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出爐的合約,看一下吧。」耿天鵬把新合約遞給藍正雲,笑得邪佞。
她狐疑的拿起合約仔細端詳,越往下看她的臉色就越難看,情勢突然一百八十度大逆轉,她的心情也由高峰跌入谷底。
「你似乎不太高興。」
「沒的事。」她回以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堡作至上,她不停這樣告訴自己,深信過去她可以做到的,現在也可以做到,她的忍耐功夫向來到家。
但……不知怎麼,她告訴自己千百回,卻還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浮動。
「你可以回絕,如果你覺得不滿意,可以離開這里,我絕對不會勉強。」
是啊,這就是他的目的,但她卻沒見過像他這樣不要命的。「博士可知道自己所面對的敵人有多可怕?」
「我沒有敵人。」耿天鵬冷冷地告訴她。
「是,你沒有敵人,但並不代表不會有人故意和你為敵,恐怖組織已經把炮口轉向你,難道你不了解事情的嚴重性?」
「你的意思是你有擋住來炮的能力?」他趨近她,壞心地笑說︰「那你豈不是比神仙還要厲害。」面對他的挖苦,她只能默默承受,無法反駁。
「說吧,你的答案是什麼?」
「我有選擇權嗎?」
「有,當然有,就和合約上寫的一樣,一是離開這里,二是照著合約的約定,听從我的命令,這不是有得選擇嗎?」他笑得志得意滿,像個驕傲的勝利者。
藍正雲心頭有股想要撕爛他的嘴的沖動,因為那副嘴臉讓人看得生氣。
但她沒那麼做,只是放下合約走出他的研究室,快速追上剛剛才走到停車場準備離去的保田龍司。
保田龍司見她追上來,忙搖下車窗詢問︰「怎麼了?」
「為什麼更改合約沒經過我的同意?」
「更改合約向來不需要經過你們同意,這是總部的規定啊。」
那是事實,以前她也一一遵守了總部的教條,可是這回她卻不太想妥協,「我不同意耿博士成為我的雇主。」
他終于明白她在拗什麼,笑了笑說︰「那個博士看起來的確不太好相處,但是你仔細想想,他可是全球人類能不能存活的主要關鍵,若是病毒散卻沒有疫苗可以遏止,將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榮譽感作祟,正義感使然,藍正雲揮著手,無奈地說︰「得了,不必再說了,這是我的命,我認命就是了。」
「你從不是宿命的人,我相信你會創造奇跡。」
褒獎的話听多了,他的話在她心中一點都起不了作用。
藍正雲乖乖到耿天鵬的研究室,迎面就看見他那得意的笑臉,「我以為你已經想通要放棄了?」「我從來不會逃避任何挑戰。」她傲氣的告知。
「那好,請詳讀合約內容,我不希望到時候還有任何爭論。」
勝利者常常高高在上,那副嘴臉讓人很得牙癢癢,她記住了,這筆賬等一切結束後,再找他一起算清楚。
「幫我帶回家。」他在她怔愣的時候,把一堆報告紙塞到她懷里,並率先走出研究室,「走了。」
他!把她當成私人秘書不成?
藍正雲瞪著大眼,杵了許久,心中生起一把怒火,但是氣歸氣,現在她只能听令行事,為了億萬萬人類的福祉,她壓下了自己個人的怒火。
紐約的PUB男男女女人潮擁擠,時而是悠揚的薩克斯風,時而是流行的藍調歌曲,金發、黑發或是紅發,白皮膚、黑皮膚和黃皮膚形成了一種特別的文化。
美國早就是個大熔爐,這里的人來自世界各地,然後很自然的成了這里的一分子。
藍正雲和耿天鵬也是其中之一。
他們的長輩移民到此,離開原本的出生地,從此成了美國公民。
沒想到,古板博士去了趟洗手間,再出來時,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孔雀男,嚇得她差點眼珠子凸出來。
「沒見過帥哥嗎?」他越過她時,拋了一記媚眼。
男人的眼楮太會放電實在不太好,剛剛那一剎那,她又有股被電到的感覺。
「你到底有幾面?」又是古板博士,又是孔雀男,但是她比較喜歡抱著貓的那個居家男人。
喜歡?
她竟然會用喜歡的字眼,真是瘋了!
未來的路可是荊棘滿布,她怎麼可以這樣胡思亂想,唉!一切都是耿天鵬惹的禍,害她變得不正常。
顯然他是這里的熟客,她瞧見許多人都向他打招呼,尤其是女人,一個個都向他行著注目禮。
孔雀那七彩般的色彩要不吸引人注目,是相當困難。
「多和我相處一陣子,你就會知道我有幾面了。」耿天鵬回以一笑,轉頭招呼向他走近的金發美女。
金發美女夠大膽,見面就給他一記足以熔鐵成泥的熱吻。
藍正雲逃也不是,閃也不妥,只能呆愣的看著這一幕親熱鏡頭到結束。
有一瞬間,她對保鏢身份感到一絲厭倦,若非身為保鏢,她大可以轉身離去,根本不需要看這種兒童不宜的鏡頭。
「啊,奧斯頓,你有朋友在啊?」溫蒂這才發現藍正雲的存在。
她這麼大個人,要被忽略掉實在不簡單,她要不是故意,就是眼楮月兌窗,再不然就是她眼中只有孔雀男。
答案應該是第三個,她的眼楮很快又回到耿天鵬身上。
「我的保鏢藍小姐。」
「奧斯頓,你真愛開玩笑,你沒事請個女人當保鏢干嗎,我看當花瓶助手還差不多。」溫蒂呵呵直笑。
「是啊。」
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藍正雲板著臉,一點笑容都沒有,冷眼旁觀地看著金發美女大咧咧的和耿天鵬調情,更大膽的把他的腿當成她的專用椅。
「奧斯頓,人家等你好久了,你卻帶個酷妹來,這太失禮了吧?」溫蒂嗄道。
雹天鵬只是一笑,伸手欲接下酒保送來的美酒,結果被溫蒂從中攔截,「我來幫你倒酒。」她又轉頭問藍正雲,「要不要來一杯?」
「不,謝謝,我得保持清楚意識。」藍正雲背脊挺得筆直回答。
溫蒂一臉揶揄,「干嗎那樣一板一眼的?當真把自己當成保鏢啊?」
「別管她,一個冥頑不靈的女人。」耿天鵬接下溫蒂遞過來的酒,正要啜飲,又給她攔截下來,「溫蒂,不要鬧了。」
藍正雲眼楮直視,想看看溫蒂又要玩什麼把戲。
只見她笑飲一口酒,然後緩緩趨近耿天鵬,就在藍正雲納悶的當頭,溫蒂把口中的酒送進耿天鵬嘴里。
這過火的游戲差點讓她當場吐出來,她有股沖動想要離開座位去找洗手間,但是她沒那麼做,保鏢的職責就是要時時看著受保護人,以防萬一,除非逼不得已才能離開受保護人,她的忍耐功夫該早就到家了。
「奧斯頓,你這保鏢太……」
太不上道,藍正雲可以想到溫蒂沒說完的話,因為她的臉色不太好看。常常有人說她不上道,一點都不奇怪,為了工作,她當然得要全神貫注不可,失禮的地方自然就多了。
但是,當耿天鵬也那樣看她時,她實在忍不下去了。
她倏地起身,歉然地說︰「抱歉,上個洗手間。」
越過兩人,她筆直的朝里頭走去,進了洗手間,她終于忍不住大吐特吐一番,許多女人上前好心的詢問,甚至特地跑出去向與她同來的耿天鵬知會報訊。
他隨即趕來,並把她帶離酒吧,站在門口吹著冷風,好一會她才舒服多了。
「頭一回看見人家沒喝酒也會醉。」耿天鵬嘴巴不饒人,眼楮卻三不五時地查看她的臉色有無轉好。
藍正雲沒听出他話里的關心,以為他在抱怨自己壞事,便說︰「你可以再回去。」
「回去做什麼?」
「你不必為了配合我而掃了興,我沒事。」她故意在「興」字上加重語氣,事實上她可以想象,少了自己他和那個溫蒂接下來會發展到何種地步。
男人和女人一拍即合,做什麼都不奇怪,只要你情我願,只要不傷風敗俗,雖然她懷疑他們會在乎道德,可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她無權過問。
「得了吧,我也了無興致了,不如回家睡覺。」
「真抱歉壞了你的興致啊。」藍正雲領頭要跨進駕駛座,她這保鏢除了充當他秘書還得兼當司機,往後還會當什麼呢?感覺前途多難。
「別那種臉色……」
「蹲下!」她突然把尚未走遠的他往車子底下拉,在下一秒,車子的門板就被子彈射穿了。
即使她剛吐過一番,但是對于危險的警覺度還是很高的,這是多年來訓練出來的成果,有一半是來自本能,就像野獸對危險的自衛能力。
「又來了!」耿天鵬氣憤地想給那些人幾拳。
「只是警告而已。」
「何以見得?」
「多時埋伏,然後幾槍之後呼嘯而去,只是要警告當事人。」她上車啟動引擎,很職業化地分析,「恐怖組織沒拿到你的研究報告之前,不會輕易要你的命。」
「是啊,我真該感謝他們的大恩大德。」
他的語氣很像孩子鬧別扭,惹得她也想笑,「也許你的確該感謝。」但她知道,換成是她踫上這種倒霉事,也會有這種反應。
「開車。」
「是。」
他的火沒壓下來,她笑著乖乖的听令行事,未來的路還很長,要對付的敵人隱伏在暗處,而他們又該如何相安無事呢?
這才是真正的大問題呢!
為了確保耿天鵬的生命安全無慮,凡是要進入他屋子的人,皆要受到盤查與理身,高科技的現代當然不需要真正用到手去踫觸,但是有時候也非得進行更仔細的搜查。
藍正雲執行任務很徹底,管他是六親還是遠房,或者是毫不相干的路人甲乙,一旦有人需要靠近耿天鵬,就得接受嚴格的盤查。
這不合情理的要求當然惹怒了布蘭妮,加上她平日驕縱,哪肯受這等鳥氣。
當藍正雲解釋完一靠近,她立刻哇哇大叫著,「非禮!」
非禮?她非禮她?
藍正雲翻了記白眼,無奈地說︰「布蘭妮小姐,我不是同性戀。」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同性戀?」
「我說過這是為了保護耿博士的安全所做的措施,請配合。」
「你是針對我。」
「布蘭妮小姐,我針對的是所有人,不信你可以問耿博士。」
雹天鵬抱著貓,悠哉地看著報紙,好像一旁上演的好戲都與他無關。
直到布蘭妮對他嗔嚷,「鵬,你還不來幫幫人家,這女人有神經病,竟然懷疑我想對你不利!」
他笑了笑,風涼的瞥來一眼,「你就讓她搜一下也無妨。」
「我不要啦,萬一她是個同性戀,又有病怎麼辦?」
那是什麼話,說她是同性戀已是天大的侮辱,又說她可能有病,這女人實在很過分!
她一氣,更加不講情面地堅持搜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布蘭妮翻了身又翻了身,氣得她大吼大叫到快哭的地步。
然後,一巴掌就甩在她的臉蛋上。
「那是你自找的!」布蘭妮氣憤地罵。
之後,布蘭妮再來耿天鵬的住處時,藍正雲做完例行檢查後,都退避三舍,以免又惹來女人失了理智的掌摑,但是他們兩人簡直把她當成隱形人。
今兒一進門,布蘭妮就叫耿天鵬把她支開去瑞果汁,似乎已當她是幫佣,而繼果汁之後是水果。
她的目的只是想不讓她在一旁打擾,當她再端水果出來,就看見兩人的舌頭交才在一塊。
「水果!」她重重的把水果盤放到茶幾上,才使得兩人分開。
布蘭妮嬌羞地對耿天鵬說︰「鵬,我剛剛好像看見你的信箱里有新寄來的雜志沒拿進來。」
「藍小姐,麻煩你拿一下。」
「我不是佣人,更不是你的私人跑腿工。」藍正雲很清楚地表態,「你不能把我當打雜的佣人使喚。」
「合約上寫得清清楚楚,你得言听計從是不是呢?」
沒錯,但是沒說他可以把她當雜工使喚,「我是你的保鏢,若你需要個打雜跑腿的,應該另外再請人。」
「藍小姐,只是請你代勞一下,有這麼嚴重嗎?」
他故意的,但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她也反駁不了,「我知道了。」
走出庭院拿了雜志回來,她發現兩人已經轉移陣地,到耿天鵬的房間。
看到兩人如此難分難舍,她的胸口莫名地痛了起來。
什麼原因她也不清楚,過去不曾有過這樣的情緒,好像一股酸味在胸口泛濫成災,她想將那股陌生的情緒驅逐,可是卻怎麼趕都趕不跑。
門沒有關,她站在門邊背靠著牆,听到布蘭妮不時發出的申吟聲,知道她正被欲火焚燒,難耐。
雹天鵬則毫無聲響,但她認為男人遇到這種事情,不可能臨危不亂。
「你打算靠在這邊听我們做到結束嗎?」
突然傳入耳的聲音近得讓藍正雲嚇了一大跳,轉過身她的紅唇不小心刷過他靠得過近的臉頰,頓時,她窘紅了臉蛋,恨不得有個地洞給她鑽。
一瞬間,耿天鵬也愣住了。
雖然只是輕輕的踫觸,他卻已經全身戰栗,布蘭妮挑逗了老半天沒「性」致的下半身,卻在她的輕微踫觸下,一柱擎天。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靠得太近……」藍正雲連退了好幾步,低頭瞧見自己手中的雜志,連忙塞給他,「你要的雜志我拿來了!可是你們……我不好進去打擾……」
這是她自找的台階,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站在門外的情況。
「我也有錯,不該站得太近……」
在床上等得不耐煩的布蘭妮下床走過來,「鵬,怎麼了?」
「沒事。」耿天鵬背對著她說︰「把儀容整理一下,我送你回去。」
「耶?」剛剛發展得正順利,他才說出來拿個東西,怎麼狀況就突然急轉直下?「藍正雲,你又做了什麼事?」
「我……」
「不關她的事,是我想到還要去一趟研究室,不能陪你。」
「可是人家……」欲火正旺,他卻要這樣把她丟回家,太過分了!
「我真的有急事。」
「你每次都這樣說,急事、急事,難道你一輩子忙不完,我就要這樣忍受寂寞嗎?」她終于發標,「算了,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
「布蘭妮……」
「我要去找爸爸來替我評評理。」
布蘭妮氣急敗壞地踩著高跟鞋離去,耿天鵬抓起衣服也追了出去,留下藍正雲站在原地發愣。她不太能理解這一切混亂的狀況,待她冷靜想要厘清時,卻想到自己又怠蚌職守,沒把被保護人跟緊,于是她也沖出耿天鵬的住處飛車狂奔,一路上她不停的祈禱,希望不要在這節骨眼出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