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照相——」她笑鬧著拿照相機到處亂拍。
「好了,已經晚了,別鬧了。」他抓住差點摔在地上的她。
「再拍。」
「已經沒底片了。」他拿走她的相機。
她笑著倒在他床上,臉埋在他的枕頭上。
「嗯……」
他將她翻過身,免得她窒息死掉。
「喂……你覺得我爸會好嗎?」她打個酒嗝。
「會。」他替她蓋好棉被,拿走她手上的照相機。
「我也是這麼想……」她抱著枕頭喃喃自語。
「我的枕頭。」他抽出她手中的枕頭,在她身邊躺下,正要拉過棉被,沒想她翻身卷走棉被。
「喂——」他扯著棉被。
她再次翻過身,一腳跨上他的肚子。
他嘆口氣。
「睡相真差。」他推開她的腳,拉好棉被蓋住兩人。
「嗯……」她磨著他岣眉膀。
他低頭看著她,將她頰邊的發絲勾到耳後,她今天喝了不少酒,他也喝了不少,不過遠不及她。
他抱緊她,親了下她的額頭,他知道她明天一定會忘了自己做過什麼。
她囈語一聲,呼出的氣息吹在他脖子上。
忘了也沒關系,他微笑,有照片為證,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逃不掉了。」
葉-聰掛上電話,不明白她跑到哪里去了,他從中午到現在打了好幾通電話,可一直沒人接听。
「下班了,要不要一起走?」佟君堯穿上西裝外套。
「你先走,我還有事。」葉-聰說道。
「那我先走了。」他拿起公文包,走出辦公室。
葉-聰拿起底稿審視,檢查有無任何錯誤,十分鐘後,他將底稿放到組長桌上,準備離開。
「要走了?」
葉-聰抬起頭,發現蔡靜琳正在跟他說話,蔡靜琳與他是同一組的組員,比他早兩年進公司。「對。」
「一起走好嗎?」蔡靜琳將桌上的文具收進抽屜里。
葉-聰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將桌面整理干淨後,他穿起外套,拿著公文包走出辦公室。
「等我一下。」蔡靜琳在他推開門時趕上。
葉-聰只得等她出來後,才松開門把,關上玻璃門。
「一起去吃飯好嗎?」蔡靜琳按了電梯鈕。
「我還有事。」他無聊地看著電梯上變換的數字。
蔡靜琳微笑道︰「那就改天吧!」
他沒有說話,心里納悶著她跑哪兒去了?
蔡靜琳正打算繼續話題時,電梯門突然停下打開。
「洋蔥!」
蔡靜琳訝異地看著電梯里的女人朝葉-聰大叫一聲,隨即哈哈大笑。「今天是我的luckyday。」
葉-聰驚喜地看著她突然出現,他走進電梯內,不可置信地道︰「-怎麼……」
「我經過這里,所以……」思琪望著站在電梯外的女人。「-要進來嗎?」
蔡靜琳回過神,急忙走進電梯。
思琪按上關門鍵後才轉向葉-聰, 哩啪啦地說道︰「我告訴你,我今天去看水雲的寶寶,真的好可愛,不過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水雲想到一個幫朱姊的辦法,還給我音樂會的票,我騎回來市區之後,又冷又餓——」
「又不是在參加比賽,不用說這麼快。」他伸手調整她的圍巾,手背擦過她的臉。「-的臉很冰。」
「對啊!冷風都從安全帽灌進來。」她頓了下,發現一旁的女人正看著她。
蔡靜琳朝她點頭微笑,主動說明。「我是-聰的同事。」
「哦!」思琪點個頭。「他工作很認真吧!」她拍拍葉-聰的肩。
「對。」她正準備往下說,電梯已停下,開了門。
「走吧!」葉-聰握著思琪的手走出去。
思琪回頭道︰「拜拜。」
葉-聰則是點個頭示意後就拉著思琪離開,他抬起她的手,扯下她的毛手套。「-的手很冰。」
「當然冰,哇……你的手好暖,我在寒風中騎了一個多小時,鼻水流下來都沒感覺。」她揉揉鼻子。
「去吃火鍋。」他提議。
「我就是騎來叫你請我吃火鍋的。」她奸笑著。
他微笑道︰「-想吃什麼都可以。」
「吃火鍋就好了,吃太多好象我在敲詐你。」她也是有良心的。
兩人走出大樓,迎面而來的冷風讓思琪縮了下。「這種天氣吃火鍋最好了。」
「怎麼-家都沒人接電話?」他將她拉近身邊。
「今天棋會有象棋比賽,我爸要去殺個痛快。」她又揉揉鼻子。
「不舒服?」
「還好。」
「過一條街就有火鍋店。」他拉起她的圍巾。「蓋著鼻子會好一點,不會那麼冷。」
「洋蔥,你不喜歡剛剛那個女的嗎?我是說剛剛跟我們搭電梯的同事。」
「沒什麼喜不喜歡,只是同事。」他聳聳肩。
「你跟同事相處沒問題吧!你這種個性不會被人家排擠嗎?」她又問。
「基本的禮貌我會顧到。」他在紅綠燈前停下。
「哦!那就好,出了社會畢竟不同,你如果太冷淡,會讓人覺得-,人際關系會差的。」
他看著她,好笑道︰「-在教我做人處世嗎?」
「我人緣總比你好吧!」她自信地說,雖然討厭她的人也不少,不過她的人緣絕對比洋蔥好。「就是因為辦公室文化麻煩,所以我才不想到公司上班,不過我哥對這點很不苟同,每次見到我就念個不停,他希望我去找個朝九晚五的工作,對他來講,寫作根本不是什麼正當職業。」
「我倒覺得很適合。」他發自內心地說,她總有些奇奇怪怪的念頭,將它化為文字也算是個出口。
她微笑。「我也是這麼想,時間很自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雖然現在有點倦怠,不過應該過一陣子就好了。」
兩人閑聊著來到火鍋店,點了鴛鴦鍋後便大坑阡頤地吃著。
「好辣好辣!」思琪拿起衛生紙捂住鼻子,鼻水好象鎖不緊的水龍頭一樣滴滴答答的。
「吃另一邊吧!」他笑著說。
「雖然辣,不過很過癮。」她喝口可樂。「鼻子也通了。」
「-的鼻子都紅了。」他自然地伸手撫了下她的鼻頭。
「沒關系,再接再厲。」她夾起凍豆腐,慢慢吃著。「洋蔥……」
「什麼?」他將豬肉放進鍋里。
「沒有啦!我只是突然想到,以前你像欠揍的死小阿,現在變成新好男人,差別好大。」她笑嘻嘻地說。
他瞧她一眼,一邊放香菇一邊說︰「那是因為對象是。」對其他人他還是愛理不理的,他的個性本就不屬于熱絡型,要他跟人打成一片這輩子大概都不可能。
思琪眨眨眼。「你不要正經八百的講這種話,我會不好意思。」
他瞄她一眼。「看不出-哪里不好意思。」
她哈哈笑。「我當然會不好意思。」只是現在已經比較習慣他偶爾冒出的親密話語。「洋蔥,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我們家欠了別人幾千萬,你會怎麼樣?」她詢問。
她奇怪的問題讓他挑眉。「為什麼會欠幾千萬?」
「比如說生意失敗。」
「-爸跟-哥又沒做生意。」
她瞪他。「你別管那麼多好不好,快點回答。」
「我說過不喜歡想沒發生的事——」
「不管。」她打斷他的話。「快點。」
他受不了地翻了下白眼。「不怎麼樣。」
「什麼叫不怎麼樣?」她皺下眉頭。
看來他的答案讓她不滿意,于是他只好重想一個。「我找個地方讓-躲債。」
她笑出聲。「什麼嘛!懊爛的辦法,想點有創意的好不好?」
他瞪她一眼。「那簡單,我幫-還。」
她笑得更大聲。「你哪有錢?」
「-能欠錢,我就不能是富翁嗎?」他聳聳肩。
「你真的很討厭耶!」她賞他白眼。「問你問題真沒意思。」
「為什麼問這個?」
她于是將朱姊及賴正祺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朱姊不喜歡講私事,所以我只知道賴正祺娶他現在這個太太是為了解決家里的困境,听說他的太太很喜歡他,所以即使他家欠那麼多錢,也願意嫁給他,不過我想當時朱姊解除婚約對賴正祺打擊很大。」
葉-聰靜靜地听著,沒發表任何意見。
思琪在喝了一碗湯後問道︰「如果是你,你會娶那個女的嗎?」
「不知道。」他將碗里不喜歡吃的青菜挑到她碗中。
「跟你討論事情很沒意思耶!」思琪長嘆口氣。
他瞅她一眼。「-跟我討論這件事是因為它讓-很困擾?」
她愣了下。「不知道,可能吧!我只是覺得朱姊好象很愧疚,可是我覺得她做的也沒錯,她家里之前就欠了好幾百萬,她還錢還得那麼辛苦,好不容易快要月兌離那種地獄的日子,結果未婚夫家又欠了更多的錢,她當然會負荷不了,如果是我,我一定也不結了,我們這種人大概會被說成自私又勢利吧!」
「-不想被說自私?」
「不是,只是忽然覺得……不知道,愛情跟面包的老問題吧……」她聳聳肩。「你姊說,如果沈盟負債了,她還是會跟著他,這我相信,因為她的個性就是那種一直付出的人,更何況沈盟這麼疼她,她絕對不會在他落難時-下他;可是反過來說,我覺得朱姊沒有錯,她不是不愛賴正祺,只是累吧……唉!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她皺下眉頭。「算了,不講這些了。」她其實也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她一向是個樂觀大而化之的人,怎麼會一直放不開這件事。
葉-聰注視著她,似乎在思考她的話,兩人沉默地回到食物上。三分鐘後,她恢復了精神,開始講些有趣的事給他听,等兩人吃到快吐出來時,便決定夠了,該走了。一踏出騎樓,天上已完全暗下,吹來的冷風讓思琪打了個冷顫。
「哇!吃得熱熱的出來吹冷風,好象蓋棉被吹冷氣一樣。」她拿起手套套上左手,正打算要戴右手時,卻讓他拿走。「喂!你拿我的手套干嘛?」
他握住她的右手。「暖吧!」
她微笑。「熱呼呼的。」他的手好暖。
「我當-的手套就行了。」他將她的棉手套放入口袋內。
他的話她雙頰升起一陣燒熱。「洋蔥,你不要若無其事講這麼肉麻的話,很怪。」
他揚起笑,「-不是叫我要浪漫一點。」
「話是沒錯啦!不過從你嘴巴講出來很怪。」她別扭地以肩膀撞了他一下。「你再說麼恐怖的話,我的雞皮疙瘩會消不下去。」
他有趣地笑著。「走吧!」他牽著她的手往前邁去。「說-美得像花怎麼樣?」
她噗哧一聲笑出來,隨即哈哈大笑。「什麼美得像花,我是阿花喔!」她笑鬧著打他一拳。
「美得像月亮怎麼樣?」
「月亮有陰晴圓缺耶!」她大笑著。「那我不是一下丑到爆,一下美若天仙,你別再說什麼美不美的,我又不是大美人,你要重配眼鏡了。」
他只是笑著沒有答話,听著她一下說東一下說西,興起的時候就搖著兩人的手,蕩秋千地忽上忽下,經過百貨公司時,還拉著他進去逛了一圈。
在走過一面鏡子前時,思琪忽然停了下來,望著鏡中牽手的兩人。「我們這樣還真像情侶。」她朝鏡子盼了個鬼撿。
「我們是情侶。」他糾正她的話語,隨即低頭在她嘴上親了下。
思琪嚇了一大跳,急忙推開他。「你在干嘛,這里是公共場跋。」她左右張望了下。
「沒人在看我們。」他完全沒有懺悔的意思。
她瞪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變大了!」
「喜歡-之後。」他認真回答。
她的臉忽然間紅了起來。「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她捶他一下。「很肉麻耶!你到底是去哪里學這些話的。」
見她困窘,他樂得勾起笑。
見他一臉賊樣,她朝他又捶一拳。「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我就說你有陰謀。」
「什麼故意?我喜歡-,所以想親-有什麼不對?」他正經地問。
「別說了,奸詐的臭小表。」她踢他一下。「你再鬧我,我就打你巴掌。」她想甩開手,他卻不肯放。「洋蔥——」
「不放。」他沉下臉。
她瞪著他,他也回瞪,兩人僵持了幾秒後,她突然笑出來。「可惡的小表,別以為我治不了你。」她抬起腿踢他。
像是早料到她會有這個動作,他閃過她的攻擊,右手橫過她的腰,摟著她將她抱離地面,思琪大笑,背靠著他不停踢腳。「快點放我下來。」
「不放。」他笑著抱高她。
她哈哈大笑,等她笑夠時才發現他們已經成為注目的焦點。「洋蔥,快點放我下來。」
他一放下她,立刻瞧見她尷尬的神色。「快走快走。」她急速往前走。
「-不是最不在意別人的嗎?」他抓住她的手臂,示意她慢下來。
「我自己一個當然不在意,可是我是跟你在一起。」她拚命想甩開他,可是他卻像牛皮糖一樣黏在她身上。
「什麼意思?」他拉住她,一臉不高興。
「我們已經變成惹人厭的-心小情侶。」她抖了下肩膀。「完了,我起雞皮疙瘩了。」她不停地拍打頸背。
他笑著勾了下她的脖子。「走吧!」
「離我遠點。」她撞他。
他笑著勾緊她的脖子。
「勒死我了。」思琪扭動著。
他松開她。「別待在這兒就不尷尬了。」
「快走。」她急忙走到手扶梯邊,往樓下去,每次看到情侶間打打鬧鬧,在一旁看著只覺好笑肉麻,沒想到今日也成了其中一員,想到就覺得別扭萬分。
葉-聰站在她身旁,瞧著她別扭的表情,嘴角揚起笑意,他知道自己已經慢慢接近目標,只要再一些時間,他相信一定會成功。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思琪勾住葉-聰的脖子,熱烈地吻著。
原本兩人早該分道揚鑣,各自回家,可在中途時她突然想起父親帶回來的上產,于是便叫他上來拿花蓮麻-跟台中太陽餅,這是錯誤的第一步。
他要回家時,在廚房給她一個臨別吻,這她早該預料到的,因為他最近色欲燻心,一定會來這一招,可她當時偏偏沒有想到,于是成了錯誤的第二步。
當他低下頭開始吻她時,她先是僵硬了兩秒,然後就鬼上身地開始回吻他,她無法解釋自己的生理現象,所以只能把過錯推到鬼身上,因為如果不是鬼上身,她的手關節怎麼會失常地抬起來去勾住他的脖子……
當兩人意亂情迷,吻得天昏地暗之際,一聲愉坑邙大聲地呼喊突然從不知名處傳來——
「思琪,老爸得冠軍了,哈哈——我殺得老王尿褲子——」
接下來的事只能用電光石火來形容,因為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她在听到老爸的聲音時,嚇得整個人驚醒,反射性地推開眼前的障礙物——葉-聰——從廚房跑向大廳。
「爸,你回來——啊——」
到底是什東西絆倒她的,當時她完全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踏到不知名的詭矣訥西,結果就整個人往前撲倒。
她慌張地不停揮手,可是對情況完全沒有任何助益,最後她整個人撲向地板,左手撞上茶幾的一角。
「思琪——」蘭柏興從玄關急急忙忙跑過來。
桌上的馬克杯傾倒,可樂沿著桌面從她頭上澆下。「啊……」她慘叫一聲,急忙起身。
在蘭柏興趕到之前,葉-聰已先他一步扶起思琪。「沒事吧?」
「-聰?」蘭柏興訝異地瞠大雙眸。
「伯父好。」葉-聰一邊打招呼,一邊抽起衛生紙擦拭她頸上頭上的可樂。
「什麼時候來的?」他拿著獎旗問道。「思琪,沒事吧?」
「沒事。」她生氣地扭動著撞到的左手。「到底是什麼東西害我跌倒!」她火大地說。
「-沒放好的可樂瓶。」葉-聰說道。
思琪瞪著他。「氣死我了!」她真想在他竊笑的臉上打上兩巴掌,不過礙于父親在場,她只能忍氣吞聲,都是他害的,什麼臨別吻,搞成這樣……一想到方才兩人熱吻的感覺,她的臉莫名地燒了起來。
「-的手沒事吧?」葉-聰問道。
「沒事。」她又羞又惱。「你回去啦!」都是他害的。
「思琪,怎麼這麼沒禮貌。」蘭柏興皺眉。
「沒關系。」葉-聰不以為忤。「我也該回去了。」
「對了,思琪,那個土產——」
「在廚房,我去拿。」葉-聰起身走進廚房。
「沒事吧?」蘭柏興問道。
「沒有。」她動動手腕,好象有點扭到,不過應該不礙事。
葉-聰帶著兩包土產出來。「我回去了,伯父。」
「再坐會兒嘛!你好久沒來了。」蘭柏興說道。
「下次好了,明天還要上班。」葉-聰說道。
思琪站起身,送他到門口。「還生氣?」葉-聰低聲問。
思琪瞥他一眼。「沒有。」她皺著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思琪……」他推了下眼鏡。
「嗯!」她轉動左手腕,等會兒得熱敷才行。
「-知道我喜歡-吧!」
思琪突然臉兒一紅,尷尬道︰「不要若無其事的講出來啦!」
他在門口站定。「思琪。」
「不要再說了。」她推他一下。「快回去,小心騎車。」
他不再逼她,笑著離開。思琪吐出一口長氣,整個人放松下來。「臭洋蔥,把事情搞得這麼復雜。」
一想到兩人方才糾纏的樣子,她在心里申吟一聲,她開始覺得自己會答應給他兩個禮拜一定是瘋了,而讓他吻她,是她做過最沒腦袋的事,她不禁懷疑他們這樣是否還能回復到朋友關系……她皺下眉頭,事情好象愈來愈亂,怎麼辦,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