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台灣,街道上有對夫婦正在逛街,他們是阿寶的父母,他們漫無目的做著Windowshopping,可是走過一家鞋店時寶爸突然停下來,然後眼楮雪亮雪亮的盯著櫥窗內一雙慢跑鞋。
「寶媽,你覺不覺得那雙鞋好看?」阿寶在家里是無上至寶,所以連她父母都互相叫起對方寶爸、寶媽來。
寶媽也很中意,以為他開竅打算要買鞋給她,所以開心的說︰「好,我正想換一雙,那應該是今年最流行的。」
有了她的贊同,于是寶爸移動步伐,走進鞋店。
「先生、太太,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店員客客氣氣上前來詢問招呼。
寶爸指著櫥窗內那雙慢跑鞋說︰「小姐,麻煩請你拿一雙那種款式二十三號的鞋子給我。」「等等,我的鞋子不是二十三號啊!」寶媽慌忙阻止。
寶爸點頭表示明白,但是他卻有自己的用意,「我知道你不是二十三號,那是要買給我們家的阿寶嘛!」
「啥?」
老婆靠邊站,女兒才重要?這年頭流行這樣嗎?如果不是,那麼徐家鐵定是,寶爸把阿寶捧在手心上呵護著長大,所以,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會想到她,然後以她為出發點。
「寶爸,你太過分了吧?沒買給我,只記得要給你寶貝女兒添行頭,孝女也不是這種孝順法!」寶媽忍不住抗議,其實是吃醋啦!老母吃女兒的醋好像有點夸張,但是誰教他們家是女兒至上,所以吃醋算是很正常。
但是寶爸當作沒听到她的抗議聲浪,自顧對店員說︰「幫我包漂亮一點,這是我要送給我女兒的。」
「以什麼理由?你女兒生日早過了。」寶媽繼續不死心的阻撓。
她以為這樣一來他就會作罷,或者順便把她的份買一買,但是寶爸隨口就說——
「她大學要畢業了,這就當作是畢業禮物,你這當媽的也快點給她買樣東西慶祝她學成歸來。」
「學成歸來?你以為她是出國去讀書啊?」寶媽哼著氣,嗤聲笑問。
「不是出國又何妨,反正她就要畢業,畢了業就會回來高雄,我說學成歸來有什麼不對?」
原則上是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他們的寶貝女兒會乖乖的學成歸來嗎?這一點寶媽可比他還要有心理準備,「你別高興太早,我覺得她有沒有畢業都是一樣的結果,搞不好她不僅不會回來,還會飛得更遠呢!」
「啥?」
她搖搖頭,故作神秘的笑說︰「沒啥,只是猜測罷了。」
但是僅僅只是猜測,卻讓寶爸心情郁卒到了零度以下。
***
早在出糗之後,阿寶就已經放棄被雷門錄取的希望,但是卻在今天一早,她接到對方打來的電話——
「喂!如果是要電訪請別浪費時間;如果要找其他家族成員,她們現在還在和周公打交道,所以不宜打擾。至于我,心情郁卒到了極點,所以有屁快放!」
電話那端突然傳來一陣狂笑,笑得讓她毛骨悚然,阿寶原本還有些昏昏沉沉,這會所有細胞都立正站好了。
「哪位?不要發出那種奇怪的變態笑聲!」她先問,又命令。
對方依舊在笑,但是,那笑聲還有點給他耳熟,因為並不是每個人笑起來都是那麼吸引人。
吸引人?
她瘋了不成?一早干麼為一個變態笑聲感動得莫名其妙,自己也變態了嗎?
當然她不願意承認這是事實,阿寶把怒氣轉向電話那端的禍源,「你到底是誰?一大早打電話來找碴是不是?」
「一大早精神就這麼好,那麼去美國兩個月應該沒什麼問題。」對方終于開口。
听那聲音又是那麼耳熟,但是阿寶想不出來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只覺得他的聲音很有磁性。
「喂,你到底是誰?別一早開這種玩笑,什麼美國?誰要去美國?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打錯電話。」她肯定的下了結論。
雷焰笙早在她拿起話筒說那串奇怪的話時就認出她的聲音,這或許有點不尋常,他們並不熟悉,但是他卻對她的聲音非常肯定。
「你是徐寶冠沒錯吧?」
敝怪,只听聲音就知道她是誰,這人她認識嗎?
阿寶怕自己被人給盯上了而不知情,防備的問他,「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認識我?」
「雷門。」
「什麼雷門?你叫做雷門?」她滿腦子在想,為什麼對方的名字和日本淺草的寺廟「雷門」一樣?
這個名字還真奇怪,她正要這樣說,雷焰笙又開口了。
「你不會健忘到自己應征過什麼工作都忘記了吧?」
說到「應征」兩個字,阿寶的腦子才整個清醒過來,握著話筒的手加重了力道,她終于想起這帶著磁性的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你是雷門集團的總經理?」那個叫她把英文隨便說說就可以的男人?
「Youguessedright.」
吧麼,考她啊?以為她真的會遜到連這個都听不懂嗎?那就太看扁她了!
但……歹勢喔!她還真的是听不懂耶!當然,並不是真的不懂啦!只不過是暫時給遺忘罷了。
不過,她不會笨得自己承認,所以阿寶轉移話題問他,「那你找我是干什麼?」
「告訴你今天到公司來一趟。」
「以什麼名目要我去?」她狐疑的問。
雷焰笙很明白的告訴他,「如果我說你被錄取了,想請你到公司來談談以後的工作以及待遇,這樣你會不會過來呢?」
「為什麼是我?」阿寶很奇怪的問著。
他很干脆的回答,「因為就是你啊!」
對這份工作,阿寶其實已經要放棄,因為她應征之後就想到她老爸一定不會同意她遠渡重洋,但是當她要拒絕的時候,卻又想到以後可以多听到雷焰笙的聲音而說出連自己都錯愕的決定,「我願意。」
這太奇怪了,真的一點都不合邏輯!
但是世界上的事情本來就是無奇不有,就像她誤打誤撞,竟然給她進入雷門,以她超爛的英文打倒了眾多人間男女,太奇怪了!
***
幣上電話,因為還不到和雷焰笙約定的時間,阿寶渾噩之余就去吵家里的其他幾個寶,她先搖醒了張如惠,然後拍著張如惠一臉睡意的臉蛋說︰「快點到客廳來,我有事情要告訴大家。」
「現在說就成了嘛!」
「不成,快點起床,懶人。」
不給張如惠拒絕的機會,阿寶轉身朝另一個房間走去,沒幾步路就抵達林秀隻和劉青雲的房間,她繼續剛剛對張如惠所做的,搖醒了林秀隻,但是當她試圖要搖醒劉青雲下的時候,卻被劉青雲誤踢了一腳。
「搞什麼飛機,睡相這麼糟糕,以後怎麼嫁人呢?」
「小姐,你似乎也好不到哪去唷!」林秀隻笑著提醒她。
「看到你的笑臉真好。」
林秀隻繼續笑著,但是嘴巴卻說︰「下回你再來吵我睡覺,我也會一腳把你踢下床。」因為她的床在第二層。
「你又不是有下床氣的人。」所以她才不怕。
「誰說沒,想不想吃我一腳?」林秀隻說著就把腳踢出去,想要證實她確實會身體力行。
「暴力啊……」阿寶夸張的跳下床,並且再度下達指令,「快點起床,我有事情要宣布。」
幾分鐘之後,寶之家族全部起床了,有的拖著沉重的步伐,有的一邊碎碎念的走出房間。
「到底是什麼天大的事情要宣布?」
「坐下、坐下,要不要吃早餐,我幫各位準備好了。」
「啥?」
「對不對?」
「我去看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
三個睡眼惺忪的女生如是叨念著,甚至還想要身體力行。
但來不及跨出步伐,阿寶又大喝一聲,「坐下!」
「我們家什麼時候出了一個女暴君?」張如惠一邊抓著桌上的食物,一邊埋怨的問著。
人家不都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嗎?但是這哪有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事情發生?這些人就算給她們山珍海味,只怕她們吃了還是在罵她是沒有良心的女人,才會在一早把大家吵起來。
阿寶瞥了三人一眼,不過這其實是情有可原,昨夜她們根本沒睡到,因為現在她們只等著就業或是開學,所以昨夜打衛生麻將打到通宵,才一早就起不來。
「喂,可以說重點了吧?再不讓我睡覺我會掛了!」林秀隻甜甜的抱怨著。
張如惠馬上抗議,「你是最不能夠說話的,昨夜你一人吃三家,應該回饋一下才對。」
「回饋,在這里了啊!」林秀隻笑指著一桌早點,「不是有人替我回饋了嗎?」
「賴皮,這明明就是阿寶準備的。」
「得了吧!徐阿寶會無故請吃飯?你們想想也知道,這是鴻門宴,還是別吃為妙。」
說著,眾人紛紛起身,算是同意了林秀隻的見解。
阿寶見狀再度大喝,「給我安安靜靜的坐下听我說話。」
「喂,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劉青雲揉著惺忪睡眼,疲憊的說︰「你不是要告訴我們你打算結婚了吧?」
「結婚?」八字都不知道拿誰的來合,和誰結婚去?阿寶沒好氣的嚷著,「別胡言亂語,快點坐下,我有好消息要宣布。」
笑鬧是一回事,但是這回阿寶很認真,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別瞧她平時一副傻大姊樣,其實她也有很認真的時候。
「好了,我已經坐下了。」林秀隻率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之後劉青雲和張如惠也跟著一一坐下。
「可以宣布了。」
「嗯,我不是去應征嗎?」
「是啊!」林秀隻點頭。
張如惠跟著挖苦她,「但是好像有幾十家之多,你指的是哪一家?」
「哪有幾十家,不過就是九……」
「應該是十才對吧?」劉青雲伸出十只手指數著。
「喂,你們到底要不要听我說話?」
「听。」只是要安靜的听比較困難罷了,劉青雲和張如惠在心里這樣說著。
瞧出兩人的心思,林秀隻笑說︰「別逗她了,安靜的听她宣布吧!」
這才讓她們兩人安靜下來。
「我錄取了!」阿寶這才說到重點,但是還是沒有完全說完。
「哪一家?」
台灣大大小小的公司多得數不清,進大公司和進小鮑司可能會有職務上的不同、待遇上的差距,更有福利等等問題,所以這年頭大家才想破了腦袋要擠進大公司,這樣一來生活才比較有保障。
不過,這也難怪,因為時局太亂,所以總是人心惶惶。
「如果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商號,就不必宣布了,我們祝福你就是。」張如惠因為已經打算要嫁作商人婦,所以根本就沒有找工作或是升學的壓力,說起話來才會比較不經大腦。
她後腦勺突然被敲了一記,這暴力是來自阿寶。
「徐阿寶,你干麼亂用暴力嘛!」
阿寶提醒她,「你未來的另一半不就是小商號的老板嗎?」
「呵……」說得是哦,她忘記自己的未來老公也是經營一家小鮑司。
「別呵了,我說出來只怕你會嫉妒我。」阿寶嘿嘿的笑說。
「我嫉妒你?」張如惠壓根不信那種事情會發生。
「我被雷門錄取了。」
雷門?好奇怪的名字,三個女人臉上都這麼寫著,林秀隻更是一臉納悶的問︰「你打算去日本淺草的雷門寺當住持?」
「喔……」阿寶先給她一個昏倒的表情,隨之卻笑了。
三個女人同聲間她,「你別太激動,當住持並沒有那麼丟臉啦!」只是非常怪異罷了。
「我就知道你們會把這個雷門當成那個雷門。」
「怎麼日本有很多雷門嗎?我們怎麼都沒有听說過?」
「拜托!是台灣的雷門集團啦!」
「雷門集團?」那不是台灣數一數二的集團之一嗎?張如惠瞪著眼想。
劉青雲呆呆的間她,「你被錄取了?」
「恭喜你!」林秀隻首先回過神來,沖上去抱住阿寶,給了她一記香吻當作賀禮,只是……女人親女人……好像有點惡心,不過千萬別誤會,她一點都沒有那種意思。
***
阿寶于約定時間的最後一分鐘抵達雷門集團的總經理辦公室,總算是沒有遲到,但是當她進門,還是看到雷焰笙的眉頭擰了起來。
「你沒有時間觀念嗎?」
「有。」只是塞車嘛!
雷焰笙搶先一步說︰「從今以後我不想听到什麼塞車之類的借口,台北沒有一天不塞車,既然台北天天塞車,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早點起床、早點出門,以避開塞車的人潮及車潮。」
這姓雷的干麼?還沒有上班,就給她下馬威,他臉那麼臭,以後她的日子豈不是難過死了嗎?
她正想要說不干了,雷焰笙又說︰「我希望我們有點原則,我這人私底下不會擺上司的架子,我相信你也是很有原則,不會因為我這樣說就不干了,對不對?」
這人好奸詐,故意給她下馬威,現在又說得那麼好听,害她什麼都答不上來,明明想說不做了,現在卻因他那麼說而開不了口。
「坐。」
「呵,我以為得站著等你說完話呢!」阿寶很老實的說。
「我說過我不會擺上司的架子,但是我需要絕對的尊敬,這樣你可以接受嗎?」雷焰笙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不過,他看她的眼神還真奇怪,為什麼得上下打量又打量?
阿寶下意識的找尋自己身上的怪異之處,想說會不會有什麼地方的衣服月兌線而暴光,但許久之後,她確定自己沒有什麼地方見不得人。
「雷先生,可不可以請你不要一直盯著我?」
懊絕,通常被他這樣看的女人不是臉紅得像紅蕃茄,就是把視線撇開,只有她,非但沒有移開視線,反而勇敢的迎向他,並且和他針鋒相對,這一點就合他的胃口,也讓他深信錄用她沒有錯,即使她英文超爛,但是勤能補拙。
「我希望你去美國兩個月。」
「嗯?不是去大陸嗎?」去大陸講中文就通了,去美國可得要說英文,雖然她看沒問題,可是听說寫就有得拼了,去那不是要死得很慘?
「我……」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雷焰笙又開口了,「一個懂得上進的人絕對可以勝任所有工作,而一個好學的人絕對可以彌補先天能力的不足。」
連罵人都可以不帶髒話,並且會轉彎,這男人不僅只是嘴巴毒,還毒得很厲害,這一點雖然讓阿寶感到很不甘心,但是卻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觀察入微。
「好像我想什麼你部可以馬上猜到。」
雷焰笙笑說︰「那是因為你有張誠實的臉。」
這意思就是說她不善隱藏自己的喜怒哀樂嘍?雖然這是事實,但是阿寶還是不大喜歡他的賊眼,「我想……」
「去美國兩個月,還可以玩一個月,所有吃住都公司負擔,如果你想要放棄,我不會勉強,反正我只要叫秘書撥一通電話就可以找下一個遞補上你的空缺。」
阿寶很不服氣,因為他擅自決定了所有事情,最重要當然是他後頭說的那一點——去美國,吃住由公司支付,這麼好的機會不要白不要。
「我要去。」雖然有點沖動,甚至居心有些不良,但是她已經回不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