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不愛她?
有多愛?
貶愛她多久?
溫穗心一直想問向至龍的問題,終于得到了答案——
他主動向她要求分手。
他愛不愛她?
大概是不愛她了。
有多愛呢?
看樣子,好像是淺了一點,淺到無法對抗他們之間的猜疑。
貶愛她多久?
至少不會是天長地久。
累積二十多年青梅竹馬的情分,還是被她歸零了。
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玩著自問自答的游戲,越玩越悲哀。
向至龍提出分手的時候,她並沒有掉淚,只是平靜地接受,然後在第二天,主動離開他的公寓,搬回家去。
她沒有哭,但是靈魂空掉了,空到擠不出眼淚來。
在她的世界里,時間的流逝對她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她跟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幾乎都是憑著本能行動和反應。
心里只想著,他現在在做什麼?是不是跟李曼麗笑著相擁?身邊又有幾個女孩對他表示好感?他是不是正熱心地為哪個女孩解決問題?他……
去、去、去!別想了,溫穗心大笨瓜!你跟他沒關系啦!她雙手揮向空氣,把浮現在眼前的向至龍的大頭影象驅散,試著提醒自己。
把煩惱源除掉,不必繼續猜想誰愛不愛誰的問題,應該就沒煩惱了啊!為什麼現實總和想像背道而馳?
重重仰躺到床上,伸出手,看向空空如也的手指。
原先應該戴著訂婚戒指的地方,不知不覺的,早已經因為太陽的關系而出現一道淺淺的圈形痕跡。
看著看著,心頭又空了一大半。
「不要哭,溫穗心,不要哭!是你自己把戒指丟掉的,哭什麼?」她不斷告訴自己,拼命壓下即將涌上的淚水。
***
兩家的父母,都各自接到了他們子女的親自知會——向至龍和溫穗心兩人,決定取消婚約。
即使他們再開通、再尊重兒女的意見,對于解除婚約這種沒面子的事,還是不能釋懷。兩家的長輩彼此見面,也因此萬分尷尬。
偏偏孩子們分手分得那麼平和,做父母的也無法幫自己的孩子討公道,指責是哪家孩子負了哪家的孩子。
不知不覺的,除了兩個年輕人像是形同陌路,幾乎不再往來外;連他們的父母,也慢慢地疏遠了關系,見了面不再寒暄,只剩最基本的點頭招呼而已。
敏感的街坊鄰居也察覺到了,紛紛交換著向、溫兩家解除婚約而失和的傳言。
般到最後,向、溫兩家的人都不太敢出門,以免見到鄰居們好奇刺眼的探詢舉動。
「唉……丫頭回來了,卻還是見不到她的面。人明明回來了,怎麼還是覺得像丟了一個女兒?」溫父哀怨地望著樓上。
「女兒心情不好,就讓她一個人靜一靜。」溫母也無奈地搖搖頭。
「兩個孩子從小一塊兒長大,兩小無猜、感情好得不得了,所有街坊鄰居都看好他們兩個,怎麼會說分手就分手?」
說到這個,溫母也惋惜萬分,深深地嘆息一聲。她也是盼了好久;還以為女兒今生的幸福歸宿早就找到了。
實在是好事多磨,磨到最後就這樣沒了。
「真想不到,二十幾年的感情,竟然就在陣前臨門一腳、就要結婚的重要時刻吹了。現在的年輕人啊,還真能‘提得起、放得下’。唉呀,我們老了啦!」溫父難過得沒有心思去對手中這一期的彩券號碼,最後心煩地把幾張彩券感熱紙丟到專門存放統一發票的鐵盒里。
「老頭,你就別再念了。嘮嘮叨叨的,念得我也跟著煩起來了。」溫母皺緊眉頭,沒好氣地瞪著老伴。
溫父不敢造次,乖乖壓下繼續嘟嚷的沖動。
女兒的幸福頭彩,就這樣眼睜睜地飛了。他們做父母的,難免失望呀。
「我看,讓她出國去散散心好了。」沉默了半晌,溫母沉重地開口。
「出國?你要讓女兒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看她是要去讀書,還是要去玩,隨便她。讓她留在這里也不是辦法,這孩子有心眼的時候,都是悶著不發作,我怕她會把自己悶壞。不如把她送遠一點去,也省得觸景傷情。」
「可是……我會舍不得啊!丫頭都養這麼大了……」溫父難過了起來,眼眶泛紅。
「舍不得也沒辦法啊,這孩子需要復原的空間。」溫母很冷靜,但是,眼眶也紅了。
溫父、溫母各自難過了好一會兒,然後溫父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猶豫地看著溫母。
「不過,老伴,我們哪來那麼多錢送穗心出國?」
「呃……」對厚!溫母苦惱地抓抓頭。
那他們剛剛討論了半天,還傷心了半天,豈不是白搭?
「唉——」兩人為難地互相對看,然後同時嘆氣。
那……還是把地點改一下吧。
屏東或是台東,這兩個地方好像也滿不錯的。」
「鈴——」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喂。」離電話最近的溫爸有氣無力地接起電話,突然,他表情一變,張口結舌地傻住了,像是被人點了穴,一動也不動,被動地听著對方說話。
懊一會兒後,溫父呆呆地掛上電話,像是在夢游似的,不可置信地張著嘴。
「怎麼了?」溫母拉住丈夫緊張地問,不會是哪一張支票跳票了吧?
「中獎了。」溫父慢慢轉頭看向老伴。
「中獎?我們都還沒對完彩券哩。還是你去偷簽大家樂了?」溫母懷疑地看著他。「告訴我,中了多少?」
「兩百萬,或者更多……」
「啊?」
溫母嚇得下巴都差點掉了。
***
溫穗心一直以為,她爸媽自從中了十萬元之後,便已經把所有的偏財運全用光了,沒想到……
兩百萬!整整兩百萬耶!
這對他們一向克勤克儉慣了,卻老是積不了大財的溫家而言,簡直就是一筆從天上炸下來的大數目,轟得全家頭昏眼花。
爸、媽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後,又帶來另一項更令她震驚的消息。
他們竟然自作主張,極有效率地打點好她所有的留學手續。然後,不讓她多問,就幫她將行李打點好,一把將她丟上飛機。暈頭轉向的她,甚至連離家的情緒都還沒醞釀好,人就已經到達美國的上空。
溫穗心低頭,看似專注地研究手上的入學通知單,事實上,心已經飛走。
謝天嗎?
老天讓她爸媽圓了兩百萬的中獎夢,的確是要謝天。
但是,心底就是隱隱約約地有股怪異感,而且代價是要她遠遠地離開他啊……
原先會產生想繼續深造的念頭,是為了要讓自己能夠配得上優秀至極的向至龍。
如今,深造願望實現了,卻是為了要避開他。
心中充塞著太多濃澀的失落感,出國圓夢的心情是酸還是喜,她已經分不清。
溫穗心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發現,在後方某處的位置上,有一道灼熱而深思的視線,不曾從她身上移開過。
***
到了國外,不知怎的,她竟然桃花運大開,冒出一堆追求者。
原本對她這個初來乍到的萊鳥留學生熱心照顧的人,近來竟一個接一個地向她告白求愛,嚇得她幾乎不敢出門。
語言學校的男老師追她,同鄉學生會的前會長追她,同班同學中除了一位當醫生的同鄉之外,還有一位據說爸爸是石油大王的中東男孩,以及日本什麼會社社長的二公子也都跟著來湊熱鬧。
罷開始,她曾一度懷疑這是「放洋兩三年,母豬賽貂蟬」的後遺癥。
但是放眼東方留學生群中,年輕貌美、活潑外向的女孩比比皆是,所以假設不成立。
不能否認的,受到異性的青睞和注意,的確讓她多了點虛榮、多了點自信。
可惜,她的心依舊波瀾不興。只因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是向至龍。
沒想到,遠渡重洋,離他好遠好遠之後,還是躲不開「過盡千帆皆不是」的惆悵感。
「他一定快要把我忘了吧?」她心里酸酸地猜想著。
「嗨,你怎麼在這里?」跟她念同一班語文課的女同學,正巧抱著書匆匆經過,在花棚下發現了她。
「我在躲太陽。」
「是躲太陽,還是在躲石油王子?」同學開著玩笑。
「都有吧。」她苦笑地接受調侃。
「晚上要不要來我這邊?我叔叔寄了幾張電影的光碟片給我,晚上來看吧,是香港喜劇哦。」
「好啊。」她點點頭。
「走吧,要上課了。」女同學拉著她的手臂離開。
不遠處,有個東方男人剛剛替溫穗心攔下了另一個追求者。
「喂,你干嘛擋我的路?」同鄉學生會的前會長脹紅著臉,瞪著眼前比他高牛個頭、比他帥一點點的鴨霸男子。
「我只是拜托你照顧她,沒讓你追她!」男子濃眉倒豎,火爆地瞪回去。
「至龍,我是看在昔日的交情,所以才沒有跟你撕破臉。穗心是單身,長得又甜、個性又單純,一看就是好太太的料,我為什麼不能追她?」
「她是我未婚妻。」向至龍皺著眉,用佔有性的口吻宣告他的所有權。
「你們不是分了嗎?」前會長斜眼睨著昔日同窗的同學。
「不,我們沒有分。」他面不改色地開口。
「憑你嘴巴說的就有用嗎?」前會長面露得意之色。哈哈,他沒話說了吧?
向至龍面色一沉,靜默幾秒後,以破釜沉舟的口氣開口。
「憑她肚子里的小阿是我的。這有沒有用?」
他沒說謊,只不過現在還沒實現而已。日後,他會和穗心生下屬于他們的孩子。
前會長不疑有他,臉色倏地一變。
「那……那又怎麼樣?這里是美國,風氣開放得很。就算沒有我,還有好幾個人也會爭著要……」
沒多久,換成向至龍臉色一陣青白。
***
溫穗心還不知道有人暗中「破壞」她的名譽,晚上在一名男同學的接送下,依約前往同學住處。
片子一放出來她才發現,這部喜劇電影,以前早在第四台重播不知多少遍了。
男男女女十來個年輕人,帶了一堆零嘴,擠在電視機前,欣賞香港諧星扮成《西游記》人物,在鏡頭前搞笑、耍寶,所有人也跟著哄堂大笑。
原先,溫穗心也是一路笑到肚子痛,然而,直到快結束的時候,男主角正經而深情地念了一段大家都朗朗上口的台詞時,她整個人忽地怔住了。
「曾經有一段愛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沒有珍惜,當我失去它時,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于此……」
大家依然在笑,她卻死盯著熒幕。
「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機會重來一次的話,我會對她說,我愛她……」
以前看到這一段時,明明就覺得肉麻得要死,而且還拼命搓臂上的雞皮疙瘩;可是,為什麼現在卻覺得心很痛?
「如果非要給這段愛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劇中的台詞,像刀一樣,一字一字地劃在她的心窩上。
接下來,電影里演了些什麼,她已經完全不知道,腦袋完全空掉,像個木頭人似的。大家笑時,她也跟著大笑,然而,心里卻已經開始在淌血……
她是怎麼回到家的,已經不記得了,只有靈魂被割成兩半的.感覺,異常清晰地伴著她到上床睡下為止。
她是不是太傻、太不懂得珍惜?直到現在失去了向至龍,才省悟他早已經成為她靈魂中無法分割的一部分。
從有記憶開始,他便已深植在她生命中。這麼深的牽系,怎麼可能說割舍,就割舍得掉?
她渾身虛軟地躺到床上,用棉被將自己緊緊里起來,還是感到好冷。
曾經有一段愛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沒有珍惜,當我失去它時,才後悔莫及……
強烈的思念,終于破閘而出,將她淹沒在孤單得快要死掉的漩渦里。
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機會重來一次的話,我會對她說,我愛她……
她開始瘋狂地想念他。
想念他的霸道、他的溫暖、他的唇、他的眼,他的一切一切。
如果非要給這段愛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阿龍、阿龍、阿龍……」她不再壓抑,縱容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心里的那個名字,然後哀傷地將臉埋在被子里,痛哭失聲。
沒有機會重來了吧?
她早已經失去他了。
在她不肯學會信任他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失去他了……
終曲
「穗心,你還好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昨天邀她看電影的女同學,又在校園中與她相遇。
「我很好啊!」溫穗心對她笑了笑。
「你昨天晚上離開的時候,臉色很差。身體如果不舒服的話,要多休息。」
「我知道,謝謝你。」才走了一步,她看到那個日本二少爺正堵在走廊的另一端,忍不住皺起眉,馬上縮回腳,打算繞道而行。
「你連日本二少爺也躲?」女同學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有沒有搞錯啊?他家除了有錢以外,他還長得又帥又斯文,對女孩子更是體貼得不得了,完全沒有大男人主義,你竟然還看不上這麼好的男孩?」
「我對他沒感覺啊。」她無奈地聳聳肩。
「沒感覺?」女同學拍額,一副快昏倒的模樣。「天哪!你要不是天生沒心、沒感情,就是你的心早就已經給了某人,所以才會對身邊的誘惑完全免疫。」
女同學的話,讓溫穗心猛然領悟了一些事。
如果懷著強烈的感情,認定了一個人,不論身邊出現多優秀的人,他還是會視而不見,執著的心眼只會放在認定的那人身上。現在的她,就是這樣。
那麼向至龍呢?他也是因為這樣的心情,才能卻此執著地認定她?遲來的領悟,讓溫穗心想笑又想哭。
難怪他曾說她很單「蠢」。
自己的猜疑,竟然讓她跟他的感情蹉跎了這麼久?
「我真是大白痴。」溫穗心喃喃念道。
「怎麼?反悔了?知道自己差點錯過什麼了?」女同學試探地問。
「是啊,早就反悔了。」她心不在焉地點頭,她是真的反悔跟向至龍分手了。
「沒關系,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女同學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回走,還很熱心地跟走廊底端的日本同學揮手。
「喂,你……你在做什麼?」溫穗心回過神,才驚恐地發現女同學竟然引來了日本二少爺。
「幫你制造機會啊。」女同學興沖沖地拉著她,要去跟日本二少爺會合。
溫穗心在心底大聲哀嚎,拼命地拖著腳步,不讓女同學把她往前拉去。
「不用了啦,同學……你……」
「對不起,這位同學可不可以借我一下?」突然,她們身後出現一陣極低沉的嗓音。
女同學轉身,驚訝地看看溫穗心身後,瞬間臉紅了起來。「呃……好。」
這個男人著西裝、打領帶,比日本同學還要英梃、成熟,她才看一眼就被迷住了。
溫穗心也是失了神,但並不是被迷住,而是處于極度的震驚中。「阿龍?」她呆呆地看著他。
向至龍抬頭看了一眼從走廊底端急著擠向這邊過來的日本小表,二話不說,伸手拉住她,轉身向樓梯口走去,穿越一個又一個的回廊,經過中庭,來到校園偏僻的花棚下方。
相似的場景,幾乎教她傻了眼。
十年前,他也是這樣拉著她,避開父母、同學和人潮,來到無人的花擁下,向她告白。
那今天……
向至龍滿意地看看四周,才環起胸嚴肅地面對她。
「听說你的行情不錯,有不少追求者?」
「是有人追我,誰告訴你的?」她眯眼看他,出國時的懷疑又浮上心頭。
「你沒有對他們動心吧?」他不會告訴她,當她坐飛機來讀書的時候,他也跟在她身後抵達,而且透過許多關系,多方打听她的狀況,深怕她只身在異鄉會不習慣。
要不是發現她身邊蠢動的人越來越多,他還打算等她畢業那天再出現,把她帶回去。
昨天,前會長報復似的全盤托出她身旁所有的護花使者,差點沒讓他抓狂,所以,他決定早點現身,把她重新帶回身邊。
角色易位,他終于能夠體會她的感受。愛情天生就會讓人有佔有的,他想佔有她整個人、整個心,她當然也會有一樣的渴望、猜疑,是害怕失去、太過在乎的反應。
「我還在考慮。」她想讓他知道,她的行情現在也是不錯的。
「你有喜歡的人了?」他的神情泄漏出一絲緊繃。
他的急切表情,讓她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誠實地搖頭。
「沒有。」果然,她看到他偷吁了一口氣。
「據我所知,那些人的條件都很優秀。」
「你千里迢迢地來找我,就是要質問我有沒有新歡嗎?」對于他來找她的理由,她有些不開心。
「我只是怕你的心已經另有所屬。如果真的有這個人的存在,我不會糾纏你。」他雖然心急,還是有一絲理智。
他必須尊重她的心意。
「你有沒有搞錯?是你說要分手的。結果,我‘流放’一陣子之後,你又跑來問我有沒有新歡?我都沒有問你跟李曼麗的事了!」她氣悶地瞪他。
「我跟李曼麗?我們能有什麼事?」他皺起眉頭。
「你到現在還是不肯說?你們總經理不是想在你和任恕德之間,選一個人當女婿嗎?我問你的時候,你還跟我說你要考慮。現在我們都解除婚約了,你為什麼還不趕快爭取當上乘龍快婿的大好機會,反而跑來關心我的交友狀況?」她難過地開口。
可惡的男人!竟然這麼貪心。想腳踏兩條船嗎?
「你在說什麼?那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我對李曼麗根本沒有任何遐想,何況,任恕德和李曼麗早就在一起了。總經理那天談的是,公司要派出一名人員到總公司受訓,必要時,可能就要留在總公司好幾年。這是一項很難得的升遷機會,但是我擔心和你分隔兩地,所以我說還在考慮。任恕德也是因為怕被派出去後,就要跟李曼麗分開,所以他也很掙扎。」他氣急敗壞地向她解釋。
「可是,我曾經在你的衣服上發現李曼麗的頭發,你的外套還曾沾有她的香水味。」這些又怎麼解釋?
「同事之間,不可能不會接觸到,我也無法告訴你,我身上的頭發、香水味是怎麼來的。我只能告訴你,我唯一想觸模的、唯一想嗅聞的,只有你的發絲和你身上的香味。」他的眼中隱隱跳躍著眷戀的火焰。他真的好久沒踫她了,現在雙手正隱隱蠢動,好想抱住她、撫她的長發、吻她的香頸。
他露骨而肉麻的話,讓她羞紅了臉。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心結作祟?她在意得要死的事,他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她無法想像,他們之間,竟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沒問題了吧?」他眯起眼。
「沒了。」她不敢再有意見。
「那好,你願意嫁給我了嗎?」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啊?」她有點反應不過來地眨眨眼。
「嫁不嫁,一句話!」她的反應讓他不滿。為什麼每次對她告白的時候,她都得這麼遲鈍?
相似的場景,相似的承諾。
繞了一大圈,一切又回到原點。
不過,這一回,她不忘小心求證在她心里放了好久的疑問。
「你先告訴我,你愛不愛我?」她的眼中,有著小小的堅持。
「廢話,不愛你還會追來嗎?」他沒好氣地回答。
「真的?有多愛?」她的心開始雀躍。
「反正就是很愛。」
「那……你會愛我多久呢?」
「愛到海枯石爛為止,可以了吧?」他真的不耐煩了。
「嗯……」這樣,該有一萬年吧?
「還有沒有問題?」
「那你……你為什麼會愛我?」她猶豫了一下,終于鼓足勇氣問出口。
「因為你笨嘛!」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她失望地嘟起嘴。
「從小到大,就看你笨手笨腳的,一個不注意就傷痕累累,害我每天不停地為你擔心。本來,純粹是因為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是鄰居的分上,才順便照顧你的。誰知道照顧到最後,眼光就離不開你了。明明你的缺點一大堆,心眼又多、又悶,但我就是想守著你,免得你哪一天被哪個壞男人騙了。我也曾經想過,為什麼別的女人不愛,偏偏就看上你?我猜,搞不好我們前輩子是冤家,所以這輩子注定要繼續糾纏下去。」
他這些話,比當年他開口要她當他的女朋友時,更加令人心悸。「怎麼樣?到底願不願意點頭嫁給我?不說我走了。」他作勢要轉身離開。
「我嫁!」
溫穗心紅著臉拉住他。這一次,她是心甘情願地點頭。
「不會再逃婚了?」他低頭凝睇她。
「不會!」她堅定地回答。
「那好,別浪費時間了。我明天就要離開這里,去總公司報到,至少一個月內都分不開身。所以我們趕快把握時間去約會吧。」心事一了,他再度展開笑容,拉了她就走。
溫穗心卻晴天霹靂。
啥?他明天就要走?
他們好不容易才復合,卻只有一天的時間可以約會?
嗚嗚……不要啊!
這樣的話,她根本來不及告訴他,她有多麼地想他啊!
「等一下,這是我們的訂婚戒指,你先戴上去。」他突然止住腳步,從口袋掏出兩枚白金戒指,先戴上自己那一只,再抓住她的手,套上另一只。「你要感謝任恕德和大小姐,是他們兩個幫我們找回來的。」
她的心百味雜陳,眼眶紅了起來。
她和他的感情,似乎都回到了該有的位置了。
「抱歉,這麼匆促的求婚。等下回有空來找你的時候,我-定好好補償你。」他在花棚下,溫柔地擁住她。
她幸福得不知該說什麼,只有投入他久違的懷里。
「沒關系,只要你的心一輩子放著我就好。」她在他懷中低喃。
「你放心,你一輩子都會是我最甜蜜的負擔。」
他低下頭,吻上她久違的芳唇。
相屬的兩顆心,又重逢了。
***
幾天後,溫穗心突然想通了在她心中那股隱隱約約的怪異感究竟是什麼了,于是,她撥了一通電話回家,和老爸聊了幾句後,裝作不經意地月兌口問了一句——
「老爸,我畢業後,我們跟阿龍借的那兩百萬,要怎麼還啊?」
「沒問題啦!你安心讀書就是了,是阿龍主動出錢的,他不會催的啦!」果然……
溫穗心眯起眼。
丙然不出她所料!
他們溫家哪時那麼走狗屎運?
中獎中兩百萬?根本沒這回事!
不過,過了一會兒,接到另一通電話後,她很快地釋了懷,滿臉幸福地抱著電話講情話。
因為,她真的中了獎。
而且,中的還是最優秀、完美的愛情頭獎。
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