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夕壓根兒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綁架。
她父親有錢嗎?沒有。母親有嗎?沒有。姊姊有嗎?大概有。姊夫有嗎?有,很多,但是會贖她嗎?好象不會。
雅日和雅月那對丫頭的話,豬公殺一殺,還不到五仟塊,至于慕容崴,他沒和別的女人在床上翻雲覆雨,她就該偷笑了,哪還奢望他來救,既然好象沒有人會來贖,這兩個綁匪綁她做什麼?
「喂,綁匪人哥,請問你們綁架我做什麼?我家很窮,沒人會來贖我耶。」雅夕即使雙手、雙腳被綁,也沒有一絲害怕的表情。
兩個綁匪中,一個在前座開車,另一個在後座看著她。車子在街上鑽來鑽去,雅夕剛好利用這機會一飽眼福,來趟免費的市區觀光,此時暮色正慢慢降臨,遠近的燈光亮起來,變成一道道璀璨燈河,遠處的太平山變成一座藍影,漸漸在暮色中消失。
「閉嘴。」混混吼她一聲,根本不想跟肉票套交情。若不是慕容家找她的人大多,他們早就直驅歐陽家的堂口,根本不會和這聒噪的丫頭在街上窮晃。
「喂,你們這樣很不夠意思耶,把人家綁來作客,卻不容許人家說話嗎?」雅夕最討厭這種不給人說話機會的人了,「難道你們香港人不知道人民有言論的自由?」真歹勢,她健康教育雖然逃課去玩,三民主義卻念得還不錯。
「喂,-要搞清楚狀況,-現在是肉票,肉票只有乖乖听話的份。」混混煩不勝煩。如果不是歐陽慶交代不能讓她有半點損傷,他們早就給她-頓好打。
「難道肉票就不是人?就沒有人權嗎?」雅夕火冒三丈,「你們這些人是怎麼回事?以為當綁匪很了不起嗎?有什麼了不個起?還不是一樣要吃喝拉撒睡,身分證還不是一樣大張?還是你們沒有身分證?那就比我更不如,更沒有權利跟我大小聲了!」他們以為她是被吼大的嗎?哼!她最討厭人家吼她。
兩個綁匪開始太陽穴生疼,他們綁到的是怎樣一個棘手肉票?
「告訴你們,既然手腳已經被你們綁住了,算我沒有事先聲明,可以不跟你們計較,但是我現在說的話,你們要听清楚,你們沒有權利封我的嘴,你們誰敢封我的嘴,我就去告訴你們老大,說你們虐待肉票、褫奪肉票的人權!」開玩笑,這是個講究人權的時代,就算是肉票,也要力爭。
綁匪果然乖乖閉嘴,就連剛剛那個想拿布條塞她嘴的混混,也黠然地把布條收回去,雅夕發現這件事果然有幕後主使,而且他們顯然很怕她向他們老大告狀,既然如此,這招不如多用。
「喂,肉票有問話的權利,綁匪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雅夕大剌剌的「聲明」,「快回答我的問題,你們綁我做什麼?」
綁匪感覺到頭上有一堆烏鴉飛過,她到底是肉票還是檢察官?他們倒比較希望她是檢察官,告訴他們︰你有權保持沉默。
「你們沒有權保持沉默!」這兩個混混竟然不回答她的問題,直接把她當隱形人,她簡直氣歪了。
難不成她有讀心術?混混們開始冷汗涔涔。
「你們以為不開口就沒事嗎?難道我不會瞎掰些罪名,向你們老大告狀嗎?告訴你,本小姐沒有別的本事,就是最會告狀!」雅夕開始一一指著他們恫嚇,「我就說你開車蛇行,害我暈車,還撞得到處烏青︰說你蓄意毆打我,還亂吐痰,害我差點滑倒……」雅夕開始覺得當肉票其實不錯,有免費的車可以到市區觀光,又有兩個人作陪供人罵,一點也不無聊。
那兩個倒霉的綁匪決定先把這聒噪的小妮子餓昏,以求耳根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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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崴在香港奔走,他動用所有香港的朋友、親戚,甚至搬來父親的勢力,幾百、幾千個人找了大半夜,佳人依然行蹤杳杳。
「到底到哪里去了?綁走她的,到底是誰?」慕容崴只身在暗巷里搜尋,希望能有任何蛛絲馬跡。
也許是他的動作打草驚蛇,引起歐陽家起疑,守在歐陽家每個堂口的手下,所回報的消息都令人失望,也令人擔心,他只好更努力搜尋。
夜愈來愈深,時間愈來愈少,他又急又慌又氣,簡直想放火燒掉每一棟樓,把綁匪逼出來。
雅夕不知道怎樣了,半個月不見,不知道她有沒有想他,把她卷入這場斗爭,實在是他的失敗,他早該把她帶在身邊,隨時保護著,
她現在被綁在哪里?餓不餓、怕不怕、冷不冷?那些人會不會對她不利?一想到這里,他的心都涼了。
她不能有事,千萬不能有事,絕絕對對不能有事!
但是她現在在綁匪手里,誰能肯定她沒事?一刻不找到她,他的心就無法平靜。
香港的夜生活喧嘩沸騰、紙醉金迷,但是愈喧嘩的地方,其背後必有愈隱晦的角落,就像太陽愈強烈,陰影就愈明顯一樣。
慕容崴強烈的感覺到,這個小島上詭譎的兩極化,然而,他更怕的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怕在這毫無音訊的背後,雅夕正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受著他不知道的苦,掉著他不知道的淚,想到這里,一顆心不禁又刺又疼。
那個害她陷入險境的人,最好別落在他手里,否則他一定-手把他掐死!
一聲悶雷之後,開始下起傾盆大雨,在路上逛街、看夜景的人東閃西躲竄入屋內,大小車子也在路上疾速滑行,車燈在雨中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空氣中的寒意剌人骨髓。
不知雅夕身上穿的夠不夠、暖不暖?他更慌、更急了。
躲雨的喧囂很快就過去了,全世界只剩下雨聲和車聲,落入一種奇異的平靜,但是慕容崴卻希望此刻有一個聲音,一個雅夕的聲音。
彷佛是真誠感動天,上天听見了他的祈禱,他居然真的听到-個微小的聲音--雅夕的聲音。
他不敢置信的以超人耳力,在雨中追尋聲音的來源,漸漸的感覺到聲音愈來愈近,漸漸听出那聲音的內容,也才愈來愈確定那是雅夕的聲音。
「喂,你們這兩個綁匪,不給人吃、不給人喝,是什麼意思?罔顧人權嗎?看我會不會跟你們的老大告狀……」
「雅夕!」
撞開門,他看到的是被綁在角落里,縮得像只蝦子,卻仍喋喋不休的雅夕,和兩個嚇得不知所措的混混。
「居然敢綁架我的女人,你們必須付出昂貴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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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夕-直都在哇哇叫,當肉票實在很無聊,那些綁匪又不陪她聊天,也不帶她出去逛街買東西,繞了老半天後,就把她丟在這屋子的角落,他們自己吃香喝辣,讓她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
「我要吃飯,我肚子餓了,也要吃飯!」見他們沒買她的份,她大聲抗議。
誰知那對綁匪徑自吃飯,根本不理她--反正理她只會更糾纏不清,他們就干脆來個不聞不問。
「喂,我要吃飯,你們再不給我飯吃,我就告你們虐待肉票!快點,我要吃飯,而且我的口也渴了,給我水!」雅夕又喊。
綁匪還是無動于衷的啃著好吃的雞腿。若不是慕容崴的動作太快,派人監視每個歐陽家的堂口,他們早就把這丫頭丟給別人,哪還會讓這里任她吵鬧?
說起來實在糟糕,如果順利送到歐陽手里也就算了,萬一被慕容家的人逮到,他們叱 黑道的美夢破碎不打緊,恐怕還會身首異處,那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討厭啦,你們都不理我,難道是存心想餓死我?這樣你們就拿不到贖金了,也很難對你們老大交代,說不定我們還會在黃泉路上相遇。」雅夕生氣的翹著嘴抱怨,「告訴你們喔,我是慕容崴的未婚妻,如果你們餓死我,他會把你們一腳踹下黃泉。」
她是希望如此啦,雖然跟事實很難相符,但她想來安慰自己也好,反正她就快被餓死了。
唉,她不得不承認,她還真想念慕容崴,雖然他老是欺負她,老是對他大小聲,有時還會把她丟進淡水河,但他總是很快就叫人把她撈起來,還把外衣借她穿,叫人送她回,就她在談判現場被逮,他頂多也只是嚇嚇她。
除此之外,他有時對她還算不錯,如果是在吃飯時間遇見,他就會請她吃飯。請她喝綠茶,還說只要她不搗蛋,他就不會凶她。
她還是比較想念他抱她的那一夜,把過去與他和平相處的時間加起來,也沒有那逃つ,他甚至有幾個小時是睡在她身邊的,光是想到這一點,就讓她覺得好甜蜜,因為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抱著她,而不是指著她大吼,或把她丟出去……
懊啦,她承認過去纏著他,是為了要整他,動機上有點惹人討厭啦,可是人家現在這麼想他也是事實……
她有點混淆了,她的最初動機是整慕容崴,但是現在呢?難道她這麼想他,也是為了整他?她很努力的思考,如果不整他,她要拿什麼理由和動機去纏他、想他?難道是愛嗎?
如果以這個理由去找他,她大概會被他笑死,「這世上追著我跑的女生那麼多,-這只說長相沒長相,說身材又沒身材的丑小鴨,腿那麼短,跟一堆女人擠成一團,大概只有被踩死的份。」
斑,她才沒那麼笨,跟著一堆女人追著他跑咧,哼,哼,哼!
唉,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好想見到他,希望他真的如她所想的,在想她、找她、擔心她,會替她教訓這些罔顧人權的綁匪。
「又沒有要把-餓死,只是要把-餓到沒力氣而已。」綁匪澄清。
「什麼?你們居然要用這種方法叫我閉嘴?」雅夕不知該氣還是笑,嫌她吵就直說嘛,何必半句不說的來這一套?「這方法一點都不科學,也不講究效率。」等她發現這件事把嘴巴閉起來,他們不知己經死掉多少細胞了。
膘混只是看她一眼,繼續啃手中的雞腿。
「你們早一點跟我講,我就會把嘴巴閉起來了嘛,何必造成這種誤會,讓我以為你們想把我餓死?」雅夕一副「真不夠意思」的模樣,「我是把你們當朋友,才告訴你們這麼多注意事項。好啦,只要你們拿水給我喝,我就不吵,這總可以吧?而且天氣愈來愈冷了,幫我找條氈子好不好?」
膘揮訥張西望一陣,露出听若未聞的表情,給她水喝,讓她繼續碎碎念喔?他們又不是頭殼壞去,何況這種破房子上哪里找氈子?
外頭突然嘩啦啦的下起大雨,冷風挾著水氣,從破掉的窗戶竄進來,使室內溫度降低好幾度。
「喂,很冷耶,你們真的不幫我找毯子嗎?」雅夕冷得牙齒直打顫-看見他們仍是那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她實在氣得血液逆流。
「你們這兩個綁匪是什麼意思?不給人吃、不給人喝,也下給人拿條毯子,這像什麼話?這存心把我餓死、渴死、冷死是不是?告訴你們,再不把吃的、喝的、保暖的東西拿出來,我就去跟你們的老大告狀,就叫慕容崴把你們剁成肉醬埋在這里……」
卑還沒說完,門就被大力踹開,慕容崴就那樣怒氣沖沖的沖進來。
「該死的,竟敢綁架我的女人!」
慕容崴把那兩個措手不及的綁匪打得落花流水,並打電話叫手下來帶走他們。
「慕容……崴……」怎麼她才說到他,他就來朋?莫非他們心有靈犀?
雅夕的雙眼怔怔地追逐把混混打個半死的慕容崴,一點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直到慕容崴的手下凶巴巴的綁走那兩名混混,雅夕還沒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喂,-是不是傻了?怎麼都叫不應?」慕容崴沒好氣的搖搖她,把她搖醒,「-給我說清楚,-在玩什麼花樣。叫-在家待著,結果-有沒有把我的話听進去,敢去「地牢」惹事,-不要命了嗎?
然後呢,受傷不在家好好待著,還到處亂跑,跑去好姨那里,讓那些人教-一些有的沒的,還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現在又跑來香港被綁架,-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慕容崴看見她被綁得像只蝦,渾身凌亂,雙唇凍得發紫,氣得劈頭把雅夕吼得七葷八素。
人家她受苦受難耶,他都不會安慰一下嗎?-股委屈涌上雅夕心頭,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下來,「那你自己又怎麼說?!你和別的女人亂上床,每次都欺負我、亂吼我……人家也不是故意被綁架,人家又沒有……」
雅夕只想否認他說的一切,卻愈來愈不知所雲,可是她也不服輸,拚命想找出一些話來把慕容崴吼回去。
「看你現在又對人家大小聲,也不管人家又餓又渴又累又冷……」指責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容崴拉進那寬闊的胸懷。
「不準再亂跑了,不準再不听我的話了,不準再……」他激動得再也說不下去,顧不得解開她的束縛,就迫不及待地吻住她,把滿腔難受的焦灼對她發泄。
雅夕搖搖欲墜,她又餓又冷,雖然慕容崴的吻灼燙她的唇舌,但他濕透的身體卻讓她更冷更暈,她想推開他,告訴他她不舒服,但是她被縛的手卻無法產生任何作用。
她想念慕容崴的擁抱、想念他的吻,可是身子卻愈來愈冷,神志愈來愈不清。
直到斷斷續續的申吟,溜進慕容崴的耳畔,他才自她甘甜的唇中,戀戀不舍地抬起頭來。
「怎麼了?」發現她的神情不對,他連忙模模她的額,看見她被縛的手腳,急忙替她解開,「-是不是……-發燒了!」天,怎麼會這樣?
「嗚……你好大聲……」他的音量把她的耳膜震得嗡嗡亂響,她只能痛苦的抵著他的胸口,「頭好痛……」
「我馬上帶-去看醫生。」他焦急的抱起她,沖入雨中,沖上手下為他準備的跑車。
「撐著點,雅夕。」他緊緊抱著她,感受到她不斷的呵出熱氣,體溫不斷上升,心中又憂又急。她如果有任何閃失,他絕對會心痛而死。
車子一路開到全香港最大的醫院,醫生立即進行治療,-堆護士忙著替雅夕量體溫、打針、行點滴,半晌後才診療妥當。
「她發了高燒,幸好及早送來,否則感染肺炎就槽了。」醫生對慕容崴說,「她的身體太虛弱,如果可以的話,最好給她吃點好消化的東西,退燒針里有微量的鎮靜劑,她也許會先睡著,但是沒關系,點滴里有葡萄糖,可以先補充她所需的營養。」
「謝謝你,醫生。」醫生走後,慕容崴連忙打電話,吩咐手下準備容易消化的食物。
「崴……崴哥……」雅夕微弱的呼喚他,慕容崴忙不迭地握住她冰冷的手,「人家……人家好想你……不要跟別人在一起……」她的眼神迷蒙,陷入囈語,只有小手緊緊捉住他的手不肯放。
「好,-快點好起來,只要-好起來,什麼都依。」他緊緊擁抱她都來不及,哪還有空隙容下別人。
「你說的喔……你說的喔……」像沒有安全感的小阿,她不斷要求他的保證,然後陷入一種半昏迷狀態。
「我說的、我說的。」對她好心疼、好心疼。
沒多久,聞聲而來的彩姨帶來了好吃的鮑魚粥。
「睡著啦?」彩姨小聲的問。
「昏昏沉沉。」慕容崴小聲的回答,怕驚擾了她。
「彩姨……」雅夕勉強打起精神醒來,發出細若蚊鳴的聲音,她-直怕她因找不到她而擔心。
「彩姨為-帶來鮑魚粥,起來吃一點?」慕容崴替她把病床搖斑,又替她把粥吹涼,送到她唇畔。
「真是,怎麼讓自己被綁走了呢?」彩姨真不知該罵她還是笑她笨,唯一確定的是那顆心終于放下,終于可以對慕容交代了。
除此之外,她還要把眼前這一幕繪聲繪影的告訴慕容,說這小倆口有多恩愛,多像一對小夫妻。
「對不起……」雅夕吃了口粥,比較有體力了,才響應彩姨的話。
「別說了,以後小心點就好,幸好阿崴找到-,不然看我怎麼向慕容交代。」彩姨說,「現在-快點把粥吃了,把身體養好,我們就可以去游香港。
照我看呢,我們先去女人街大采購,然後再去尖沙嘴吃大餐、去海洋公園見識見識,晚上上太平山看有名的「百萬美金夜景」,保證讓-拍案叫絕……」彩姨興高采烈的計畫行程。
「彩姨,我明天就帶她回台灣。」慕容崴毫無商量余地的說,「她從今以後要在我的視線之內活動,而我搭明早第一班飛機回台灣,她也是。」
雅夕一听到玩,精神全來了,彩姨愈說,她就愈向往,想不到慕容崴卻-口打斷她的美夢,害她又沮喪又失望。
「人家要去……」討厭,他好霸道,都不問問她的意見。
「-現在先把粥吃完,把身體養好,明天跟我回台灣,以後要游香港,我陪-來。」慕容崴又把粥塞入她口中。
「你說的喔。」雅夕不放心的要他保證,口中含著粥,說話含糊不清。
「嗯,我說的。」這妮子真是的,難道在她眼中,他這麼不講信用嗎?
「好,那就對不起彩姨了。」雅夕這才相信他,但是她仍高興不起來,因為慕容崴從來沒有答應過她任何事,不知道他是真心的,還是哄她。
「沒關系、沒關系,只要以後別忘了來找彩姨,給彩姨帶來一點好運。」
「彩姨,-又想賭?」賭會害死人,難道她受的教訓還不夠?慕容崴真想罵罵她。
「咦……」彩姨一臉窘迫,這次事件,真是讓她糗大了。
「總之,-別再賭了。」慕容崴忍無可忍,叨念一句。
「好啦,我知道啦。」這個阿崴,真是比慕容還像管家婆。「把時間留給你們小倆口說些貼己話,我到外面去坐一下,不做電燈泡了。」彩姨自覺她這顆燈泡太刺眼,識相的走出病房。
雅夕一口一口的吃著慕容崴喂她的粥,看著他認真的替她把粥吹涼,又很溫柔的把粥送到她唇邊,看著她把粥吃下去……好希望這碗粥永遠吃不完,她就可以永遠和他坐這麼近,永遠看著他、被他喂食、听他的輕聲細語……
「我們永遠都這麼好,好不好?」雅夕天真的問。
「-先別給我惹事再說。」這丫頭,難道不會先自我反省嗎?提這麼難的問題做什麼?
「你的態度好強硬喔……」雅夕受到否定,好沮喪的吸吸鼻子,「你答應人家,-公尺內要溫言軟語的……」難道她的「一公尺溝通法」不管用了?
「好,溫言軟語、溫言軟語。」慕容崴看見她那副可憐相,口氣再也凶不起來,「來,再吃-口。」
「你答應不對人家那麼凶?」雅夕可憐兮兮的問。
「好,我答應。」他現在只希望她把粥吃完,好產生體力去對抗高燒,其余都不計較。
「真的喔,你答應了-雅夕很想吃慢一點,多享受慕容崴的服務,但是他喂得太快,害她也只好很快的把那碗粥吃完。
「好了,-休息-下。」慕容崴把碗放到旁邊,替她把床搖下來,又替地把被子蓋好。
「真好。」雅夕發出-聲感嘆,「我好喜歡你對我這麼好。」他從來沒對她這麼好過,如果早知道生病能得到這麼多善待,她早就先來幾個小靶冒了。
「傻話。」這丫頭怎麼回事,腦袋燒壞了是不?怎麼淨說些令人難為情的話。「先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好回台灣。」他替她把燈光調弱。
「那你呢?」雅夕一看他要離開,連忙撐起身子。
「我去處理一些事情,處理好就回來。距離第-班飛機起飛的時間,已經沒剩多少了,-先好好睡覺。」慕容崴回來把她按回床上,「我不會丟下-的,相信我。」現在已經凌晨-點了,她再不休息就沒時間了。
「嗯。」她還是很不放心的看著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唉,他一離開,她的心又難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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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崴走出病房時,看見彩姨正用手機講電話,看見他出來,只好先結束通話。
「這是從那兩個綁匪身上搜出來的手機,這里面紀錄著幾通不久前打來的電話,可能是歐陽家打來的,你打算如何處理?」彩姨把另一支震動個不停的手機交給慕容崴。
彩姨從慕容伯母那里,了解慕容家與歐陽家的地盤之爭正如火如荼,更知道歐陽家綁架雅夕的目的。
「將計就計。」慕容崴接過電話,看看上頭的號碼,果然足歐陽慶打來的。
「喂?」慕容崴開口的時候,是另一個聲音。為了在道上活久-點,慕容家的傳人都必須培養故弄懸虛的本事,他從小就接受變聲、變容、彎指紋、變裝的嚴格訓練。
「你是誰?叫偉仔听電話。」電話那頭果然是歐陽慶憤怒的聲音,他顯然沒听出慕容崴的聲音。
「我是偉仔的助手,你如果有事,我會告訴他。」慕容崴說。
「告訴他,你們必須搭早上五點鐘那班船,從基隆入港,我的手下會在港口等你們,不準驚動任何人,現場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但是肉票現在正在發燒……」原來他們打算坐船偷渡。逭些該死的家伙,居然要他的雅夕充當偷渡客!
「該死的,我怎麼交代的?不準她有半點損傷,你們卻讓她發高燒!我不管,是死是活,人明逃詡要到台灣。」因為他已經跟慕容崴約好了。
「不能後天嗎?她正在發燒,明天不一定會好,再加上海上風浪大,恐怕.....」
「少廢話,不管是生是死,明逃詡要到台灣,不準延期。」他對「地牢」的妄想,已經不容許他再拖延了。
「是……」
「一群廢物。」歐陽慶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掛斷。
慕容崴掛斷電話,臉上有下定決心的嚴峻神情。
不管是生是死嗎?敢動他的女人,他歐陽慶大限將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