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月色,李晴兒來到河邊。
狽顧四下無人之後,選了個隱蔽之處,她利落地褪下衣衫,走入河水中淨身。
盡避入夜後河水轉冷,但她依然愉悅的悠游在水中,享受這份潔淨的感覺。游了一會兒,正想上岸,腿上卻傳來劇烈的抽痛,令她無法施力游水。
糟!一定是水冷所致。
她勉力的拍打著水,想讓自己多吸幾口氣。
正當她浮啊沉沉之際,耳邊傳來一陣嘩啦的水聲,不消片刻,一雙有力的大手已托起了她。
李晴兒心頭卻一點喜悅也無,反倒驚恐不已。
這大半夜的,是誰會來救她?
想起自己幾乎全身赤果,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誰?是誰?」由于來人由背後托住她,因此她無法瞧見此人面貌。
沒有回答。
「你、你放開我……」她開始害怕的掙扎起來,不願讓陌生人踫觸她的身子,可救她的人卻絲毫無意松手。
李晴兒一怒之下奮力抵抗起來。
下一瞬,她全身突然無法動彈。登時,她心中一凜,明白自己被點了穴。
「霽哥,是你嗎?」她又驚又喜,顫著聲問道。
救她之人仍沒有回答,只是將她緊緊抱住。
「霽哥,倘若是你,回答我一句好嗎?」她祈求地閉上雙眼,屏息以待。
就在她幾乎要絕望的時候,一下輕吻如火一般烙上她頸窩,緊接著將她抱上岸,替她披上衣裳。
李晴兒始終無法動彈,因此一直無法瞧見是什麼人救了她。
「該死的,你為何不開口?」她眼眶浮上淚花,輕聲斥道。救她之人當即解了她的穴,而後迅速離去。
待李晴兒回過身時,早已不見那人蹤影。
「霽哥……霽哥……」她在月夜中不停地喊著。
四周回答她的,不過是河水那微微波動之聲。
李楮兒怔怔地穿上衣服,將黑發纏回皮帽里。
她知道救她的人一定是霽哥。
只是,她卻不明自為何他始終不開口,並且再一次離開她?難道他不知道她是如何的歷經千辛萬苦前來尋他?
「為什麼?為什麼要走?」她痛苦的對著夜空大喊。
擺暗中,在她身旁不遠處,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默默地注視著淒惶而固執的嬌小身影。
良久,他終于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
第二天一早,李晴兒依然起了個早要到河邊提水。
此刻,她只覺得一顆頭昏昏沉沉的,像有千斤重似的。
踩著虛乏的腳步,她吃力地來到河邊。
清晨的水極為冰冷,李晴兒在裝滿水後,再次邁步回營區。
一路上,她滿腦子里想的全是昨夜的情景,傷心的感覺始終充塞在她心中,令她既痛苦又迷惘。
霽哥為何離去?她不斷地想著這個問題。
驀地,她腳下微一踉蹌,整個人向前僕了下去,冰冷的河水灑了她滿身。
「誰教妳做這些事?」英拓一把將瘦弱的人兒拉起,神情憤怒地問。
「沒、沒人要我做,是我自己要去提水的。」不過是灑了水使令他如此憤怒?「我……我再去提一桶水就是。」她伸手要撿起木桶。
「不許拿!」英拓一腳將木桶踢得老遠。「我不是說過妳不必再做粗重的工作?」語氣里淨是難以掩飾的心疼關切。
「你何必發這麼大脾氣?」李晴兒虛弱地瞧著他。
「我……我是氣你不听我的話。」英拓依然緊繃著一張俊顏。
「不做這些事,那麼你要我這俘虜何用?」她開始感到全身發冷,並且頭疼欲裂。
「我做事一向有我的道理。」英拓注意到那一張小臉異常的蒼白,因此語氣不由得緩和起來。
「走吧!」他命令道。
李晴兒瞧著一旁的木桶,不知該不該去將木桶提回來。
英拓瞧在眼底,開口道︰「提水的事不必再做,往後只需待在我身旁,依我的指示做事即可。」
「我只是個漢人俘虜,不必對我這麼好。」李晴兒固執的以虛弱的語氣拒絕英拓的關切。畢竟他是個蒙古人,在她內心深處原無痛恨這些侵擾中原百姓的外族,但要心生好感卻也非易事。
「妳的性子依然一點也沒有變。」英拓的語氣突然變得十分溫柔,眼神似染上一層淡淡的憂傷。
「你……你……」在還來不及深思這句話的同時,李晴兒眼前一黑,便陷入了虛暗的昏眩里。
英拓心頭一驚,立即抱起嬌弱的輕盈身軀,大步回到營帳之中。
當李晴兒再度睜開眼時,四周一片黑暗,正當她想起身時,卻意識到身旁有人,昏沉中她看不清是何人佇立在她身旁。
「誰?是誰?」她想起來,卻昏沉得使不上一點力。
一雙大手無聲無息地握住她的柔荑。「是我!」低醇的男人嗓音響起,打破黑夜的沉寂。
辮沉中,李晴兒心中震了震。「霽哥,是你嗎?」她緊緊反握住那雙溫暖的大手,不願他再次離她而去。
男人並沒有再開口。
李晴兒心中一急,忍不住哭了起來。「倘若是你就回答我啊!你可知我有多心急、多掛念你嗎?霽哥。」
「忘了我吧!就當我已戰死沙場。」黑暗中,那聲音透著濃濃的感傷。
「不!我不要……我不要……你答應過我會平安回到我身邊的,這輩子我一定守住這個諾言,等你回來。」熱淚不能抑止地不斷由她頰畔滑下。
男人良久無言,唯有一雙大手緊緊握住她小手。
「霽哥,答應我別再離開。」
「妳好生歇息吧!」聲音再度傳來。
在說過這許多之後,李楮兒漸感疲累,幾乎又要昏睡過去。
但她堅強的意志不斷警告自己不可睡去。
「霽哥,不要走……不要走……」她不斷輕喃,已如夢囈。
「睡吧,我會一直守著妳。」他輕撫了撫那張無瑕的臉蛋,一如從前。
李晴兒听見他的承諾後便甜甜的沉入夢鄉。
擺暗中,男人低下頭,深情地在她唇上烙下淺淺的一吻。「妳可知道,有些東西永遠不會消失?」他輕聲的說道。
夜,一點一滴的過去,男人卻絲毫沒有一點倦意,整夜守在她的身邊。
***
李晴兒由于過分勞累,因此昏睡了兩天,直到第三日一早才退了高燒,清醒過來。
一睜開眼,首先便迎上英拓關注的深邃灰眸。
「來,喝點水。」英拓扶起她,喂她喝了些水。
李晴兒喝完水後,立即察覺身上的衣裳已經換過,而且一直被藏在帽中的長發亦披散了一肩。
這一瞬,她只能驚懼地瞧住英拓,說不出一句話來。
「其實我早已知道妳是個女人。」英拓不疾不徐地道。
「是、是你為我更衣的?」李晴兒緊張地揪住衣襟,一雙水眸瞪得大大的。
「這幾日妳昏迷時,一直是我親自照料妳的。」簡短的幾個字已道盡了一切。
霎時,羞意與憤怒同時襲上李晴兒心頭。
懊死!這個蒙古人竟瞧遍了她的身子……不知道他有沒有趁她昏睡之際佔她便宜。
迅速地,她揚手甩了他一個耳刮子。「你……你簡直可惡至極,趁人之危。」她不顧一切地吼道。
如今,她真想一死了之。
「我並沒有輕辱妳。」英拓瞧著她一張美顏交集了種種痛苦與羞愧,心情亦很復雜。
李晴兒怔怔地望著他,對于他竟沒有發怒而感到驚訝,更因如此,她對他所說的一切亦未能盡信。
「如今你打算怎麼處置我?」一雙水眸驚疑不定。
「我想,將妳收為侍妾是最好的方法。」唯有在他的羽翼之下,她這名異族人方可平安的生存于此。
「不──」李晴兒第一個反應便是憤怒與拒絕。她怎能另嫁他人?一女不事二夫是天經地義之事,況且他還是個異族。
「在這個地方若沒有我的保護,妳可以是任何一個男人的玩物,妳不怕嗎?」他直盯著她。
「我有丈夫!」她告訴自己必須堅強,但盡避如此,心底仍存恐懼。
「忘了他!由此刻起,妳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和我在這里重新生活,其二是當其它人的玩物,妳選擇哪一個?」
「我寧可死!」她不自覺地握緊雙拳。
「想想妳的家人吧!他們會多傷心,況且死不是那麼容易的,那需要勇氣。」
「妳是說我沒有保存貞潔的勇氣?」她氣憤不已。
這個天殺的蒙古人竟敢瞧不起她!
「不,我是說生命是寶貴的,千萬別意氣用事。」頓了頓,他又接著說︰「想想妳所愛的人吧!」說完,他轉身離開了營帳。
李晴兒想著英拓所言,一顆心直酸了起來。
她所愛的人……爹娘若知道她死了,一定很傷心,倘若霽哥沒死,那麼他也一定會為她而不值……
想起慕容霽,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看來,她似乎沒有其它更好的退路了。
***
數日之後,李晴兒正式成了英拓的侍妾。
一行人再次拔營踏上歸途。
眾人對李晴兒恢復女兒身感到驚訝,然而這一切卻比不上英拓竟會娶一個異族女子為第二任妻子更教人震愕。
不過,蒙古人對英拓這名第一勇士相當尊敬,因此對他的決定並無人有異議,畢竟她只是一名毫無地位的侍妾,並非正室。
這一晚,英拓一行人已回到了自己的營地。
當英拓一下馬,人群中立即有一名艷麗的女子沖上前環住他的肩,親昵地呼喊︰「洪古兒,我的洪古兒,你終于回來了。」
在蒙古語中,洪古兒意指愛人,此女名叫古兒別,是英拓的妻子。
英拓此時輕輕推開她,開口道︰「古兒別,這是我新納之妻,以後你們要好好相處。」他不帶感情的注視著她。
迸兒別這時才注意到還坐在馬背上的嬌小女人。
帶著敵意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名新侍妾,並驚異的發現她是中原人。
「我記得你對中原人深惡痛絕。」她望著英拓。
「我只能說,人會隨著時間改變。」話甫落,英拓抱著李晴兒下馬。
迸兒別再次打量著這名侍妾,發現她除了一張臉蛋很是美麗之外,身材非常細瘦,幾乎像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中原女子多屬此型。
也許,英拓只是一時被那張美麗的面孔所迷惑罷了。
她相信這個中原女子對她構成不了威脅。
李晴兒注視著面前的蒙古佳麗,心知她正是英拓之妻,莫怪眼神如此不善。
她一定不知道其實她根本不願成為英拓之妻。
「帶她去好好裝扮一番吧!待會兒要舉行一場遍宴。」英拓開口道。
迸兒別不甚樂意地帶著這名中原女子回到自己帳中裝扮。即使她是受寵的正室,也不敢違抗英拓的命令。
不久之後,出現在英拓面前的便是一位身著白色袍氈,發辮上垂著銀幣與小粒雕飾,頭戴珍貴絲料覆著的樺木皮圈,腳穿鹿皮靴的美麗女子。
英拓注視著她,有些微的怔愕,隨即拉著她坐到了自己的身旁。
「妳很美。」他贊道。
「我當中原女子時更美。」李晴兒驕傲地預了回去。
英拓微微一笑,不以為忤。
迸兒別坐在英拓的另一邊,感覺非常不是滋味。
她十六歲便嫁予英拓,兩人感情一直不錯,兩年以來,英拓對她算是寵愛備至,沒想到如今這份寵愛竟轉移到別人身上,特別是一個中原女子,教她如何甘心?
遍宴非常熱鬧,蒙古人生活一向苦悶,因此一些慶宴成了他們取樂的最佳方式。這是李晴兒在此深刻體會到的,莫怪蒙古人東征西討,向往中原富足安樂的生活與充沛的物資。
宴後,英拓選擇由李晴兒服侍他過夜。
迸兒別只有忿忿地回到她的帳中。
「我看還是由古兒別來陪你吧!瞧她似乎相當不悅。」李晴兒說道。
「我,只想要你!」英拓來到她面前。
「我可不想成為別人的眼中釘。」其實她何嘗不知英拓對女人深具魅力,起碼在今夜的婚宴中,她就注意到許多舞娘對他投以愛慕的眼神。
「在這里,沒有人敢欺辱妳。」他深深注視著她。
「只除了你。」她大膽地回道。
「我?我疼妳都來不及,怎會欺辱妳?」灰眸中漸漸升起熾烈的情意。
「是嗎?那麼你可否答允我一個請求?」面對他灼灼的眸光,不知怎地,她居然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真是該死!
「妳說!」他豪爽地道。
「你能否答應不踫我?」她小心翼翼地瞧著他。
英拓收起熾熱的眸光,灰眸逐漸凝定。
「可以。」隔了會兒,他又說道︰「但是終有一天我一定能打動妳的心。」他自信滿滿地看著她。
對此,李晴兒深感懷疑,不過她聰明的選擇沉默。
「睡吧!妳一定很累了。」他替她卸下頭上的飾物,拉著她躺下。
「你……妳不是答應了不踫我?」李晴兒驚慌道。
「我確實答應不「踫」妳,但可不包括不抱著妳睡。」他將她壓在身下,俊顏閃現著霸氣的神采。
「你耍賴!」她低言斥道。
「我只是想得到我應得的,如此而已。」劍眉微微一蹙,表情又恢復一貫的威嚴。
李晴兒盯住他好半晌,忽然開口︰「晴兒是我的本名,我姓李。」
「晴兒……」英拓輕喃著,眼底漸漸浮上一股暖意。
李晴兒听見他輕喚自己的名字,突然想起慕容霽也是如此喚她,一時之間,她竟忘情地月兌口道︰「霽哥……」
英拓的眼光在剎那間有了難言的改變。「早點睡吧!妳的身子還需要多休養一陣子。」語畢,他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手輕輕一揮,掌風所到之處油燈立即熄滅。
四周陷入黑暗的靜寂。
李晴兒初時因氣憤而難以入眠,但隨著時間一久,她仍然抵不住倦意而沉沉睡去。
這一晚,她做了個好夢,夢中她與丈夫重逢。
此後的每一個夜晚,英拓皆與李晴兒同帳而眠。
迸兒別瞧在眼底,又慌又怒。
想不到一個月了,英拓依然眷寵著那個中原女子,完全無視她的存在,令她時時遭受其它女人的嘲諷。
終于,古兒別在這一晚鼓起勇氣,打扮之後來到英拓營帳里,企圖挽回過去的榮寵。
「拓,今晚讓古兒別伺候你好嗎?」她上前勾住英拓的頸項,嬌媚地說道。
以往,他總是無法拒絕。
「古兒別,回去吧!今晚我不需要你。」英拓冷淡的回答。
「自從你要了那個中原女子之後,就不曾陪伴過我。」古兒別幽怨地盯著他。
「那麼妳該知道此時此刻,我等的人是她。」對她的獻媚,他無動于衷。
李晴兒適巧走入帳中,瞧見古兒別正倚在英拓身上。
「啊,對不起,我不知道今晚你傳喚她。」話甫落,她掉頭就走。
「回來!」英拓一開口便是只有兩人才懂的漢語,氣勢不容人抗拒。
迸兒別怨妒地盯著李晴兒,像是巴不得把她掐死。
李晴兒則毫無畏懼地迎著他們的目光。
「妳回去吧!」英拓推開古兒別,語氣雖稱不上嚴厲,卻不怒而威,有股迫人的力量。
迸兒別只得悻悻然地離去。
經過李晴兒身旁的時候,古兒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倘使目光可以殺人,我想我適才已經一命歸西了。」李晴兒雙手扠在腰間,不贊同地看向英拓。
「妳過來。」他沉緩地開口。
李晴兒嘆了口氣,依言走了過去。
她知道他還不壞,算得上是君子,起碼這段日子他始終以禮相待,未曾執意要了她的人。
他大可這麼做,完全毋需顧慮她的感受,可是他卻沒有,只是一直一直待她極好,這些她並非不知。
英拓主視著她,突然一把將她緊擁在胸前。「難道妳還不明白我只需要妳?」深邃的眼眸灼灼如火,似是壓抑著某種呼之欲出的情感。
李晴兒立時感到雙頰火熱,一顆心像是要由胸口跳出般。
可惡!為什麼她對他會有如此強烈的感覺?
「我想,你以前一定也對古兒別說過這種甜言蜜語吧!」不知怎地,她竟對此感到微微的不快。「男人變起心來,比翻書還快。」她企圖以嘲諷來掩飾心底那份奇異的感受。
「我對妳永遠不會改變,縱使將來死了,情意依然直到永久。」他凝視著她,句句擲地有聲。
李晴兒聞言,心頭劇烈翻涌,眼眶立時紅了起來。這些話霽哥也對她說過啊!如今他人在何處呢?到底是生是死?
「為什麼……你要說出這樣的話?」她傷感地問。
「因為那是我心里真正的感覺。」
淚水不爭氣地一滴一滴淌下。
「為什麼哭?別哭了!」他靠近她。
「不──」她退後一步,仰起小臉。「做不到的事,別輕易承諾。」
「是不是有人讓妳失望過?」他輕聲問,未再逼近她。
「不,我並沒有失望。」她急急回道。「每一天,我依然懷抱希望。」
「那個人是妳的中原丈夫吧?」他注視著她,語氣掠過微不可察的改變。
李晴兒無言。
「也許妳和我可以在這片遼闊的蒙古草原上重新開始。」灰眸閃現希冀的微光。
李晴兒卻搖搖頭。「永遠不可能!」
「因為我是蒙古人?」
「也許。」
「難道還有更好的理由?」
半晌,李晴兒才輕聲回道︰「因為我永遠也忘不了我的丈夫。」水眸直勾勾地望著他,彷佛在訴說著一種亙古不變的誓約。
英拓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
「妳真的如此愛他?」
「我是他的結發妻,一生一世也不會改變。」清美的容顏有驕傲也有固執。
「也許,會有那麼一日,妳也會漸漸地喜歡上我。」
李楮兒沒有回答,只是目不轉楮地盯著他。「也許,你可以放我回中原。」
英拓深深的吸了口氣,無言地踏出營帳。
在他心底,偶爾會興起想要讓她走的念頭,然而,有更多的時候,他卻覺得不舍,不舍就此與她告別!
她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