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在一堆謊言之中,實在很難去辨別是非。"曹子婕感慨的望著庭院優美的景致。
"相信自己的心就行了,又何必想太多?"程采依陪她漫步在楓樹林中。"況且從這次的綁架事件中,你應當可以看出他對你的心了,還猶豫些什麼?"
雖然不願意,但是每天舒荷和小舞都會刻意在她的面前,提起範修堯對于她失蹤所表現出的失常與焦心。
說她不感動是騙人的。"是呀!我實在有些扭對不對?"她淡淡的仰起臉,接觸著輕柔的微風。"不是扭,你只是在生氣,氣自己被戲弄了,更氣範修堯的欺騙。"程采依喜歡這個處事豁達的女人。"你拋不開對他的愛……"
"我是拋不開。"她笑了,並不以為自己的執著有哪里不好。
"我很羨慕你。"
"喔!"曹子婕有些訝異的回頭看著她。"為什麼?"
"因為你能坦然面對自己的感情。"程采依空洞的笑著。
"采依,"她溫柔的笑著,"不要讓以前的事影響到你。"
程采依只是笑笑,並沒有回答。
"學姊!"遠遠的,小舞駕慌的跑近她們。
"又發生什麼事了?"曹子婕已經不太能相信這兩個鬼丫頭了。
"修堯哥來了……"好喘,小舞彎著腰調整呼吸,"他好像受傷了。"
"受傷?"她仔細搜尋著小舞的眼楮,發現她沒有說謊的跡象,才急急的追問︰"他人呢?在哪里?"
"跟我來!"小舞拉著她住口跑。程采依則識相的沒跟去湊熱鬧,反正有藍虎在,範修堯不會有事的。
"她到底在哪里?有沒有受傷?"中氣十足,如雷般的咆哮聲!沒錯,亭子里那個身材碩長、正在發火的人,正是範修堯。
看到他後,曹子婕推開小舞的手,慢下腳步,不疾不徐的走著。
"那邊那個不就是子婕姊嗎?"如釋重負的範舒荷很高興救星終于來了。
範修堯順著她手比的方向慢慢轉過身,專注的凝視著曹子婕。他不放心的看遍她全身,才激動的跑過去摟住她。
"你沒事吧!"他擔心極了。這些天為了她,他沒有安心的睡過一覺,每次一閉上眼楮,腦海中就會浮現她恐懼、求救的臉龐,教他怎麼也睡不安寧。
"沒事。"她輕柔的笑著。
這個衣冠不整的人,就是每次見她穿牛仔褲都會氣得吹胡子、瞪眼楮的範修堯嗎?他真的很擔心她,不是嗎?
"真的?"他不放心的推開她,那帶有X光掃描儀的眼楮,又細細的從頭到腳掃了她一次。
"你怎麼了,怎麼鼻青臉腫的?"曹子婕不舍的抬起手模著他的臉。
"你沒事就好……"範修堯想抓住她的手,告訴她自己沒事,誰知他竟然"咚"地整個人往後仰──昏倒了。
"修堯!"曹子婕嚇得臉色發白的跪在地上,接著一堆也亂了陣腳的女人頻頻呼喊。
"修堯,別嚇我了……"淚水不知不覺滴了出來。
一票男女隨即向範修堯"蜂擁"而來,藍虎立刻表現"看家本領"──行醫救人。
"藍虎,他怎麼了?"白浩庭摟著擔心的老婆。
"睡眠不足再加上體力透支,而心情一放松就昏倒了。"藍虎放下他的診療器,老實的答著。
"什麼!"大家異口同聲的叫道。
"真的沒事?"他的臉色很蒼白啊!曹子婕擔憂的問著藍虎。
"絕對沒事。他身上有的只是皮肉傷,只要好好的睡個幾天,我包準他又能生龍活虎的和人干架了。"
"浩庭,你幫忙把大哥移進客房,我和小舞去買一些補品回來替大哥補一補。"範舒荷發揮了高度的兄妹情,"子婕姊,大哥就麻煩你了。"她指的是一輩子。
"走啦!廢話。"小舞把好友拉走。道別的時候到了,更何況如果再不開溜,等修堯哥醒來,發現所有陰謀都有她的份後,她不被吊起來痛揍一頓才怪。
***
"你要回加拿大了!?"範舒荷好舍不得的嚷著。
"現在不回去,難道等著被你哥追殺啊!"小舞沒好氣的吃著她最愛的紅蘿卜。
"說的也是,看來我也必須上台北避難一下。"大哥今天的樣子除了讓她大開眼界外,也充分說明了她的處境相當危險。
"也對,反正有範媽媽做後盾,我擔保你大哥絕不敢動你一根寒毛。"更不用說想過白浩庭那關了。
"既然這樣,你和我一起上台北玩幾天嘛!"範舒荷求著。"而且莎藍和尚火哥不是戰得正烈嗎?你難道不怕就這樣把他們丟下後,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多麼恐怖!這女圭女圭非得說得這麼聳動不可嗎?
"放心!為了保全並延長他們的壽命,我會把我家那只噴火的暴龍帶回侏欏紀公園,讓他好好地修身養性一番的。"說不定這只暴龍真的從此不吃肉,改吃草了呢。
"討厭的小舞,難道听不出來我希望你多留一段時間嗎?"範舒荷氣餒的瞪著她。
拿起一封信可憐兮兮的看著好友,小錢百般無奈的說︰"我也想嘛!可是三哥已經來信下最後通牒了,我再不回加拿大的話,他就要殺過來了。"
"原來這個月你輪到和尚雷哥一起住啊!難怪你會逃走。"既然尚雷哥的信已經追蹤至此,她也沒話好說了。
"也不全是為了這個因素啦!總之,"青焰門"為期三個月的'紅妝宴'"就要開始了,身為青焰門人,又是高級分子,我必須回去幫忙。"沒想到她還是逃不掉。
"'紅妝宴'?是不是就是篩選新娘的那種比賽?"範舒荷興奮的叫著。
"對啊!所以我才不想回去嘛!"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青焰門"的大門主竟然還時興用比賽的方法來選老婆!他怎麼不干脆拋繡球招親算了!?
"是哪個門主選新娘?"範舒荷很好奇,因為"青焰門"實在是個今人著迷的組織,亦正亦邪,充滿了神秘色彩。其中最讓她感興趣的是,"青焰門"那三個不曾露面的頭頭──"炎皇"、"炙帝"、"焰王",她深深的相信,既然道上的人會這麼尊稱這三個人,那麼他們的可看性一定很高。
"還會有誰?當然是老大'炎皇'啊!明年他就三十歲了,按規定必須舉辦"紅妝宴"幫他挑新娘了。"小舞不屑的笑著。
"如果奪魁的新娘不是他們喜歡的女孩,那怎麼辦?"
"涼拌!這是'青焰門'的祖規,修改不得,誰教他們要生在這種世家。"小舞幸災樂禍的笑著,最好讓他娶到個母夜叉。
"小舞,你好像很討厭他們。"範舒荷不明白她話裹的諷刺何來。
"我又沒看過他們,怎麼個討厭法?姑娘我只是對這種不入流的比賽感到厭憎而已。"他們究竟把女人當成什麼了!
"你怎麼知道那些女孩們不是自願參加的?"範舒荷看透了好友的氣憤,"我听說以前你們那個'太上皇'招親時,有許多女孩拚了命的想參與盛會,甚至為了沒拿到那張什麼帖的而傷心落淚。"
"叫作'紅妝帖',"發明這個游戲的前輩一定是個古意盎然的老古板,才會把自己一手創辦的組織和游戲,取成什麼帖啊宴啊門的,八成是武俠小說看太多了。"只有青焰門"長老團"篩選餅的人,才有資格拿到這帖子。"
"也就是說,擁有'紅妝帖'的人才有機會問鼎後座?"可惜她已經嫁人喪失資格了,不然她也想試試看,可是……雖然她只是想會會各路英雄,但這麼想又好像有點對不起浩庭。
"對啊!有帖的人就是倒霉鬼啦!"小舞不屑的扮個鬼臉。
範舒荷不安好心的撞撞她,"你該不會是沒拿到帖子吃味了吧!"
"我佛慈悲,讓我免受這種浩劫,真是善哉善哉!"她輕哼。
冰本上她是懶得告訴好友,自己之所以能逃過這一劫,得拜"雨"在組織里曖昧不明的身分所賜。根本沒人知道"雨"是女的,又怎麼會發帖給她?
"說真的,難道你不想攀上枝頭當鳳凰嗎?"
"能當野鴨我就很滿足了,鳳凰有啥好?不過是擺著好看而已。"小舞又拿出一片紅蘿卜咬著,"況且我不想嫁給身分這麼特殊的人來綁手綁腳。"
"不會啊!我覺得頂自由的,浩庭從來不會要求我要怎樣。"範舒荷不贊成她的話。
"因為他愛你嘛!都被你控制死了。"小舞衷心的高興地嫁了個好老公。"不過,我就不懂了,人家不是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嗎?怎麼你會這麼好運,撿了個'亦俊亦俠亦溫文'的書生幫主。"
"我命好啊!"範舒荷沾沾自喜的笑著。
"嘖!"小舞對她的自夸,敬以不苟同的白眼。
***
他真的這麼擔心她嗎?曹子婕守在昏睡不醒的範修堯身邊,第七十九次自問。
唉!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她必須到院子透透氣,不然她會被自己給逼瘋的。
"咪咪,你覺得我和修堯還有可能嗎?"曹子婕坐在院子裹的石椅上,輕柔的問著知心的好伙伴。
圓滾滾的咪咪立在她的手掌上,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烏黑的眼珠子隱約含著同情。
"這麼說你是不看好羅?"她好笑的見它懶洋洋的又軟子窩著,似乎對她的問題沒興趣了。
"子婕!"
咪咪的耳朵登時豎了起來。這聲音,曹子婕側過臉,看到猶帶睡意的範修堯大聲且略帶緊張的叫著她。
"子婕!"
曹子婕不回答,只是看著他,專心的看著他。"子--"範修堯終于看到坐在花叢前對著他笑的人了。"為什麼不回答我?"他慌張的走近她,坐在她身邊心有余悸的摟著她。
"我才離開一下子,你就醒了。"她有些驚訝的瞅著他瞧。
"他們有沒有對你怎樣?"他心急的捧著她的臉。
"他們?"
"該死的高文星和老陳他們啊!"提起這些人渣,範修堯的月復中火便又熊熊的冒起。
"為什麼他們會對我怎樣?"曹子婕不打算拆小舞的台,這事若再認真的追究起來,實在太傷身了。
"他們綁架你啊!懊死的。"她為什麼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誰綁架我?"她愉快的笑著,彷佛他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我可不覺得我爸像綁匪。"
"你爸?你是說你根本沒被綁架,只是和你爸回家了而已!?"他不可思議的嚷嚷。
"嗯!"改天得回家向老爸懺悔一番,為了不連累太多人,她只好說謊了。
唉!所以說嘛,處在一堆謊言中,不知不覺她也被腐化了。
"該死的修倫為什麼說你的辦公室亂七八糟的?"
"有嗎?那間辦公室不是一向很亂的嗎?"
所以,他為了她吃不下、睡不著,狼狽得像個乞丐,甚至大動肝火,大鬧警察局,這一切的犧牲,都只是他在白作多情而已!
範修堯氣死了。"為什麼回家不告訴我一聲?"他開始興師問罪了。
"難不成我回家還要經過你批準?"曹子婕訝異的問著。
"至少你不該一聲不響的離開啊!"他咬牙切齒。
"反正病毒都已經解完了,我留在雲天也沒用了。"偷偷的瞟了他難看的臉色一眼,她笑著,"況且我們不是已經互不干涉了嗎?你又不愁沒有人陪。"
"是啊!我是白痴對不對?"範修堯冷著臉,站起來轉身就要走。
"修堯!"曹子婕的耐性真的磨光了,"最後一次!如果你再這麼對我,我們之間就真的玩完了。"
他火大的回頭,正想去下他的戰書,卻被曹子婕認真的模樣給嚇住了。
她是說真的!
"我愛你!"她直勾勾的瞅著他,坦然的表白,不願讓自己對他的感情從此消失。
"你……愛……我。"範修堯不敢相信的吞著口水。
"是的,我愛你!"她伸出雙臂,暗示他低下頭。等到他被催眠般的低下頭後,她才輕柔的勾住他的脖子,深情的吻著他,"你呢?可有一些愛我?"
一些?他簡直可以為她死了。
"如果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甚至可以為了她付出自己的生命,你說這個男人是不是愛上這個女人了?"他放段,抵著她溫暖的唇問道。
"這個男人不再反對這個女人穿著他不喜歡的服裝了嗎?"
"不再。"
"這個男人不再動輒使性子了?"
"只要這個女人不再無故失蹤,他就不再亂發脾氣了。"
"可是這個男人的女友听說很多。"她笑得好快樂。
"自從遇到這個固執的女人後,他的世界里就沒有其它的女人了。"
"可是這個男人和這個女人的寵物似乎處得不太好。"
"他愛死那只小老鼠了。"
咪咪像是懷疑他的話一樣,抬起頭,望了他們一眼,才又回頭睡它的好覺。
"真的?"她溫柔的吻著他,附在他耳邊低低的說著︰"那麼這個男人一定是有些愛這個女人了。"
"有些?"他不相信這是她的結論。"他是愛慘這個女人了。"覆上灼熱的唇,他結實的給了她一記熱吻。"你想她會不會願意嫁給這個為她瘋狂的可憐男人?"
可憐?一個習慣了頤指氣使的男人,怎麼可能和這兩個字搭上關系?
她搖頭。"她不願見這個誓死不婚的男人為了她而勉強自己。"
"他一點也不勉強,甚至迫切的希望和那個女人共組家庭。"經過這次的綁架事件,讓他徹底的認清自己對曹子婕的感情,他愛她,希望每天和她生活在一起,听她略帶嘲諷的話語,更希望能擁有一個像它的小女孩或小男孩。
"子婕,難道你不想嫁給我嗎?"範修堯專注的盯著她,有些期待的緊張。
"當然想啊!可是我不想為了一己之私迫你結婚。"她所希望的永恆不是求來的,"強摘的瓜不甜"這個道理她還懂。
"該死的,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說服你?我是心甘情願而且是非常的'想'和你結婚,想和你共度一生,想要有我們的小寶貝,想要每天醒來看到你,而且是由合法的程序得來的!"他火大的抓著頭發。
曹子婕不敢相倍的看著範修堯十足懊惱的樣子,她愣住了。
他會生氣,表示他說的是真的!因為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是他最認真的時候。
"你要怎樣才會相信!"得不到她的反應,他氣餒的吼著。
淚水緩緩的流下她的臉頰,她捂著臉輕輕的搖著頭。
"子婕,你怎麼哭了!"範修堯驚逃詔地的叫著,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怪事。
"真的不想嫁給我嗎?"他痛苦的摟著她。
淚水一向不屬于曹子婕的,而她竟然會為了這件事哭泣,想必她是真的不想嫁給他了。
"不是……"她抽抽噎噎的理在他的懷里。
"不是什麼?"他心碎了。範修堯面如死灰、無精打彩的問著。
"不是……不嫁你……"她又是笑又是哭的答道。
"生氣"在-那間又回到範修堯的臉上,"你是說你願意了?"
"看看。"她模稜兩可的笑著。
"看看!?這是什麼見鬼的答復!"他遲早會被她給整死。
曹子婕倚在他的胸膛,睇睨著他,知道自己不會太快告訴他答案的。範修堯既然敢編派放毒的謊話騙她,又睜眼說瞎話的瞞了她那麼久,而她身為正直的曹家人,如果不為自己討回點公道,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