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察覺父親傳話的方式有問題,田藝還繼續掰著。「說我去山上打禪七,不,山上不夠遠,說我去環游世界好了。」
「噢。」田威消化她的話後,又對來電的人說︰「她說上山打禪七不夠遠,所以她去環游世界了。」
田藝听他說完,掛上話筒,幾秒後,才猛然驚覺不對勁。
「爸!」她大叫。
「干麼突然那麼大聲啦。」田威嚇一跳,撫著心口順了順。
「你干麼那樣說啦!」田藝氣得跺腳。
「欸?不錯哦,跺腳耶!真有女孩子的樣子。」田威調侃她。
「你不要轉移話題。」下意識還想跺腳,但想到爸爸的調侃,她不禁忍了下來。
田威一副無辜樣。「我剛剛不是都已經按照你的話說了嗎?」
其實,在喊田藝之前,他已經跟董見勤講了一會兒的電話,人家說田藝答應改造成功後就會當優蛻形象的活招牌,進行一些宣傳,哪知道她過河拆橋,人變漂亮了,心卻變黑了,偷偷落跑。
他田威怎能容許女兒成為言而無信之人?所以他才會幫著董見勤,好讓田藝面對事實。
「你……算了。」田藝氣結,講都講了,再怪爸爸也沒有用,那樣的回答,傻瓜听了也知道她在家,更何況是聰明的董見勤。
他一定會很快來逮人,她得找個暫時的棲身之所,不能再待在家里了。
可是,她真的要再躲嗎?這樣逃避能躲得了多久?
既然是她做錯事,她想,還是當面正式的跟他道歉好了。
第一次要到田藝家拜訪,董見勤不敢馬虎,因為重視田藝,所以也重視她的親人,為了能讓田藝的爸爸對他有好印象,伴手禮的選擇,他特別花心思,穿著上也格外內斂低調。
可是沒想到選錯了日子,去到田氏道館竟撲了空,只見到田藝的爸爸田威。
「……坐坐坐,你請坐。」田威熱情招呼董見勤,他使女兒月兌胎換骨,恩同再造,是他們田家的大恩人啊!
「謝謝。」在落坐之前,董見勤遞上伴手禮。「我帶了幾斤鹿谷茶,希望伯父喜歡。」
「喜歡喜歡,有心了。」田威眉開眼笑,他送的禮正好中了他的喜好。「不如,我現在就開一包來泡。」
「好啊!」收的人喜歡,送的人更開心。
「其實應該是我去謝謝你才對。」田威一邊張羅著平時就擱在茶幾旁的泡茶機,一邊打開話匣子。「我們家田藝從小就跟男孩子沒兩樣,我從來都沒想過她有一天可以變得這麼漂亮,前兩天她跑回來時,我還差點認不出來咧!」
「田藝是因為沒有好好打理自己,不然的話,她本身條件並不差。」說起心愛的田藝,董見勤嘴角自然地上揚。
就像璞玉需要人挖掘雕琢,才能顯現它的美,而他很慶幸,自己是第一個發現的那個人!
「是嗎?」田威意味深長地瞥他一眼,隨即豪邁地笑了笑。「你是專業,你說了不差就一定不差,不過也是啦,我田威的女兒哪會差到哪里去。」
看著田威步驟流暢地泡茶,董見勤打量起四周。
一樓十分寬敞,靠馬路的牆開了好多扇窗,所以采光通風都相當良好,角落整齊放置了許多器材,牆壁上方釘了橫板,或擺或掛的獎座獎盃獎狀,昭示著田氏道館的實力。
「我听田藝說,是伯父鼓勵她來找我的?」坐了好一會兒也不見田威叫喚田藝,董見勤按捺著急心情,找話題說。
「是啊!她失戀嘛,無精打采又自卑,我正好在電視上看到你,所以叫她去找你試試。」田威據實以告。
「失戀?就是那個大師兄吧?」談到情敵,董見勤忍不住想從田威口中探听更多情報。
「她有告訴你呀?」田威很驚訝,見他點點頭,他卻搖頭失笑。「那丫頭說不甘心大師兄的心被Ada那個假洋妞搶走,所以要月兌胎換骨,讓光彪刮目相看。」
听著田威敘述田藝對大師兄的心情,董見勤整顆心像浸在醋海里,酸得難以忍受。
不妙,他只顧著愛上她,卻忘了確認她是不是還愛著她的大師兄?
「那她這次回來……有達到想要的效果嗎?」董見勤很擔心地繼續探問,想知道田藝跟大師兄是否見過面了?
「現在還不知道,晚點回來她會告訴我。」田威聳聳肩,將煮開的泉水倒進紫砂壺里。
董見勤心里打了個突,不由得急問︰「什麼意思?」
「她現在就是去赴她大師兄的約啊。」田威把第一泡茶湯濾掉,慢條斯理地告訴他答案。
「什麼?!」他瞠目,隨即忍不住在心里低咒,這是在整人嗎?干麼不早說啊啊啊……「你知道在哪里嗎?」
「酒閣居酒屋,在XX路上……」田威專心再添熱水,添完熱水,抬眸。「欸?啊人咧?」
原本董見勤的位置,此刻已經空空如也。
榜,動作那麼快,轉眼就消失無蹤,高手耶!
「唉,說要喝茶,泡好了又不喝,害我泡大壺的……嘖嘖,可惜捏!」搖搖頭,田威索性獨自品茗。
不過,瞧他那副德行……該不會是中意田藝吧?
扒呵……好眼光啊!
空間不大的酒閣居酒屋里,以木頭為主要建材,除了板前座位,還有四、五張高度及腰的桌子,裝潢樸實,有濃濃的日本味,因為今天是假日,所以全天營業,才下午五點多,客人就不少,店里彌漫著食物香味,客人們低聲交談著,廚師們低頭料理著。
田藝和袁光彪因為私下有話要聊,沒有坐板前,而是坐在角落座位。
這一個多月來,他打過幾通電話給田藝,想跟她聊聊最近遇到的狀況和心事,可是她都正巧有事,向師父打探她的行蹤,卻又只說她暫住朋友家……
心里懸著懸著,似乎懸出了異樣情愫,他發現,經常在他身邊打轉的師妹忽然不見了,感覺很空虛。
懊不容易,今天約到了她,可沒想到當她出現的那一剎那,他呼吸差點停止,整個是目瞪口呆,認不出她來。
她變得好漂亮,穿著也不一樣了,原來從前那寬松運動服底下的,是那麼窈窕曼妙的身材!
原來,他從前只當弟弟看待的田藝,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她……一點也不輸Ada呀,他以前怎麼會沒看出她的潛質呢?
袁光彪驚艷欣賞的目光被送來酒菜的服務員打斷,串燒、炸物,每樣都令人食指大動。
「你真的不來一杯嗎?」一個人喝有點無趣,袁光彪握住酒杯,引誘地笑著問田藝。
「真的不要。」田藝苦笑地搖頭搖手,激烈拒絕。前兩天喝醉之後「欺負」董見勤的事情令她心有余悸,現在看到酒就很剉。
想到董見勤……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這三個月來朝夕相處,她忽然搬離他家,實在有點不習慣。
雖然擔心他來找她追究,但坦白講,她好像會想念他耶……這微妙心情,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小藝?你在發什麼呆啊?」袁光彪伸手揮散她不知看向哪兒的視線。
「嗄?」田藝猛然回神,尷尬地應︰「沒有啊!」
她不是最喜歡大師兄的嗎?怎麼大師兄現在人就在她面前,她卻想董見勤想到出神?
真是太奇怪了!
拍拍臉頰,她要自己集中注意力。
「吃吃看,這家的一夜干很好吃哦!」袁光彪很體貼的挾了魚肉給她。
「噢,謝謝。」田藝有點受寵若驚,平時和師兄弟們吃飯得快狠準才有好料可吃,何時有這等備受尊重的待遇?
看著連舉手投足都變得秀氣的師妹,袁光彪心里對她更喜歡了。
「你最近好像過得不錯嘛。」凝看她的眸光里注入了不一樣的情愫。
「還好啦,你呢?跟Ada怎麼樣?」她閑聊。能以如此平靜的心情提及Ada,連她自己都意外,沒想到曾經讓她相當介懷的Ada,現在似乎已經影響不了她的心情了。
他飲了一大口酒,嘆道︰「我們分手了。」
「為什麼?」她訝異抬眸。
才三個月不是嗎?這麼快?
「唉!」他未語先嘆氣,講到Ada就很嘔,感覺像是老榮民遇到金光黨,積蓄被騙光光。
「她來台灣的期間,要吃好住懊用好,我剛領獎金時手頭寬裕,還能稍微應付她的花費,後來我要她省點花之後,就漸漸不一樣了,到最後,她直接嫌我不夠富有,就回美國去了。」
「嗄∼∼怎麼這樣?!」她皺起眉頭,替他打抱不平。
卑匣子一開,袁光彪滔滔不絕的傾吐悲慘遭遇,邊喝邊吃邊抱怨,不知不覺也有點醉意。
「……所以我說啊,這年頭,像你這樣單純的女孩子不多了。」目標轉移,袁光彪贊起她來。
「呵,你總算把我當女孩子了。」田藝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你本來就是女孩子啊,尤其現在又變得這麼漂亮。」
「第一次听到你說我漂亮。」田藝很高興,但說也奇怪,現在她對大師兄似乎已經沒有男女之間的想法,只剩下最初的好哥兒們情誼。
他凝睇著她,眸底滿是欣賞,未幾,藉著酒意壯膽,鼓起勇氣伸手去握住她的手。
「小藝,我現在才發現自己一直很喜歡你,當我女朋友好嗎?」他自認和田藝感情不錯,應該是有可能的。
田藝震住,對于大師兄突然的告白非常意外。
暗戀他那麼多年,一直不敢宣之于口,對他再好,也沒得到過什麼回應,而且他才剛跟女朋友分手,怎麼能這麼快就把感情轉移到她身上?
他真的喜歡她嗎?他喜歡她什麼?
因為她現在變漂亮了,像個女孩子了,他才喜歡她的吧?
如果她沒改變自己,他還會喜歡原來的她嗎?
照理說,她如願以償應該開心,可為什麼此時此刻,除了震驚錯愕之外,她並不覺得感動欣喜?
田藝遲疑了。
她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想像和大師兄談戀愛的情景。
看著他,她不會覺得臉河邡熱,不會覺得心跳失速,不會產生想要更親近他的渴望。
她如夢初醒,那份曾深埋心底的愛戀,不知在何時已如煙消散,而且那個位置,好像已被什麼佔據了……
「大——」她想抽回手拒絕,可是手卻被另一只粗魯的大掌給攫奪去。
「不好!」帶著怒意的嗓音,代替她回答。
「喂,你是誰啊?憑什麼幫她回答?」好好的氣氛被破壞,袁光彪火大地拍桌怒問。
「見勤?」定楮認出來者,田藝心跳一快,訝然揚聲。
董見勤怒瞥她一眼,把注意力集中到情敵身上。
「憑她是我的女人!」他擲地有聲地道出兩人關系匪淺。
袁光彪一愣,像被雷打到。
「小藝,這是真的嗎?」
大家都注意著這兒的騷動,董見勤那樣講,袁光彪又這樣問,田藝實在羞窘得想鑽進地洞里。
「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女人了?」她直覺的向董見勤抗議。
「你確定要我講出來?」董見勤沒好氣的反問。
田藝這才想到兩人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不禁臉色爆紅,尷尬噤口。
「看吧,小藝沒承認。」沒得到證實,袁光彪松了口氣,慍惱的對董見勤嗆聲。「我看你這家伙是欠揍了,居然敢佔我師妹的便宜,胡說八道!」
「大師兄,他是我朋友啦。」田藝趕緊把董見勤拉到身後,生怕袁光彪動手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