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世杰依然平靜的凝視著站在他眼前的蘇宛月,她離他這麼近,只要伸手,他就可以踫觸到她。
但他沒有移動,即使她現在的表情槁如死灰。
「我想要和你成為好朋友,這一生最好的朋友,可以相互坦誠,可以不必有任何秘密的那種朋友。因為你救過我,因為你無論何時都會安慰我……」眼淚滑下她潔白的臉頰,一串又一串,再也無法停止。
「所以呢?」他挺直了背脊,用一種近乎冷靜的表情看著她。
「所以……」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她應該沒有任何哭的理由,可是她卻覺得心酸無比,淚水更無法克制。「我們不可能成為戀人,我也不可能愛上你。所以……」她緊抿著嘴唇,她很想看清他此刻的神情,可現在她卻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也像是他們現在的關系一樣。
「所以忘記昨夜的一切,也忘記剛才的對話。算我求你,世杰,忘記這一切,對你我都好。」
「也忘記我對你的愛嗎?」他問得很溫柔,那輕柔的語氣有如他昨夜溫柔的呢喃。
可是她知道,這兩個語氣是不一樣的,現在的他其實很憤怒,而不是昨夜那種憐惜的溫柔,讓她全心舒適的溫柔。
蘇宛月的心里閃過一種劇烈的疼痛,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卻真實存在著。她抬起頭來,目光有如純淨的寶石般閃著清幽的光芒。「忘記,當然要忘記。我只想和你做好朋友,而如果你堅持要愛我……我們可能連朋友都當不成。」
「你以為愛情是想忘就可以忘的嗎?如果是這樣,我現在要你忘記對衛世宇的愛,你可以做到嗎?」身體里那股憤怒的火焰在升騰,他臉上的表情卻更加冷靜幾分。
蘇宛月渾身顫栗,她回過身去,心無法克制的絞痛著。「如果是我請求你忘記呢?」
衛世杰久久沒有言語,直到蘇宛月心里的壓力已經完全無法忍受,直到她胸口的窒息感幾乎要瀕臨極限的時候,他才輕輕的說︰「我想要堅持我的愛,但你可以拒絕。」
不,不可以這樣殘忍的對待我!宛月想要對他大聲喊出這一句,如果我知道你愛我,我還如何可以把你當成朋友?如何可以和過去一樣?
她不要他的愛,她只想要和他做最好的朋友,和過去一樣無話不談的朋友……
「世杰,還記得我第一次學會滑冰的時候,你答應過我,我可以向你提一個要求嗎?無論我提什麼,你都會為我做到。」她擦干了自己的眼淚,背對著他,沉著聲說。
「我記得。」衛世杰忽然明白她的話,即使她還沒有說出全部,他已經懂了。
心口有種窒息般的痛,是他過去從不曾感受過的痛。世杰抬起眼,眼楮里的目光冷冽如鐵,他已經準備好了,不論她說什麼,他都不會再為難她。
誰叫他愛她,而她並不愛他呢?
「忘記你剛才跟我說的話和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永遠的忘記,可以嗎?算我求你。」啞著聲音,她的語氣卻無比堅定。
「我明白了。」他沒有再說多余的話,只是轉身向著門口走去。
「世杰。」听到他的腳步聲,她在瞬間回頭。他的背影竟有些淒涼,一向那麼神采飛揚的衛世杰竟讓她覺得有些心疼。
蘇宛月的心微擰,她知道自己傷害了他。可是,她沒有辦法啊,她沒有辦法在還愛著世宇哥哥的此刻接受他的愛,她無法背叛自己的感情。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我愛上的人是你,而不是世宇哥哥。」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可是話到嘴邊,就這樣不知保留的說了出口。
淚水再度滑落,因為听到他關門的聲音。衛世杰什麼話也沒有對她說,他生氣了,他再也不理她了嗎?
她跌坐在床上,剎那間,整個人在瞬間崩潰。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她愛上的不是衛世杰?可是,她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沒有辦法欺騙自己的感情,她還是愛著世宇哥哥,而且愛了很久很久。
雖然,昨夜世杰的懷抱如此溫暖,雖然,和他依偎在一起,心里的傷痛就真的不再想起。
蘇宛月抬起頭,任憑著眼淚順頰而下。亂了,一切都亂了。當世宇哥哥決定結婚起,她的世界就已充滿了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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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月戰戰兢兢的站在衛家大門外面,她不知道當自己走進時,如果她看到了衛世杰該怎麼辦。
自從那一天他說完「我明白了」四個字以後,就不曾出現在她的面前。
他明白了什麼?是明白會忘記對她的愛,忘記曾經說過的事和那個銷魂的夜晚嗎?而感情,真的能說忘就忘嗎?
宛月一臉躊躇的站在門外,她很清楚,感情不像其他,可以說忘就忘。感情是深植在內心深處的毒瘤,無論怎樣用力想拔除,卻依然情根深種。
正如她對世宇哥哥一樣,即使她結了婚,她還是無法忘記自己對他的愛,所以她才會這樣痛苦吧?
本來可以安慰她的那個人,可以讓她毫無負擔的傾吐心事的那個人,現在也無法再讓她依靠了。
衛世杰,你怎麼可能會愛上我呢?你不是一直說我不夠真誠,一直說我假裝可愛得讓你討厭嗎?你怎麼可以跟我說那樣的話。
猶豫間,她還是走進了衛家大門。
「宛月。」她剛走進花園,衛伯伯和衛伯母就向著她迎面而來,蘇宛月臉上那種落寞和悲傷的表情還沒收起,已經被衛伯母摟進懷里。
「我剛接到你父親的電話,實在是太可怕了。廚房怎麼會突然著火?你一個人在家,一定嚇壞了。」衛伯母一臉驚恐的說著。
「沒事,我沒事。」宛月趕緊安慰著伯母,為什麼每個人都以為她嚇壞了呢?
她在歐洲的父母一次又一次打電話回來警告,還命令她不準待在家里,直到專業人員檢查完房子的防火設備,才準她同家。
「快點進去吧,你爸媽也都嚇壞了。這幾天你就住在這里,等確定家里一切安全,再回家吧。」難得在家的衛伯父也顯得十分緊張。
蘇宛月只能在心里苦笑,是不是她平時裝得太過乖巧,因此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個玻璃女圭女圭.一踫就碎呢?
她的兩個哥哥,包括在哈佛讀書的小弟,全都緊張兮兮的跑來安慰她。
這個時候,她想到了世杰的話,他就一直不喜歡她似裝乖巧,他希望她在長輩和世宇哥哥的面前也能開懷的笑,也能無所顧忌的說話、抱怨,甚至任性。
其實現在的她一點也不因為那小小的火災而痛苦害怕,反而害怕即將面對的衛世杰,世杰會以怎樣的態度對待她?會和以前一樣嗎?會生她的氣嗎?
「宛月。」剛在沙發上坐下,衛世杰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宛月倏地站了起來,是世杰嗎?他回來了?怎麼辦?她該怎麼面對他?
正當她心慌意亂時,一雙有力的手臂已經拉過她,下一秒,她已經身處在那溫暖的懷抱里。
「有沒有受傷?怎麼會無緣無故起火呢?你家里的佣人管家都在干什麼?」衛世杰穿著一件三件式的白色宴會西裝,臉上表情焦急中帶著莫大的擔心與關切。
「世杰,我沒事。」不知不覺中,她將頭枕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極其安心。
誰說她完全不害怕呢?畢竟是獨自一人在家,當她看著火苗從廚房里冒出,她被人拉出房子時還看見黑煙沖天……
听到他那樣關切的口氣,也喚起她心里真正害怕的感受,但隨即便安下心來。
「真的沒事嗎?」他稍稍放開她,熱切而明亮的眼在她全身上下飛快的逡巡。
「確定沒事?」
「沒事。」她怯怯一笑。
太好了.世杰沒有跟她生氣,依然這樣關心她。這真是太好了……心里反覆著這個甜蜜的念頭,一想到以後還能像過去一樣做很好的朋友,她就感到無比安心。
「世杰,你回來的速度真是快得驚人。」衛母忽然在旁邊打岔一句。
蘇宛月這才發現他身上那套正式的服裝,世杰人長得帥,真是穿什麼都好看。
「房老的宴會你也敢半途離開,不怕他老人家不開心?」衛父哼了一聲。「第一次接到房老的邀請,你不會給我把事情搞砸了吧?」
「房老的宴會?」宛月捂緊了嘴巴,房老每年的宴會,只邀請他覺得真正有分量的人物參加,她的父親和哥哥們至今都沒有收到過房老的邀請呢!
「我離開時和房老道過歉,他老人家不會責怪我。」世杰的手依然握著她的肩膀,一刻也不敢怠慢。
「你怎麼說的?」衛父繼續追問。「他老人家可不是隨便什麼理由都可以打發的。」
衛世杰轉頭看了蘇宛月一眼,那目光清透中帶著溫暖,宛月忍不住也抬起頭來回視著他的目光。
「我告訴他,有個對我很重要的人正處在危險當中,我必須去見她,必須留在她的身邊。」衛世杰的口氣慎重無比。蘇宛月的臉上也飄起淡淡紅暈。
「老公,我們不要在這里打攪他們。」衛母的嘴角露出會心的一笑,拉住丈夫的胳膊說道。
「對對對,他們小倆口應該有很多話要說。」衛父似乎很滿意衛世杰的回答,隨著妻子一起離開。
蘇宛月猛地回頭看著準備離開的衛家夫婦,她眼里閃過一抹尷尬。「伯父,伯母,你們……」衛家夫婦已經離開,只留下他們兩人在燈火通明的客廳里。
「這幾天就住在這里,燒毀的廚房要重新整理,房子也得徹底的檢查。」衛世杰專注而凝重的說著,他一接到她發生意外的電話,就著急的趕了回來。
「我知道。」蘇宛月微微低下頭去,怎麼回事?她覺得自己的臉頰開始發燙。
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總覺得他們現在的感覺有些怪怪的,和過去不一樣。衛世杰是應該關心她,可是他說話的調調卻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吃點什麼?」他依然摟住她的肩膀。將她圈在懷里。
她緩緩搖頭。
彬者,衛世杰對她的態度還是一樣的,覺得不對勁的只是她而已。蘇宛月心頭閃過那個清晨他對她說的話,那些關于愛的甜言蜜語……
是了,就因為衛世杰的態度很鬼詭,所以她才會感覺奇怪和不舒服吧。因為他過去對她好,是凶為他愛她,喜歡她,但現在,他以一樣的態度關心她,是否意味著他還是同過去一樣喜歡她呢?她不要,她不要他那樣的喜歡,他們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
明知道自己無法回報,她不該眷戀他那不應該屬于自己的溫柔!
蘇宛月用力推開他,一抹決絕的堅定在她緊抿的嘴角顯露無疑。
「怎麼了?」衛世杰的眼里充滿驚訝,他直直的望著她「哪里不舒服嗎?」
必切的眼神依然逡巡著她全身,宛月真的沒事嗎?
自從接到父親電話以後,他整個心思就一直在她身上打轉,沒有想到其他。
「你不應該為了我離開房老的宴會,那不是人人都可以獲得邀請的!」咬了咬嘴角,她的聲音譴責中帶著強硬的味道。
「你家里著了火,你要我怎麼能安心留在宴會上?」他清俊的臉上掠過一絲疑惑。
「我的事畢竟與你無關。」她咬緊自己的下唇,不知道為什麼。心里有種麻木的感覺在擴散。
衛世杰的臉色開始變得嚴峻,他漸漸明白她話里的含意。「朋友之間也可以互相關心的吧。」
「可是我覺得你關心過頭了。」心里的麻木繼續在擴散,那感覺讓她的喉嚨微微收緊,連說話都變得有些困難。「很容易引起誤會。」她輕聲說。
衛世杰挑了挑眉,面部的線條開始變得僵硬。「那你要我怎麼做?」
她要他怎麼做?蘇宛月抬起頭來,而色為難的看著他,其實,她到底要他怎麼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似乎怎麼做,都不能和以前一樣了。
「要我對你不聞不問嗎?從此以後,就變成陌生人嗎?」衛世杰平靜的說著,他的聲音清晰的在蘇宛月耳邊回響。
蘇宛月依然無語。
衛世杰緊盯著她的目光變得更加深沉與專注,自從那個清晨以後,他也一直在思考著,未來,他應該如何與她相處。
說出去的話.就如同落下的雨水,再也無法收回。
他說出口的愛,難道真的會因為她的要求而完全遺忘嗎?那天早上,他的心情很糟糕。即使明知會遭到她的拒絕,他也沒想到會是那樣的結局。
畢竟,他會說出口,就是期待著她的回應。起碼,他以為她會考慮。
可是,她卻堅定的拒絕了,不留任何余地的讓他遺忘,讓他死心。
「世杰,你說過會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忘記那天發生的一切吧?」讓人窒息許久的沉默之後,她才輕柔的開口,聲音飄渺如煙。
「我是答應過你,我也會遵守約定。可是,有些事不是說忘就能忘的,我只能盡力。」他說的是實話,如果感情可以收放自如,他們何必站在這里互相為難?
就比如今天,一听到她有了危險,他的心就不再屬于自己,即使理智告訴他不能表現得這樣明顯.他的感情還是背叛了理智。
這樣滿腦子都是她的日子,根本不受他理智的控制。
「那不如……我們以後,還是少見面的好。」低下頭去,她看著自己的腳尖,整個人瑟縮了一下,說出口的話冷靜中還帶著殘忍。
蘇宛月知道她只能這樣做。因為她依然在他眼里看到深情的注視。
「難道我就不行嗎?除了衛世宇之外,我就不行嗎?」沒有其他聲音,衛世杰平靜的詢問著。
他的聲音里沒有流露出心里瞬問的痛楚,那有如萬箭穿心的痛楚。
她不想哭,可是淚水為何不受控制的任意滑落呢?她固執的強迫自己低著頭,因為她不敢抬頭,如果再看到他那樣專注的凝視,她的決心會不會瞬間崩潰呢?
「我心里只有世宇哥哥,所以請你一定要忘記我。」無情的話語回蕩在四周,刺穿了他堅硬的胸膛。
衛世杰將背挺得直直的,他是個男人,即使此刻心里在淌血,他也不允許自己倒下。
「你是說,一絲機會也沒有?」他就這麼不如哥哥嗎?二十六年來,他從不曾感覺自己不如大哥。可是在蘇宛月的心里,他是否永遠無法和他的大哥相比。
為什麼愛上她?明明知道她的心從不曾屬于自己,他還是任由自己淪陷在她那嬌媚的笑容和她偶爾任性的目光里。
「我很抱歉。」依然固執的瞧著自己的腳尖,仿佛那里是她的整個世界,蘇宛月還是不敢抬起頭。
一抹心痛掠過他男性的臉龐,他冷然的說︰「我會如你所願。」
愛上一個人可能需要很多年的時間,決定留在一個人身邊也可能要經過深思熟慮,可是決定離開一個人,原來是這樣簡單。
就在不到一秒的時間里,衛世杰明白自己應該做出什麼選擇。陪在她身邊已經太久太久,久到她已不需要他的存在。
餅去的歲月都已經煙消雲散,是他太強求嗎?是他想要去苛求一段不屬于自己的感情?那麼付出的真心呢?她看到了自己的真心,可是她卻不要。
別人不要的東西,他如果再強求,是不是會讓她困擾。
「你放心,我不是死纏爛打的男人,我說到做到。」他抿緊嘴角,那一刻。他眼里閃著的是成熟的男性光芒,不再玩世不恭,不再飛揚跋扈,不再嘲弄揶揄,他是認真嚴肅的。
「謝謝你。」蘇宛月仍落下了眼淚,她傷害了這輩子最關心自己,最了解自己的人。他還是她的第一個男人,第一個擁抱過她,給過她溫暖的男人……
可是她卻不要他。用這樣的話語去傷害了他,將他擋在心門之外。
「很晚了,早點休息。」衛世杰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看著她低垂的臉,他眼前閃過她一貫面對息己時的表情,那種高傲中帶著三分喜悅,任性中帶著三分真誠的表情。
他的嘴角微微彎起,那是一種對自己的鄙夷和嘲弄,衛世杰,你已經被三振出局,而且再也沒有任何進場的機會!
轉身問,他的眉宇緊蹙,他的表情嚴峻如石,該是離開的時候了,這條情路。本就不是他的!
直到衛世杰沉重卻堅定的腳步消失在客廳的那一端,蘇宛月都沒有將頭抬起。
淚水肆虐過她蒼白的臉,她心里的麻木擴散到了無限大。可是感覺卻是如此清晰,也提醒著她,他們已經結束。
她不要的這段開始,已經被她親手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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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三年的時間很長嗎?一千多的日子。也不過是彈指間。
對于蘇宛月來說,這一千多個日子並不算太長,因為她的每一逃詡幾乎是在重復著昨天,每一逃詡是這樣忙碌而平靜的度過。
今天,她要去參加好朋友楊佳凝的珠寶發表會,佳凝是「安琪」珠寶的首席設計師。宛月很喜歡佳凝設計的珠寶,那些閃爍的珠寶經過佳凝的巧手,仿佛是被賦予靈魂般讓人著迷。
這個發表會,不知她那些分開許久的好朋友是否會一道參加?她們一共有六個人,在那陽光燦爛的海灘上,當她們看著夢想起飛時,也許下她們之間友誼五十年不變的誓言。
誓言,就應該被遵守,所以這麼多年來,她們依舊沒有失去聯系。只是,成長是要付出代價的。她們都不再是十幾年前那些為了愛情而努力幻想,甚至興奮期待的小女孩了。
這兒年,大家都很忙碌,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也有各自的故事,再也不是那些圍坐在海邊為了理想中的愛情而幻夢的女孩。
她對愛情的理想是什麼?蘇宛月忽然想到自己那個許願瓶,想到自己曾經那樣虔誠許下的心願。而如今她的夢想注定是破滅的,她的愛情注定是無望的。
她在會場里看到了佳凝,可是她的身邊圍著太多人,佳凝也有很多事要處理。
所以,她只是遠遠的和好友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在舞台邊找了個座位坐下。
一分鐘後,有個男子在她身邊坐下,蘇宛月轉頭看到他手里的CK手表。這只手表有點眼熟,好像是她二十歲那年送給某人的生日禮物。
那個人……蘇宛月低下頭去,習慣性的看著自己的腳尖。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養成這個習慣的?對了,就是從那一天以後。
那一天,在衛家的客廳里,她和一個人說了再見。從那天起,她就再也沒有看過那個人。
那個人就是衛世杰。
衛世杰,在與她分手後的第二天就搭了早班一飛機,離開台灣。一去就是三年,沒有任何音訊,也沒听到任何歸來的消息。
衛世杰,這個名字電就此在她心里塵封,她盡量避免想起這個名字,因為她不想被刺痛——而她也不明白為何會有被刺痛的感覺。
是她要求他遺忘,是她要求他不要見面,是她拒絕他的愛,是她說過永遠不給他機會……所以他才會離開,以他的驕傲自尊,自然不會再自討沒趣。
在他離開的那一天,蘇宛月的心里也有某個部分跟著他離去。她不知道那種感覺究竟是什麼,可是,那一天,當听說他已離開,她的確感到異常失落。
那種難過和世宇哥哥結婚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那種深扎在胸口的痛,她既無法發泄出來,也無法排遣。
這三年,她盡可能的遺忘這個名字——因為她曾經要求他遺忘這份感情,所以他走了。
但此時此刻她卻又想起他,不經意的,甚至是無意識的想起。而每當如此,她就必須比前一次更強烈要求自己不能再想起!
比如今天,她只是看到一只他曾經戴過的手表。
音樂響起的時候,蘇宛月這才發現,發表會已經開始了。
她猛然拉回飄走的思緒,最近她真的很喜歡發呆。
身邊的男子似乎站了起來,下意識的,宛月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她整個人仿佛被定住般,再也無法移動,無法思考,無法呼吸。
三年的時間,漫長又短暫的三年,在這一眼里,化成了虛無。
就好像當初離開時那樣突然,回來竟也是如此……沒有任何預兆,他就出現在她眼前。
幣著一貫的調侃中帶著溫暖的笑容,他的容貌未曾改變,似乎又比以前更加成熟,更有男人味,更瀟灑自如。
燈光在瞬間熄滅,發表會已經開始。
而蘇宛月的目光卻仍定格在那個地方,定格在那個男子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