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的暖冬特惠案,由劉總全權規畫負責,大家必須傾全力和他配合。今天的會議就到這結束,散會。」龍過翼果斷地下了總膠 ,在一群高級主管張口結舌的呆愣中健步離去。淡淡地揚起嘴角,他為大家的反應好笑,終于明白自己以前有多拚命了。
「喂,頭家。」劉達首先恢復反應,他急忙地追上龍過翼,「你確定你真的要讓我全權負責?」這事從未開過先例,龍過翼一向事必躬親,連應徵這種芝麻小事都很少放過,講難听點他是有點獨裁了。怎麼最近他頻頻放權?
「你無法勝任嗎?」走到電梯前,他輕易地越過劉達,心醉神馳地看著隨後而來的程采依。
「我當然沒問題。」劉達自信滿滿地答。
「這不就好了。」電梯門一打開,他即大步跨進去,按住開關等待程采依。
程采依明知道他在等自己,卻不想和他單獨相處,她拐個彎朝樓梯走去,打算從一樓爬到十一樓。龍過翼很奇怪,她真的覺得他這些天很怪異,常常瞪著她發呆,縱然被她發現了,頂多不在意地咧嘴笑笑,不再像以前一樣手忙腳亂,眸更常常燃起一族熱烈的光芒。坦白說,他的改變讓她心慌。
龍過翼見她刻意逃避,連忙走出電梯,沒空再搭理劉達,撥腳朝她消失的方向行去,很快地追上程采依。
「等下和我去屏東看土地。」他熱切的口吻不像在談公事,卻像初次邀約意中人的青澀小憋子。
程采依保持距離地不作聲,不希望和他過分接近。這些天她已經听夠謠言,看夠大家帶著揣測的不善眼神了。他們在指責她,怪她介入這樁姻緣。
龍、程兩家解除婚約的事,連報章雜志都刊出來了。雖然媒體上寫說程家因故解除婚約,但全飯店員工幾乎都知道龍過翼是為了她才解除婚約的。她並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早就將世俗的一切擱置一旁,不願理睬。這回莫名其妙被卷入這場無謂的紛爭,她卻有些生氣了。龍過翼莫名其妙的行為與她何關,她為何要忍受這些?
「采……采依。」不自在地清著喉嚨,龍過翼拉拉領帶,不知不覺地放慢腳步配合她。
她沒理他,盡量緩下腳步想拉長兩人的距離。表白失敗那天,他不是氣壞了嗎?為何這些天他精神抖擻,容光煥發得好像那件事不曾發生過?
「采依,我……」龍遇冀側身,煩躁不安地搔著頭發,一雙厲眼抹上了苦惱,幾度張口欲言又台上嘴,那愁苦的模樣似在思索著如何開口才恰當。
從那天知道她的背景以後,他一直做著心理建設,希望在她面前能像處于商場中一樣果敢、自信。可是每次面對她那張冷臉,他總會很快地敗下陣來,再怎麼冷靜、沉著的態度也會開始毛躁不安。
她太優秀、太冷然了,不僅身手俐落,還是個電腦天才,甚至她的閱歷亦比他豐碩。在她面前,他總覺得自己像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她讓他這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自慚形穢。
「你真的挨葉萍耳光了?」也許是他那副困頓的窘狀打動了她,程采依突然淡淡地問。
「那是我欠程家的。」大喜過望,龍過翼撤去臉上的不安,綻開略帶靦腆的笑靨,態度回復沉著。這個話題很安全。
程采依有些意外他的敢做敢當。她以為龍過翼會樂于吹噓他為她所做的犧牲,他不是一直在強調他對她的感情很深嗎?為何不乘機表現?
「雙蕊的心情你可曾考慮過?」她冷哼一聲,即使知道雙蕊和龍過翼之所以會在一起,是葉萍一手促成的,仍不能對他魯莽的行為釋懷。男人難道只會利用無辜的女人,來彰顯他們的自私自利?
「我已經求得她的原諒了。」他急著想解釋,才冷靜不到三秒鐘的腦子,又被她質問的霜冷語氣再次擾亂了。
求得原諒?破碎的心靈豈是一句話就可以修補的,龍過翼到底把女人當成什麼了?程采依冷著臉沉默不語,不想多說。
「采依,我說喜歡你是絕對不附帶任何條件的。」她的一舉一動全在龍過翼的盯梢中,他看得出她的不高興,卻猜不出原因。凝著臉,他正經八百地停下腳步,深情渾然不覺地飛上了臉,「給……給我一次機會追求你好不好?」
他不知道別人是怎麼追求女人的,只曉得普通的追求無法打動程采依,只因她太特別
「不好。」她停在數階之外,想也不想便答。就沖著龍威和的面子,她不能不把話說清楚,龍過翼日漸痴迷的眼光,看煩了她。「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寥寥數字警告完,她刻意想避開他向上走。
程采依冰封多時的感覺,被這句話背後那充滿感情的渴求微微撼動了。
「這不是浪費,我願意等。」龍過翼急急地拉住她,放段懇求道。
「你要等什麼?」她悲哀地反問。對于一個心死的女人,他到底在期望些什麼?無人能及,他情不自禁地就要撫上她的臉……
「等你能接受我的那一刻。」他堅定地抬起她的臉,聲低喃,溫柔又多情。她的美艷
倏地,她冷冰冰地瞪視他,意識到他的企圖,「別踫我!」
被她這麼一喝,龍過翼慌忙收回手,又氣又惱地瞧著她。
「你難道不能忘記以前的事?畢竟你只是普通人,並非生長于黑道……」慌亂之中,龍過翼想收回話已經來不及了。他最恨自己遇上她就自動混亂、分不出輕重的腦子……只因他手足無措之際,往往會藏不住秘密。商場上無往不利的他,從遇見她以後,開始發現這個該死的現象,而且次數頻繁。
「是龍爺爺告訴你的?」一任眸光轉寒,她冷厲地質問他。
徵信社不可能調查出她隱身黑幫的過往,關于這點她有絕對的自信。程家除了去世的爺爺外,連她最親的叔叔都不知道她的去處,龍過翼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更不可能會知道。
「是我央求爺爺說的。」龍過翼表面上鎳定地凝視她,心髒卻毫無節制地加速跳動,就怕她冷言相向。
「你還知道什麼?」龍威和果然是爺爺推心置月復的好朋友,他居然會把這件家丑外揚。
「全都知道。」他有些偷窺的心虛感。
「不管你知道了什麼,那都與你無關。」她狠下心不去看他,緩緩步上樓梯。龍過翼為什麼要用這種溫柔似水的表情凝視她,他能不能恢復正常?她不想看到他這種奇怪的表情。
「采依!」龍過翼喊住她,不願就此放棄,「我說過我願意等,會很有耐性地等你接受我的。」他苦澀地咧開嘴,即使被她毫不留情的冰冷戳傷心,仍勇敢地笑了。
「要怎麼浪費時間是你的事。」她不予置評,淡然而去。
龍過翼的心無法不被她的無情割痛,他不知道除了表達和守候外,還能做些什麼以求得她的信賴和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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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地逃避了龍過翼多情的眸光一天,她覺得好累。夜深人靜,程采依疲憊地揉著後頸,一身慣有的白色休閑服打扮,習慣就寢前再上海灘吹吹海風。她想她快愛上這片沙灘了。
「采依。」遠遠地,龍威和從對面的沙灘朝她揮手走來。他已經等地好一會了。
程采依改了方向,對他展露笑顏,正要跨過馬路朝他行去。突然,她眼尖地發現龍威和後方二百公尺處,一輛原本停于路邊的寶藍色轎車,開始緩慢、詭異地發動,一看到龍威和和她同時踏上寬敞的大馬路,即加速直朝他們開來,活像……
程采依邊想邊加快腳步,不敢停下來猜測各種可能,或它是因誰而來。當她確定它的意圖後即放腿狂奔,以難以想像的爆發力沖向龍威和,就怕來不及
車子尖銳的煞車聲和沖撞聲,在冬夜響亮得駭人。
程采依和車子同時抵達龍威和所站的位置。為了救他,她奮不顧身地撲向他後,身手敏捷地抱著他一起滾進沙灘,隨即警覺地爬起,半蹲在地上護佐龍威和,以防來人突襲。
「你沒事吧?」見那輛車子沒有回頭的跡象,她才轉身緊張地拉起龍威和檢規。她必須讓青狼他們注意一下了。
「沒事。」龍威和飽受虛驚地曾向險象環生的大馬路,發現肇事者已消聲匿跡。有人要置他或采依于死地!「你的手受傷了。」憂慮地調回眼神,他發現程采依的右手肘布滿血漬,衣服已磨破。
「不礙事,只是一點小擦傷。」她不在乎地望向沒有盡頭的馬路,口氣平淡得不像在安慰龍威和,甚至連檢視傷口的動作都沒有,態度冷然的彷佛這種事對她而言已屬生活中的一部分,不足掛齒。
「采依,我請醫生來幫你檢查、檢查。」龍威和擔心地拉著她朝家走。
「不。」輕輕擺開他的手,她客氣地回絕,「我想,這輛車子有八成是沖著我來。」既然龍威和知道她的底細,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的身分十分復雜,或許那人是以前的仇家也說不定。我不想累及您,請龍爺爺將爺爺生前所托之物交給我。」她瞥向大海,眼神飄渺,無所謂地亮出身分。
「爺爺,采依!」平地一聲響雷,疾朝他們擊至。
龍威和來不及回答,就被孫子那嚇人的狂哮聲二度駭著。
龍過翼慌慌張張地沖到程采依跟前,先看看爺爺確定沒事了,才狂亂地瞥向她。他那用力過猛的轉身動作,及眉宇、嘴角以至于額頭上沁著的細細汗珠,都將他的憂心彰顯于外,他的慌張亦明白地表示他將剛才那段驚險的過程看得一清二楚。
「你受傷了!」龍過翼無法克制自己,慌亂地吼著,恨自己老是慢了一步。算了,采依的安全最重要。他手忙腳亂地執起她半染紅的手肘想查看,程采依卻不領情地縮回手。
親眼目睹孫子狼狽又拿采依沒轍的模樣,龍威和真的相信翩翩所說的話了。它的寶貝孫子在采依面前居然會手足無措?采依這孩子果然投了他的緣,就不曾見過翼對雙蕊關心、呵護過,采依了不起。
「別逞強,皮都破了。」他再度抓住她的手,不贊同地瞪著她,「我帶你上醫院。」
「我沒那麼脆弱。」她冷冷地揚高嘴角,駐足不動。
「過翼,呃……你怎麼知道我們出事的?」龍威和抿著笑意,出聲緩和漸趨僵硬的氣氛,那對眸光閃亮的笑眼顯然將他們看作鬧別扭的小倆口了。
「我……我在陽台上乘涼時,不……不小心看到的。」紅霞不受控制地飄上臉,他幾度結巴,態度相當不自然。
龍威和被他的語氣和態度逗笑了,心明白他的「不小心」有多頻繁。
程采依的心被他臉紅的樣子扣住了,他這樣一個算得上龐大物的男人居然會臉紅,龍過翼真是個少見的異類。
心頭被他赧然的凝視瞧得漸漸發熱,她頭一次不敢迎視地逃開眼神,這些細微的動作盡都落入龍威和祥和的眼底。
「龍爺爺,我們明天再談。」一直沒再看向龍過翼,她轉身欲去,卻驚恐地察覺自己在逃避。她是在轉身後極力想冷卻發燙的心,卻無論如何也降不了溫度時發現的,事已至此,程采依不得不承認龍過翼的糾纏已經可怕地影響了她。
不能任他干擾她的心情,龍過翼再怎麼痴情也不關她的事,他的手忙腳亂打動不了自己,她一定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這一點,一定要。
「采依,你知道那輛車子的來歷嗎?」龍過翼不安地迫在她身邊,不願隱藏他的擔心。自從知道她的背景後,他的心一直被一股莫名的不安緊緊揪著,怎麼也無法不看著她一點。
「沒你的事。」不待他問完,照慣例的她又二話不說地拒絕了他探出來的觸角,企圖撫平不寧的心。
「過翼。」龍威和喊住孫子,他需要和他談談。
「爺爺。」龍過翼垂頭喪氣地走回來,忍不住又回眸盯著匆忙離去的人。
「采依已經開口向我要她爺爺托付在我這的東西了。」
龍過翼猛然回頭,錯亂猶帶炙熱的眸子摻雜幾許害怕,「她想離開?」
「只有她不在你身邊,你才會精明得讓人害怕。」龍威和笑道。
「她為什麼要離開,是為了剛才那輛車嗎?」龍過翼沒心情和爺爺開玩笑,程采依打算離開的可能,讓他的身體因害怕而緊繃。
「應該是。」
「該死!」他惱怒起自己,恨他不能及時趕來保護她。
「她的身手十分矯健,你發現了嗎?」龍威和意有所指地道。
「我會做個配得上她的男人。」他不容置疑地說,「只要她肯給我機會,我願意為她獻出一切,就怕她不把我的真心放在眼底。」末了,他不得不為她無動于衷的態度哀嘆。
「傻孩子,你沒發現采依已經動心了嗎?」龍威和揉揉他的頭,鼓舞士氣。
「沒有,我沒發現到。」他愕然,以為爺爺在替自己打氣。
「她的眼神已經不再冰冷了。你太在意她的反應,當然沒發現。」在采依面前,過翼根本是盲目的。
「爺爺是說……」他充滿希望地問道。
「拿出你的真心去追求,采依拒絕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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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別打呵欠,人家已經瞪你好幾次了。」劉達低聲地戳戳身邊精神不濟的龍過翼。他真的越來越不對勁了,這件CASE他不是一直很重規嗎?和對方洽談了將近一年,
「喂……別打呵欠,人家已經瞪你好幾次了。」劉達低聲地戳戳身邊精神不濟的龍過好不容易人家心動了,他卻反常的不怎麼感興趣。
「龍先生,韓特先生請你列出貴飯店能給的優待。」對方代表趾高氣昂地說話,對他輕謾的舉止十分不悅。
「龍氏飯店的休閑設施居全國之冠,均是位處精華地帶的海灘飯店,地點適宜,服務品質及軟、硬體設備更是有口皆碑,相信韓特先生十分了解這點。」龍過翼勉強打起精神,眸光清明而犀利,「貴公司千中選一地挑中了本飯店,這當然是我們的光榮。只是我一向不喜歡用比較或降價的方法來招攬生意,一分錢一分貨,同業變相削價是惡劣的競爭模式。如果韓特先生是存著這種心態來和我談合作案,那麼很抱歉,我必須很遺憾地拒絕這樁生意。」他冷硬、態度剛強地靠向椅背,修長的雙手擺在下顎交錯著。
劉達最怕看到他這種表情,那代表這樁生意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我們這家旅行社在全美有一百多家分店,龍先生真的不再考慮?」在龍過翼雙眼眨也不眨地瞥視,和那威武的氣勢壓迫下,對方代表有些氣虛了。這是擴展海外市場的好時機,龍過翼不會笨得放棄的。
「我讓劉總帶你參觀一下這的風光,請隨意。」龍過翼簡潔扼要地帶開話題,這種生意他沒興趣,對于沒興趣的事情,他不準備再耗費時間。
他起身和錯愕的對方禮貌性地握了下手後,便快步離開。又超過時間了,老師一定等得不耐煩了。龍過翼加快腳步沖到樓下的健身中心。
這些天忙著抬回久不曾使用的跆拳道和柔道,每天晚上他都特聘老師到這秘密教學。經過幾天的密集訓練,他的使用技巧雖然大部分都回籠了,幾乎僵化的骨頭卻受不住折騰,頻頻向他抗議。
為了成為配得上采依的男人,他咬緊牙根都得硬撐。幾個小時較勁下來,龍過翼發現自己快要走不回去了。
又超過十二點了。從側門溜出飯店,龍過翼腳步顛躓,強力地忍著酸痛卻又盡量想走來自然。躲在龍家書房陽台邊的程采依,無意間發現回家的他,差點被他的怪模怪樣惹笑。他這副逞強的模樣像極了青狼,不知不覺溫柔地望著他,她看得有些忘我。
一走進自家院子,龍過翼便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敵在暗、己方赤果果亮在陽光下,猶似被監視了。直覺地抬起頭望向二樓陽台,他確定他看到幽暗的書房陽台,剛閃進一條人影。
不會是小偷吧!他忘了自身的不適,小心翼翼又靈敏地走進屋。為了不吵醒已睡的家人,他刻意放輕足音朝書房走去。這個人必定是個高竿的小偷,居然能避開他請人特別設計的保全系統,他得小心了。
程采依不得不在他開門想進來時,便掏出刀子抵住他,她同樣不想驚動其他人。
「別動!」她先聲奪人,輕輕地警告。
這聲音……「采依。」龍過翼急急收住已經劈下的手刀,激動地喊著。
嗓門真大。程采依不悅地瞪著他,還刀入鞘,反手捂住他的嘴。
他看不到她,但能感受到她的白眼和她軟軟的柔夷。龍過翼的心又開始不規則地跳動了,心甘情願讓她捂著自己,無意反抗。他雙手因她的接觸而動情地棲上她的腰。
程采依將他拖進屋,輕輕地闔上門,才放開手冷冷喝道︰「放開你的手。」
龍過翼仔細地端詳她看不清五官的臉,看著她讀不出情緒的眼楮。「先告訴我,你在這
吧什麼?」他必須沉澱心情,不能老讓采依笑話。
「你先放開你的手。」心跳加快了好幾拍,她不怎麼情願地撇開頭,急欲甩開那雙瞅得人心驚的凝眸。
一直注視著她的龍過翼,雀躍地發現她的確開始在意他了,精明的腦子在她面前首次正常地運轉。「你不想爺爺發現你在這吧?」他要脅地笑道。
「你……」程采依生氣地瞪他,氣他突然變聰明了,也氣他的笑臉居然吸引了她。
她開始慌亂了,龍過翼深吸了幾口氣後,心平氣靜地發現她的轉變。真奇怪,現在他居然能清楚地看見這些。她的眼神居然在他悟出這些以後,便不再擾亂他的心和他的意志了。以靜制動、不慌不亂才能抓住采依,在踫得滿頭包後,他終于頓悟──先發制人的道理。
龍過翼緊摟著她,轉身欲開燈,程采依看出他的意圖後,心急地拉住他的手。
「別開!」她不想功虧一簣。
「為什麼?」他就勢握住她的手。
他為什麼變得這麼冷靜?他在她面前不都是蠢得很嗎?程采依掙扎著想抽回手,奈何敵不過他強勁的手勁。
「為什麼?」為了她,他的耐性可以是全世界最好的。
她狠狠地橫他一眼,不回答。
「我看,我去請爺爺來問你好了。」他已經吃定她這點了。
「今晚會有人潛入你家。」她很想不說,卻不得不說。若要驚動龍威和,她就不用夜闖龍家了。算他有點腦子,知道以這點要脅她。
「你怎麼知道?」他戒慎地將她拖到窗簾邊的書桌後面,不想站在房間中央,那樣目標太明顯了,小偷從庭院就看得到他們。既然采依會潛進這,表示她想捉住那個人。龍過翼微微地收緊下巴,為她可能有的冒險舉動醞釀怒氣。「別告訴我你要單獨對付這個人。」他拉她並坐在地上,眸子變得冰冷嚴酷。
「他是我的。」她無懼地瞥視他,他不會真以為他是她的什麼人吧?干嘛一副震怒的樣子。
「听你的口氣,好像他曾對你不利……」龍過翼瞪大眼楮,嘴唇因腦海一閃而過的想法而憤怒地緊抿著,「這個人就是開車撞你和爺爺的人?」他幾乎是確定地問。
她開始討厭這個像是可以主宰一切的龍過翼了。程采依陰郁地沉著臉,拒答。
她是從夥伴那兒得知葉萍聘請人潛入龍家,準備偷走爺爺寄放的物品,以奪得程氏的一切。葉萍神通廣大的得知龍家的保險櫃放在書房,她依常情判斷龍威和會將這件重要物品放在保險櫃。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只消等在這,便可將偷兒手到擒來。倘若龍過翼能消失,結果當如她所預計的一樣順利,然而他的意志力卻剛強不屈的直媲美「五色組」那些血性夥伴,她快拿他沒轍了。
「你會知道這些,是你那些特殊身分的朋友告訴你的?」他繼續發揮本能,果斷、大膽地猜測。「也就是說,你曾經和他們聯絡過,要他們幫你?」
程采依詫異地微張小嘴,簡直不敢相信他料事的能力如此之強,她太小看這個肌肉過分發達的男人了。
適應了黑暗以後,龍過翼輕而易舉地將她的驚訝納入眼中,他知道猜測無誤後,很大方地允許自己生氣了。
「為什麼你不讓我知道這些,不向我求助?我一樣可以幫你,一定會拚了命幫你。遠水救不了近火,你即使故意忽略我對你的感情,也周不著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他發 起來,全然不顧現在是黑夜或白天。
程采依綠了臉,領教過他驚逃詔地的中氣後,不得不再次伸手捂住他憤然的大嘴巴。
「你說夠了沒?」她低抑聲音,十分不快。他和龍翩翩果然是姊弟,一激動起來,連珠帶炮地說得人暈頭轉向,而他的音量還遙遙領先她數十倍。
「沒有!」他抓開她的手,惱怒地降低音量配合她。
「想訓人,飯店多的是員工,別把這套用在我身上。」她冷哼,不把他的怒氣當一回事。
「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想訓。」他放柔了音調,眉頭皺得很緊,「我的關心僅僅為你而發,你難道不明白?」
「你!」她久未發作的脾氣,快被他不懂知難而退的態度惹起來了。
「采依,我……」他才想趁勝追擊,繼續剖白,程采依那雙小手像離不開他臉上似的又蒙住他的嘴巴。
「噓!」她輕聲警告,半蹲著拉長了耳朵,極力傾听,「有人來了。你待在這兒,別出來壞了我的好事。」她檢規地形,發現他們現在生的位置正好是屋最陰暗的角落,再加上有一張檀木辦公桌擋著,龍過翼只要不出來就不會被發現。
她的侮辱夠徹底了。龍過翼不曾懷疑她的判斷,抑郁地等入侵者進來了以後,才大手一環,泄恨地將蹲在前方的程采依緊緊抱住,再也動彈不得。他料定了她不會掙扎。
程采依奮力地屈起手肘往後狠狠一撞,龍過翼猝不及防地悶哼出聲,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招。他不大不小的抽氣聲,驚動了竄入的人,程采依見來人有逃走的意圖,用力擺月兌龍過翼,敏捷地抽出刀子朝他追去。
入侵者眼見書桌後面沖出另一名身材魁梧得教人發顫的男人,情急之下沖至陽台,不曾猶豫地翻過欄桿往下跳去。
程采依隨後追至,亦火速地跳上欄桿,輕巧地翻落龍家修剪得完美的草皮,打算急起直追。
砰!
就在她直起身剛要邁開腳步之際,突然听到身後有重物掉落地面的撞擊聲。她急急地回頭一望,發現龍過翼平躺在地上,雙手不斷地揉著頭皮,好像他腦袋先落地似的。
這個呆瓜到底在干什麼?程采依見他無大礙,迅速拉回眸光再次探向外面,追不上了。確定入侵者難追了,她才又回頭看他。都怪他多事。
龍過翼這一摔,酸疼的骨頭幾乎全散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身手矯健,你懂嗎?」程采依蹲在他身邊冷諷道。本想硬下心不理他,又惱怒地氣自己辦不到。光會壞事的家伙。
他弄擰了她的計畫,她非但沒有拂袖而去,還蹲在旁邊盯著他。龍過翼飄飄然地笑了,采依真的慢慢在接受他了。
「我不是笨手笨腳,而是一時緊張。」他忍著痛楚想坐起來,卻怎麼也撐不了身。
「听好!」程采依看不過去,只得伸出手,破天荒地拉了他一把。「我的事,你最好少管。江湖上的恩怨,不是你這種以謀利為生活重心的商人能處理的。」
他不放開她的手,緊緊地墀著,粗線條的臉龐露出短促的苦笑,「我或許高大,卻絕對不笨拙。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黑道的險惡嗎?」他滿載濃情的眼眸緊緊地瞅著她,執意得到答案。
程采依瞥開眼神,很不安,他那時常蓄滿感情的眼神讓她越來越難受了。
「別再插手管我的事了。」她空出、冷淡地說,話混著前所未見的疲憊。
「采依……」龍過翼溫柔地轉回她的臉,真摯地笑道︰「我不可能不管你。你是我所選擇的女人,也是我唯一想保護的女人,我愛你。」愛意明顯地盈滿他眼,他以不搭配體型的低喃,柔情似水地租道︰「我愛你,別再拒絕我了。」
他就這麼輕易地將這句話說出口了。
程采依傻愣地跌坐在地上,不明白龍過翼的深情,「為……為什麼是我?」他能不能不要常常深情款款地瞅著她,可不可以別對她掏心剖肺?她受不住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笑聲宏亮地將呆愣的伊人摟向自己,螓首相依,「我真的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就是愛你而已。」她一出現就攝走他的心、他的魂魄,她的倩影總是能輕易佔據他的心。他不想這樣,卻已經控制不了。
「不可能。」程采依掙出他的懷抱,不願接受這份感情。她該離開飯店了,龍過翼一廂情願的感情已經嚴重地干擾她了。
「可能。」他倔強地反駁。「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就像以前我一直以為自己不可能為女人培養出耐心或浪費時間一樣,遇見你我才曉得以前話都說得太滿了。」
又來了,她不要听。程采依匆匆起身,落荒而逃。
龍過翼沉著臉,極端陰郁,他該拜訪一趟「雲天盟」了。無論如何,采依是他第一個也可能是最後一個動心的女人,他不要放棄對她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