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爾斯刻意唱反調,使得整個設計團隊的工作進度緩不濟急,讓佟-夢不得不使出最後的法子。
她決定先讓客戶看過設計,再來決定要不要做修改,把主導權交給客戶,不再只是征求迪爾斯的意見。
迪爾斯是為了反對而反對,他的目的只是想要絆住她,他以為只要工作沒完成她就不會離開米蘭。
她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和幾個同學商量之後,決定先斬後奏。
意外的,設計出來的成品獲得客戶的頻頻稱贊,讓整個工作團隊得以放松心情,更讓迪爾斯的危機解除。
接獲客戶電話的迪爾斯氣呼呼的趕到工作室,坐在輪椅上指著眾人大罵,「你們怎麼可以欺騙客戶那是我監督完成的設計?!」
「你確實是監督者。」只要迪爾斯不被告倒,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了,迪爾斯發脾氣又不是頭一遭,大家頂多皮繃緊一點,耳朵里的棉花塞多一些,天不會塌下來的,他發過脾氣後,大家的日子還是照樣過著,沒什麼大不了。
「你以為你是誰?這里是我當家作主,不是你!」
大家傻眼了,頭一回看見他當眾怒罵佟-夢,幾個人在一旁擔心得要命,只有當事者依然老神在在,完全沒有被他的氣勢給壓倒。
「那麼請問一下,設計圖你可有看過?」
「那並不代表我同意你們執行!」
「但是當時你並沒有提出它哪里不好,經過了大家投票表決,決定它是最合適的作品,那一刻我詢問過你的意見,而且告訴過你,如果在時間內你沒有否決我們的決定,那我就會按照計劃執行。」
「我只是不認為你會膽大妄為,但顯然我錯了。」佟-夢是他最得意的學生,不只是因為她漂亮聰明,還因為她勇于面對現實。
就像現在,她壓根不管他是不是老師,也不管他的身分地位多麼尊貴,在她眼中,他和一般人沒有兩樣。
私人方面,她安靜而不喜歡爭吵,能讓就讓,可是在面對工作時,該據理力爭的時候,她也絲毫不會退讓。
傲不閃躲的眼神,反叫他心虛。
「夠了,這件事情我會和客戶說明。」
「好啊,既然你那麼堅持,那我也無話可說,能做的我都做了、該幫的我也幫了,接下來就交還給你自己處理,我和劭陽搭乘下午的班機回台灣,先告辭了。」
「夢,你不能現在離開。」他听到她要離開,馬上放軟態度。
「原本我就不該來,可是我一直覺得自己欠你人情,所以這一次我任性的把自己訂婚宴延後,雖然我的作為讓我的家人和劭陽的父母感到丟臉,我只覺得自己該做什麼就要去做,所以我來了,現在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問題你得自己去面對。」
她堅決的態度讓迪爾斯亂了方寸,看見伍劭陽剛好前來接她,他更是急躁不安,「夢,請你留下來,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很抱歉!」閃開他伸過來的手,她來到伍劭陽身後,「迪爾斯,我也希望你幸福快樂,但是你的幸福快樂得要你自己去尋找,我無法給予。」
「伍先生,我請求你,別把夢從我身邊奪走,我拜托你!」
看自己改變不了佟-夢的決心,他轉而將希望寄托在伍劭陽身上。
一個大男人要拉下臉來請求情敵,肯定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可惜感情不是貨物,無法說讓就讓。
面對他哀苦的請求,伍劭陽只能歉然的回應,「抱歉,這個女人是我的最愛,即便要我犧牲性命,我也不可能將她拱手讓人。」
「再見!」
向眾人點頭道別,兩人一起離開迪爾斯的工作室,迪爾斯不死心,猛轉著輪椅緊追在後,就在經過轉角的時候,一個重心不穩的撞倒一旁的設計道具,連人帶車的跌向一邊,被設計道具壓住。
佟-夢和伍劭陽被撞擊聲吸引住目光,轉頭看去,就被入目的意外嚇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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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起飛了,伍劭陽和佟-夢卻依然留在米蘭,迪爾斯二度受傷讓佟-夢感到自責,所以和伍劭陽商量之後,兩人決定暫時留下來不走。
但是伍劭陽卻無意間听到,意外事件竟然是迪爾斯自導自演的戲碼——
「你看到是我故意去撞道具的,是吧?」
「迪爾斯先生……」看護確實看見了,當時她怕迪爾斯出意外,特意一直緊跟著他,誰知他竟快轉著輪椅去撞道具,向前沖的力道之大讓她捉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意外發生,她心里也感到莫名其妙和駭然。
「什麼都不許說,听見沒有?」
看護緊張得什麼話都不敢說。
「這件事情若是傳揚出去,我就把你開除,還會把你和你丈夫交給警察。」迪爾斯知道她和她的丈夫是假結婚,為的是能夠留在義大利工作。
「迪爾斯先生,請你不要那麼做,我不會說出去的,我什麼也沒有看見。」生怕他真的會向警察告密,看護緊張的跪地央求。
「只要你記住我說的話,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是。」
要不是無意間听見這一段對話,他和佟-夢兩人還真的會一直自責下去。
他把自己听到的事轉述給佟-夢听,結果她和他一樣吃驚,而且對自己的婦人之仁感到氣憤,「對不起,如果我早知道那是迪爾斯的計謀,我就不會作出這種決定了。」
「這又不是你的錯,你事先也不知情,畢竟迪爾斯是你的老師,他發生意外你若不聞不問,大家肯定會說你冷血無情,我能體會你的心情。」
「那我去跟迪爾斯說清楚,我們搭明天的飛機回台灣吧。」
「不,我改變主意了。」
「改變主意?」
「嗯,我突然想到一個不錯的點子,既可以讓迪爾斯面對現實,又可以避免夜長夢多。」
「什麼點子?」
「我們在米蘭舉行婚禮,你覺得如何?」
「在米蘭舉行婚禮?」
「嗯,我們可以找個教堂舉行婚禮,然後在這里宴客,這樣一來你在米蘭的好朋友都可以參加我們的婚禮,而且也可以讓迪爾斯徹底的對你死心。」
辦法听起來是不錯,可以在這麼浪漫的地方舉行婚禮,更是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事,那肯定將會是一個令人難忘的婚禮。
但她沒忘記現實,「你爸媽那邊怎麼辦?他們現在已經很不諒解我了,說好要回去又改變主意,這樣一再的讓他們沒面子,如果我們還在這里舉行婚禮,我很擔心以後隔閡會很大。」
伍劭陽牽起她的手笑說︰「只要你確定要嫁給我,其他的問題我都會一一為你排解。」
「你不怕外界的輿論?」
「我從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有個男人如此愛她,願意為她撐起一片天,外面的風風雨雨似乎不再重要,此刻佟-夢感覺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女人。
「如果我拒絕,是不是顯得我不懂得抓住幸福?」
「如果你拒絕,我可能會馬上把你綁架到教堂去舉行婚禮。」
「你不會那麼做的。」
「我會,你要試看看嗎?」
「不要。」她想要得到家人和朋友的祝福,「我很貪心的,我的婚禮不用很盛大,但一定要很神聖,我還要親朋好友的祝福,更要……」
他用唇堵住了她的嘴以及接下來的話語。
偷得空閑,伍劭陽很鄭重的告訴她,「你什麼都不需要,只要我這個新郎就夠了。」
幸福,是相愛的兩個人彼此給予,其他有形的事物,都可以暫時靠邊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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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佟-夢擁有幸福的婚禮,伍劭陽特地讓秘書幫她的父母和幾個死黨辦理歐洲申根簽證,還請他的父母無論如何都要來一趟米蘭。
可是他要佟-夢保持緘默,以致這一趟飛來,房詠苓還是很茫然。
在飯店看見自己的丈夫,她更是納悶,「怎麼你也來了?」
「不是你叫我一定要過來的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
「那你怎麼到這里來了?」
「你女兒叫我一定要趕過來,還叫人幫我辦了簽證和出國手續,所以我就來了。」
「這丫頭到底在搞什麼啊?」
說了半天,他們還是猜不到大概,連何-貞等人也是一頭霧水,不過突然有出國的機會,幾個女人比佟家二老還要興奮,一抵達就嚷嚷著要去壓馬路。
可是一群人行李才放下,就有人通知有車子來接他們,一行人只好帶著疑惑不解的心情搭乘前來接送的小巴士,前往不知名的地方。
一路上,幾個女人嘀嘀咕咕的猜測著接下來可能出現的狀況,卻在抵達目的地後一個一個都傻了眼。
眼前是一座教堂,雖然規模和多摩大教堂相差甚遠,但也是中古世紀遺留下來的古跡,抵達目的地後,一輛輛車子緊跟著停下。
不久後,由簡佑承陪同的伍勝彬夫婦也從一輛車走出來。
「親家公、親家母,你們也來了啊?!」他鄉遇故知,房詠苓連忙上前去和他們打招呼,並且提出疑問,「親家母,你們是來觀光的嗎?」
「不是,是劭陽叫我們過來的,說什麼有非常緊急的事情,可是看這狀況,好像不大對勁。」
「那兩個孩子一定瞞著我們作了什麼決定。」
雙方家長都到了,這只有一種可能,何-貞腦子轉得快,已經猜到大概,「我猜想,他們是想要給大家一個驚喜。」
「驚喜?」
「難道他們打算在米蘭結婚?」
「簡秘書你說,這是怎麼回事?」伍勝彬把矛頭轉向簡佑承,有點火大。
「這一切都是總裁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說,劭陽真的打算在這里結婚?!」朱秀玲開始緊張,手指扭著手帕,不安的絞來絞去,「這孩子真是太任性了,突然丟下公司不管跑得無影無蹤,這會兒又突然要結婚,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臉都快被他丟光了!」
「親家公、親家母,對不起,都是我們家-夢太任性了。真是對不起!」房詠苓滿是歉然的說著。
「媽,你們怎麼在這里?」
佟-夢剛從新娘車下來,一見自己的父母和幾個死黨,心底是既驚又喜。
再看見伍劭陽的父母,她的心底由喜悅轉為害怕。
想起自己擅自把訂婚宴延期,她有點愧對伍劭陽的父母,「伯父、伯母……」
「-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見兒子的蹤影,朱秀玲相當緊張,「劭陽呢?」
「我在這里。」伍劭陽終于從教堂里走出來,「由我來向大家解釋吧,這個婚禮是我一手籌劃的,也是我請大家來參加我和-夢的婚禮,-夢事先並不知情。」
「你知道這樣做會讓我們多沒面子嗎?」伍勝彬正要發飆,朱秀玲趕忙阻止他,「你是想要他再離家出走嗎?」
「我……」
「反正本來就是要訂婚,現在直接跳過舉行婚禮也好,免得再出狀況。」對朱秀玲而言,面子固然重要,可是兒子更重要,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可不想沒了媳婦又丟了兒子。
「婚禮結束馬上給我回台灣補請婚宴,伍家繼承人的婚禮可不能這樣草草就了事!」
「是。」伍劭陽笑著轉而對佟艮森點頭,鄭重的拜托著,「岳父大人,接下來就要麻煩您了。」
「嗯。」
新郎回到教堂里,在神父面前站定,新娘挽著父親的手臂,踩著紅地毯走向新郎,等著神父宣布他們成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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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爾斯由貝兒推著輪椅進教堂時,在儀式的最後一分鐘抵達,正好听到神父向眾人宣布伍劭陽和佟-夢正式成為夫妻。
「為什麼會這樣?!」他大受打擊,嘴里喃喃低語,他不肯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一幕。
「事實就是如此,她現在是別人的妻子了。」
「你們串通好的!」
「我只負責把你送到這里來。」貝兒一臉無辜的說。
其實是佟-夢拜托她的,昨天佟-夢出現在她的住處,告訴她她即將和伍劭陽步入禮堂,希望她能夠幫她一個忙,當佟-夢說出她的請求後,她不假思索的應允了。
這一天她等了許久,幫佟-夢也等于幫了她自己。
至于在台灣的喬治,她在來米蘭前早已跟他說清楚,雖然她知道他心里難過、傷心,但畢竟他是愛她的,為了她,他什麼事都可以答應,包括讓她去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
「迪爾斯,你是佟-夢的老師,你該祝福你的得意門徒。」
「我不承認!」
「別孩子氣了,這場愛情戰爭很明顯你輸了,如果你不能有風度的祝福對方,會顯得你很沒有度量。」
忘了自己也是個幼稚任性的女人,貝兒現在倒是充當起教師來了。
對她的建議,迪爾斯嗤之以鼻,「別再說些可笑的話,我听說你在台灣老是找夢的麻煩,現在怎麼突然幫她說話了?」
「此一時彼一時。」以前她把佟-夢視為情敵,現在她嫁作他人婦,也許某一天她們還可以成為朋友。
什麼事情都是說不準的,就像她永遠也想不到佟-夢會來拜托她一樣。
發現迪爾斯想推輪椅上前,貝兒很快的阻止他,「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阻止夢做傻事。」
「神父已經宣布他們是夫妻,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他們。」
「休想我會祝福他們!」他死也不肯接受現實,總想要力挽狂瀾。
可貝兒使力拉著輪椅,令他動彈不得,「你放手!」
「既然你不打算給他們祝福,那我就得顧著你,免得你去丟人現眼。」
「你竟然說我丟人現眼?!」
現在的迪爾斯只是一只紙老虎,她根本不怕他。
遍禮告一段落,新郎和新娘迎面向他們走來,記者不知道從哪得知消息,聞風而至,一窩蜂的把教堂入口圍得水泄不通。
新人的魅力顯然沒有迪爾斯來得大,迪爾斯的出現讓記者把目標轉移到他身上,也替新娘和新郎解了一次圍。
在賓客的簇擁下進入車子,背對著眾人,兩人抿著唇竊笑。
「你想迪爾斯會怎麼跟記者說?」
「有很多說詞可以說,例如︰以前都是大家的誤會,我和他本來就只是師生關系,或者說︰我和他的事情早就成為過去,現在他是以老師的身分來給我祝福。」
「我可不那樣想。」遠遠的,依然可以感覺到迪爾斯的敵意,以男人的看法,伍劭陽覺得他還不會太快死心。
「不然你以為會怎樣?」
謗本不用猜想,迪爾斯已經當眾聲嘶力竭的獅吼著,「我絕對不承認他們的婚姻!我還沒有死心!」
呃!
那叫聲讓佟-夢不自覺感到頭皮發麻,「我們快回台灣吧!此地不宜久留。」
突然有個記者擠到車旁,好奇的追問,「伍先生,對于迪爾斯大師的挑戰,你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迪爾斯,面對現實吧。」
開什麼玩笑!如果他會讓迪爾斯有機會從他身邊將最愛的女人奪走,那他放電王子豈不是被叫假的?!
懊像一場鬧劇,沒人記得這是一場遍禮,直到何-貞大喊著,「新娘子,丟捧花!」這才提醒了大家,這是一場遍禮。
「丟啊。」伍劭陽催促著。
棒著車窗,佟-夢看向遠處,雖然沒有得到迪爾斯的諒解,但她還是希望他可以擁有幸福。
「要丟用力點喔。」知道她打著什麼主意,伍劭陽笑著提醒她。
使盡了吃女乃的力氣,她終于把捧花給用力的拋出去。
捧花在空中飛,努力的飛了許久,終于穩穩落在迪爾斯的大腿上。
「這意味著下個輪到你進禮堂。」
貝兒開始滿懷希望,可是迪爾斯還在氣頭上,看見捧花他更是把氣都出在捧花上,手一揚,花又被他給拋了出去。
「啊!」她來不及攔阻,只能眼睜睜看著捧花被拋向空中。
捧花落入何-貞的懷里,一旁的幾個女孩全笑著調侃,「他丟你撿,現在變成了拋繡球了。」
「-!別鬧了!」何-貞紅著臉,嗔嚷。
拋出捧花後,新娘車就在伍劭陽的示意下直接朝機場前進,在路上,他們的手握得好緊。
「你想接到捧花是不是真的會是下一個步入禮堂的人?」
「可以期待。」雖然可信度不高,但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
「我希望迪爾斯可以早點獲得屬于他的幸福。」
「我比較擔心他會三天兩頭來找我麻煩。」
「你對我沒信心啊?」
「當然不是。」
「那是對自己沒信心?」
「別小看你老公。」
她從來不曾小看他,相反的,她一直不敢小覷他的魅力,「那就沒有問題了,我想有貝兒在,迪爾斯想找你麻煩也會分身乏術。」
「我不認為他們會來電。」
「那樣我才要擔心。」
伍劭陽笑說︰「我比較看好-貞。」
「什麼意思?」
「剛剛迪爾斯把捧花丟了,-貞撿到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兩個人……」
「天底下沒什麼不可能的事。」所以才會令人有所期待。
至于他人的幸福,不是誰可以給予的,幸福是要靠自己去創造,努力去追求,用心去發現。
小小的幸福在每個人左右,無所不在。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