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年,正月——艾碧兒坐在金寶樓三樓的隔房。
這是金寶樓里唯一的隱蔽廂房,通常只開放給極為相熟的貴客。
京城里正下著大雪,艾碧兒坐在東邊臨窗的位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大雪中來來往往的人車。
驀地,一個高大的身影推門而入。
「哈!我就說吧,每年你總是頭一個到。」馬太保拍掉身上的積雪,笑吟吟地坐在艾碧兒對面的椅子上,舒服地啜了口艾碧兒替他斟的酒。
「不對,去年你沒有來,所以不知道我是否先到。」
馬太保俊目生輝,笑意更深地回道︰「我不用來也知道容容一定會遲到。」
「敢說瑞王妃壞話的人,全京城只有你,馬太保。」隨著話聲出現在房門口的,正是一身紫貂皮裘的包容容。
「那不是壞話,是事實,瑞王妃。」馬太保起身,拉開身旁的椅子。「請坐,王妃娘娘。」
三人目光交會,一齊笑了起來。
「好個馬太保,你倒是說說去年為何爽約?」包容容劈頭就問。
也只有在他們兩人面前,她才不必端著王妃的架子,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三人之所以能夠聚在一起,那是因為她買了天馬當鋪里的兩樣東西——十字架與亞米茄手表。
包容容永遠忘不了五年前首度在金寶樓聚會時,心頭那種難以言喻的喜悅。
只有離鄉之人,才能明白他鄉遇故知的那種雀躍。
從那個時候開始,三個因為一塊奇異的古玉而跨越時空的人,因而成了莫逆。
「我和素心走了一趟關外,回雪山祭拜她師父。」
「真羨慕你們可以時時周游各地。」包容容頗有感慨。
「還敢說哩!你自己在京里辦學院、婦女會,日日忙得不可開交,哪里有空閑離開。」馬太保笑了笑,又道︰「現在,全京城風頭最健的女人大概就是你!」
「提倡女權有什麼不對?反正要不了多久就會出現一位女皇帝,先讓大家適應嘛!」包容容一雙靈活的美目瞟向艾碧兒。「阿碧,你說,我這麼做有錯嗎?」
「保障婦女的權益,不論古今都很必要。」
「阿碧,你該不會也加入了婦女會吧?」
「我只在空閑時向她們說說聖經的故事而已。」
「是呀,阿碧是咱們會里的首席講師呢!」包容容得意地道。
「天!你們不怕改變了歷史?」
「太保,咱們三人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不是嗎?」
聞言,三人全都沉默了下來。
「七年了,你們還想念故鄉嗎?」馬太保首先打破沉默。
「我喜歡這里。」包容容與艾碧兒異口同聲地道。
馬太保笑了起來。「是呀,其實我也喜歡這里。」
「那還用說,娶了個大美人,又連任兩屆武林盟主,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你們一個成了王妃娘娘,一個嫁給京城首富,日子還不是既幸福又快樂。」
兩個女人相視而笑。她們都明白,尋得了生命中的真愛,才是最大的收獲。
「會不會有一天,我們會遺忘了故鄉的一切?」艾碧兒開了口。
「不會!」包容容斬釘截鐵地回答。「說什麼我也不會忘記麥當勞。」
此話一出,三人皆會心一笑。是啊!多麼令人懷念的一切「不如,咱們三人合伙來開一家麥當勞?」包容容興奮地提議。
「爛!」馬太保與艾碧兒同聲回答。
每一年,包容容總會提出一些古怪的點子,再由他們—一推翻。
愉快的時光總是易逝,掌燈時分,三人下了樓,在大門外道別。
「你們多多保重。」
「你也一樣。
隨後,馬太保走向剛剛停在街角的冷素心,兩人的身影在茫茫大雪中消失。
包容容則坐上了一直候在客棧樓下的馬車。
敗快的,另一輛馬車亦在客棧前停下。「上車吧!」翟羽雄伸出手。
馬車疾馳而去。
「冷嗎?」他摟住妻子。
「一點也不!」她把頭靠在他胸膛上,感覺自己的心好暖、好暖!
上帝,她真的好幸福……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