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無尚坐在椅上讓決瀾為他上藥,自他們回來後,她一直一言不發,他看得出她很生氣,他不明白她為什麼可以關心他,為他擔心,可卻又對他不理不睬。
當她終于忙完想走開時,他按住她的手,眉頭皺下。「你──」
她站在原地,靜靜等候他接下來的話語。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那兒?」
「這不是我想听到的話。」她極力控制自己的怒氣。
他挑眉。「你想听什麼?」
「你為什麼一個人去找山鬼?」她揚高聲音。
「我跟你說過我能對付他們。」
「如果我剛剛沒去的話,你就...-你就……」她接不下自己要說的話。
「這只是小傷。」他不以為意地說。「如果你沒來,我還是能對付他們,我剛剛並沒有使出全力。」
她瞪視著他,不發一語。
「我不希望你涉入這件事。」
「我不喜歡被拋下。」
兩人對視著,而後決瀾先轉開頭去。「我有些累了。」她扭動手腕,示意他放開她。
他反而將她拉得更近,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可又不知該說什麼,于是就這樣樓著她,讓她在自己的懷里安歇。
決瀾嘆口氣,讓自己慢慢沉澱下來,兩人靜靜坐著,都無言語,她輕撫他胸口上包扎的布巾,任思緒漫無邊際的游蕩著。
半晌後,她呢喃了聲,「無尚。」
他撫了下她的發,表示他正在听。
「以後別這樣拋下我一個人好嗎?」
他頷首,下巴頂在她的頭頂上。
「答應我。」她抬眼看他。
「好。」他觸模她柔女敕的臉頰。「我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
她松口氣,露出笑靨。
她甜美的笑樁讓他忍不住想一親芳澤。「你最近可有覺得任何不舒服嗎?」邊吻邊問著。
「什麼?沒有。」她花了點時間才弄清他在問什麼。
「如果你有覺得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他的眉頭攏上。
決瀾瞧著他,明白他的憂心一直末褪去。「我很好,真的。」她撫平他眉間的皺折。
「那就好。」他在她眉心親吻著。「那就好。」
「我果然沒看錯,姑娘不是一般人。」巫盡山溫和地笑著。
听到他的話決瀾非但沒有半點喜悅,反而擰起了眉心。
「而這就更讓在下想不通了。」他雙手閑適地放在背後,與她一同在樹林中走著。「姑娘應該知道人與鬼是不可──」
「道長想與我說的便是這些p@」她溫和地打斷他的話。
「不過,似乎說了也沒用。」他自嘲地說。
「我與無尚在一起並無覺得任何不適,請道長放心。」她采下桃子放于竹簍內。
他深思地瞧她一眼,而後轉了個話題。「桃花村是個好地方,在這兒真能讓人覺得心情舒暢。」
決瀾首次露出笑。「師父若不急著走,可多住幾天,我們這兒少有外人,一下子來了這多客人,可樂壞了那些女孩。」
「那我就叨擾了。」他接著她的話說。「姑娘除了桃花村,不想到處看看嗎?瞧瞧天下的名山景致。」
「這我倒沒想過。」她好奇道︰「師父一定去過許多地方吧!」
「倒也還好,走了幾個縣。」他頓了下又道︰「我自小便對符-咒語、奇門遁甲之術有興趣,于是下了許多功夫鑽研,後來隨著師叔下山,一路上倒也長了不少見識,有一回我們到了個城鎮,那兒的太守……」
巫盡山開始述說一路上遇到的奇文軼事,決瀾很有興趣地听著,偶爾露出笑,巫盡山一邊與她聊著,一邊不動聲色的將一張符紙夾于指間,而後熟練地將它折成八卦之形,隨即在心中持念咒語,將符咒以幻術之法打入決瀾背後。
「對了,听毛-說,這兒有桃花仙子的畫像。」巫盡山忽地轉了個話題。
「道長想看嗎?」
「有勞姑娘了。」
「道長太客氣了。」決瀾笑著說,他人雖親切溫和,可在某方面卻又拘謹得很。
度朔山之約就在明天了,決瀾站在昏暗的房內,手拿蠟燭,觀看著桃花仙子與蒼雲的畫像。
「我到底該怎麼做呢?」她以指尖輕觸畫紙,感受它的質地。「總覺這些日子是命運在推著我前進,不是我自個兒真正想走的路,可我不能多想,全村人的性命都在我手上,我若錯了一步,她們就得以命來償。」
她長嘆一聲,凝視仙子的雙眼。「可我至今還是不知該如何開鬼門。」萬一她無法命令度朔之山的桃木該怎麼辦?
仙子說過會再想辦法入她的夢,可都這麼多天了,她還是沒有夢到她。放下燭火,她決定到外頭走走,或許吹吹風、醒醒腦,會讓她想出辦法。
她吹熄蠟燭,走到屋外頭,看著自小長大的村子,這兒有她喜愛的景致,有山有水,有隨處可見的桃花林,有綠草如茵,有她喜愛的村民,還有滿天的星斗。
她望著天,閑適地走著,讓微涼的晚風吹拂而過,慢慢走往桃花林,她伸出手讓桃花在她掌間跳躍飛舞。
自從在夢中吃了仙桃後,她能感覺自己的法術精進許多,而且愈來愈熟練,可這卻沒讓她欣喜,反而有些憂心,總覺得她把自己卷進了漩渦里,也把一票不相干的人卷了進來,這漩渦愈大,她就陷得愈深,即使她想抽身,卻也動彈不得。
「難怪仙子叮嚀我,萬不得已不要用法術。」她嘆口氣。
動了法術之後,愈來愈多的妖魔鬼怪相繼出現,這樣的事根本是她以前絕對想不到的——「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撫著桃花樹,而後倚著樹干坐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覺得身邊有人。
「怎麼了?有心事?」南宮無尚忽然出現在她身旁,與她並肩而坐。
她望著天上的月亮。「小時候我睡不著,便常在這兒瞧天上的星星月亮。」
「你睡不著?」他往後躺在草地上,雙臂枕在腦後,望著天地芎蒼。
「嗯!」她抱著雙膝,沉默了下後突然道︰「你怎麼會變成魔王屬下的?」
「那天我看到弟兄的尸體被吊在城門上。」他頓了下,試著控制自己的怒氣。「我知道他們想引我出來,雖明知是陷阱,但我不在乎︰我沖出去,士兵一擁而上,將我團團圍住。」他嘲諷一笑。「短短三天內,他把我底下的士兵全調走了,大概是怕士兵們看到這情形會起兵叛變。我當時怒氣沖天,不知殺了多少人,袍上、臉上都是血,最後他們只得放箭將我射死。」
決瀾蹙緊眉心,不發一語,只是躺入他懷里。
他抬手輕撫她的發,繼續道︰「當時我的恨意大概是太強烈了,所以才會把魔王引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我面前,而我身上的傷跟矢箭都消失不見。第一眼見到他時,我以為他是閻羅王,當時我恨意難消,抽出腰間的刀就朝他砍去,他也沒閃,可我的刀才下到一半就動彈不得。」
「他間我要不要報仇,我連考慮都沒考慮就答應了。」他輕觸她的臉蛋。「只要能替弟兄報仇,就算把我千刀萬刪,我眉都不會皺一下。」
她長嘆一聲,眼兒半遮。「你找誰報仇?皇上嗎?」
「這樣的昏君留著何用!」他冷怒道。「我把他及那些個進饞言的奸接小人全殺了。」
她又喟嘆一聲。「殺了他們,你快活了嗎?」
他不語,一會兒才道︰「這是我唯一後悔之處,我不該那麼快殺了他們,因為他們死後,我的怒氣依然未消,可卻已無仇可報。」他低頭凝視她美麗的雙眸。「支撐我存在的是恨,當它消失後,我不知道自己還留下什麼,沒有了恨的對象,恨就不再是恨,我也不是我了。」
她撫上他的濃眉、他的眼尾。「恨的威力很強大,若是之前,我定不能領悟你的感受,可村人不見時,我好心驚,她們若出事,我定曾為她們報仇,我從來沒想過殺任何人,可當時這念頭卻浮了上來……」她輕嘆一聲。「但我還是得說,你這樣真傻,恨是兩面刃,傷了人,自己也會受傷。」
「我不在乎。」他皺眉。
「我在乎。」她撫過他挺直的鼻梁,瞧見他的黑眸變得溫柔。「我不舍你,可我還是得問,若我開了鬼門,你……可願意入輪回,重新來過,忘了這一切...-」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我不舍你,可我希望你走……這是唯一的機會……」
「我不會走。」他搖頭。
「可是……」
「做人的滋味我已嘗過,最後卻落得那樣的下場,我不服。」他冷哼一聲。「八十年前我帶兵打仗,八十年後的今天還是在打仗,到底這天下為誰打?為何而打?我弄不懂,我敢說,等我投了胎,還是在打仗。」
他撫過她眼角未干的淚。「第二,我不想忘記你,前世我沒遇上你,難保下輩子還是一樣。」
「就算你遇上我,我也老了。」她吸吸鼻子。
他微笑。「老了也無所謂,就怕遇不上你──」
「你還會遇上別的女子。」她又落下淚。
「但她們不是你。」他低頭親吻她的淚。「生前我見過很多女人,她們有的貌美、有的賢淑、有的暴烈、有的溫婉,可都不是你,也不像你,我第一眼見你,就……就覺得你不一樣。」
她盯著他的黑眸。「哪里不一樣?」她頓了下,突然又加了句。「沒想你生前有這麼多女人,有貌美、有溫婉、有烈性子,什麼都有。」
她酸澀的語氣讓他微笑。「我沒有這麼多女人,我是說見過,不是有過,我是個武將,打仗都來不及,哪有時間伺候這麼多女人。」
她露出笑。「你不用伺候她們,她們會服侍你。」
他也笑,在她眉間輕吻著。「我不需要這麼多女人服侍我。」「魔城里有女鬼嗎?」她好奇地問。「有,還有女修羅、女妖,她們很妖媚,不過會吃人。」她輕笑。「那你……」「我可不想被吃。」他在她唇上細吻著。她笑著,粉臉暈紅。「你一個人過了這許多年,孤單嗎?」他凝視著她。「以後有你就不孤單了。」
決瀾站在大桃木前,不禁升起敬畏之情,這桃木不知有幾千年了,她的根盤曲交錯,是她此生見過最大的桃木。
她撫著樹干,仰頭望著枝葉。「這桃樹沒有生氣。」
她將雙手貼在樹干上,感覺桃樹似乎輕晃了,她閉上眼,讓心靜下,而後她似乎能听見枝丫間傳來的——聲,听起來像是耳語,她不覺揚起嘴角,輕輕笑了起來。
「在笑什麼?」魑鬼皺眉。
魔王揚起手,示意他靜聲,南宮無尚專注地瞧著決瀾的每個動作、每分細微的表情,近日,他總覺得她與他剛認識時的她不太一樣,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同,只覺得她似乎有了些變化。
雖然她一直在他身邊,但他的不安卻不斷擴大,他擔心有一天會失去她,可他卻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決瀾貼著桃木,開始覺得心神恍惚起來,模糊中她听到了一些聲音,很像她自己發出的聲音,可又有些不像。
「桃花三月開,花開滿枝葉,引魂陽間來,魂來鬼門自散開。」她突然睜眼,朗聲道︰「度朔山上桃花開,千葉桃花勝百花——」
她話未說完,?木上忽然綻出一朵朵的花苞。
「好香。」魍鬼抬頭望著枝葉間緩緩綻放的桃花。
「花開香氣漫天地,黃泉之門速開啟!」
卑落,地面開始晃動起來,桃樹枝葉開始伸展,而後一股強大的吸力將眾人全引渡到黃泉地府內,幽暗的光線只能依稀瞧見前方有條路。
「就是這兜了。」魔王露出笑。
一入內,決瀾便晃了子,南宮無出立即扶住她,緊張的道︰「怎麼?」
「沒有。」她抬眼瞧他,露出笑,示意他放心。「可能是累了。」開鬼門耗掉她太多法力了。
「來者何人?」
眾人上方忽然出現一群鬼卒,因兌一揮手,將他們全打下。
魔王往前行進,四周卻忽然亮了起來,前方站著一穿黑龍袍的男子,身旁還站著判官、牛頭馬面及鬼卒。
「我還以為會有更大的陣仗。」魔王微扯嘴角。
「這里不是魔城,你別以為可以為所欲為。」穿著龍袍的閻王沉聲道。
他冷哼一聲。「我就喜歡為所欲為。」剎那間已來到閻王面前雙掌朝他擊去。
魑鬼、魍鬼及因兌見狀立即也往前沖,揚手便殺了好幾個鬼卒。
決瀾將桃花瓣放入口中,一旁的南宮無尚則揮袖震開上前的兵卒。
「沒想到會有再見你的一天,桃花仙子。」
決瀾抬頭,瞧見兩名天將緩緩降下。
「我不是桃花仙于。」她搖首。
神荼與郁壘對看一眼。「雖說你跟桃花仙子長得不一樣,可能開鬼門的只有仙子,世上再無第二人。」
「是蟠木告訴我怎麼做的。」她再次將桃花瓣放入口內。
兩名天將再次互看一眼,就在這時,決瀾拋出手中的花瓣,桃花立即將她與南宮無尚圍住。
「不好!」神荼與郁壘大喊一聲,眼前的人影已消失無蹤。
「就是這兒。」決瀾揮開眼前的桃花瓣,來到一座石洞前。
「這里就是輪回門?」南宮無尚揚起眉,這山洞看起來跟一般的山洞沒什麼不一樣。
「這跟一般的輪回門不同,它能投胎到幾百或幾千年後的末來。」她率先走進去。
「為什麼這里沒人防守?」南宮無尚也跟著她一起入洞,發現洞內都是樹根與樹須。
「因為這里是蟠木的根部。」她拉著他的手,笑靨如花。「她不許的話,沒人能進來。」
「所以只有桃花仙子能進來?」他瞅著她。
「不是。」她巧笑著。「我說了,她許的話,就能進來,我不是桃花仙子,可她喜歡我,便讓我進來了,當然,還有另一種辦法,就是把蟠木的根給毀了,魔王當初想的就是這個辦法。」
他沒說話,表情卻是若有所思。
「到了。」
南宮無尚瞧著這門不像門的東西,後來才發現它是由兩根大樹根並立而成的。
決瀾望著樹根,熟悉的感覺再次浮上,她試探性地輕觸,眼前的景物卻突然晃動起來,她本能地抓住南宮無尚的衣袖。
「怎麼了?」
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她的眼前出現一片桃花林,一個女子背對著她坐在桃樹下,聲音盡是哀淒──
「我不能留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我不能……」她痴傻地瞧著他。「他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他?為什麼?」
「桃花仙子──」
「我不是桃花仙子。」她轉過頭,桃花立即飛起,將她與男子團團圍住,她低下頭,在他額上印下一吻,淚水落在他眼上,滑下他的臉。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她淚如雨下。「我不會留你一個人……桃花,帶我們走……」
「決瀾──」
「啊——」她回過神,眼前的幻景突然消失。
「怎麼了?」他關心地踫觸她的臉頰。
「沒——」她喃念著。「沒……沒有。」……「怎麼進去?」他瞧著大樹根。……咒語突然出現在她腦海,決瀾再次將手放在樹根上,低聲念了幾句咒語後,樹根便自動分開。她與他牽手步入,南宮無尚在進入的當下,便讓眼前的景象震撼住。
在這兒,一邊是黑夜、一邊是白晝,星斗鋪于地,踏入其間,仿佛躍然塵上,浮于半空,一眼望去,無邊無際。
決瀾解開掛于腰間的錦袋,將封口拉開,只見兩團光慢慢飄出。
「去吧!」她輕語。
兩團光往前飄去,決瀾瞧著光影慢慢化為人形,一高大男子與一美麗女子在瞧見彼此的剎那露出了笑,男子上前想將她攬入懷中,卻發現彼此的身軀穿透對方。
這時,兩人的前方出現一道閃著光團的門,兩人瞧著門,回頭望了站在幾尺外的決瀾與南宮無尚,決瀾瞧見女子眼中閃著欣喜的淚水,男子也一臉激動。
「去吧!」她朗聲說著。「願你們來世無苦無難,一生相守。」
女子流下淚來,無聲地對她說了聲謝謝,男子輕握她的手,溫柔地踫觸她的臉,兩人轉過身去,走向輪回之門。
而後男子突然回過頭,對南宮無尚說道︰「跟他……我父親說,我原諒他,他為我做的,我很感激。」他的聲音有些輕飄,可還能听得清楚。
「我會的。」南宮無尚回道。
男子轉過頭,與女子微笑相對,而後一起走進光里,決瀾瞧著光圈愈來愈小,終至消失不見。
「紅塵多少緣,輪回轉世中。」她呢喃一聲,而後抬眼望向南宮無尚。「你真不去嗎?」
他微笑卻堅定地說︰「不去。」
她忽然偎入他懷中,雙臂緊摟住他的背,臉兒埋在他胸前。「我該讓你走的,可我不舍……」
「別說了。」他緊緊箍住她。「我哪里都不會去,沒有你,我哪里都不去。」
她抬眼望著他堅定的雙眼,一時間恍惚了起來。「現下我才知道……我好自私的……我想跟你一塊兒,想你陪著我……」
「我很高興你想留下我。」他攬緊她,知道她在乎他,讓他心中滿是喜悅。「有時我瞧著你,總覺你離得很遠,我擔心你……你是……」他忽然止了話語。「現在不說這些。」他愛憐地撫著她的發,她的臉。
「無尚。」他的話讓她心中的不安愈來愈大,她低語著..「我很害怕,怕︰怕這一切終究只是一場夢,有時我分不清很多事,有的真的像假的,可有些假的卻又像真的。」自她觸模了蟠木後,接下來的事她都有些恍惚,她知道自已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但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知道這些,這一切弄得她愈來愈心慌。
憊有她的夢境,她看到的幻象,都讓她愈來愈不安,她不想知道以前的事,只要他們兩個現在好好的,那就夠了。
「我知道。」他也常有這種感覺。「我知道。」他低頭細吻她柔軟的雙唇。
決瀾閉上眼,讓自己在他的氣息中沉靜下來,她並無意找出事情的答案,只希望這一切都會過去,而後回到以前平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