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時,小萱才懶懶地起床,她又失眠了。昨晚她想了好久,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為什麼她必須在卡絲和耿桓中選擇一個?
她疲倦地走出房間,慢慢往花廳走去,她實在沒心情吃午膳,可是,她不想眾人擔心,只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她第一次覺得做人好累。
當她進入花廳時,耿叔叔、嬸嬸、耿桓和耿雲都在,只有耿介又出門了。
意外地,她看見秦裕。
「小萱,我正想差人叫你,怎麼你看起來好像沒睡好?」耿夫人擔心地道。
「我很好。」小萱強顏歡笑道,疑惑地看了秦裕一眼。
「秦裕要帶你回去見老夫人。」耿忠羲開口道。
她差點忘了這件事。「現在?」她有些驚慌,怎麼專挑她還沒準備好的時候。
「爹要我來接你。」秦裕道,他整個人有些落落寡歡的樣子。
小萱故作鎮靜地點點頭,但眼底卻有些惶恐,她下意識地看向耿桓。
「爹,我陪小萱一塊去。」耿桓知道小萱很緊張,而她眼中的那抹無助讓他不忍,他不能讓她獨自一人去面對一群陌生的親戚。
雹忠羲蹙眉道︰「你是個外人,去秦府不免奇怪。」他搖頭。
雹夫人拍拍丈夫的手,低聲道︰「你就讓桓兒一塊去,小萱在秦府沒個熟人,難免會害怕。」
「爹,我也要去。」耿雲撒嬌道。大哥最可惡了,竟把她上妓院,以及上回酒館的事全告訴爹娘,結果她現在連大門都出不去了。
雹忠羲嚴厲地說︰「阿雲,你忘了懲戒的事嗎?還想出門!」
「好嘛!」耿雲心不甘情不願的說。
雹忠羲不由得嘆口氣,怎麼他的嚴厲對妻子和女兒就發生不了作用。
「桓兒,你和小萱一塊去。」耿夫人拍拍丈夫的手,「秦裕,桓兒跟去沒關系吧!」
「應該不礙事。」秦裕道。
小萱這才松口氣,耿桓不覺露痕跡地向她眨個眼,她不自主地扯開笑容。
「那晚輩先告退。」秦裕作個揖。
小萱和耿桓也一起行個別禮,這才秦裕一塊兒出去。
出了大門後,小萱對秦裕道︰「你是不是在煩惱巧蘭的事?」
秦裕點點頭,沒說話,今逃詡第十天了,看來是沒有希望了。
「你別擔心,耿桓說他會幫你,對不對?」她踫踫左手邊的耿桓。
「我只是幫你向阿鴇說再寬限幾天。」耿桓道。
秦裕原本听見耿桓要幫他,不由得重燃希望,但耿桓的話一出口,他又失望了;寬限幾天也沒用,他還是沒那麼多錢。
雹桓將他的反應全看在眼里,「如果你敢向家里說出這件事,我會考慮幫你。」他覺得秦裕太軟弱了。
「那怎麼行?」小萱驚呼。
秦裕則是不解地看著耿桓。
「這件事我們私下再談。」耿桓說,他不想讓小萱知道,因為她一定會插手管,他可不想她為了幫秦裕又忙得團團轉。
秦裕緩緩地點頭,只要有辦法,他會去做的。
「為什麼現在不能說?」小萱不滿地嘟起嘴。
雹桓低首注視小萱。她今天好漂亮,穿了一身粉紅,把她的臉更襯得紅撲撲的,讓人想咬一口。
「這兒是大街,不好談這種事。」他真想吻她,可是,在街上總不好這麼做。
「噢。」她點點頭,微笑地看著他眼底閃動的火花,她愈來愈喜歡瞅著他瞧,如果能一輩子都看著他,多好。
秦裕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兩個……但他一點也不訝異,只要回想前天用膳的情景,若是有心人,都可看出端倪,難怪耿桓想陪小萱一塊兒到府中。
看到他們兩人深情款款的模樣,秦裕不由得有些感傷。他和巧蘭能否如此順利呢?他不由得嘆口氣,唉!希望上天幫幫他吧!
◎◎◎
到了秦家後,小萱又開始緊張,她抓著耿桓的手臂,耿桓拍拍她的背,暗示他在她身旁。
秦裕帶他們走進書房,書房里空無一人,有個大大的四方桌,三面的牆壁擺著一櫃一櫃的書籍,書桌後有幅大字畫,每個窗戶台上,是一盆一盆的植物。
桌上擺著文房四寶和一些零散的書,桌前兩側各有兩張高背椅,椅背上鋪著深紅綢布。
「你們在這坐會兒,我去稟告阿爹你們來了。」秦裕語畢,隨即走出書房。
小萱緊張的拂開頰邊的秀發,耿桓撫著她的臉道︰「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女乃女乃,既然她不要爹娘和我,那我也不需要在意她,可是,我對她有些害怕,因為爹曾說過女乃女乃是個嚴肅的人。」小萱絞緊雙手。
雹桓捏一下她柔女敕的臉,微笑道︰「听起來倒像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女乃女乃。」
小萱輕笑一聲,「你別亂說。」
他趁勢低頭吻她的臉,小萱羞赧道︰「會有人進來。」她推他。
「我的耳力很好,如果有腳步聲,我會馬上乖乖站好。」他逗她,轉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愈想愈緊張。
小萱紅著臉著︰「我沒有耽誤你去調查采花大盜的事吧!」
「沒有,你別擔心。」耿桓模模她的頭。昨晚他們已商量好對策,決定將計就計,于餌釣魚,所以,這幾天就看魚到底上不上鉤。
「調查這種事,不會有危險吧?」她蹙眉道。
「不會。」他柔聲道,感覺很窩心。
小萱凝視著他,不由得想到卡絲。她到底該怎麼辦?
「耿桓,我……」她不知該怎麼說。
「怎麼了?」
小萱正想說出自己的問題時,耿桓又緊接著說︰「有人來了。」
小萱立刻忘了要問什麼,她轉身面對門口。
腳步聲慢慢接近,還可听見拐杖的聲音。小萱深吸口氣,看著大門被人推開,秦裕和秦仕民各站在一旁,兩人攙扶著老夫人,因為背光的關系,所以小萱看不清楚老夫人的臉孔,但可看出她很瘦小,背脊因為上了年紀而有些傴僂。
秦仕民和秦裕攙著老夫人走到書桌後坐下,小萱面對書桌,這才看清老夫人的樣子。
她看起來七十好幾,但精神仍很好,滿頭的灰發綰成髻,但她的眼神是嚴厲而犀利的,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上的皺紋並沒有她想象的那樣布滿整臉龐,而她骨瘦如柴的手正柱著拐杖。
「你就是小萱?」老夫人不帶感情地道,她的聲音有些低沉。
「是。」小萱深吸口氣。
老夫人掃向站在小萱左手邊的男子,冷聲道︰「你又是誰?」
「耿桓。」他淡淡地說,難秦裕不敢向家里提巧蘭的事,秦老夫人那種氣勢的確會讓人害怕;秦裕從小生長在這種高壓式的家庭下,難怪大氣都不敢哼一聲。
「耿忠羲的兒子?」秦老夫人問。
「是。」耿桓揚眉道,沒想到她還記得爹的名字。
秦老夫人上下看了小萱一眼,「長得倒很像你娘,你爹要你回來的?」
「是。」
「仕民說你爹三年前去世了?」秦老夫人的聲音有些異樣,但迅速恢復過來,幾乎不曾讓人察覺這些微的變化。
「是。」小萱回答,她已經漸漸恢復鎮定。
「我想,你應該知道當初是你爹拋棄「秦」家這個名號,然後帶著你娘遠走他鄉的;現在倒好,人死了,卻叫她的女兒回來,這倒讓人覺得好笑。」秦老夫人淡淡地說。
「娘,大哥都死了,您就別再計較了。」站在秦老夫人右手邊的秦仕民勸道。
「這兒沒你說話的余地。」秦老夫人斥道。
小萱握緊雙拳,回道︰「這是因為爹覺得他對不起您老人家,所以希望我回來代他盡孝道。」
「不用了。」秦老夫人回絕,「當他走出秦家時,我就沒有這個兒子,更不會有孫女,你也不用到這兒來攀親帶故。」
「娘──」
「我到這兒並不是來攀親帶故的。」小萱挺直背脊,揚起下巴,「你們本來就是我的親人,根本無所謂的攀親帶故,雖然您不承認,但爹還是要我謹記,我是秦家的一份子,我不需要因為您這麼說而覺得羞愧。」
雹桓含笑地看著小萱,顯然她的怒火也上來了。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看你說話的樣子,就知道你爹對你疏于管教,好個野丫頭。」
「我本來就是野丫頭,爹都是這麼叫我的。」小萱不以為忤的說。
雹桓快笑出來了,小萱老是听不懂人家在諷刺她,這會兒連秦仕民和秦裕都在微笑,只有老夫人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原來你連性子都和你娘一個樣。」她脾睨地看了小萱一眼,「我就說嘛!她能生出什麼好東西。」
小萱倒抽一口氣,「我不許你侮辱我娘。」她握緊雙手,「娘比你好千萬倍。」她怒道。
「女乃女乃,小萱是個好姑娘。」秦裕這時也怯怯地開口。
老夫人重重地拿起拐杖撞擊地面,「這兒哪輪得到你插嘴?」
「娘──」
「你也別說話。」老夫人斥喝,她轉向小萱,毫不留情地道︰「你听清楚了,你娘從未進我秦家大門,我也從未承認有這媳婦;至于你爹,我早就和他斷了母子關系,彼此再無相關,所以,你也不必跑來這兒認親,我可擔當不起。」
小萱看了耿桓一眼,「我想回家。」她的臉色有些泛白,她不想待在這兒任人辱罵,反正老夫人已表明不會認她。
雹桓握著她的手,低頭道︰「我們回去。」他牽著她往門口走去。
「放肆。」老夫人冷冷道,「我準許你們走了嗎?」
雹桓回過頭,冷硬道︰「您是在求我們留下嗎?」
「你──」老夫人頓了一下,忿聲道︰「看來,莽夫的兒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娘,您別再說了。」秦仕民求道,「都快三十年了,您的氣怎麼還消不了?爹不也都釋懷了?」
「閉嘴。」老夫人喝道。
「叔叔,您別說了,小萱不強求。」小萱搖頭。
雹桓打開門,回頭說道︰「老夫人,您活了這麼大把歲數,世間事也該看淡了。」
「你好大的膽子,敢教訓我!」老夫人怒道。
雹桓笑道︰「自古忠言逆耳。」語畢,他牽著小萱走出秦府。
「你是帶這些人回來侮辱我的嗎?」老夫人道。
「孩兒沒這個意思,只是娘,您就讓大哥瞑目吧!這是他最後的希望。」秦仕民突然跪了下來,「讓大哥大嫂的牌位和小萱一同回來吧!」
秦裕見爹跪下,他也跪道︰「女乃女乃,您就原諒大伯吧!」
「你們這是做什麼?」老夫人罵道。
「娘,爹臨死前不也說過,一切就讓它歸于塵土,若是大哥再回來,就別再計較,您不也親口答應了?如今大哥死了,只留下這麼一個女兒,您教他怎麼放得下心?」秦仕民激動地道。
老夫人起身道︰「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但她的聲音听來已有些抖。「送我回房。」
「娘──」
「怎麼?連你也不把我的話當話了?」
「孩兒不敢。」
「那還不扶我回房。」
秦仕民和秦裕只得起身,兩人攙著老夫人回到臥房。
「你們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疲憊道。
「是,娘。」秦仕民應道,但他卻在心里嘆口氣,看來,要說服娘不是件容易的事。
待兩人走後,老夫人慢慢坐回床沿,她從枕頭下拿出玉佩。
「老伴,難道我真的太固執了?」她嘆口氣,眼神飄得好遠。
◎◎◎
小萱出了秦府後,深吸好幾口氣,以鎮定自己的情緒。
「別傷心。」耿桓攬著她,安慰道。
小萱搖頭道︰「我一直以為我不在乎女乃女乃,現在才知道她的話還是會讓我難過。對不起,害你也被罵了。」
「她有罵我嗎?」他故作訝異地說。
小萱被逗笑了,「你老愛尋我開心。」現在她比較懂得他是怎麼思考事情的,所以,很少再因為他的話而生氣。
「別太在意她的話,好嗎?」他溫柔道。
「嗯。」她點頭。「只是我讓爹失望了。」她嘆口氣。爹,女兒盡力了。
「伯父會了解的。」他交握著她的手。「其實,老夫人也不是全然地不承認你,如果她真的無動于衷,她就不見會你。」
小萱偏著頭想了一會兒,耿桓說的也有道理,女乃女乃如果真的不承認她,為何還答應叔叔見她一面呢?
「女乃女乃為什麼要說那些話?」小萱不解道。
「畢竟她是長輩,放不段。」耿桓道。
「哦!」她點頭,「好奇怪,如果我心里這麼想,我就會說出來,為什麼要口是心非?」
「因為那是保護自己的方法。」見小萱蹙眉,他又道︰「不懂沒關系,你只要保持你原來的樣子就好。」他就是喜歡她率真的個性。
「嗯。」小萱點頭。
「其實,我倒很高興伯父當年毅然決然地帶著伯母私奔。」
「為什麼?」她仰頭看著他,甜甜地笑著。
「因為有他們才有你。」他淺笑。為此,他就該到他們墳前上香,如果當年他們沒有私奔,那麼,他也不會遇到小萱。
「當然有爹娘才有我啊!」小萱不懂他的意思。
雹桓莞爾道︰「那你高興遇到我嗎?」
小萱害羞地低下頭,「嗯,那你呢?」
「我什麼?」他故作不解道。
「就是你高興遇到我嗎?」她仰頭問。
「我要好好想想。」他故意偏頭思考。
「這哪要想那麼久?」她不滿的咕噥。
雹桓忍笑道︰「生氣了?」
「哼!」她別過臉不理他。
雹桓不由得大笑,「別惱火,我是說笑的。」
小萱怒瞪他一眼,「你最可惡了。」
雹桓吻一下她的額頭,「別生氣,我當然很高興遇到你。」他又在她頭頂印上一吻。
她臉紅道︰「別這樣,這兒好多人。」她看著街上的人群,不過,他的話讓她好快樂。
他看著街上的小販,低首道︰「快午時了,你想不想吃什麼?」
「我們不回去吃嗎?」
「爹娘一定先吃了,我們今天在街上用膳,你一定沒吃過洛陽的小吃,對不對?」
「嗯。」小萱點頭。
「我先帶你去吃全洛陽最有名的燒餅。」他牽著她彎進另一條大街。「吃飽後,我再送你回府。」
「你下午還有事?」她了悟道︰「對了,我差點忘記你要去找阿鴇,你會在那兒待很久嗎?」
「不會,小醋桶。」他笑道,其實,他下午是要到賭坊查查高藩的事。
「你為什麼叫我「小醋桶」?那是什麼意思?」
「以後我再解釋給你听。」他點一下她的鼻子。
「你每次都說「以後」。」她蹙眉。「如果你要找秦裕,他可能會到開運賭坊,你可去那試試。」
「開運賭坊?」耿桓訝異道,這不是高藩經營的嗎?小萱怎麼也知道?
「嗯,秦裕最近常去那兒賭博,他想投機地賺一大筆錢贖巧蘭,可我覺得希望渺茫,他賭到現在也沒嬴什麼錢。」小萱搖頭道。
「這是他告訴你的,還是你有去過?」他小心翼翼地問。
「他約我到那兒談過。」
「這該死的笨蛋。」耿桓咬牙道,難道他不知道賭坊龍蛇雜處,萬一出了亂子,小萱怎麼辦?
「你干嘛罵他?」小萱皺眉道。
「他本來就該罵。小萱,以後不許再去那種地方,听到沒?」耿桓命令。
「你很霸道耶!一下子規定那麼多,我不能去酒館、妓院,現在連賭坊也不能去。」小萱緊鎖眉頭。
「你喜歡去賭坊?」他挑眉道。
「不喜歡。」
「那麼什麼不能答應我?」他嚴厲道。
「我本來就不會再去賭場,可你老愛吼著命令我。」她不滿的說。
他抬起她的下巴。「答應我,小萱。」
「好嘛!」她看他一副堅決的臉孔,如果她不答應,他一定會和她耗上一天,「反正那兒人那麼擠,又不好玩,不去就不去。」
「你上回去賭坊,沒發生什麼事吧?」他關心地問。
「沒有,只是那兒好多人,我老是和人相撞。」她想起那天老是撞到人,「我還撞到一個好奇怪的人,冷冷的沒什麼表情,最奇怪的是,他的右手包了塊白布。」她指著自己的右手。
「右手包塊布?」他挑眉道,「他長什麼樣子?」
小萱想了一會兒,「不知道,我沒什麼印象。」
雹桓了然地點頭,不可能這麼巧吧?可是……他待會兒到賭坊時,可要特別留意,如果真的是六指丁埃,那他不得不說小萱這次幫了很大的忙,關鍵人物全給她遇上了。
他微笑地在她額際上印上個吻,遇上小萱,他真的幸運。
雹桓握緊她的手,他一輩子都不會放開她;他心想,不曉得小萱老了之後是什麼模樣?一定還是很可愛,可愛的老「小萱」?
想到這兒,耿桓大笑聲,老「小萱」?
小萱以為他瘋了,「你笑什麼?」耿桓怎麼突然笑成這副德行?
雹桓搖頭,但卻愈笑愈開心。老天!真有趣。
◎◎◎
雹桓走進開運賭坊,不由得皺一下眉頭,他並不喜歡到賭坊,人多又吵,而且很擠。
他在人群中掃視一眼,因為比一般人高,所以就有這點方便。
他果然看見秦裕在樓梯旁的賭桌,他走到秦裕身旁,拍一下他的肩,「我有事跟你說。」耿桓的語氣是不容爭辯的。
秦裕轉過身子,「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小萱告訴我的。」他領先往前走,秦裕只得跟在他身後。
雹桓走到偏僻的牆角站定,這兒來往的人較少,比較好說話。
「我已經替你向迷香樓的阿鴇作了保證,她同意再寬限你五天。」耿桓直接切入正題。
「五天?謝謝。」秦裕道,沒有絲毫興奮的樣子,五天他能做什麼?還不是籌不出錢。
雹桓知道他的心思,于是說︰「看在小萱的份上,我可以幫你,可是我有個條件。」
秦裕精神為之一振,「只要你能幫我,我什麼都答應。」他毫不猶豫地說。
「先別答應得那麼早,就怕你沒膽量做。」耿桓雙手交叉在胸前,背部靠在牆上。
「誰說我沒膽量!」秦裕漲紅臉,覺得受到侮辱。
「那好,我要你把這件事告訴老夫人和你爹。」他說。
「為什麼?」他的臉倏地發白,「如果說了,我和巧蘭就沒希望了。」
「你不用把巧蘭在妓院幫佣的事說出來,只需要說你想娶一個家世清白的女子就可以。」
「這我知道,我原本打算,如果真的贖出巧蘭後,便向女乃女乃提這件事。」
雹桓笑道︰「我很懷疑,我想,你其實想直接帶巧蘭私奔,對不對?」
秦裕的臉迅速漲紅,「你……」
「今天看過老夫人後,我知道你很怕她,你不可能提的。」他冷靜地看著秦裕。
「是又怎麼?我只要帶巧蘭離開便是。」秦裕惱火道。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私奔。」耿桓冷聲道,「你手無縛雞之力,性格怯懦,只怕到時辛苦的是巧蘭姑娘。」
秦裕老羞成怒,「這也是我們的事。」
「我才懶得管你們的死活。」耿桓無情道。
「那你何必──」
「既然我答應小萱,我就不想見她為你們的事難過,她把你們想成當年她爹娘,所以才會大動惻隱之心,如果她知道你們私奔後卻過得困苦,她會內疚一輩子的,而這是我不樂于見到的。」耿桓淡淡地說,他才不想小萱為了一個怯懦的人愧疚。
秦裕狐疑地看著他,「理由就這麼簡單?」
「如果你不相信,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他聳肩道。
「你會娶小萱嗎?」秦裕定定地看著他。
「我們談的是你的事。」耿桓提醒。
「我想知道,小萱是個好堂姊,我希望她下半輩子無憂無慮。」秦裕固執道。
「我會照顧她。」耿桓簡短道。
「你到底會不會娶她?如果你只是戲弄她,我不會饒你的。」他聲明道。
雹桓嘆口氣,「如果我不娶她,我會這麼關心她?」這家子人怎麼都听不懂暗示性的話語。
秦裕這才放心,他頓了一下道︰「好,我會向女乃女乃提的,可是,如果她不答應──」
「如果你有勇氣提這件事,你會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耿桓道。
秦裕點點頭,為了巧蘭,就試試吧!他在心底為自己打氣。
雹桓慵懶地掃視四周,「你常來這兒?」
「沒有,我是最近才來的。」
「以後少來,賭博不是個好習慣,小心傾家蕩顏。」耿桓眯眼看向二樓。
「這我曉得。」秦裕道,「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他在搜尋樓上是否有人的右手包著布,「你知不知道這賭坊的經營人是誰?」
「好像叫高藩。」
雹桓頷首道︰「你有沒有听說他曾欠下一筆巨額賭債。」
秦裕納悶道︰「他不是經營賭坊嗎?怎麼還會欠下賭債?」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耿桓看著從二樓某一扇門出來的藍衣人,他的右手包著布。
秦裕想了一下,「對了,我好像有听人提過,高藩以前常到勝利賭坊賭博,好像真的有欠債。」
「勝利賭坊?」耿桓挑眉,他眼光跟隨藍衣人,他正走下樓梯,他的臉看來的確很平凡。
「是啊!你問這干嘛?」秦裕不解道。
「沒什麼,我還有事先走了。」他敷衍道,他慢慢踱步,跟在藍衣人身後,兩人一起出了賭坊。
秦裕不解地看著耿桓怪異地行徑,他搖頭道︰「算了,不理他,我得快點到迷香樓,告訴巧蘭這個好消息。」秦裕欣喜地走出大門。
◎◎◎
當晚,耿介的書房再次聚了三個人。
「這次多虧小萱無意中提到這件事,才能查得這麼順利。」耿桓伸個懶,沒想到那位六指丁埃竟然走到勝利賭坊,看樣子「開運」和「勝利」這兩間賭坊大有關系,而高藩就是那位關鍵人物。
「或許下次有大案子的時候,我們可以借著小萱查案,一定大有收獲。」韋仲杰撫著下巴深思。
「少打如意算盤。」耿桓瞪了他一眼。
「當然要你通過才行。」韋仲杰一副狗腿的模樣。
「少裝那副惡心的樣子。」耿桓瞪他一眼。
雹介難得揶揄道︰「小萱可是他的寶,他怎麼會舍得。」他今天已經到水仙那兒布下誘餌,現在就等魚上鉤,只是,沒人能預料魚何時會上鉤,但是因為一切都已就緒,所以,三人才會這麼懶散。
雹桓挑眉道︰「沒錯!所以,你們少打她的主意,尤其是你。」他瞪韋仲杰一眼。
韋仲杰笑道︰「開玩笑的,干嘛那麼認真。」他回歸正題,「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伯父伯母?」
「不用了,爹有能力保護娘。」耿介搖頭,而且,采花賊也不會到爹娘的房間。
「大哥會盯著阿雲。」耿桓道,而小萱他自然會保護她。
「不告訴她們嗎?」韋仲杰問。
「阿雲毛毛躁躁的,一定會泄密。」耿桓搖頭。
「這倒是。」韋仲杰附和,阿雲可以說是他從小看到大,所以,她的個性他很清楚。
韋仲杰伸個懶腰,希望這采花大盜快點落網,他也好早日結案。
「如果高藩、丁埃有什麼動靜,我再通你們。」韋仲起身道。
雹介和耿桓目送他離去,因為韋仲杰和他們是至交,所以也就不用客套地送他出門。
雹桓在書房多待了一會兒,然後才起身離開,他打算去看小萱怎麼了?今晚用膳時,她的眼楮有點腫,好像哭過,問她她又不說。
當他穿過花園時,卻听見草叢中隱約傳來哭泣的聲音,他覺得很納悶,遂尋聲而至,他意外地看見小萱坐在草地上,頭垂在雙膝間,雙手抱腿,肩膀不斷顫抖著。
「小萱,怎麼坐在這兒?」他蹲在她面前。
小萱緩緩地抬頭,她眨眨雙眼,淚水不斷滾下,她啜泣道︰「耿──桓──」
「怎麼了?」他抹去她的淚。
小萱撲到他身上,耿桓因沖力而跌坐在地上,他摟著她,「你在這兒待多久了?全身冷冰冰的。」
她只是圈著他的頸項,將臉埋在他頸邊哭泣,她好傷心,想了一整天,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雹桓拍拍她的背,卻瞧見她身後有個包袱,是當初她到耿府時,手上拎的包包,她竟敢……
怒氣頓時全沖了上來,「小萱,看著我。」他喊道。
小萱抬起頭注視他,哽咽一聲。
「你打算去哪?」他吼道,扣緊她的下顎。「你想離開是不是?」
小萱從沒听他這麼大聲吼過她,她被嚇得停住淚水。
「回答我。」他咆哮。
她點點頭。「我的耳朵快聾了。」她拭去淚水。
「起來。」他怒氣沖沖地拉起她。
「要去哪?」她狼狽地跟著他,「我的包袱。」她想回去撿包包。
「不許拿。」他吼道,拖著她往前走。
「你弄疼我了。」她扭動著左手,小跑步地跟著他,還不時踉蹌一下。
雹桓不發一語,臉色鐵青。這女人竟然想不聲不響地離開他,若不是他正巧想來看她,明天一早她已不見蹤跡了,想到這兒,他的怒火加倍燃燒。
雹桓拖著她一路走到他的臥房,他踹開門拉她進去,再踢上門,扣上木栓。
「你鎖門作啥?」小萱想去開門。
「過來。」他扯她進去內室。
「你帶我來你房間里作啥?人家會誤會的。」小萱皺眉道,他的房間大概比她的大上兩倍。
「為什麼要離開?」他吼叫,搖頭她的肩膀。
「我想去找卡絲。你別搖我,我會暈。」她打他。
雹桓放下雙手,試著鎮定自己,他深吸口氣道︰「你就這麼想離開這里,離開我?」他的心在撕扯。
小萱搖頭,「我不想。」她的眼淚又開始落下,「我好難過,邊走邊哭。」她抽泣道。
「那為什麼還要走?」他握緊雙拳。
「我……不知道,我好亂,都是你……害我的。」她哽聲道,「我一邊走一邊想你,想得心好痛,可是……我……」
雹桓放松緊繃的身軀,攬她入懷,緊抱著她;她嚇壞他了,但是,知道她其實不想離開,讓他糾結心的慢慢紓解。
她偎著他哀傷地哭泣,「對不起、對不起。」
雹桓深吸口氣,「你答應過我,要去西南之前得先告訴我,不準不告而別。」他箍緊她。
「我想說,可是,看到你我就說不出口,只想和你一起。」她打個嗝,在他胸前摩挲。
他嘆口氣,拍拍她的背,「你真的想去西南?」
她點頭。「可是,我不想離開你,怎麼辦?」她哽聲道。
午後,耿桓送她回府,她一個人坐在房里又想起卡絲,她曾說過,只要見過女乃女乃,她就毫不猶豫地離開這兒,可是,一想到要離去,耿桓的臉就會浮上心頭。
包袱被她解來解去不下百次,她就是拿不定主意,一整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來的。
原來,她真的對耿桓有牽掛,而且是很重很重的牽掛,像娘對爹一樣,這時,她才知道她喜歡耿桓,就像娘喜歡爹,這種感情是相同的。
她不相信自己的推論,所以她才想子夜離開,以證明她是錯的,可是,她才出房門,眼淚不知怎地就像斷了線似的,一直流下來,哭得她站不住腳,她才會坐在草叢里哭得這麼傷心。
小萱原本想找耿桓說清楚,可是她不敢去,她怕自己會在他面前哭得唏哩嘩啦。
「小萱,你決定去西南,不再回來?」他粗嘎的問。
「我不知道,原本我是這麼想,可是……現在我也不確定,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的心會好痛。」小萱抽泣道,而且,照這樣傷心下去,她可能會哭瞎。
雹桓抬起她的下巴,「如果你想回去看卡絲,我可以陪你一塊去。」他吻她的額頭。「不許再離開我。」
小萱止住淚水,「你願意陪我去?」她張大雙眼。
他點頭回答。
「哦!謝謝你,謝謝你。」她摟住他的脖,踮起腳尖吻他。
「可是,我們不能在那兒待太久。」他沙啞道,「你得和我一起回來。」
小萱怔怔地看著他。不能待太久?
雹桓傾身吻她的唇,「你要嫁給我,小萱,而妻子總得跟丈夫回家,不是嗎?」
小萱粉臉通紅,「嫁給你?」她結巴道。
「當然,除了我,你誰也不準嫁。」他霸道的說,隨即住堵住她的雙唇。
小萱仍為那句話而震驚。嫁給他?
但,她的心開始微笑,她圈住他的脖子,全心全意地回應他。
良久,耿桓才喘氣地離開她的雙唇,但他又留戀地輕啄她幾下,才道︰「不許再試圖離開我,听見沒?」他的聲音因激情而顯得低沉。
小萱點頭,「我不會再離開你。」
「如果你敢再嘗試一次,我一定會把你追回來痛打一頓。」他威脅地打一下她的臀部,「听到沒?」
她也打他,「听到了。」她笑著靠在他胸前,「我今天真的很抱歉,對不起。」她抱緊他,如果她就這樣走了,她會很懊悔的。
「為了安撫我的怒氣,你今晚得睡在這兒。」
小萱猛地抬頭,撞到他的下巴,「呃!」她呼喊一聲,「什麼?」
雹桓揉揉下巴,「我說你得睡這里。」她愕然的表情讓他想笑,他輕撫她的頭頂。
「那怎麼行?」她搖頭。
「誰教你企圖一走了之,現在我不信任你了。」他語氣堅決的說。
「可是,我都答應──」
「我知道。」他打斷她的話,「從現在開始,我們都要睡在一起。」
「為什麼?」她震驚道。
「我會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第二天醒來時,你不見了。」他粗聲道,忍不住抱緊她。
她在他眼底看見一絲脆弱,這才知道她真的嚇壞他了。「耿桓,我不會──」
「我不想再經歷這種事。」他不想講道理,「你得花一輩子時間安撫我。」
「可是──」
他動手月兌她的外衣,「你再不卸衣就寢,我就自己動手了。」
小萱漲紅臉,「你放開,我自己月兌。」她打他的手,一面拉緊領口,但她仍試圖說服他,「耿桓,這樣不合禮教,我不會再離開──」
雹桓搖頭。「你在浪費時間。」他伸手扯開她的外衣。
「我自己來。」她叫,格開他的手,往後退;她一退,耿桓就逼近。
他把她逼到床沿,小萱偷瞄一下門的距離。
「你如果敢跑,就小心你的。」他沉聲道。
小萱嚷道︰「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快點上床。」他根本不睬她的話。
小萱挫敗地喊道︰「臭無賴、大壞蛋。」她邊罵邊月兌衣,然後,她跳上床,拉起棉被蓋住自己,背對著他,哼一聲不再理他。
雹桓解下外袍,拉開腰帶,月兌鞋上床。
她一感受到身邊有人,就急忙叫道︰「你也睡這兒?」
「這是我的床。」耿桓懶懶地說,用口吹熄燭火,屋里頓時漆黑一片。
「可是,我以為……你睡地板,你不能在這兒。」她結巴,雙手推他。
雹桓故意打個呵欠,「快睡。」
小萱忍無可忍,「那我睡地板。」她坐起,想下床。
雹桓伸手拉她,小萱順勢跌在他身上,「我們兩人一起睡。」他命令。
小萱貼在他身上,粉頰通紅,她的臉偎在他的肩窩,耿桓側身抱著她,「我們不能──」
雹桓的呵欠聲打斷她的話,她又試了幾次,可是,他每次都用這無禮的方式阻止她說下去。
她氣得踢他一腳。耿桓微笑地撫著她的背,這樣抱著她,讓他覺得安心,他吻一下她的頭頂,合上雙眼。
小萱原本僵硬的身子,慢慢被他身上散發的溫暖松弛,她疲倦地打個呵欠,貼近他,今天她被自己折磨得好累,身心都處于緊繃的狀態,如今一放松,所有的疲憊全涌了上來。
「我真的很抱歉,耿桓。」她打呵欠,臉蛋在他頸邊摩挲,「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雹桓圈緊她,「我知道。」
她囈語一聲,「我愛你。」
他張開雙眼,「什麼?」
她沒有回答。
雹桓又叫了一聲,才知道她睡著了。他嘆口氣,她怎麼在這時候睡著?但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她愛他?
他吻吻她的頭頂,「我也愛你,小萱。」
◎◎◎
翌日,耿桓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叫醒。
「二哥,二哥。」耿雲站在門外尖叫,「不好了。」
雹桓立刻睜開雙眼,他正想跳下床時,頓時想起身邊還有人。小萱摟著他,她的腳跨在他身上,整個人偎在他懷里,而他的手還環在她腰上。
他小心的拉開她,試著不吵醒她;耿雲還在門外大呼小叫,他穿上靴子,走出內室,打開房門。
「什麼事?」
「小萱不見了。」她喊,拿起手中的包袱,「你看,我在花園撿到的。」
雹桓咳了一聲,不知該說什麼?
「你怎麼還杵在這兒?你快點穿衣服去找她啊!」耿雲大叫。二哥怎麼無動于衷?
「阿雲,你沒告訴別人吧!」耿桓道。
「還沒,我第一個就跑來通知你;我這就去通知大家,大伙兒一塊找比較容易。」說完,她立刻轉身往外跑。
雹桓抓住她,「不用了。」
「什麼不用了?小萱不見蹤影,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耿雲喊道。
「阿雲,你听我說,小萱──」
「什麼事?好吵喔!」小萱走出內室,揉著雙眼。怎麼門口有人吵架?她迷迷糊糊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小萱──」耿雲尖叫,她不可置信的指著小萱,嘴巴張得好大。
小萱被嚇了一跳,瞌睡蟲全跑光了,「阿雲──」
雹雲看看小萱,又看看二哥,她開始大笑,「原來如此,你們兩個──」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小萱急著解釋。
「我去告訴大家。」耿雲笑得很賊,她一溜煙就跑走了。
小萱追出去,卻被耿桓拉回來,「阿雲要告訴大家了。」她急道。
「你攔她也沒用,反正她遲早都會說的。」耿桓關上門,不顧她的掙扎,攔腰抱起她回內室。
「那怎麼行,我沒臉見人了。」她快哭了,耿府的人都會知道,那她以後怎麼面對這些人?
「阿雲會有分寸的。」他保證,「更何況,娘不會讓這事傳出去的。」
「我不要啦!」她捶他的胸膛。
他抱她坐在床沿,「反正你要嫁給我。」他吻吻她的額頭,她看來好可愛。
「可是──」
「沒關系的。」他親一下她的朱唇。
「人家會以為我不知羞恥,我再也不要見人了。」她把臉埋在他胸前。
雹桓笑道︰「你放心,家里的人一定知道是我誘惑你上床。」
「什麼誘惑?」她臉紅,捶他一下。
「我勾勾手指,你才跑來的。」他逗她。
「才沒有,是你強迫我的。」她打他,「臭無賴。」
他把她壓在床上,「听得出來你覺得很失望,那我得開始誘惑你。」他無賴地笑著,俯身接近她的唇。
「我才沒有失望──」
她未完的話語消失在他口中,小萱立刻忘了這件令人尷尬的事。而在這時,耿雲已把這件事告訴了耿忠羲夫婦,于是,不到片刻,耿夫人就出現在耿桓門外。
她打斷了兩人的親吻,並且生氣地把耿桓趕出房門,可是,當她面對小萱時,卻很高興的笑著。
「這家子的男人全一個模樣,一秒鐘都不願意等,我還在想,桓兒什麼時候會提出這件事,沒想到他已經先行動了。」耿夫人愉快的說。
「不是的,我們並沒有做出逾矩的事。」她的臉快著火了,她都不知該如何面對耿夫人。
雹夫人根本沒在听小萱說話,她不停地說著婚禮要盡快舉行,禮服也要趕坑謳做,賓客要請哪些人,還得布置新房……等,听得小萱頭昏腦脹,她連插嘴的余地都沒有。
雹夫人講了一大段,喘口氣道︰「我得去籌備了。」
「不是的,我──」
她抱了小萱一下,「我好高興你能成為我們耿家的媳婦,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秦大哥和阿玲也會很欣慰的。」她的眼眶含著淚水。
「嬸嬸──」
「該改口叫娘了。」耿夫人笑道。
「我──」
「快叫啊!」她催促。
「不是的,我──」
「快啊!」她說,「難道你不喜歡嬸嬸?」
「不是的,我很喜歡。」小萱急道。
「那麼──」她期待地看著小萱。
小萱掙扎一下,低著頭,「娘。」
「這就是了。」她笑得好開心,「我去和忠羲商量婚禮的事。」說畢,她就像旋風般走了,留下小萱一個人呆在原地,還弄不清楚狀況。
最後,她得到一個結論︰這家人太可怕了,他們總是為所欲為,而且,總能達成他們預期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