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一臉「古錐」風趣又慈祥的苗爺爺,尹倩茹心中的不安很快就煙消雲散,不過看到他身體不好還特意見她,讓她感到過意不去。
「對不起,苗師父,我們不知道你生病。」她一臉歉意。
「我不是生病啦。」苗爺爺微笑地揮了下手。「只是前一陣子真氣消耗過大,所以需要一點時間復原。」
他示意扶他出來的媳婦去忙自己的事後,才接著說︰「我這陣子都在休息,沒見什麼人,不過因為我有印象十五年前在歐陽夫人的葬禮上看過你,所以才想看看你。」
「爺爺看起來好像都沒有變。」尹倩茹說道。
他高興地笑道。「我這個是道家駐顏術啦!十年後,我還是這個樣子啦。」
「道長,她的情況……」歐陽靖示意他回到正題。
「其實事情很簡單,你的魂魄會跑到這個人身上,是因為前一陣子磁場有一點變化,所以那時候只要靈魂出竅的幾乎都出問題啦。」
尹倩茹疑惑地問了句︰「磁場?這個我沒感覺到耶,不過我從陽台上掉下來之前有看到天空紅紅藍藍的。」
「就是那個啦,整個都大混亂。」
「為什麼會這樣?」尹倩茹追問。
「嗯……」苗爺爺輕咳兩聲,不好意思說是自家人搞出來的。「這個……宇宙是很奧秘的啦,我也不是很清楚。」
「噢。」尹倩茹點頭。
苗爺爺趕緊轉個話題。「反正你我有緣啦,我會幫你的。」
「怎麼幫?」歐陽靖問。
「我先幫你算一下那個雲夢蕾是不是壽命已經盡了,如果已經盡了,那事情就很簡單,你繼續用她的身體就好了。」
尹倩茹的心狂跳著,下意識地朝歐陽靖望去,他也正瞧著她,她的心跳得更急,腦袋紛亂,她可以留下嗎?真的可以嗎?
苗爺爺拿出龜殼跟古幣。「先看看卦象。」
尹倩茹瞧著他搖了搖標殼,而後將里頭的錢幣倒出。
「嗯……」苗爺爺低吟,雙眼直盯著卦象,不發一語。
「怎麼樣?」尹倩茹緊張地問。
「有一點奇怪。」他輕蹙眉心。「我再看看。」他又佔卜一次,眉頭整個糾結。
尹倩茹看不懂古幣呈現的卦象,但她看得懂苗爺爺臉上為難困惑的表情。
「是不是不好?沒……沒關系,我早就有心理準備。」她抖著聲音說。
「嗯……又生又死,又死又生……我想還在,她的魂魄應該在某個地方飄蕩。」苗爺爺終于抬起頭。
她的心猛縮一下,勉強擠出一個笑。「我想也是。」她低下頭。「那……就請道長把她的魂魄招回來吧。」
自己的運氣一向背,她就知道不可能會有什麼好康的事發生在她身上。
苗爺爺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你跟我也算有緣,這樣吧,我會叫我孫子親自做法送你上路,包準你下輩子投胎到好人家。」
歐陽靖不悅地皺下眉頭。「我要她留下來。」
「算了啦,歐陽靖。」她抓著他外套一角。「不要強求,這是我的命。」
「我不信這種東西。」他冷聲。「命是掌握在人手上的。」
「少年仔,命喔,一半握在自己手上,一半掐在老天手上啦。」苗爺爺晃了下搖鈴。「盡人事,听天命。」
「我就不信。」他清冷地說。「沒有什麼老天不老天,這只是機率的問題。」
「算了啦……」
「走吧。」歐陽靖拉著尹倩茹的手要離開。
「厚,怎麼又遇到一個這麼倔強的。」苗爺爺受不了地搖頭。「哎喲,腰酸。」他捶腰。
「歐陽靖。」尹倩茹立在原地不肯走。「我不想再拖了,就讓我走吧,愈拖我愈不想走。」
他轉頭盯著她含淚的臉,黑眸隱著怒火。
「你不要生我的氣。」她吸吸鼻子。「我也不想走啊,可是我不能佔著雲夢蕾的身體,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歐陽靖瞅著她,一個字也沒說。
「我也很高興你不想我走。」她扯出一抹笑。「可是這樣是行不通的。」再拖下去,她真的會不想走。
「是啦,還是小姐明理。」苗爺爺在椅子上坐下。「常言說的好︰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這兩句話送給少年仔。」
歐陽靖瞥了他一眼,正要反駁時,听見有人開門的聲音。
「應該是我孫子回來啦。」苗爺爺說道。
「我有一個方法。」歐陽靖逕自說道。「身體可以還給夢蕾,魂魄我要留下。」
「啊?」苗爺爺愣了下。
「解決問題的方式有很多種,既然這身體要還給夢蕾,那就再找一個身體給她。」歐陽靖說道。「找一個陽壽已盡的就行了。」
尹倩茹呆住,苗爺爺也呆住。
「頭腦倒是挺好的嘛。」苗嵐勛入內正好听到他的話。
尹倩茹望向說話的男子,高高瘦瘦的,看起來有點吊兒郎當,這人也是道士嗎?怎麼看起來不大可靠。
「晨風你來啦?」苗爺爺高興地對孫子後頭的漂亮女子打招呼。
「您怎麼起來了?」晨風輕蹙眉心。「體力不是還沒恢復嗎?」
「因為跟這個小姐有點緣分,所以就想幫他們處理一下,可是體力真的不行了……阿勛啊!你能幫忙就盡量幫,晨風你扶我這個老頭子進去休息。」
「好。」晨風扶起他往里頭走。
「你就是那個借尸還魂的女生?」苗嵐勛望向尹倩茹。「今天早上爺爺有跟我提過這件事。」
尹倩茹點點頭。
「剛剛的提議可行嗎?」歐陽靖也不廢話,直接問重點。
「理論上是可行啦,可是要去哪里找一個合適的?當然醫院最多,只是……」苗嵐勛微笑。「一但死了又醒過來,會把當事人的家屬嚇壞吧,最重要的一點是那個身體跟她的魂魄能不能合,還有五髒六腑能不能再運轉,不然只是個活死人,這種奪新尸的術法叫奪舍法,密宗有,我們道家也有,最有名例子就是八仙中的鐵拐李,但這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否則鬼魂只要找尸體附身就能復活了。」
听起來困難重重而且好可怕,尹倩茹嘆口氣,她可不想當強尸。
「這小姐的魂魄能附身在別人身上是因為當時磁場苞空間的扭曲,所謂天時地利人和,各種因素配合下才成功的,當然另一方面來說,或許她跟這個身體有緣,也或者跟你有緣,所以才變成這樣。」苗嵐勛說道。
歐陽靖輕蹙眉心。有緣?他跟尹倩茹?
尹倩茹盯著苗嵐勛,忽然驚道︰「咦?你……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老道長旁邊的小道士。」
因為時空一隔就十五年,所以她沒一眼認出他來。
苗嵐勛笑著點頭。「對,爺爺講這件事的時候我也很吃驚,這也是他為什麼見你的原因,有緣嘛。」
「既然有緣,就幫到底。」歐陽靖說。
苗嵐勛挑眉。「你還真敢講。」
「有什麼不敢?」歐陽靖冷淡地回。「我要听的是解決的辦法,不是一長串沒有用的解釋。」
「歐陽靖,你別這樣。」尹倩茹拉了下他的手,怎麼講話變這麼沖。「對不起苗道長,他這個人腦袋比較硬,其實他不信什麼鬼魂這種事的,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來這里。」
苗嵐勛笑笑地說︰「沒關系,這種人我遇多了,腦袋里面只有科學、理性邏輯,把我們這種人都看做迷信。你放心,我不會跟他這種腦袋裝大便的人計較,小風拿一袋衛生紙出來,有人拉大便了。」他朝里頭叫了一聲。
尹倩茹忍不住炳哈笑出聲,這道長怎麼這樣不正經。
「耍嘴皮子的功夫一流,只怕真功夫是下三流。」歐陽靖冷哼一聲。
「下三流總比你下三濫好吧。」苗嵐勛依舊笑嘻嘻的。「到了人家的地盤還這麼張狂,各行有各行的規矩,最好大家互相尊重一下,別來這里擺譜,還是說你是來踢館的?」
「如果你只有一張嘴厲害,還是請你爺爺出來吧。」歐陽靖清冷地說。
「歐陽靖。」尹倩茹拉了下他的手,示意他別再說了。怎麼回事啊,平常明明脾氣就很好,怎麼現在火氣這麼大。
「哈,你想得美……」
「苗嵐勛,夠了。」一個女聲在他後頭響起。
苗嵐勛轉頭。「再一句就好。」
晨風瞪他一眼。
苗嵐勛笑了笑,沒再說什麼,晨風看向尹倩茹,說道︰「先確定你的壽命是不是也盡了,如果是,那你得去你該去的地方,如果不是,我能幫你。」
原本想拉著尹倩茹離開的歐陽靖在听到這句話時改變了心意。
「小風。」苗嵐勛將她拉到一旁。「你真要幫?」
「她會變成這樣也是我的責任,把事情推回正軌是我唯一能做的。」兩個多禮拜前靠著苗嵐勛一家子的幫忙,她順利地將妹妹從過去引渡回現在,但也造成了磁場與空間的扭曲,她有責任將之導正。
苗嵐勛嘆口氣。「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他轉頭面對尹倩茹與歐陽靖。「好吧,本道長心情好,就破例幫一次,不過前提跟我身邊的大美人說的一樣,如果你陽壽已盡不幫,明白嗎?」
尹倩茹點點頭,看向仍不滿意的歐陽靖。「就這樣吧,好不好,不要再強求了。」其實她心中已不抱任何希望,但這話她不能說,不想他難過。
她很高興他拚了命的想辦法要將她留下,她自己又何嘗不想待下來,可是要考慮的因素實在太多了,代價更是不小,若是要踩著別人才能留下,那她寧可離去。
歐陽靖盯著她的眼,過了幾秒,才終于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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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黑壓壓的,雲層厚得像是隨時都能倒下雨來,還真像她現在的心情,她多希望自己能大哭一場,倒出兩桶淚來,但下知怎麼的,心頭只是沉甸甸的,大概是之前見了爸媽,淚都在那時流干了吧。
抱歉,你的陽壽已經盡了。
明明已經是二十分鐘前的事了,為什麼這句話還會在腦中響起呢?
結果並不意外,從小到大,她的運氣一向沒好過,雖然心里還是怕,卻又透著一絲平靜。事情已經接近尾聲,幕即將落下,是她該走的時候了,她閉上眼感受由車窗外吹來的涼風,試著記住這感覺。
你不需害怕,我會去接你。
不怕,不怕,她模著自己的心。
記住,你信什麼,便會見著什麼,念由心生,別想牛頭馬面、黑白無常,記得我教你的咒語,一邊念,一邊想著我的樣子,到時我就會來接你,為你指路。
切記,不要忘了,離魂的時候,最後一絲意念最為重要。
「在想什麼?」
她嚇了一跳,鎮定心神後才轉過頭。「沒有,沒想什麼,我只是在看風景。」
「高速公路有什麼風景。」他們現在正要回公司,一路上她只是盯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我隨便看看而已,歐陽靖……」
「嗯?」
她望著他,忽地又垂下頭。「沒什麼。」
「符晨風跟你說了什麼?」佔卜完她的陽壽後,符晨風把她拉到一旁跟她說了一些話,他想跟過去听,卻讓那個滑頭苗嵐勛給攔住,講了一堆言不及義的話。
「沒什麼,就是安慰我的一些話。」她扯出一抹笑。「其實也不用安慰我啦,我這個人運氣本來就很背,誰會像我曬個衣服結果摔出欄桿,都怪我太胖了,不然欄桿應該能撐住我的重量。對了,有一件事我要先澄清,我不是因為撿內褲才掉下去的,還有我的內褲也不大,我媽講得太夸張了。」說著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
他瞥她一眼。「你想哭就哭,不需要強顏歡笑。」
「我哪有想哭啊。」她笑得更厲害。「我是看開了好不好,人生就是這樣,有生有死嘛,一開始我就說過沒要霸著雲夢蕾的身體,所以早有心理準備了,其實我剛剛有請晨風直接送我走,是她說要準備一些東西,沒辦法立刻……」
「別說了。」他打斷她的話。
她閉上嘴巴,視線再次移向窗外。
「從頭到尾,你就不會演戲,雖然愛演,但是演得很糟。」他靜靜地說了一句。
她生氣地瞪他。「你說什麼嘛!我都要走了還講這種話。」察覺鼻頭的酸意,她趕緊轉頭閉上嘴巴。
「我說了會保住你。」他的語氣堅定。
「不可能的,我的壽命已經盡了。」她吸吸鼻子。「不要為我費這個心思了,真的,我很高興你想要留下我,可是我真的不想再拖了,再拖下去,我真的擔心自己會想霸住這個身體,你這個人也真討厭,明知道我在演戲也不配合,我們心知肚明不就好了嗎?」
「你……」
她打斷他的話。「不要再說要留下我的話了,我怕自己真的會起壞心的念頭。」
「起壞念頭有什麼關系。」他皺緊眉心。「人不自私天誅地滅。」
「我不要一輩子都受良心譴責。」她試著擠出笑。「換個角度想,我也該滿足了,人一死就到地府報到,我還撈了那麼多好處,在陽間多待了一段時間。」
她深吸口氣。「我走了以後你也不用太傷心,就當作是一場夢吧。」
他瞄她一眼,胸口升起一把火。「不要講白痴話。」他慍怒道。
「什麼白痴話,你才白痴,大白痴,還凶我,人家是為你好,你懂不懂!」她氣道。
對于自己會如此火大,他也有些詫異,不過听到她一直說著要走了,他就煩躁。「你就這麼信那些人講的話,說你壽命沒了你就信。」他怒道。「用一下自己的大腦不行嗎?不要這麼迷信。」
她張大嘴。「你……你竟然罵我沒大腦,還說我迷信,我哪里迷信,我在十五年前就死了,尸體都變一堆白骨了,這還叫迷信嗎?」
他沉下臉沒說話。
「再說了,他們是道長,是專業人士,你知道什麼叫專業人士嗎?你這個大笨蛋,真的很想揍你,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她生氣地捶了下坐墊。「我難過得要死,竟然還罵我。」
「什麼專業人士,沒听過神棍嗎?」他冷聲道。「拿幾個硬幣丟在桌子上看一下正反面就叫專業人士?」
「那是佔卜,你沒听過啊!」她罵道。「那個叫卦象,有沒有常識!氣死我了,你給我開下交流道,我要打你一頓才上路,都要走了,還氣我,沒天良,你這個大笨蛋,我怎麼會喜歡你啊!」
她的話讓他的怒火迅速消褪,胸臆間有著陌生的悸動,就像那天在辦公室听見她告白一樣,泛起莫名的情緒波動。
「你如果真的喜歡我,就想辦法留下來,更何況我告訴過你我不信這種東西,對我來講硬幣只有正反面,那是機率問題。」
她瞪他一眼,壓抑怒火。「真的會被你氣死,我不要再听你講什麼機率不機率,這麼愛講機率干嘛不去當數學老師,我就是知道自己要走了,這個叫第六感!」
「好,我知道你一定也不信這種東西,我也不想再說服你了,跟你在一起一點情調也沒有,人家情侶要分開,多不舍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結果你還在這里跟我爭辯,你就不能講點好听的話安慰我嗎?說我喜歡你就想辦法留下來,說得倒輕松,你以為我不想啊。」
他攏緊眉峰。「我……」
蚌然一個巨大的踫撞聲讓兩人呆愣一秒,歐陽靖立即望向後照鏡,發現後方有車子追撞。
「啊,車禍。」尹倩茹驚叫一聲。
歐陽靖見事態嚴重,正想加速離去,骨牌效應已經發生,後頭的車子一輛撞上一輛,下一秒緊鄰在他後頭的車子橫掃過他的車尾。
「啊……」尹倩茹尖叫一聲,車子失控地打滑。
歐陽靖轉動方向盤,希望能將傷害降到最低,在撞上安全島之前,他放開方向盤,反射地護住尹倩茹。
她听見自己的尖叫消失在巨大的撞擊聲中,車子翻了兩翻,霎時間天旋地轉,緊接著猛烈的撞擊讓她失去意識。她的魂魄直接被彈出車外,她茫然地望著四周鬧烘烘的景象,下一瞬間她發現自己飄在半空中,落下的雨滴穿過她的手。
她死了,她倒抽口氣,但下一秒,更重要的事攫住她的注意力,她低頭看著五、六輛翻倒的車,飛身撲向其中一輛。
「歐陽靖。」她大叫,心急地伏到車底下去,擋風玻璃碎了一地。「你有沒有事?」
安全氣囊將他擠壓在坐墊上,一見到他臉上的血,她心慌地去搖他。「歐陽靖,你醒醒啊?歐陽靖……」
「尹倩茹。」
頭頂的叫喚聲,讓她疑惑地抬起頭,她瞬時問張大眼,「晨風?」她……她怎麼也是透明的,她的靈魂也出竅了嗎?
仿佛听見她心底的話,她說道︰「這不是我的魂魄,只是一種幻術,無法持久,你快跟我走吧。」
「可是歐陽靖,他受傷了我不能丟下他……」
「他不會有事。」晨風打斷她焦急的話語。「只是一點輕傷罷了,你不用擔心。」
尹倩茹依依不舍地瞧了他一眼。「我……」
「沒有時間了,走吧!」晨風朝她伸出手。
尹倩茹猶豫一下,但最後仍是握住她的手,目光則留戀地停在歐陽靖臉上。「對不起,我要走了,你要好好過日子。」她哽咽著說。
「還記得我教你的咒語嗎?」晨風問了一句。
「嗯。」她哭道。
「那就走吧!」她領著她往前走。
尹倩茹不時回頭瞧著翻覆的車子,難過地放聲大哭。「歐陽靖……對不起,我走了……嗚……」
車內的人反射地動了下手,眉頭緊緊地聚攏著,身體的疼痛讓他低吟一聲,他奮力睜開眼,額上流下的血讓眼前染上一層紅色的霧氣。
胸口的疼痛讓他皺眉,他懷疑肋骨斷了。「尹倩茹?」他沙啞地喚了一句。
她的頭兒低垂沒有反應,他正打算動手解開安全帶時,瞥見原本掛在脖子上的定魂咒滑落在他頰邊,他的心飛快地跳著,胸口急促地起伏,引來更劇烈的疼痛,他怒聲叫道——
「尹倩茹,給我醒來,尹倩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