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紊兒姑娘。」
「請問有事嗎?」听出是「望天院」的管事,別紊吃力地從床上翻身坐起。
「唉呀……」坐起來時,全身酸痛到幾乎像在叫囂的筋骨,讓她難受得忍不住申吟出聲。
「二爺吩咐,幫紊兒姑娘準備藥浴。」管事在門外回答。
「什麼?」她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打開房門。
避事指揮僕人送人一桶又一桶的熱水,很快地就將扛進房里的浴桶注滿,然後加入了好幾種藥草。
熱水浸泡藥草之後,漸漸彌漫出濃濃的藥草香氣,浴桶內的清水顏色,也漸漸變深。
望著浴桶上冉冉升起的白煙,她有些傻了。
二爺……竟然特地要人送熱水過來?
天要下紅雨了嗎?
她不可思議地看向窗外。
窗外一片青空,幾片雲朵如絲如絮地掛在青藍之中,什麼異象也沒有。
「真的是二爺吩咐的?」她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次。
「是的,這藥油還是二爺親自從雁公子那邊帶回來交給我的。」管事笑著點點頭。
她听得好感動,幾乎快哭出來了。
綁主果然說的對,與虎謀皮,未必做不到啊!
「管事,真是麻煩你了。」她露出開心的笑容。
「應該的。以後等紊兒姑娘‘望天院’女主人的名分定下來之後,我們也是要這麼做的,現在就當是在實習吧。」管事呵呵笑著,對她眨眨眼。
「望天院」女主人?
「不不不!避事,這事兒紊兒不敢想的!」紊兒趕緊尷尬地搖搖手。她現在也只求能待在二爺身邊就好,根本不敢多想什麼。
點君出嫁的事,她已經不在乎了。
她現在只希望二爺能拋棄過往的可怕傷害,重新學會如何愛人,即便那人不是她……
「唉呀,閣主要為紊兒姑娘點君婚配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啊!」管事呵呵笑著對她擺手。
「管事,我已經沒——」
「大家都發現,自從紊兒姑娘來‘望天院’之後,二爺的性子就變得好多了,不像以前那般,看起來冷得讓人一見就怕。現在,大伙兒都期待二爺成親吶!」管事說得像是他家喜事一般,笑開了臉。
「管事……別、別說了……」她本來想接話,但一看到管事背後的人,臉色忽然一變,急得對他拼命搖手。
「這是遲早的事,大伙兒也很期待,紊兒姑娘就別害羞了——」管事還是呵呵笑著,渾然不覺背後有人來了。
「我……我……」別紊急得跺腳,拼命使眼色、打暗號,一邊害怕地看著他身後。
偏偏平常機靈的管事現在笑眯了眼,沒看到她的手勢。
哎呀!她不是羞啊,而是……
「說完了嗎?」厲痕天負著雙手站在他身後,冷冷問道。
她無能為力地低頭掩面。老管事,對不起,救不了您……
「二、二、二爺!二爺饒命啊!」管事一驚,「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即使年輕時經過多少風浪,但上了年紀後,終究不禁嚇。加上厲痕天性格冷冽無情,在他背後嘴碎被當場抓到,難保還有命在,管事當場嚇得眼珠子都睜得凸了,渾身軟綿綿的。
「二爺請息怒!避事絕對沒有惡意,只是關切二爺而已。」別紊也馬上跪下去,幫管事求情。
厲痕天望了她一眼,又看向老管事,不知道在想什麼。
「二爺恕罪!」老管事身子伏得低低的。
「二爺……」別紊祈求地望著他,一面緊張地瞧著他的「亡眼刀」,怕他下一刻就會抽出刀來把老人家給砍了。
「以後不準多嘴,退下去!」瞪了她一會兒,最後厲痕天冷聲開口,將管事斥退。
「多謝二爺!小、小小小的絕不再多嘴……小的退下……馬上退下……」管事的胡子劇烈顫了一下,心虛得臉色發青,連忙跌跌撞撞地退下。
別紊松了一口氣。
「你也起來。」他看了她一眼,繞過她走到桌邊坐下。
別紊咬著唇,慢吞吞地站起來。
他原本坐下了,沒想到又站了起來,冷著臉在房里走來走去,最後竟然瞪著浴桶發呆,似乎走神了。
紊兒站在一邊看著他,雖然很好奇他的奇異反應,但目前的她,更渴望的是熱氣氤氳的浴桶,因此視線忍不住一直瞄向浴桶。
她全身上下都在叫囂著想泡澡、想泡澡,但二爺在這兒,她根本不敢開口趕人,更不敢直接當著他的面月兌衣跣進熱水里啊!
「二爺,您有心事嗎?」她輕聲問道,覺得他的臉色好難看。
他還是發呆不說話,她只好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陪著他發呆,惋惜地看著浴桶里的熱煙不斷散逸在空氣中……
「紊兒。」他突然回頭看她。
「嗯?」她的視線馬上從熱煙上移開,乖巧地回應他。
「你……」他欲言又止,似乎在強烈地掙扎著什麼。
「二爺,有什麼事要紊兒做的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二爺的反應真的好怪呀……
「你……鳴飛要你先沐浴泡藥水,熱水可以減緩不適,沭浴之後再抹上活絡油。」他從懷中拿出瓷瓶來。
「好的。」她點點頭,伸手要接過去。
誰知道他下一刻竟然拿著瓶子轉身走出去,走了兩步後,還回頭將她的房門密密關上。
別紊呆了呆,望著自己沒接到東西的空空雙手。
「二爺怎麼了?」真的好怪。
聳聳肩,轉頭看著浴桶,唇畔浮起期盼的笑容,走到浴桶旁試了試水溫。
憊好,仍然是熱的!
于是,她迫不及待地月兌下衣裳,踏進浴桶里。
當她全身都浸入熱熱的藥浴水時,忍不住閉上眼楮,舒適得申吟出聲。
「好舒服喔……」她感動得都快哭了。
這一泡,就泡了好久,水都快涼了還舍不得起來。
她懶洋洋地搭在浴桶邊緣,幾乎要昏昏欲睡時,房門突然被人撞開,嚇得她尖叫出聲——
「哇!」她驚慌地掩著身子,快速浸入水里,水花潑啦潑啦地濺了滿地。
一抬頭,正要狂罵冒失鬼的時候,她的眼楮直直對上了另一雙同樣驚愕發傻的眸子。
一向冰凝狠厲的眼眸,見著了有如出水芙蓉般純淨美麗的她,竟然破天荒地充滿了和她不相上下的驚慌失措,還……還有正在發紅的耳根。
「二……二爺?」別紊眨眨眼,又眨眨眼。
「你還沒洗好?」他僵在門口,愣愣地問道。
「水已經差不多涼了,是紊兒貪懶,早就該起來了。」她靠在浴桶邊,一面軟聲軟語地回答,一面努力地將身子壓入水里,臉蛋羞紅得不得了。
「過了這麼久,我以為……以為你已經洗好了,所以……」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別開眼去,見到大門還敞著,趕緊上前去關住房門。
別紊原本好害羞、好害羞,但她發現二爺似乎比她還要害羞,比她還要受驚嚇……
要不是時地不合宜,她真的很想笑出來。
誰說二爺冷漠來著?
他只是不知如何表達感情,實際上純情得很啊!
突然間,她的心房溢滿了對他的濃濃愛意及憐惜。
她真的很想教會他如何愛人……
她忍不住遐想,懂得愛人、也懂得對感情回應的二爺,不知道會是什麼模樣?
如果有一天他成親了,會如何愛他的妻,愛他的孩子呢?
「你……你快起來,趁著藥水熱氣未散,必須趕快運氣推拿,將藥油揉進筋骨里。」他背過身子不看她,強自鎮靜地催促道。
「好……」她回過神來,正要起身時,才想起自己一絲不掛,而且沒有遮掩的衣物。馬上又縮在木桶里不動。
她咬著唇坐在水里,縮著兩手攀在桶緣,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雖然早已認定了二爺,但她還是做不來在他面前大剌剌地豪放果奔啊!
背著她等了半天沒听到動靜,他忍不住問道︰「怎麼還不起身?」
「人家……人家剛才的衣裳丟在地上弄髒了,干淨的衣裳還放在衣箱子里,忘了拿……」她支支吾吾地回答。
「麻煩!」厲痕天不耐煩地轉身向牆邊的衣箱子走去。
「啊啊……等等!二爺,那個——」她想阻止,但來不及了……
一打開衣箱蓋子,他就愣住了。
「唉呀……」別紊將羞得通紅的臉蛋埋進掌心里。
屬于姑娘家的私密東西,她都放在那口箱子里,所以她知道此刻厲痕天為什麼會僵成木頭人……
這會兒,已經是該看的、不該看的,全讓二爺給徹底看光光了。
敗好,她在他面前,已經全無秘密了……紊兒自暴自棄地趴倒在桶邊,不想再做任何掙扎。
厲痕天終于回過神來,迅速地伸手抓出一件單衣,轉過身來遞給她。
雖然知道她已經努力地把自己縮在浴桶里了,但是仍然藏不住暈紅生媚的小臉,還有雪白無瑕的圓潤雙肩。
濕透的黑色長發婉蜒、隨意地沾在後背、肩上,黑白分明,形成一種奇異的誘人色彩。
淡褐色的藥浴水滴,附著在粉白的肩頭上,晶瑩透明,她輕輕微動了一下,幾滴水珠便順著柔美的肩背,倏地滑入水里不見。
他的眼楮眯了起來,眼眸深處仿佛有一把火,猛地熊熊燃起。
「還……還有……抹胸啦……」她好小聲、好小聲地講,臉蛋已經火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那東西不必了,待會兒用不著,穿了還是得月兌掉。」他粗聲說道,覺得空氣躁熱了起來。
「咦?」她被他的話嚇得微微一驚。
穿了等會兒還要月兌?他……他要對她……?
別紊的小臉瞬間布滿又驚、又喜、又羞的復雜表情,全身頓時呈現粉紅色的小蝦米狀態。
「想哪兒去了?我是指推拿治療!」厲痕天硬聲斥道。
「呃……喔……」她懊惱又羞窘地伸出潔白的藕臂接過衣裳,然後低下頭去不敢看他,覺得頭頂已經要開始熱得升煙了。
她真是思想不純潔啊……真丟臉……
看見她伸出來的潔白手臂時,他眼神突然一暗,趕緊移開視線,心里罵翻了何鳳棲。
別紊帶給他的影響,令他感到害怕。
「起來後,到床上去俯臥著。」
「喔。」她從他手里接過里衣,瞄了他好幾眼後,才敢起身,迅速穿上單衣。
在這個羞窘至極的時刻,她也忘了筋骨的不適,快快奔到床榻上,乖乖地趴好不動。
厲痕天從懷里拿出活絡油,轉過身來向她走去。
這樣的氣氛、這樣的場跋……實在是太過曖昧了!別紊止不住怦怦作響的心跳,全身異常緊繃。
「我……需要褪下你的衣裳。」
「……嗯。」紊兒一羞,沒有推拒,靜靜地趴著。
他猶豫了一下,才伸手將她的濕發攏到一邊,然後慢慢拉開她身上被水氣浸得透明,幾乎貼在她嬌軀上的薄薄單衣,露出絲滑無瑕的美背。
她一動也不動地趴在床上,小臉朝向內側,十分無邪、百般信任,而且……萬分誘人……
他閉目聚神,勉力集中心思,然後睜開眼,將藥油均勻地抹在她的背脊、手臂,再運氣子掌心,按著穴道、筋骨的位置,從肩頸、手臂、再到背脊……
她覺得他的手掌好熱,身上的肌膚隨著他的手掌移動,都像要著火似的。
他的指掌很有力,一寸寸地按揉她的筋骨,舒服得讓她快要申吟出聲。
隨著厲痕天運功揉捏,藥油被熱力煨出一股濃冽香甜的氣味,燻得她昏昏沉沉的……
「二爺……」她慵懶地低喚。
「二爺?」沒听到回應,她又喊了一次。
「……什麼事?」他不情不願地出聲。
此刻的他,已經滿頭大汗,一面要運氣行功,一面還要全心和她活色天香的果背對抗。
「紊兒喜歡二爺……」
「……」
「紊兒最喜歡二爺了!」她加強說道。
「好了,別動。」他一掌壓住她的背心,不讓她亂動。
「二爺……人家好熱……」別紊在床榻上情不自禁地扭動了一下,淺淺淡淡地低聲申吟道。
聞到香郁的花味,他忍不住低頭吻住她的肩。「紊兒……」
「紊兒……覺得越來越熱……難受……」
她開始想要翻身,他一見不對,手掌立即再壓制住她的背部。
「紊兒,再忍一會兒,等我給你推拿一周——」
不知是她的力氣突然大增,還是手掌上的油液太過渭膩,制不住嬌軀,她竟然一翻就翻過身來。
此時,他才驚覺她的臉色異常潮紅,雙眼也迷蒙得像要滴出水似的,漾著嬌情媚意,撩動他的心神,教他幾乎難以自持。
「二爺……紊兒最喜歡二爺……」她又說了一聲,撒嬌似地舉臂掛到他的頸子上,然後半坐起身,整個人貼進他熱度正急劇上升的懷里。
「紊兒……」
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郁花香,感覺到她胸前美得極致的柔軟起伏正貼在他的胸口上,緊得沒有一絲縫隙,他的腦子也逐漸渾沌暈沉,身體深處像是著了火般,需要找尋出口發泄……
終于,他忍不住低下頭,用力抓著她,狠狠地吻住她的粉唇,用他的唇舌、他的雙手,與她熱烈交纏、抵死廝磨、虔誠膜拜……
蚌然間,一個念頭飛快掠過腦海,他倏地清醒過來。
他抓著她的手臂,觀察著她不太尋常的熱切反應,仔細嗅聞她肌膚上的藥油香味,然後,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
「藥?雁鳴飛,我要殺了你!」他咬牙說道。
「二爺……人家好熱……熱得難受,怎麼辦……」
她無助地低吟,眼神迷亂地主動抱住他,小臉在他胸口處蹭來蹭去,下意識地汲取他身上布衫的清涼氣息,而她自己身上的單衣,早就被揉得不見蹤影,整個人幾乎一絲不掛了。
「紊兒……我們誤中藥了。」他勉強拉開她的手臂,不料見到她細致誘人的果軀,意念一動,幾乎又要欲火焚身了。
「嗯?藥?」她迷迷糊糊地重復道,身子還是努力地偎向他,並且伸出了手,想再抱住他。
「紊兒,停住!」他咬牙握住她的手腕,額際浮出豆大的汗珠,覺得自制力就要潰堤了。
沒想到別紊異常的不配合,還對他的命令答非所問。
「紊兒喜歡二爺……二爺有可能也喜歡紊兒嗎?」她的小臉忽然變得好嚴肅。
「紊兒……」
「與虎謀皮啊……」她吃吃笑了出來,然後突然緊緊抱住他。
「二爺……請不要拒絕紊兒……」
別紊的嗓音听起來像是快要哭出來似的,十分惹人憐愛。
他嘆息一聲,對她投降了,不想抗拒了。望著她的眼眸,他不再掩飾眼中已被她點燃的熊熊火焰。
她沉靜下來,張著大大的眸子瞧著他。
他慢慢向前傾,將她壓回枕被之間。
別紊渾身輕輕一顫,安靜地躺在他身下,凝眸望他,一瞬也不瞬。
厲痕天俯子,覆上她的身,義無反顧地將她一起拉入狂熱眩目的烈焰中,一起焚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