他們想像空間嘛!
「對對對,那近水樓台先得月,祝你們早日有發展。」汪兢亭忙不迭地應和,看來,八字有一撇了。
「門口還有朋友來,我們先過去,既然你們本來就認識,那可茗就交給振焱招呼了。」耿少堯拍拍好友的肩,表面是委托重任,實則制造相處機會。
「可茗,玩得開心點哦!」臨去前,汪兢亭朝好友眨了眨眼。
陶可茗抿出一彎笑朝她點頭,目送他們離去。
「走吧,我們去拿點東西吃。」麥振焱當真擔起招呼的任務。
她側過頭來,責怪地睨向他。「干麼不否認?」
他佯裝納悶地反問︰「為什麼要否認?」
「這樣他們會想歪,應該要果決否認。」她一臉「這還用說」的表情。
「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不該把話說絕。」他自有想法,深邃凝睇的眸子里別具深意。
她心口忽地一悸,美眸怔怔回視。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覺得他們倆有發展的可能吧?
看著那張俊朗完美的男性臉龐,望進那雙宛若磁石般吸引人的琥珀色眼瞳,她的心跳益發劇烈,一股熱氣自耳根子竄上腦門。
不不不,別自作多情,要是會錯意就丟臉到家了!
斂眸,平撫瞬間動蕩起伏的心緒。
「想太多了!」這話不單是對他,也是對自己說。
麥振焱敏銳察覺到她臉上浮現的紅暈,明白她並不是強硬的否決,僅回以一抹笑,不置可否。
她個性鮮明,剝開尖銳的表面,內心是直率而善良的。她的多樣面貌堆疊出他對她的好感,老實說,鄰居以外的關系……他還滿期待的哩!
未來,是有無限可能的嘛。
生日派對的重頭戲無疑是大夥兒集合唱生日歌,由壽星吹蠟燭、切蛋糕,不過耿少堯還另外送了個特別的禮物給汪兢亭——
原來,他這次會盛大舉辦派對的目的,就是為了要在她生日這天向她求婚,給她一個驚喜,一個難忘的回憶。
汪兢亭感動得一場褒涂,一票女性們也都羨慕不已,至于陶可茗,則是跟著好友紅了眼眶,開心好友找到幸福,覓得好歸宿。
一張面紙適時遞來,吸收了她險些落下的眼淚。
「人家要結婚是好事情,你哭什麼?」一直擔任護花使者的麥振焱,很盡職地留意著佳人的心情和需要,見她又是笑、又是要癟嘴的怪表情,立刻察覺那是想哭的預兆。
「感動嘛!」她臉上有妝,不能胡亂擦拭,只能以輕按的方式吸掉不受控制的水滴。
麥振焱拿開她端在手里的雞尾酒,一邊莞爾地笑睨著她。「難不成你也向往結婚?」
「才不呢,好友要結婚的感動,和向往結婚是兩碼子事。再說,我很滿意自己現在的生活,就算愛情出現也只能算是調劑,不可能那麼快就晉級成可以綁住自己的婚姻。」她一邊振振有詞地說著自己的觀點,卻又一邊不停拭淚,模樣矛盾得可笑又可愛。
「說得好!」簡直是說出他的想法了!他對她的觀點與自己不謀而合感到訝異。「不過,你邊落淚,邊說這些話,還真沒有說服力。」
沒見過她這模樣,鼻頭紅紅的,雙頰也粉粉的,水女敕的唇瓣不自覺的微微噘起,相較于之前自主獨立又強勢的表現,這樣的她顯得特別惹人憐愛。
他心里突然有股沖動,想要伸手捏捏她的臉頰,摟摟她圓潤的肩膀,可又擔心會太過唐突,只能拿出意志力來壓抑住。
「落淚和表明觀點也是兩碼子事,你把它分開來就行了咩!」她也覺得自己矛盾滑稽,噗哧一笑。
「嗟,又哭又笑的,真服了你!」他模模鼻尖,掩飾笑意。
此時浪漫的旋律繼續播放,男主人紳士的欠身,幸福洋溢的壽星交出自己的手,兩人一塊翩翩起舞,不一會兒,好幾對也加入共舞的行列,氣氛頓時又進入了另一種輕快愉悅之中。
麥振焱看她被轉移了注意力,凝望著舞池的表情柔美含笑,揉合了羨慕與向往,不自覺地露出疼寵的笑容,向她提出邀請。
「我們也一起跳吧!」他伸出了修長厚實的大掌,低醇如酒的嗓音傳至她耳畔,仿佛有種蠱惑的魔力。
「我們?!」她訝然轉頭一望,見他興致盎然,她卻心生退卻,頓時螓首搖得像是博浪鼓,連忙倒退三大步。「不行、不行,我不會跳舞。」
「有我在,你怕什麼!」他索性牽起她的手,將她帶進舞池里。
她躍躍欲試又膽怯,麥振焱噙著笑意將她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則一手微摟住她縴細的腰肢,一手輕握住她的手。
她心跳得好快,柔順的任他擺布她的姿勢,手心感受著他手掌的溫度,鼻間嗅到了他身上散發的淡淡麝香味,競有著醺然欲醉的錯覺。
「我真的不會,待會兒要是害你丟臉可不管哦!」她不知自己在說這話時,微噘唇辦的模樣有多誘人。
今天心情好,她可以大膽嘗試,但要是害他沒面子,概不負責哦!
「你沒瞧見,我有你當舞伴,惹來多少羨慕的目光,怎麼可能會丟臉?」雖是甜言蜜語,也是衷心實話。
「原來你這麼會說話!」好听話人人愛听,她笑逐顏開,在他的帶領下,隨著音樂輕輕擺動身體。
然而,不懂跳舞就是不懂,幾個凸槌讓她開始緊張,為了注意移動的步伐,連呼吸都屏著。
呀,慘了,踩到他的腳!
「對不起!」她抬起微紅小臉道歉。
「不要緊。」他不介意地笑道。
不一會兒,他的另一只腳也遭殃,這回,她還沒開口道歉,他的安撫就立刻傳來——
「慢慢來,不用緊張。」他從她緊抓的手窺知她的緊繃。
她咬著唇瓣,朝他歉然一笑。
她的緊張似乎不只因為跳舞,有大半還是來自于他對她的影響力。
彬許是兢亭和耿少堯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幸福有傳染力吧,令今天的她心情好像有點不同,連帶的對麥振焱也覺得有什麼正在心中滋長。
「一二三、一二三……」她在嘴里默數著拍子,頻頻低頭看腳,心里卻一直注意著他扶在她腰際的手,火熱得像是炙燙的烙鐵,透過她的絲質衣料,傳進她體內,加速她的心跳,擾亂她數的拍子。
「啊!」又踩到了!她低呼一聲,趕緊彈開,卻一個不留神,撞上了後面的人。
「小心!」他猛地健臂一伸,攬住她的腰,將她撈了回來,卻撞進了他懷里。
糗斃了!爆紅的臉蛋順勢埋進他胸膛,羞得抬不起來。
大概是雞尾酒里的酒精成分產生效果了,她有些暈頭轉向的,雙腳好像不听使喚,才會這樣一直踩到他。
「不跳了,我要去花園里走走。」否則跳完這一曲,他的腳應該也差不多腫了吧?
她泄氣地低著頭,快步離開屋內。
哦喔,有人要惱羞成怒了!麥振焱挑眉看著她垂頭喪氣的背影,不禁哂然一笑,隨即邁開步伐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