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雪地受困事件,路菲和齊家赫的感情倏地升溫了,但其中仍存在著一些難解的問題。
「我听說路菲受困的時候是和那個齊家赫在一起,到底是怎麼回事?該不會一開始你們夫妻也和路菲、宇則一起欺騙我吧?」來探病的路正一听說齊家赫和路菲一起受困,當場就發飆了。
「大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覺得丟臉不想張揚,但是你怎麼可以讓那個把我顏面踩在腳底下的小子住在你們家?」
「你說家赫把你的顏面踩在腳底下?我想你可能誤會他了,他不是那種人。」
「是路菲拜托我不要跟你們提的,但現在這種情況,我要是還瞞著不說,你們就真要讓姓齊的小子當女婿了。」
就這樣,路正氣呼呼的把路菲和路宇則在台灣所做的事情通通告訴路允,還一口咬定是齊家赫讓他沒面子,說什麼都反對路菲和齊家赫在一起。
「听說那小子現在雙腳沒什麼知覺,說不定以後都得靠輪椅行動,你們當真要把唯一的女兒交給那樣的人?」
「就算如此,只要菲菲願意,我就不會反對。」
路正和路允雖是兄弟,但個性卻完全不一樣,路正自私又自大,路允卻是個有著菩薩心腸的好人。
「大哥,我們知道你也疼愛菲菲,不過如果家赫的腿真的不能走路,那也是因為要救菲菲,我們沒有理由阻止他們交往。」
路正氣炸了,「我已經把利害輕重分析給你們听了,你們若還是這麼堅持,那我也無話可說,但你們若真決定接受姓齊的小子,就等于是要和我劃清界線,如果這樣你們也無所謂,就隨你們高興吧!」
路宇則剛到病房門門就听到父親的咆哮,他忍不住嗆回去。「難道爸非要搞到眾叛親離才開心嗎?」
「現在是怎樣,全部的人要聯合起來對付我嗎?」
「我們肯定是不會對付爸的,不過要是爸一直固執己見,那麼我們會和爸保持距離。」
「你這小子翅膀硬了,會忤逆長輩了是吧?你以為威脅我有用嗎?」
「爸要當作是威脅,我也沒辦法,我只是真的希望爸不要再因為個人的偏見而波及無辜。」
「我要是不肯呢?」
「那麼我就離開,這次我保證會讓爸永遠找不到我。」
「你——」
若要說態度強硬,路宇則和路正有得拼,差別只在于路正的想法比較偏激,還好路宇則沒有遺傳到父親這一點。
「如果爸答應不再為難家赫,我會乖乖回家繼承事業。我要去看菲菲和家赫了。」在齊家赫決心追回路菲而找上他之後,他們就成為好友了。
「路宇則——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路正氣得想揍人,但是自己兒子的個性他還會不了解嗎?他知道路宇則絕對說到做到。「算了,你們愛怎樣就怎樣,我不想管了,但也別指望我會祝福他們!」路正丟下話便氣呼呼的走了。
「大哥怎麼一直遷怒菲菲和家赫,照他剛剛說的,家赫完全是無辜的局外人嘛,是宇則自己去應征管家工作的,怎麼可以把錯都推到家赫身上去!」秦敏芝受不了路正的霸道,忍不住抱怨起來。
「他的個性就是那樣,別放在心上,我們還是進去看看菲菲和家赫吧。」
「那個……家赫的腿應該不會有事吧?」天下父母心,事關女兒未來的幸福,說不擔心是騙人的。
「別擔心,年輕人恢復得快,而且我看他很有毅力,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打倒。」
齊家赫因為失溫昏迷,人好不容易醒了,雙腿卻因為長時間踩在冰冷的雪地里導致深度凍傷,經過幾天的修養,凍傷看似已大致恢復,但是直到他要下床才發現事態嚴重。
這次凍傷傷到了他的神經,雙腿麻痹無力,根本無法站立。
齊家赫雖然內心也很焦急,但卻表現得非常冷靜,他早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可是如果能夠讓他再重新選擇一次,他還是會這麼做。
路菲每天都在醫院陪他,很細心的照顧他,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陪他聊天、陪他做檢查。
她的付出是心甘情願的,這一點齊家赫並不懷疑,但他也看得出來,路菲的父母非常擔心,尤其知道他的雙腿無法站立時,他們的表情更顯沉重。
男人的自尊心不容許他讓路菲面對這樣的自己,也不想成為最愛的人的包袱,所以他也不怪路菲的父母會有那樣的反應,因為連他自己都很擔心,萬一……
「你不用一整天都待在醫院陪我,想做什麼就去做。」
「現在沒有任何事情比陪在你身邊更重要。」
「你這樣我反而很有壓力,工作放著不管可以嗎?」
「我爸會處理,你不用擔心,別胡思亂想,你只要好好休養,照醫生說的做復健,很快就會復原的。」
看來路菲是打定主意要照顧他,直到他能站起來為止,可是他卻不想用這樣的身體束縛住她,她該有更遼闊的天空,不該成天陪他待在這死氣沉沉的醫院里。
「這兩天你吃的很少,是菜不合你胃口,還是身體不舒服?」
「這里的食物我吃不慣,突然很想吃些台灣的家常料理。」
「那我打電話叫我媽煮。」
「我想吃你煮的,這一想才發覺我還沒吃過你煮的菜。」
「是喔,被男朋友這樣抱怨,看來我是個不夠稱職的女朋友,好吧,我回去幫你煮幾道菜,不過我先聲明喔,我的手藝沒我媽好。」
「只要是你煮的就行了。」
「可是我走了就沒人在這里陪你了。」
「我有點累,想睡一下,睡醒你應該也到了,不用擔心。」
路菲還是覺得不妥,「我看我打電話給哥,看他有沒有空——」
「不用了,他這幾天為我們也夠忙了,現在應該在公司忙,別麻煩他了。」
「好吧,那你睡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不要急,開車要小心。」
「知道了,那我先走嘍!」
路菲一離開病房,齊家赫就打了通電話給路宇則,「我想拜托你一件事,麻煩你過來一趟。」
路菲大老遠跑回家幫齊家赫煮了幾樣家常菜,興高采烈地帶到醫院,要讓齊家赫嘗嘗她的手藝,可是一踏入病房,她整個人就愣住了。
齊家赫不見了,病床上則放著一支小小的錄音筆,當下她就猜到,齊家赫走了,而且是不告而別。
「難道你覺得我是個無法和你同甘共苦的女人嗎?」
路菲心很沉,眼淚無預警地滑落雙頰,她有一種再次被拋棄的感覺,但是當她按下錄音筆,听著錄音內容時,那種無奈的想法漸漸消失了。
路菲,原諒我的不告而別,我知道,這樣做一定會對你再次造成傷害,但我還是非走不可。
我從沒懷疑過你願意和我同甘共苦的決心,但這些天躺在床上,只能依靠著你的照顧,這對一個男人而言,真的生不如死。
請原諒我想保有最基本尊嚴的小小私心,原諒我吧。
不過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會離開太久的,我一定會再次回到你身邊!
所以,不要來找我,只需要期待,我將以健康的姿態出現在你面前,當那一天來臨,我將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路菲,我愛你,直到我和你再次相遇的那天為止,請以笑容面對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
路菲一次又一次的重復听著齊家赫的留言,臉上早已經布滿淚水,她雖然心痛,但她決定尊重他的決定,替他保有他身為男人的尊嚴。
「我相信你。」看著窗外,她喃喃自語,就像相信他說的,他一定會以健康的姿態回到她身邊,她也相信,他會感應到她心底想對他說的話。「在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也請你努力。」
相信會重逢,所以這是她最後一次落淚,接下來的每一天,她都要依照他的希望,面帶笑容度過他不在她身邊的日子。
路菲,我愛你……
這句話她會一直記在心里,她要等他出現,親口說給她听。
「我也愛你,齊家赫。」她希望風能幫她帶去她的愛,讓他听見,在未來分離的每一天。
春天到了,大地冒出新芽,萬紫千紅的花朵一一綻放,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躍動的新生氣息。度過了嚴冬,人們又開始忙碌,褪去厚重的衣物,精神也變得抖擻起來。
「好,今天也要加油!」看著飛機外的藍天,路菲做了個深呼吸,全身好像已經加滿油,有用不完的活力可以面對接下來的挑戰。
兩個月了,齊家赫整整消失了兩個月,她依照他的意思,沒有問任何人他的去向,只是深信著他的承諾,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回到她身邊。
這兩個月來她沒有哭,依照原本的生活步調認真工作,偶爾用照片記錄生活,上傳到一個只有她和齊家赫知道的部落格,她相信他也在看著,所以更勉勵自己一定要讓他知道,她過得很開心、很好。
明天我要飛台灣。
昨天她在部落格上寫下她的行程,期待著這麼做能帶給她意外的驚喜,當然,她也知道期待很有可能會落空,不過還是值得試試看。
當她下了飛機,辦好所有手續,拖著行李來到機場大廳,就有人送來一個大禮盒,她驚訝的問︰「這是什麼?」
「請你打開看看。」那人說完就離開了。
路菲根本沒心思管這個人,急忙打開禮盒,一眼就認出里頭的那套衣服和她第一次來台灣時穿的那套一模一樣,衣服上面還有一張字條,寫著——
我記得我欠你一套衣服,請換上它吧。
她的臉上立刻漾起一抹甜笑,隨即到化妝室把那套衣服換上,忍不住開始期待接下來還會有什麼驚喜。
可是她呆呆的站在機場大廳許久,期待終究還是落空了。
「還是不會出現嗎?」
她嘆了口氣,舉步朝計程車招呼站前進,可是經過小客車停靠處時,突然有部加長型轎車停到她面前,一個人從副駕駛座下來,替她打開後座的車門,「路菲小姐,請上車。」
「是誰要你們來接我的?」
「那位先生說,路小姐的心中自會有答案。」
真不知在玩什麼把戲,但不可否認,她又開始充滿希望了。
坐進車內,車子一路開往一棟她從沒去過的豪宅,她才一下車,突然有一大群人跑出來站在兩旁,她一眼就認出那些人是誰,看到這些齊氏的老同事,她越來越相信,很快就可以見到她最想見的人了。
「請往里面走。」眾人笑著催促,並把他們手中的玫瑰花一一遞給她,一人一朵,很快的,她手上已經有一大把玫瑰花了。
她看著客廳那氣派的螺旋階梯,故作輕松地說︰「接下來如果沒有五克拉,我就直接走人嘍!」
話音才剛落,一陣朗笑便從階梯上方傳來,隨著笑聲越來越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終于,她可以見到那期待很久的人了。
路菲站在原地,看著齊家赫緩緩走向自己,說好不哭的,但淚水還是忍不住滑落。
他沒有違背承諾,真的回到她身邊了,而且是以健康的姿態回來的,看見他走得筆直,比五克拉還要有價值。
她此時的淚,不是傷悲,是喜極而泣的珍貴淚珠——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