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到底要游到哪里?一面抓著嘟嘟的背,史御風一面暗忖。
這一路,他不只一次指示嘟嘟載他游回去,他們這樣不停地往前游,也該游夠了吧。
可嘟嘟卻仍是對他搖頭擺尾,還不時發出吱叫聲,就是不願往回走。
他雖然不懂它的意思,然而嘟嘟聰明地更加快速往前游,倒是讓他明白,至少它是了解他已經沒有繼續「瘋狂」下去的念頭……當他在心中嘀咕時,嘟嘟忽地停下來。史御風警覺地打量著四周,發現他們的前方有一大片高凸礁岩,礁岩上滿了濃密的海藻,和長得厚重又綿長的海生植物,周圍還有各色各樣的魚群優游其中。
怎為了?這里有什麼好玩的?
他茫然不解地又四處張望,但眼前所見仍然是一大片礁岩,和四周美麗的海底景觀,跟一路下來的風景不都大同小異。
嘟嘟暫停了這麼一下,就像在預告史御風,接著還有下一個動作。
丙真,它在史御風一時茫然之際,再度游向前,可行進方向竟是那長滿高大海草的礁岩。
「嗯?!」想害死他呀!
史御風下意識的捉緊嘟嘟,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嘟嘟載去撞牆,但,情況並不如他所預想,在進入大叢海草時,他感覺自己被千萬條柔軟的海草拂過後,才赫然發現里面竟是一個岩洞。
這麼神奇?!沒想到,海草中會有這麼隱密的洞穴。
史御風攀著引領他前進的嘟嘟,邊贊嘆世界的奧秘,邊觀燦詿里的情況。
可惜,一稍深入洞內光線頓時減弱,不一會已伸手不見五指。
他空出一手,撫巡洞壁,隱約感覺出這是一條天然隧道,過程中有些迂回,且有愈往上愈加寬的趨勢。
最後,他的手再也構不到洞壁,就這樣,他在黑暗中,隨著嘟嘟往上游。
史御風沒預料到自己將會到達何處,只是任由嘟嘟帶他前進。
不久,上頭有光線朝他們射來,令他?之一震,也才看清四周的景象,原來他們已經接近海面……他用眼楮余光,掃了一下這里,跟方才他剛進來洞穴相比,發覺這里寬敞很多,大了約有二至三倍,水質清澈,也有些許小魚在這里優游。
隨著海面愈來愈接近,史御風沒來由得感到心跳加速。
奇怪,剛剛對付壞人也沒這麼緊張,現在是啥回事,太興奮了嗎?
才想完,他們已破水而出……???
急忙卸下臉上的蛙鏡及吸氣管,史御風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經過將近十多分鐘的蜿蜒游行,沒料到這海面之上竟是別有洞天!
他漂浮在海水中環顧四周。
觸目所及,是一個偌大的天然山洞,周圍洞壁儼然呈圓錐形下寬上窄,住上聳立約莫三、四百公尺。最頂上開了個口,讓洞內可迎接外界的季節輪替。
而地面則比海平面高出許多,中央還有一個圓形海水池,即他此刻置身之處。
他相信,若是從外觀來,必會讓人以為這只是個海中無人小島,殊不知其中暗藏玄機。
史御風以手撐扶身子上岸,對嘟嘟說︰「原來這里是你的秘密基地啊!」
嘟嘟快樂地擺擺頭,在水中繞圈子。
將水肺裝備除下,他想好好的探勘一番這造物者的神奇。
彬許以後他可以帶阿蘅來這里看看!
然當他眼光一瞥,卻見水池那頭的洞壁角落,似乎有個極大的褶曲凹處。
「好像有啥東西?」史御風皺皺眉,想了想,才繞過水池,往那凹陷處逐步接近……在他靠近凹處,往里頭一看時,驟然發現兩具干枯骨骸!
「這是怎麼回事……怎會有這堆尸骨?」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叫他瞪大銅鈴眼,呆怔了半晌。
腦袋一度陷入混沌的史御風,好不容易回過神,想了想,打算離開這里,畢竟擾了過世人的安眠,是不道德的,但他突然靈光一閃,又詳細思考過後,終于決定還是留下來細究清楚?
拔會有人骨被置于此。
因為以他一向追根究底的精神,是不容許自己漠視不管,況且這兩具往生的尸骨,應該也想早日安息吧!
于是,他小心地靠近察看,這個凹洞是山洞里唯一的一個大凹曲,仿佛像個天然的艦艇睡艙,可容納兩個人睡一起,上緣凸起,可遠風避雨。
他思索了會,喃喃地道︰「由他們骨架的形體看來,一個粗獷、一個縴細,想必是一男一女。」只是,他們為何會陳尸在此,實在令人猜疑。
想著,他又繼續梭巡相依相偎,半躺在一起的骸鼻。他們身上僅有的,應該只是早已萎爛成一堆髒污破布的衣物,周身也沒看見有烹煮過食物的痕?,大概再也沒有其他……耶?
就在他決定放棄找尋線索時,仿佛看見了什麼,他眼楮?之一亮地大膽伸手往兩具枯骨中探去,竟在殘缺不全的衣物中掏出了一卷手稿。
知道自己已經找到線索的史御風,迫不及待地把斑駁的手稿展開,竟發現居然是安德烈斯。希貝達伯爵遇難後的記錄。
里頭都是用西班牙文記載的文字,有些已經模糊難辨,得引用上下文推義──米契駕救生艇離開這個山洞找尋救援,已經好幾個小時了。
明知道沉船受重傷的妮雅已回天乏術,而且我們所在之地,是個汪洋環伺只有幾個無人小島的海域,但我們仍不放棄一線希望,期盼上天能垂憐我們,賜予奇?……夜半,妮雅持續不斷地申吟,我啜含了一小口清水哺進她干燥的小嘴,看著她因疼痛而蒼白的臉蛋,深知桅桿傾落的那一擊對她造成的傷害。
親愛的妮雅,你不該挺身救我,也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一直在我身邊的你,才是我這一生最不可或缺的人,而我居然還帶著淚星,信誓旦旦的要找尋真愛……我恨自己無能保護你,還讓你替我承受這撕肝裂肺的痛楚……身上唯一的一瓶水已告罄,昨天妮雅幾乎都在我的懷中昏睡不醒,神智之迷茫,就連醒來也是眼神渙散,聲如蚊蚋。
今天,她昏睡的時間似乎愈來愈長,我十分焦急,生怕她就此離開我的生命,但卻又無能?力,誰來告訴我該如何是好?
方才她醒了過來,仿佛已預知自己的死亡般,含糊地低喚我的名字,虛弱地微張雙眼告訴我,她愛我……不!妮雅,親愛的,不要放我獨留人間,若你決定離去,我會跟隨你天涯海角。
于是,我將懷中打算回家才贈予她的淚星拿出,對她承諾將永世和她朝夕相伴。
但任憑我如何叫喚她,她卻閉上了流下淚珠的眼眸,始終不願再張開。
激動的我,滴落了男兒淚,呼喚著她的名,可卻在此時發生了一件我從未遇過的事──天色忽地暗淡下來,黑色的淚星竟發出了七彩的璀璨光芒,光芒中,我仿佛看見妮雅恢復了健康的臉龐對我微笑……這是我悲傷過度,所?生的幻覺嗎?
我處在恍惚中,直到光芒退去,妮雅幸福的容顏映入我眼里,我才相信這真是淚星傳說的真愛奇?──真心相愛,且肯?對方付出的兩個戀人,若能把彼此的心意傳達給淚星,將獲得淚星生生世世的祝福。
此刻,我明白了自己該做,也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陪伴著妮雅直到永遠……「原來,海神號沉船後,安德烈斯。希貝達伯爵竟還和他的愛人發生了這樣感傷的事。」
看完了手稿的史御風嘆了口氣,慢慢地將手稿卷起。
他不由得想起了曲蘅。他早就認定她是他的所愛,而她呢?她是如何定位他的呢?
她今早已經向他遞了辭呈,想必她是欲和他了斷,再也不想有任何牽扯了……再嘆了口氣,他忽地想到手稿里伯爵提到的鑽石,應該還在這里吧!
史御風蹲,不意外的在隱藏于安德烈斯。希貝達伯爵衣物下的妮雅骨骸手中,找到一顆精致燦爛的黑色鑽石。
淚星是一顆渾然天成的黑色鑽石,黑色的鑽石世間少有,是鑽石中難得一見的極品。
淚星,如果真像安德烈斯。希貝達伯爵所描述的一般,他現在多?希望阿蘅能在他的身邊,一起見證真愛,或許還能測驗出她愛不愛他呢!???
將鑽石與手稿妥善置于潛水衣內,史御風穿戴上水肺設備,便領著一旁等候的嘟嘟欲往回頭路走。
但嘟嘟卻在潛入水中後,往另一方向游去。
嘟……咦!原來隧道之中又有另一個隧道連接,剛剛上來時,是他太專心于有亮光的海平面,以致疏忽了側邊還有個隧道口。
史御風跟在嘟嘟身後緩緩前游,此次己沒先前隧道的曲折深長,然而愈橫向往外游,卻愈感洞壁狹小,僅能容下約莫一人的寬度出入。
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凸出來的岩石,很快的,便接近了出口。
史御風從隧道內向外看,發現透著光線的出口竟是一個彎月的形狀!
這……不就是藏寶圖上的圖形嗎?原來指的竟是這個。這就解開弦月這個語詞的意義了,因為只有在海水受月球的引力牽引變小時,才會退潮,而退潮時,才能看到這個弦月形的海底洞口。
只是,這個洞在海平面下頗深,退潮得退得很多才看得見。
而這麼一來,寶藏圖上的文字也完全解開了──海上絲路,很明顯指的就是,淚星掩藏的地點在海上絲路之上。
弦月,指的當然就是,剛剛他才出來的那個彎月形洞口。
至于淚星,則是指找到洞的入口,就能找到安德烈斯。希貝達伯爵,也能找得到淚星……沒多久,史御風和嘟嘟游出洞口,接著他們繼續往上前去,出了海面。
唉出海面的史御風,回頭一看!「現在是漲潮,想必當初出去尋求援助的水手,是在退潮時由這個洞口艱困的進出吧!」
但,當時的退潮可是難得一見,因平時潮水退得很少,就連住在這里的人也沒人發現。
而博士這張藏寶圖,當初應該也是米契出洞口後,畫給欲前來救援的人看的。只是,米契去了哪里?為什麼最後沒救成呢?
這可能又是另一個故事,只能說,世事難料……???
「湯馬士先生,目的地還沒到嗎?」曲蘅放下手中的水杯,走到湯馬士的身邊。
「就快到了,訊號指示地點就在前方那座小島上。」
曲小姐還真是擔心阿風,每過一下就來問他一次到了沒?
他是很開心有個好女孩這麼關心阿風,可是,她這樣在船艙走來走去也是于事無補嘛!
「曲小姐先坐下來等,到了,我會告訴你。」湯馬士慈藹地說。
「謝謝你,湯馬士先生。」她依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可坐不到兩分鐘又不自覺地站起來踱步。
真是……湯馬士笑著搖頭。
餅了一會,他們坐的游艇緩緩地停了下來。
此時,草木皆兵的曲蘅連忙慌張地站起問湯馬士,「是不是到了?」
他用安撫的眼神示意她別急,稍後他的屬下會進來報告。
丙然。
「湯馬士先生。」一名搜救人員走了進來。
「快說。」
「這附近有太多暗礁,我們過不去,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將船停在這里。」
湯馬士點點頭,「那就直接派人手前去獲救。」
「是。」搜救人員領命而去。
「湯馬士先生……」她也想下去。
「曲小姐,搜救的事就交給搜救人員就行了,你安心地在游艇上等,你的精神不太好免得下去身體支撐不住。」湯馬士好言勸她。
「可是,我放心不下……」
「就算如此,我還是不能讓你下去,否則,阿風回來會罵我的。」他對她眨眨眼。
曲蘅明白他的好意,會心地莞爾一笑,「好吧,那我就在這里等他,希望搜救人員能有好消息傳來。」
「放心,他們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潛水能力絕不會輸給你。」
他說著,再倒了一杯水給她,「待會兒,阿風要是回來,不要給他好臉色看,誰叫他這麼讓人擔心。」他不忘幽默地勸慰她。
曲蘅噗吭一聲笑出來,點點頭說︰「好。」
他們兩人在船艙內等了許久,但搜救人員在小島上傳回來的消息始終是,找不到。
「真是怪了,怎麼會找不到?」
最後,搜救人員決定要下海尋找,可就在此時,有人員忽然傳來──「找到總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