雹心以為再也不會見到那個吝嗇、愛記恨的蝴蝶面具男,沒想到,才隔一個月,他們就在法國冤家路窄地重逢了——在巴黎一個收藏品展示會上。
這回主要展示的是法國大革命時代的古董,來來往往的,全是貴氣十足的人物。
雹心最喜歡逛這種地方了,一來可以增廣見聞,二來可以物色寶貝。
「這就是路易十六最後所戴的戒指,和不久前被薔薇怪盜盜走的鑽鏈是一式的設計,合稱‘凡爾賽玫瑰’。」優雅專業的導覽員解說。
「啊,薔薇怪盜,那個只偷路易十六遺物的怪盜。」
「這麼說,薔薇怪盜,也許會來。」
他們對薔薇怪盜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傳聞中,他來去無形,從未被目睹過廬山真面目,也從未傷過任何人,他不可捉模的行事風格,在人們心中,留下了神秘色彩。
而警方當然早已布下天羅地網,要緝拿這神秘人物歸案。
雹心偷瞄手腕上的鑽鏈,暗中和櫥窗中央的鑽戒比較。
這條超乎價值的古典鑽鏈,正是從那吝嗇、愛記恨的男人那里模來的。
她把項鏈纏成手鏈,成天帶著到處炫耀。
相傳這條凡爾賽玫瑰鑽鏈,是路易十六上斷頭台前,暗中托侍女送給秘密情人的紀念品,因此被世人傳為真情摯愛的見證。
櫥窗里戒指中心的晶鑽,與她手腕上的晶鑽,閃爍著同樣的粉亮色澤。
「啊,不愧是極品!」觀賞人群無不發出驚嘆。
當然是極品。她寶貝的藏好袖中瞎打誤撞模來的手鏈。
那蝴蝶面具男的眼光還不錯,懂得盜這稀世珍寶,但若說那苛刻男人是名聞遐邇的薔薇怪盜,那實在是太抬舉他了。
「啊,對不起。」想著想著,一不小心失了神,和一個男人撞在一起。
雹心用非常蹩腳的法語道歉。
「沒關系,我也有不對。」對方也回以禮貌而紳士的答禮。
這腔調、這氣味……他是那個蝴蝶面具男!
盡避使用的語言不同,耿心心中卻無比肯定。
只是,那個沒風度、沒惻隱之心的爛小偷,怎麼會在這里?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在暗中臭罵他,想不到會在這里遇上。這回,她不要再暗罵,要光明正大的罵。
只是不知為何,她的心,此刻卻是紊亂難以整理。
先偷偷抬眼瞄他,如果好欺負,再開罵——
哇!那張臉好帥,帥到讓她忘了要做什麼!
溫柔的五官、溫柔的表情、溫柔的唇線、溫柔的動作……十足是個浪漫性感、溫柔多情的法國紳士。
這個溫柔的紳士不可能是那個吝嗇、愛記恨的家伙!
絕不可能!雹心自作主張地推翻心中的想法。
「這位可愛的東方姑娘,我可以和你做個朋友嗎?」紳士非常禮貌的親吻耿心的手背,還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她的手鏈一眼。
原來凡爾賽玫瑰鑽鏈,是被這個破壞他車子的膽小偷兒模去了。男人的唇角浮起「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弧度。
「呃,當然可以。」耿心雙頰緋紅,心中小鹿亂撞。
這麼溫柔又體面的法國男士要和她做朋友,豈有不好的道理?
「這是我的名片,我的名字叫韓俊•康斯坦。」溫柔男人禮貌的自我介紹。
雹心假裝仔細地看著手中的名片,除了一堆法文和數字外,再有就是韓俊兩個中文字,想必那是他的中文名字。
「呃,我叫香塔兒。」耿心臉紅心跳的回答。香塔兒是她的法國名字。
她在身上找東找西,終于在衣服上找到一條可以與他交換名片的絲巾,正想拿給他,卻看見他手中有件眼熟的東西。
「見面禮的話,我想就用它吧。」男人用流利的中文在她耳邊說。
她手腕上的凡爾賽玫瑰,不知幾時已經落到他手上。
他就是那個吝嗇、沒風度的爛男人!
虧她前一秒鐘還給他一百分,現在只剩零分!雹心跳腳不已。
「還來!」她欺身去搶。
「這只是物歸原主。至于你破壞我車子的賬,我就不計較了。」男人悠然地讓身。
「它剛才的主人是我。」神偷的世界里,誰有本事偷到它,誰就是它的主人。
「如果你想讓所有巴黎高層,都知道你是賊的話,盡避動手沒關系。」韓俊目光炯然地「告訴」她,氣勢十分驚人。
「呃……」耿心似乎在他一瞪眼的瞬間,失去了呼吸能力。
「那就謝謝你了。」他瀟灑而優雅地接過她的手,在手背上留下一吻。
「你……」可惡,得了便宜還賣乖!雹心氣呼呼地瞪著他,小腳很不服氣地往他的腳大力踩去。
只可惜非但沒踩到他的腳,反而弄疼自己的腳丫子。氣死人!
矮俊充滿警告意味的看她一眼,又讓她呼吸困難。
可惡啦,這個人仗著他氣勢強,就欺負她這個弱女子!
沒關系,他得到項鏈,她就要得到戒指,反正她也不會輸。
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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雹心還在想法子欺負韓俊,就被一陣風掃開去。
「康斯坦總裁,難得你大駕光臨,真是稀客。」收藏館的主人快步疾行而來。
一些原本只是指指點點的仕女們,此刻全發出了驚呼。
「啊,原來他就是以設計鑽石起家產業橫跨全球,身價超過億萬法郎的康斯坦財團總裁……」
傳聞中,康斯坦是十八世紀來的法國貴族,因法國大革命而流亡在外,有的流亡到美洲,有的在亞洲,韓俊是中歐混血兒。
「哇,這還是我第一次親眼看到他!」
「哇,本人比電視上的更年輕英俊……」
在一堆驚嘆聲中,耿心被人群擠開了去。
那個男人是康斯坦的總裁?耿心不禁打個寒顫,這個名稱所代表的財勢,雖然不能和鬼驚一族比,但也不是她能想像的。
至于康斯坦的總裁怎會作賊?她實在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理由。
「勞倫斯先生,很榮幸獲得你的邀請,你的收藏品之豐富,令在下一飽眼福。」韓俊禮貌地稱贊館主的收藏。
為什麼他明明是個小偷,說出來的話,卻誠摯得讓人不得不相信?耿心忍不住遠遠的偷听他說話,偷瞄他的儀態。
唉,他實在是全巴黎最帥的男人。
「最令人擔心的,還是薔薇怪盜。不過沒關系,我們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只怕他進得來,出不去。」勞倫斯對保全系統非常有信心。
「哦?」韓俊一揚嘴角。
「不瞞你說,今天這場盛會,是專為薔薇大盜而設計的。」勞倫斯說。
「哦?那你可真要小心點。」韓俊輕應一聲,充滿關懷。
我的天呀,他明明是個賊,怎麼會有這種親善大使的臉孔?韓俊所露出的笑容,和周遭那些無知女性的崇拜,讓耿心很想一頭撞死。
算了算了,再看下去,她鐵定會當場吐死,不如快想法子偷那玩意兒。
于是耿心悄悄往場中央移動。
唉,凡爾賽玫瑰真是漂亮得不得了。
正暗中盤算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切開防護玻璃,小手不小心踫到警戒線,警鈴立時驚逃詔地的響起,把她自己狠狠嚇了一跳。
現場立即一陣兵荒馬亂,待所有人弄清楚狀況後,不約而同地把責難、好奇的眼神投向她。
「啊,對不起……」耿心連忙兩手平舉與肩齊高,表示自己是無心的。
警衛將她列為高度可疑人物,正想趨前檢查,沒想到——
「她是我的朋友,第一次來巴黎作客,不太懂規矩,還請勞倫斯先生見諒。」韓俊開口為她解除那尷尬的氣氛。
他這麼做,並不是對那破壞他車子的女賊有好感,他只是……想借機笑話她而已。
不要你雞婆!雹心以唇語抗議他傳遞過來的嘲訕眼神。
「是,既然康斯坦先生這麼說。」勞倫斯示意警衛退下。
只是賣他一個面子而已,可不表示若真出事,不會懷疑他。
就在同時,展示場內的燈光突然全面熄滅,參觀人群驚叫逃竄。
「是薔薇怪盜,薔薇怪盜來了!」
不知有多少人想目睹薔薇怪盜的真面目,但人們只能被推擠著涌出展示館。
「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耿心樂不可支地用手上的戒指劃開玻璃。
正想取走鑽戒,赫然被另一只手搶了先,她不落人後的欺身去搶。
「把東西留下。」兩強相爭,又有第三者介入。
三方人馬在黑暗中龍爭虎斗,不巧的是,這兩方人馬,都是耿心認識的。
「哥哥,你們干嘛搶我要的東西?」其中一方是她的哥哥。
「這是任務。」耿家人只想拿了東西走人。
「喂,你不是什麼大公司的總裁嗎?跟人家當什麼賊?」另一個是康斯坦財團的總裁,也就是韓俊•康斯坦。
「興趣。」韓俊壓著嗓子回答。
「無聊。」吃飽撐著。
「東西我們拿走了,拜拜。」
擺暗中,場面一片混亂,只知耿家人搶到了寶物。
「可惡,哥哥們又拿走東西了。」混亂中,耿心退而求其次地想隨手帶走一件東西,割個玻璃卻割了老半天。
「笨蛋!」韓俊見她還在磨菇,替她把玻璃敲破,還順手撈她一把。
這個笨蛋!不趁現在跑,難道她以為電源修好後,帶著那不值錢的東西,走得出這里嗎?笨蛋!
「喂,放人,你想綁架我嗎?!」耿心凶巴巴的抗議。
雖然很感激他助她一臂之力,但這更顯得她沒用,令她氣短。
「閉嘴。」沒長眼的鬼才綁架你這麻煩精!
矮俊當然可以把她丟在現場,只是不知為何,他就是無法放這天真的笨賊不管,于是耿心便被韓俊迅速擄離現場。
展示館在經過幾分鐘的搶救後,燈終于亮起,只是犯人全都不見了。
而現場則像剛發生過一揚大地震,狼藉不堪。
「東西被拿走了。」相關人員發出惋惜的喟嘆。
「不,被拿走的是贗品,真品在這里。」勞倫斯得意地伸手往另一個破碎的展示窗內模。
可惜,他只模到一堆玻璃,志得意滿的表情立時變成不敢置信。
「連真品也被拿走了!」他終于了解殘酷的真相。
清理現場綁,遺失的,只有這兩件,不過沒關系,他還有保護措施。勞倫斯松口氣。
事實上,真品被偷走,正中他下懷,他要親手捉到薔薇怪盜,變成人人崇拜的英雄。
**********
雹家兄弟在旅館里,有的跺腳,有的翻箱倒筐,有的躺在床上冥想,大部分的時間,他們在各說各話。
「我們居然中計了!」
「小妹呢?」
「有沒有人看見我新買的斗篷?」
「小妹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綁架?」
「那可惡的勞倫斯老頭,居然擺了假貨!」
「這什麼爛斗篷,簡直是瑕疵品嘛,我要抗議!」
「糟糕,說不定小妹真是被綁架了。」
「可惡,我非把真品拿到手不可!」
「說不定真品是被薔薇怪盜竊走了。」
「對了,小妹呢?」各說各話了老半天,他們終于有了共同的焦點。
面面相覷了半晌,又各自分開。
「我知道,她真的被綁架了。」
「搞不好真品又被小妹模走了。」
「退貨、理論這種事,還是女人去做比較恰當。」
于是他們有了共同目標——尋找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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襖華房車沿著塞納河向西疾行,經過凡爾賽官後,往更偏遠的郊區駛去。
車子行得很安穩,韓俊卻開得心驚膽跳,因為他沒忘記車上有個毀東西于無形的麻煩精。
「喂,韓俊,你真的是薔薇怪盜嗎?」這是耿心被丟上車後,第十五次問這個問題。
「你夠膽就破壞我的油門。」這是韓俊第十五次悶吼。
若不是莫名其妙的惻隱之心作怪,韓俊早就把她丟進塞納河。
雹心無聊亂動的手,乖乖地縮回來,認分地放在座椅上。
「不準動我的車子。」上次的慘痛經驗,夠他永生難忘。
「喂,你這綁架犯是罪人耶,那麼凶干嘛?」耿心不服氣的凶回去。
罪人憑什麼比善良老百姓大聲?呃,好吧,她也不是什麼善良老百姓。
「你是肉票,安分點。」韓俊冷冷地命令。
「你到底綁我做什麼?難不成偷不著東西,就綁人出氣?」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沒錯。」這倒是好理由。拿她要脅鬼驚一族,算是順手之勞,這使他泛濫的惻隱之心不至于太令人嫌惡。
「我看,你大概是想拿我威脅哥哥們吧?」耿心雖然迷糊,但可不笨,必要時,腦袋還是會動的。
「沒錯。」韓俊不否認。
「你錯了,他們大概已經拿到酬勞,開香檳慶祝去了,哪管我的死活?」耿心對他們實在太清楚。哥哥們才不會管她的死活,否則怎會任她被綁走?
「他們不來贖,就由你來賠償我的損失。」韓俊輕佻地勾起她的下巴,深邃幽藍的雙眸,散發出魔幻色彩,震懾人心。
雹心在那動人的藍眸中,只覺意識迷離,思緒飄忽。
怎麼會有人的氣息這麼迷人?隨著他的靠近,那氣息全面籠罩她,令她完全無法思考。
他知道,沒有女人在他的注視下,不臉紅心跳,但從沒見過有人像她的眼眸這樣澄淨晶瑩。
他這才看清她的臉蛋。
東方女人特有的典雅細致、柔美婉約,全都在那勻淨的五官中。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秀,朱唇皓齒,吐氣如蘭……
她比他所見過的頂級晶鑽更誘人……他的心里,似有什麼在隱隱悸動。
這麼誘人的美鑽,他怎可能不留在身邊,好好把玩?
「你覺得,要怎麼賠才好?」拇指不自禁地輕撫那微啟的朱唇。
他令她整個人怪怪的,還要她回答問題,不是強人所難嗎?耿心攢起困惑的眉心。
臉不知何時靠考這麼近的,他在她的唇畔呵氣,她情不自禁地仰起頭。
那曼妙的紅唇就在眼前,他心中擺蕩著濃濃的渴望,仿佛要帶領他到不可知的境地,然不喜歡失控的他,終于還是控制了自己。
「嗯,很性感。」他露出極其惡質的輕笑,退開身體,借此整理自己的心緒。
「啊?」听見他可惡的聲音,耿心全身火速竄紅。
天啊,她怎麼會自動貼上來?她到底露出了怎樣的花痴表情?老天爺,讓她死了吧!
都是他,都是他害的!
「可惡,你不要再靠近我,更不要再踫到我!雹心捉起手邊的東西,往韓俊身上丟去。
可惡,這可惡的惡人,可惡透頂!雹心發誓,再也不讓他靠近自己一步以內。
「你就跟著我,直到我想到怎麼賠吧。」韓俊輕笑著加速往山區前進。
她的反應既坦率又單純,捉弄她,實在太有趣了。
「你休想!」耿心氣呼呼的吼,只差沒把車頂吼飛掉。
她想打開車門跳離這惡棍,卻不知怎麼回事,車子竟彎來扭去,讓她在車內摔來撞去,連門把都捉不住,直到車子煞住,耿心的三魂七魄才慢慢歸位。
「到了。」他的話中掩不住笑意。
她才打算逃而已,怎麼賊窟就到了?
望著眼前這高聳入雲、城堡般古老的白色建築物,和其後那座幽深黑暗的森林,耿心的背脊,一寸一寸地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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雹心平常迅速利落、無所不往的腳,在這巍峨的古老建築物前,抖個不停。
老天,這種古堡簡直就是中古世紀,吸血鬼最愛住的地方!
「走吧。」韓俊一派紳士的「請」她進入。
「好。」耿心爽快的答應一聲,雙腳卻往反方向溜開。
「森林里的猛獸們,吃飯時間大概到了……」韓俊若有似無的低喃。
雹心溜開的腳,馬上又朝反方向跑回來——媽呀!她敢保證這里肯定沒有野生動物園的游園車。
這荒郊野外不會有便車經過,也不會有計程車招客,更不會有地鐵或捷運剛好通過!
「請。」見她自動回來,韓俊的唇角牽出一道穩控全局的弧度。
「主人,小姐。」年輕管家已在門口靜候多時。
「啊!」耿心看見那管家,嚇得雙腿發軟,除了攀住身邊唯一的支柱外,再也無法移動半步。
那金發碧眼的管家,膚色白得像影集里的吸血鬼,碧藍色的眼珠更令她頭皮發麻,只怕他稍稍一笑,就會露出吸血獠牙。
救命啊!她才二十歲,可不想被吸光寶貴的血呀!
「晚餐準備好了?」韓俊不以為意的問管家。
這女人的膽小,他不是第一次見識了。
「是的,主人。」管家恭敬地以標準好听的法語回答。
「我們進去吧。」說罷,他舉步走入古堡。
雹心則仍拖著他的腰,躲到遠離管家的另一側,艱難地把腳挪進去。
她死命地拖住矮俊,並怕死的緊閉雙眼,生怕古堡中,有吸血鬼、吸血蝙蝠,或者更嚇人的鐘樓怪人。
「你不睜開眼,怎麼參觀我的城堡?」韓俊以低沉好听的聲音提醒。
「喔。」耿心遲疑著,先小心地睜開一眼,沒發現異狀,再小心地睜開另一眼。
「哇!」她驚訝的嘴合不起來了。
目不暇給的壁畫、浮雕深深震撼她,讓她誤以為自己闖入了時光隧道。
一百坪左右的空間里,牆壁、石柱都精細地雕刻著栩栩如生的浮雕,連壁爐也不例外。
四周環伺著希臘古神像,渾然天成地洋溢著歐洲文藝復興時代的細致與典押。
手工織就的波斯地毯,自旁邊兩座螺旋梯的底層往上延伸,消失在高處的轉角。
這建築物雖然古老,震懾人心的力量卻絲毫不減!
「哇,你怎麼有辦法蓋這種城堡?」無意中抬起頭,耿心才發現他們的距離近的危險。
「喂,我說過不準靠近我!」她喳呼著跳開,把方才拖著他不放的手藏到身後。
「是你自己抱著我不放。」他無所謂的揚揚眉,但心中卻有了新的念頭——也許這個小女人,不只是有趣而已。
「那個……反正不許靠近我。」耿心很心虛。才不是她愛抱他,他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矮俊瞟她一眼,便轉身爬上右邊的螺旋梯。與她體溫相觸的感覺很不錯,夸張的反應更讓人想逗她。
雹心看他往上走,左顧右盼找不到半個人,心底又發起毛來。
雖然這里很漂亮,但空曠的好象住了不少鬼……
「不要丟下我拉。」趕緊追上去,扯住他的衣服。
矮俊暗暗露出微笑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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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爬了幾級,韓俊轉入一道典雅精美的長廊,打開其中一扇門。
雹心也小心翼翼地跟進去。
「哇!」她再次發出驚嘆。
眼前所見,是一面光可鑒人的湖——就像童話里,獨角神獸居住的美麗湖泊!
此刻,山霧薄薄地籠罩著湖面,美麗的夕陽正緩緩沉入湖中。
「好漂亮!」耿心稱奇地瀏覽眼前的美景,接著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可以一百八十度眺望湖景的圓弧陽台。
「你可以放開我了吧?」韓俊調侃她。
雹心這才又羞又愧地放開因緊張而汗濕他衣角的手。
「好漂亮、好漂亮!」看著夕陽把湖面暈染得五顏六色,她開心地又叫又跳。
而陽台的另一端,一張長桌上,布滿了佳肴。
望著滿桌叫不出名字的珍饈,耿心的肚子立刻發出咕嚕咕嚕的抗議。
「上座吧。」韓俊唇角的嘲笑意味更濃了。
「只會笑人家。」耿心暗瞪他一眼,拉開豪華花雕椅坐下。
隨後,就有兩名穿著白袍的僕人,出現在她與韓俊身側。
雹心渾身不自在。怎麼吃頓飯也要兩個人監視著?
「小姐,請用餐前酒。」一個僕人捧著一瓶酒過來,在她的高腳杯中倒了一些。
琥珀色的液體,光是看著,就教人醺醉。
接著,那兩個僕人動手替她鋪排餐點、切分主菜。
一聲悠揚的小提琴聲嚇到她時,耿心才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個小型弦樂團。
「一頓飯有必要吃成這樣嗎?」耿心咋舌。
偶爾為之好像不錯啦,但她現在已經開始想念台灣的路邊攤了。
矮俊挑眉不語。她那沒見識的模樣,滿足了他的成就感。
夕陽不知何時已完全沉入水面,水晶燈照得滿室通亮,弦樂加上蟲聲唧唧,儼然成為天籟,涼風陣陣吹拂,直逼人間仙境。
雹心這會兒又變心,不再想念台灣,只想以這陽台為家,全心賴在這里。
「喂,你這麼有錢,干嘛要當小偷?」耿心舉起雞腿邊啃邊間。
「我有我的理由。」韓俊半晌才回答一句。
這女人,怎麼這種吃相?不會拿刀叉嗎?韓俊擰起眉,看她唇角黏著肉絲,心中又發噱。
「你上回為什麼出現在台灣的教堂?」耿心邊吃菜邊問。
雹心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答案。
他是不是听力或思考能力有問題?個性急的她忍不住臆測。
「當然有理由。」用餐告一段落時,韓俊必答。
「你是不是听力慢半拍,還是語言能力有障礙?不然怎麼這麼久才回答?」耿心很不解的問。
「你不知道‘用餐時不交談’的禮貌嗎?」韓俊瞪她一眼。
忘了告訴她,問得這麼直接,也很沒禮貌,嘴邊帶「便當」,則更不雅觀。
「你的態度才沒禮貌。」耿心啐他一句,要是雙手得空,她一定會送他一個大鬼臉。只可惜廚師煮的食物太好吃,害她的手沒空,只好對他吐舌頭。
「喂,你為什麼要當薔薇怪盜?」她是不知道薔薇怪盜有什麼豐功偉業啦,不過在巴黎,好像也和康斯坦財團一樣有名呢。
「你在別人面前提起這件事一個字,我就殺你滅口。」韓俊軟軟的一句話,在空氣中掀起陣陣殺氣。
「呃,好啦。」耿心趕緊縮緊脖子。若因探人隱私而葬送小命,可一點都不值。
可是不說話的話,氣氛很尷尬耶,而且,她還有很多話要問他說……
雹心小心地察言觀色,尋找替自己解惑的時機。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闖了進來——
「表哥、表哥,怎麼沒有告訴我,你回來了?!」
一個洋女圭女圭般美麗的女孩跑進來,親昵地環住矮俊的肩膀。
矮俊不動聲色地推開那雙手。這惹禍精是他的表妹,瑪依。
她變成電燈泡了?耿心突然覺得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