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高掛的夜晚,台北街頭顯得異常繁忙。熙來攘往形色匆匆的行人和呼嘯而過的車水馬龍,交織出夜晚獨特迷人的氣息,映照著街邊櫥窗里閃爍的霓虹。
原本應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夜晚,一切都一如往常。可是對于杜雋逃邙言,這個夜晚又將是一個麻煩的開始——
杜雋天開著他的奔馳跑車,嚴肅的抿緊嘴唇。這算來已是這個月以來第幾次了?他必須去警局里把連羽喬保釋出來?這羽喬真是越長大越會惹事生非,從她電話里的口氣听來,這次的事情恐怕比以前都要棘手得多。
誰能相信,像她這樣一個千金大小姐,卻是警局里的常客?他一邊苦笑搖頭,一邊卻想自己怎麼會放下手邊幾千萬的生意,趕來警局把她保釋出來?!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杜雋天想自己要讓這種情況持續下去嗎?他要任憑羽喬親手毀掉自己的人生嗎?
一小時後,他和一頭短發的連羽喬走出警局,這一次,杜雋天似乎憤怒到極點,因為極少顯現情緒的他,此時的表情顯得嚴峻而不苟言笑。
「妳究竟在想什麼?居然會去襲警?」平時連羽喬再怎麼胡鬧,他都可以一笑置之,因為那都是無心之過,可是這一次也太離譜了吧?
「我又不知道他是警察。」連羽喬那張看起來單純秀麗的臉龐上帶著絕對無辜的神情。
「我看到那個女生一直尖叫救命,又看到一個大男人追著她跑,旁邊都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她,所以我就上去幫那個女生打了他一拳而已……誰知道……」她眨眨清澈的雙眸,無辜的笑容里隱含一絲撒嬌的意味。
「不要對我傻笑。」他才不吃她這一套,看著連羽喬那貼身的衣服及短到不能再短的裙子,杜雋天怎麼也無法將她當成清純小女生看待。「妳這身打扮又是怎麼一回事?」
「以前我學妹被人欺負時,我這個當學姐的總是第一個出面幫她們擺平,好歹我也是劍道部一朵花……」連羽喬仍是兀自對自己的行為辯駁。
「妳媽要是看到妳這樣,非要昏倒不可。」他冷冷的說著,表情沉重的看了身後的警局。「再有下一次,我可不會管妳!」
「雋天,你才不會不理我!」她整個身體前傾,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杜雋天可以清楚的看見她弧形美好的,心想這小女生什麼時候也有這麼一副好身材了?可惜自己對她完全免疫,小時候親手為連羽喬換過尿布,現在對她可是一點也提不起興趣。
「我還有一場重要的會議要開。」他對著連羽喬微笑,輕松的移開她的手。
「我再跟妳下最後一次通牒,再讓我看到妳進警局,我絕對不會來保妳!」杜雋天慎重其事的說。
「你不會這樣冷酷無情吧?」連羽喬撇撇嘴角,看著他一臉冷酷的樣子,不高興的噘噘嘴,她很了解這個英俊無儔的男人,總是趁著他人毫無防備之時擺出一副無害的笑容,骨子里的精明干練,卻是教人不寒而栗。
所以他們倆從小開始就一直結盟欺負那些年紀比他們大的人,彼此認識已經將近……二十年了吧?搞不好還更久些,據說當年五歲的他就給才剛出生的自己換過尿布,不過她打死也不願承認這個事實!
每當杜雋天笑得無比純潔時——這種表情也可類推到她身上,就代表他不是在算計什麼,就是做了什麼令人害怕的決心。
他該不會真的不管她了吧?
「雖然我在你眼中總是愛惹事生非,但每次都是因為別人先挑釁,或者為了朋友兩肋插刀,我只是為朋友仗義執言而已嘛!」連羽喬委屈的噘起嘴角。
「這個月的第一次是妳因為在高速公路上和人 車而被拘捕,第二次是因為在PUB里和人打群架被逮,第三次則是襲警。」他平靜的數落著。
「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把進警局當做嗜好,總是不太好。」杜雋天似乎對她已經失去耐心。
「我哪有把進警局當成嗜好?」她憤怒的瞪眼。「只不過每次警燦詡和我過不去,我有什麼辦法。」她踩著足上三寸高跟鞋隨他走進汽車,用力地關上車門。
「小姐,妳就這樣對待我剛買的跑車嗎?」杜雋天一臉無奈。
「凌世珠寶要倒了嗎?這樣的跑車也讓你杜大少爺如此心疼?」連羽喬一臉揶揄的看著他。
「嘴巴還是這麼惡毒,難怪妳總會惹來無端的麻煩。」他發動汽車,回頭看了眼連羽喬。
「是朋友我才給妳忠告,以後不要再去那些出入份子復雜的PUB和俱樂部閑晃也不要多管閑事,那些人和妳在一起,多半是為了妳的錢,難道妳不知道嗎?」杜雋天滿腔無奈的勸誡她。
「才不。」她猛地握緊雙拳,表情倔強地說。「他們都是真心想要和我交朋友!」
「交朋友?」杜雋天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一群無所事事,整天只會混吃等死的無業游民?」他冷冷一笑,嘴角微微扯出一抹譏諷的笑容。
「羽喬,就算連伯伯和連伯母再忙,妳吸引父母注意的方式是不是幼稚了點?妳這樣非但無法獲得他們的關心,反而到最後受到傷害的只是自己?」杜雋天從未這樣嚴厲的跟她說話,自己以前一直覺得隨著年齡的增長,連羽喬總會有想通的一天,可以不再胡鬧,安心的回去當她的大小姐。可是現在看來,他知道該是點醒她的時候了!
就算說出來會讓她感到痛苦,他還是要說!
連羽喬的臉色果然因為他的這番說辭變得蒼白,她猛然轉過頭看著窗外,表情固執而充滿執拗。
「誰要吸引他們的注意?他們怎麼樣根本就不關我的事。」她怎麼會在意那對夫妻呢?雖然他們是她的父母,卻從沒有盡餅一天做父母的義務!從她出生起,整天圍繞身旁的就只有一大堆的僕人和家庭教師。
她的眼里突然泛起一陣水光,讓她感到一陣酸楚,好像隨時會落下淚來。
不,不能哭,她才不是那麼軟弱的人,而且杜雋天根本就說得不對……
「羽喬,我不可能永遠在妳身邊替妳處理事情,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台北,或者妳根本找不到我,真的要由妳父母的律師出面,妳知道後果會如何?」他將車停在一邊,面色凝重的望著她。
「後果?我才不怕!」雖然嘴里說是不怕,但她的眼卻閃過一抹狼狽。
「如果妳真的不怕,為什麼每次出事,妳總是第一個找我,而不是直接去找妳的父母?」
「那是因為……」她咬了咬自己的嘴角。
杜雋天今天到底怎麼了?平日里對她的胡鬧行為最多一笑置之的人,今天怎會忽然認真起來?
她感到有些害怕和不解,難道這一次,杜雋天真的生她的氣嗎?如果連他也不再理她,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人會理她了呀……
她眼眶一紅,驀地低下頭去。「因為我們是好哥們,我以為我有任何困難你都會幫我。」
「我不可能隨時陪在妳身邊,我有我的工作和生活,妳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就因為我們是哥兒們,我才提醒妳。所以羽喬,要嘛從今天起,妳答應我不再和那群小膘混在一起,要嘛妳繼續過妳的生活,但我們從此毫無瓜葛。」
連羽喬猛然抬起頭來看著杜雋天,她不敢相信?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麻煩著他,他都不曾抱怨過一句,今天為什麼忽然要這樣殘忍的跟她說這些話?
杜雋天的表情看起來無比嚴酷和認真,他是個說到做到的男人,不然凌世珠寶也不會在他的帶領下業績蒸蒸日上。
「你真的不想再管我了?」他也打算和她的父母一樣,從此不再管她了?
杜雋天,你知道你誤會我了嗎?我不是因為想引起父母的注意而要這樣做,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只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
連羽喬的腦海里彷佛被人猛烈的用大錘搥了一下,她在剎那間看見自己的心已然破碎!
「我不是不想管妳,而是妳自己執意不讓我們介入。如果妳不認清自己的未來,還有誰可以幫妳呢?」杜雋天的心情也很復雜,他知道自己的話說得太過深重,會讓連羽喬難過,但他有他的立場巴想法,他不能再繼續放縱她的任性,他不能看著她自己毀掉自己的人生。
「你們……都不想管我,不想理我是不是?不論是我的父母,還是你。都嫌我煩,嫌我多余!
既然這樣,你就不要再管我好了,反正我一個人也沒關系,沒有人管,我更是逍遙自在,你說是不是?」她表情倔強的看著杜雋天,不爭氣的淚水卻打破了她偽裝的倔強和不在意,胸口彷佛被人撕扯住的那般疼痛,如果連杜雋天也打算不再理她,她就真的是一個人,沒有任何人會關心的人,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羽喬!」看著她眼里那抹強裝的倔強和眼角的淚水,他有剎那的心軟,但是她身上那太妹般的打扮適時阻止了他,不!他不能心軟。
他硬起心腸,臉頰緊繃的說。「妳已經不再是小阿子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都由自己選擇。我發現過去不斷的縱容妳,為妳解決一切麻煩,卻適得其反的讓妳拒絕長大。所以從今天起,妳要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明白嗎?」
「我不明白!」她哭得更凶了,不斷顫抖的肩膀讓她看起來不再那樣盛氣凌人,而顯得孱弱無助。
杜雋天真的不再管她了嗎?他是這個意思嗎?她不要,她不能失去杜雋天!
「把眼淚擦干。」他把一塊白色的手帕遞給她。「我先送妳回公司換衣服,然後我再送妳回家。從今天起,不要再這樣一身打扮,知道了嗎?」
她接過手帕,因為他聲音里的冷漠而顫抖,杜雋天是下定決心對她置之不理了嗎?她該如何才不會失去他的關心,才能繼續留在他身邊呢?
連羽喬的思緒一片空白,她用手帕努力的擦干汨汩而下的淚水,腦海里反復出現的只有一個念頭︰這一次,杜雋天是真的下定決心不要她了!
杜雋天緩緩發動引擎,表情平靜的近乎冷酷,即便他心里也有一絲不舍和遲疑,他只希望,連羽喬可以認真思考,像個大人成熟思考。為了她的未來,就讓他冷酷一次吧!
「什麼未婚妻?」當杜雋天從英國回來,踏進家門的那一刻起,父母就已經坐在客廳里冷靜的對他宣布——他已經有了未婚妻,而且必須在三個月內完婚。
杜雋天挑挑他有型的劍眉,這一次,他這對整天無所事事的父母又會出什麼怪招來讓他踏入婚姻的牢籠?他暫且拭目以待,反正無論多麼麻煩,這場鬧劇會像過去一樣,他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雋天,連昊司都已經娶妻,你們七個好兄弟里就只差你和嚴碩了。」他那精明的父親首先發言。「今天我接到樊老爺子的電話,他也很關心你的婚事。」
他淡淡一笑,走到父親對面的沙發坐下。「所以你就自作主張替我找好未婚妻?這一次,連相親也免了?!」
「我們打算今天晚上讓你和對方見面,不過我和你爸爸都覺得與其讓你相親,並且找各種借口逃避,不如直接幫你挑選比較好。」他那個表面上看起來無比溫柔的母親跟著說。
「兩個小時之後,你未婚妻和他的家人就要來這里吃飯,你最好上去準備一下,晚上才有精神。」父親攤開茶幾上的報紙,露出惡魔般的笑容。
杜雋天看著父親的臉,看來天使臉孔而惡魔內在,果真是他們杜家的遺傳,不僅老爸老嗎如此,自己又何嘗不是?
晚上見面?他敏銳的看著父母,現在還不是直接和他們攤牌的時候,或者晚上等他見到女孩本人,會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
于是杜雋天露出完美無害的笑容,和善的對父母說︰「爸媽,我先上樓去休息,晚上的聚餐一定準時參加。」
杜氏夫婦也用同樣的笑容回望著他。「晚上見,好好休息。」
杜雋天昂首走上樓梯,這就是他的父母,對子女無比關愛——有時甚至關愛過頭!永遠用他們看起來慈祥而無害的笑容,讓你不忍拒絕他們的各種要求。
不過,結婚這檔事,他有自己的打算,雖然一直處于被逼婚的狀態,但每一次他都能涉險過關,這一次,也可以輕松應對的。
他有這樣的自信,因為他是——杜雋天。
杜雋天休息一會,然後起來洗澡更衣,在八點左右,起身下樓。
從他站定的走廊上正好可以看見客廳的全貌,一個穿著粉色曳地小禮服的女生背對著他站在客廳里,似乎正在瀏覽著什麼。
杜雋天無聲的打量了一下,她身材勻稱,舉止也很優雅,站立的儀態一看就知道經過良好的訓練,披散在肩後的長發如輕霧般微微飄動,應該是個嫻靜而溫柔的富家千金。看父母那一副保密的樣子,必定是哪個豪門巨賈的小姐,或者根本就是他認識的人?
他仔細回想,還是想不出她究竟是誰。但不論到底是誰,他一定會讓她明白即便這場遍姻順利舉行,兩人之間也不會有任何幸福可言。因此無論如何只要可以打消她嫁入杜家的念頭,不擇手段他都願意。
他朝樓下走去,女孩似乎听到了他輕微的腳步聲,驀然回頭。
瞬間,他們四目相交,杜雋天平穩的步伐微微踉蹌一下,他停下腳步,不敢置信的直視女孩的臉。
她的眉目如黛,清秀自然,嘴角那抹淡淡的微笑更是純真無瑕到極點!可是,這張臉他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他疾步走去,滿懷訝異的沖到女孩面前。「羽喬,妳怎麼會在這里?」一股不祥的預感劃過心頭,這怎麼可能?父母這次不會幼稚到把他和羽喬湊成一對吧?
「雋天,好久不見。」她從容不迫的和他打招呼,杜雋天的下巴因此差點掉了下來。
這就是那個叛逆到不行的連羽喬,要他整天去警局里保她出來,一再擔心她是不是又闖禍的連羽喬?
「怎麼了?」她的笑容里都似乎多了幾分嫵媚和嫻靜,讓杜雋天以為自己從未認識她一般。
他不過去了英國一個月,難道就在這一個月里,羽喬就變了個人?杜雋天露出了笑容,但心底依舊充滿疑惑。「這樣的變化雖然讓我萬分驚訝,但我還是很高興妳的改變。」
連羽喬靦腆一笑。「真的嗎?自從那天你說了那番話之後,我反復思量後覺得你說的話很對,自己的人生要由自己來負責,所以我就下定決心讓自己改變!」
杜雋天的眸子驀地一亮,如果真如羽喬所說的那樣,那麼他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對。
他握住連羽喬的手。「現在的妳,是否比較快樂?」
「你覺得以前的我不快樂嗎?」連羽喬淡然的問。
「過去的妳,雖然總是擺出一副無謂的樣子,但隱約中總是帶著一層防備,其實內心是很脆弱的。」他的眼里閃過一絲欣喜。「現在長大了,真的不必讓人擔心了。」
連羽喬微微吸氣,從走進杜家起,她的一顆心就懸在半空。現在看到杜雋天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她整個人都覺得松了一口氣。
憊好!憊好杜雋天喜歡自己這樣的改變,她所做的改變完全都是為了他呀!她要成為他眼中的完美女人,而不再是過去那個只會整天惹事生非、任性叛逆的小女孩。
「雋天,瞧!爸是怎麼跟你說的?你一定會喜歡你的未婚妻,所以你應該不會反對。」這個時候,杜氏夫婦和連氏夫婦一起走進來,杜雋天的父親首先開口說話。
杜雋天握住連羽喬的手突然放下,連羽喬立刻就感覺到他身上氣息的變化。剛才還無比的溫暖與平和,現在卻變得冷冽起來。
她清亮的雙眸里閃過擔憂,但她緊抿著嘴角,決定一言不發。
本來,當自己下定決心的時候,她就本能的了解到杜雋天的反應。可是雋天,為了可以永遠留在你的身邊,讓我再繼續任性一次,緊握雙手,她靜靜凝視著他。
杜雋天挑起一邊眉毛,這是他表示不滿的唯一方式。他很少會情緒失控,因為他知道失控對他沒有幫助。控制自己的感情和脾氣,才是勝利的關鍵。
「未婚妻?羽喬?」他靜靜的說著。
「是啊!你和羽喬從小靶情就很好,兩個人經常玩在一起,我們真是老糊涂了,怎麼沒想到可以把你們送作堆?」杜雋天的母親說。
「媽,我記得妳好像說過,羽喬不適合當我們杜家的媳婦。」杜雋天平靜的一句話立刻引來連氏夫婦的不滿!卻也令站在一旁的連羽喬一陣心酸。
連父頓時臉色凝重的說︰「秀惠!妳真的這樣說過?」
「我……」杜雋天的母親勉強維持住笑容。「那個時候羽喬還小,我們家雋天也沒定性,所以我才會說他們不適合。但現在你看看,他們站在一起多登對。
而且他們從小認識,也很了解彼此的脾性。」杜母其實也是無奈的選擇,替杜雋天介紹其它人,他都不滿意,而且每一次都搞得不歡而散。
雖然過去她是不太喜歡連羽喬那副太妹的打扮,不過現在連家已經好好管教,而且她看到連羽喬的轉變後也很滿意,杜雋天向來很關心她,所以只有讓他娶連羽喬,才不會造成太大的反彈。
杜雋天冷笑了一下,他明白母親在打什麼主意,以為對象是連羽喬,他就不會反抗了嗎?
「連伯伯。」他調整自己的目光,直接望著連守仁。「我和羽喬從小就認識,我們也是很好的朋友,但你們不經我們同意就擅自替我們訂下婚約,是不是應該尊重一下我和羽喬的意見呢?」他不溫不火的說著,語氣卻帶著十足的堅定。
羽喬帶著崇拜的眼光看著他,這個總是自信、平靜,面帶微笑的男人就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以前,她總是習慣依賴他,倚靠他,不管闖了多大的禍她永遠知道杜雋天會替她解決。不知不覺中,她的生命里已經不能缺少他了。
直到上一次,他表示將不再管她,連羽喬才警覺他對自己的重要,才明白自己是多麼需要他。她可以為他改掉一切的壞習慣,可以穿上自己最討厭的淑女服裝,可以小聲說話、小步走路,小口吃東西……只要這些都是他喜歡的。
「雋天,如果你是擔心羽喬會不同意……那羽喬,妳自己和雋天說吧。」連父慈祥的望著自己的女兒。
連羽喬渾身竄上一絲寒意,她從未見過父親如此慈祥的目光,這反而讓她覺得一陣不對勁。
「我……我當然同意。」她吞口口水,低下頭來說道。
「你同意?!」就算低著頭,她也可以感覺到杜雋天熾熱的目光可以燒穿自己的身體。她微微點頭。
杜雋天那熾烈的目光離開她的臉,望著那四位得意洋洋的家長,看他們的樣子,必然認定了這樁婚事已成定局,不容反悔了吧?
他嘴角撇出一抹輕松的笑容,即使胸口里熱血翻騰,怒氣上涌,他的表情卻依舊鎮定和平靜。「很抱歉!我想和羽喬先離開一下!」就在大家尚未理解他的意思之前,就一把抓住連羽喬的手,飛快的拉著她往大門外走去。
「雋天……」父親的聲音剛從身後響起,他已經拉著連羽喬大步的走出房子,向停車場走去。
盡避連羽喬盡量加大步伐跟上他的腳步,但是她可以感覺到從他身體里散發出的憤怒,因此身體輕微的顫抖起來。
但她鼓勵自己必須大膽而勇敢,她不能退縮,不能被他嚇倒。哪怕他的表情越來越嚴酷,他的目光越來越犀利,他周身都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她都不能退縮。
一陣冷風吹來,她忽然發現自己穿得如此單薄,而天氣又是這樣的寒冷。
「上車。」他簡單的命令著,然後一把將她塞進車里。
連羽喬開口剛想對他說些什麼,他就已經關上車門,離開她的視線。他是真的生氣了,她早就知道他會對這件事感到十分憤怒,但是從未見過他真正生氣的連羽喬,其實也無法預測自己將會遭到什麼樣的命運。
杜雋天從以前就不斷跟連羽喬抱怨父母給他安排的相親,也一再表示自己絕對不會結婚,因為婚姻對他而言,代表束縛以及失去自由。她明知這一切,卻執意成為他的「未婚妻」,因此她就必須承受自己加諸于她身上的怒氣!
她猛吸一口冷氣,杜雋天也在這個時候坐進車里發動汽車,他一言不發,臉龐緊繃的樣子,看起來非常嚇人。
「雋天,我們要去哪里?」她問出這句話的同時,汽車也如子彈般飛了出去。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面色似乎又陰沉了好幾分。
連羽喬趕緊縮進座椅里,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這樣的杜雋天,真的好可怕,她能承受得了他已爆發的怒氣嗎?
愛氣從她腳底上升,她渾身打著冷顫,本來紅潤的雙頰此刻血色盡失。一抹擔憂和哀傷徘徊在她清澈的雙眸里,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
可是杜雋天的眼里沒有一絲暖意,他整個人都被一種張狂的憤怒所籠罩,當連羽喬輕松的說出那句「我同意」開始,就注定了他將把她當成敵人來看待。
她明明知道自己有多麼痛恨婚姻,有多麼厭惡那些自願當他妻子的女人,而她,居然也想成為其中之一?
他眼里閃過冷酷的光芒,連羽喬,是妳讓我把妳當成敵人,那麼妳就不要怪我殘酷無情!
汽車飛駛過台北街頭,駛向不知名的某處,駛向他們那風雨飄搖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