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後靳氏企業台灣總部大樓一臉嚴肅的坐在黑檀木瓖邊的大理石桌前,忙了一個上午,靳岩終于批閱完所有的文件。
之後他打了通電話,吩咐秘書進來把文件全數輸入電腦,並且依照他的意思發電子郵件。
最後,他終于有一點私人時間、點一根雪茄,悠哉的享受那股醇厚的香味。
轉開皮椅,靳岩看著玻璃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在他冷峻的臉上有股說不出的疲憊。
吐出最後一口煙,看著煙霧裊裊的上升模樣,靳岩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那個淺藍色的身影。
那個女孩……叫做楚楚吧!
淡淡扯開嘴角,心中有絲詫異,他竟會記住那個女孩的名字!身邊任他享用的女人不計其數,他從來也沒費心去記過任何女人的名字。
沒想到自己竟會記住了她、一個沒用的嬌嬌女?
女人對他而言,不管是名門千金,或是所謂的知性美女——都只是床上的玩物、僅供他解決生理需要。
女人是性與金錢就能買到的寵物!
就像那個女人一樣——當年,「她」為了一個男人,竟然拋下年僅十歲的孩子和丈夫……「Shit!」
一警覺到自己想起了那個「女人」,靳岩立刻斬斷十歲那年,殘留在他腦海里那段殘酷的回憶。
噴了口煙,他的思緒又兜回那晚、那個小女人身上會突然想起她,大概是因為還沒得到她的緣故吧?!
他自嘲的嗤笑一聲,那天晚上他竟然像個情竇初開的少男一樣,什麼事也沒做,只和她在沙灘上跳了一夜的舞!
要不是隔天早上,他必須立刻搭機趕到美國處理分公司的事務,在那一夜之後……一想到這里;靳岩不免有些失笑。
這件事若傳了出去,他鐵定會被他那一群朋友笑掉大牙——特別是那個浪蕩子石雋。
楚楚……」
靳岩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圓圓的杏眼、甜甜的小酒窩、共舞時那一頭黑緞般長發傳來的發香、她柔軟的身子、羞怯生澀的回應他的吻的模樣……眯起眼,心中突然一股蠢蠢欲動——他發現,自己竟然有想再見她一面的沖動。
想到這里,靳岩皺了皺眉。那天走的匆忙,也沒問她是哪家的千金……不過台北上流社交圈就這麼大,他一查便知。
靳岩拿起電話,正想吩咐秘書去查江家宴會上酌賓客名單,辦公室大門卻突然被一把推開——「靳岩!你回來了?人家好想你喔!」
不顧秘書的阻攔,白雪硬是沖了進來。
一見到靳岩,她一臉嬌笑更是燦爛的像要冒出火花。
「誰讓你進來的?」
皮笑肉不笑的冷道,靳岩向來厭惡不請自來的女人。
冷冷地掃了一眼因攔阻不力、而讓白雪進了門的王秘書,雖然沒有直接質問下屬,他冷厲的目光卻足以讓王秘書腿軟。
可憐的王秘書只能抖簌的站在一旁,接受老板殺人的冷光,心中已經把蠻橫無禮的白雪罵了上萬次不止。
秘書委屈的瞪了眼不知死活的白雪——後者還在努力的向靳岩拋著媚眼。
「對、對不起,靳先生。我已經跟白小姐說您不見客,但她……」
「靳岩,你這個死秘書實在是太沒有工作效率了!這幾天我打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回台灣,她竟然都說不知道!真氣死人了,還好今天我自己來找你,否則我可真會想死你耶……」
白雪連珠炮似說了一長串,一點都沒注意到靳岩鐵青的臉色。
「王秘書。你先出去。」突然想到某件事,靳岩開口吩咐秘書。
「啊?」王秘書瞪大眼楮,以為自己听錯了。「可是,白小姐她……」皺起眉頭,王秘書心有不甘的瞪著白雪。
「你先出去。」他再重復一遍,目光很篤定。
「是……靳先生。」雖然王秘書實在不明白總裁為什麼要自己出去,不過靳岩說過的話向來就等于命令,就算再不情願,王秘書仍然記住自己服從的天職。
「靳先生,那您有事再叫我。」再瞪了眼白雪,王秘書撇撇嘴便轉身離開總裁室。
眼見討厭的秘書終于走人,白雪的身體一軟,像麥芽糖一樣、立刻往靳岩身上貼去,一邊還嬌滴滴的嗲道︰「靳岩,人家好想你啊……」
白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靳岩給硬生生打斷——「那個叫楚楚的女孩,是你的同學?」
面無表情的問完話,他一把推開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白雪一個重心不穩,差點跌倒在地上——這麼擺明的給她難堪,讓白雪臉上閃過一絲怨怒,但她隨即恢復嬌笑。「哎呀,不要談她啦!人家有話想跟你說……」
「告訴我,那女孩是哪個企業主的千金。」靳岩不耐煩的神情顯得冷漠。「如果不知道,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
「千金?!」白雪刺耳的尖笑兩聲。
那小賤人果然有心機,一定是她為了接近靳岩,故意讓靳岩誤以為她是千金小姐!
「你想找她?」白雪忽然沖著靳岩甜甜笑開,心中卻升起歹毒的算計。「好,我就帶你去找她!」
听林風姿提起過,楚楚周六應該是在打工吧?
她正好趁這個機會,讓靳岩看清楚楚楚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
熱氣蒸騰,空氣窒悶,連一絲絲涼風都沒有。
今天下午異常的熱,據氣象報導,這一波熱浪的侵襲會在今天達到高峰,估計會有接近39度左右的高溫。
「謝謝光臨,歡迎您下次再來。」雖然臉蛋已經熱的通紅,但楚楚仍敬業的擠出一個笑容,送走前來加油的客人。
看著駛遠的汽車,楚楚終于松了口氣,她拿出口袋里的手帕,輕輕擦拭冒汗的小巧鼻頭。
在這種大熱天還要站在烈日下工作,絕對是一份出賣勞力的苦工,可是對楚楚而言,在加油站打工是最理想的賺錢方式,時間不但可以自由選擇,最重要的是,薪水相當不錯——假日班的鐘點費還是平時的1.5倍呢!
因此,別人不想上的假日班,楚楚總是搶著上,她只希望能多賺一點錢,好貼補一點家用、替母親分憂。
「楚楚,很熱吧?要不要進去林息一下、喝杯水?」站在隔壁加油台的邵恩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鏡框,一邊體貼的問著楚楚。
邵恩是加油站的站長,年紀雖然不過三十來歲,可是很老成,待人一向親切,特別是對楚楚。
從楚楚到這里打工開始,他就一直對白淨漂亮,人又單純的楚楚相當有好感,因此私心也總是比較關照她。
「不用了,邵大哥。我可以繼續工作。」
楚楚甜甜的朝邵恩笑了一笑,紅撲撲的臉蛋別于平時的白淨,反倒散發出一股別具風情、性感的味道,敦邵思不禁看得有點閃神。
「咳……」邵思紅著臉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那好,不過如果你不舒服,一定要到里頭休息。」
「嗯!我知道。謝謝邵大哥。」
楚楚正說著,就看到一台發亮的紅色法拉利開進了加油站。
她連忙迎了過去。「歡迎光臨!請問要加什麼油?」
殷勤地彎下腰打招呼的楚楚,她堆在臉上的甜蜜笑容突然僵住——因為坐在跑車里的,竟然是一臉得意的白雪和——靳岩?!
楚楚想不到,她竟然會在這里,再一次見到靳岩。
自從那一夜之後,都已經過了好幾個星期……她早已經把他藏在心底,當成是自己小小的秘密……但是,突然出現的他,英俊的臉孔上,仍然掛著那抹會螫傷人的優越……他甚至還帶著他的「未婚妻」,白雪。
「喂!發什麼呆呀?!憊不快點加油?」白雪高傲的斜眼睥睨著楚楚,眼中則充斥著炫耀的喜悅。
她就是故意要帶靳岩來這里,看楚楚打工的時候那一副窮酸樣,好讓靳岩徹底明白,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她不過是一個低下階層的窮人罷了!
「對、對不起,請問要加什麼油?」一時間恍神的楚楚,臉色變得有點蒼白。
柄械式的幫車子加了油,楚楚下意識的閃躲著眸光、不看向靳岩。
可她卻強烈的感覺到,靳岩冷冷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她……楚楚的手控制不住、微微的顫抖著。
加完油,白雪漠視楚楚伸出的手,反而將一張千元鈔丟在地上。
「剩下的不用找了!」她輕蔑的看著楚楚沾上些許油污的手。「留給你買一塊香皂,把手好好洗干淨吧!扒呵……」
楚楚臉色刷的慘白一片,耳邊盡是白雪夸張的笑聲。
屈辱的彎撿起千元鈔,接著呼嘯一聲,法拉利駛離了加油站。
遠遠的從休息區內,听到車上那個女人高八度的說話聲,邵恩立刻氣沖沖的跑過來。
「楚楚,你還好嗎?剛剛那個客人真是惡劣,竟然把錢丟在地上,實在太過分了!」
邵恩叨叨絮絮的說了一串,可是楚楚全沒听進耳里。
呆呆地看著車子離去的方向,手中緊緊抓著錢,朦朧中,楚楚又想到那天早上靳岩塞錢給她的時候,那冷酷的表情……他為什麼一旬話都不說?難道他已經忘了自己?還是他也和白雪一樣看不起自己?
不管答案是哪一個,都讓楚楚覺得心很痛、很痛努力的睜大服楮,楚楚突然覺得眼楮好酸,酸的讓她有點想流淚……
★★★
辦色法拉利疾馳在路上,大刺刺的陽光照在車身,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芒。
「靳岩,你終于看到了吧!那個女人啊,根本不是什麼干金小姐!她根本配不上你,還好我及時發現,幫你揭開她的假面具!像她那種人,根本配不上我們這種上流社會……」白雪興高采烈的對著靳岩嚴峻的側臉說道。
車子突然一個緊急煞車,讓白雪差點咬斷舌頭右邊車門自動彈開。
「下車。」靳岩冷冷的說道,看都不看白雪一眼。
白雪一時間傻了眼。「呃、靳岩……你——」
她突然有點迷糊了!她都幫了這麼大的忙,靳岩怎麼還是對她這麼冷淡?
「下車。」靳岩的表情更冰冷,語氣沒有一絲溫度。
終于看懂臉色的白雪,見情況不對,只能乖乖的模著鼻子下車。
下了車,白雪委屈的回頭對靳岩說道︰「你現在叫人家下車,可是太陽這麼大——」
「咻」的一聲,法拉利不留情的呼嘯而去,激起不少風沙,讓白雪吃了一臉灰。
「咳、咳……靳岩——」白雪臉色發青,邊咳嗽邊氣得不住大叫。
在連攔了幾部計程車都宣告失敗後,烈日還是無情的照射在白雪嬌貴、高傲的臉上。
一身臭汗如雨般涔涔流下,讓她全身都黏答答的——白雪這一生從來沒這麼狼狽過!
當然,她的表情也從沒這麼猙獰過——可惡!都是楚楚那個賤女人害的!我絕不會放過她!
白雪在心中恨恨的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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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婉拒了邵恩的晚餐邀約,楚楚疲憊不堪的走出加油站,往路口的公車亭走去,打算搭公車回家。
才走了幾步路,她突然停下來。
她又看到靳岩了!
他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頎長、挺拔的身型斜靠在引擎蓋上、薄唇抿得緊緊的,深邃的眸光像老鷹盯住獵物一般,危險地盯住她。
楚楚開始顫抖,她很想往後跑、就此逃離他的視線,但是她不得不往前走因為她必須搭公車。
「站住!」男人冷冷的命令。
腳步略頓了下、假裝沒听見,楚楚強迫自己不朝他的方向望去,低著頭快步越過他車旁——突然間,靳岩一個箭步上前,緊緊抓住她的手臂,把楚楚困在車子和地之間。
「啊,好痛……你、你想做什麼……」
清楚的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蠻力,楚楚吃痛的叫道。
「還裝!」他霸道的抓住她縴細的手臂,然後突然俯,像魔鬼一樣貼在她的耳旁低嗄地柔道︰「我記得,那晚我警告過你要記住我。」
他緊緊的壓住楚楚縴細的身子,楚楚白皙的臉蛋就靠在他的胸前,她甚至可以看到從他黑色的絲綢襯衫領口,露出來的卷曲胸毛……還有從他身上傳來的男人氣息,以及淡淡的古龍水味,在在都讓楚楚的手腳發軟、心跳加速。
相較于那夜溫柔地擁著她跳舞的姿態,今晚的他顯得十分的陰沉駭人,讓她無法思考,聲音也哽在喉頭、出不了聲。
放肆地輕咬了下楚楚小巧的耳垂,感覺到女孩全身掠過一陣悸顫,靳岩低笑一聲,嘶啞地道︰「想起來了?」
「不要……」楚楚全身酥酥麻麻的,腿也開始發軟。
「不要?」冷哼一聲,靳岩冷冷的道︰「你還真會演戲,竟敢騙我你是千金小姐?!」他黝黑的眼瞳危險的眯起。
「從來沒有人敢騙我!」他陰鷙地道。
楚楚一顫。無助的搖頭。「不……我沒有騙你。我從沒說過我是什麼千金小姐,是你誤會了……」
靳岩用力的捏住了楚楚的下巴、直視她美麗澄澈的杏眼。
「就算是誤會好了,」皺起了眉頭,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和白雪的糾紛。「你親口告訴過我,你和白雪是同學。依你的狀況,怎麼可能進得了那所貴族大學?」他瞥了眼楚楚身上穿著的樸素長裙。
「我是靠獎學金、加上半工半讀……才能去讀書的。」她囁嚅地回道,避開他炯炯的、會整傷人的眼神。
「那你又是怎麼混到宴會上的?你不可能會有邀請函!」
「我和江家的小姐江恬蜜是好朋友,是恬蜜堅持帶我進宴會的……」委屈的淚水已經在楚楚的眼眶中轉著,仿佛隨時都會滴下似的。
眯起眼,他懷疑自己在看見女孩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後,竟然有……一絲的心疼?
「請相信我……」
楚楚的臉色慘白、朱紅的小嘴也因為強忍淚水,而輕輕顫抖著……美麗的女人他看得多了,倒是沒見過這麼惹人憐愛的。對于這個天真的小東西,靳岩心中已經有了決定——「Shit!」
喃喃的咒罵了一聲,靳岩用力吻上女孩誘人的紅唇,也吞沒她所有的驚呼——不顧往來行人詫異的眼神,他狂妄的吸吮她的香馥、甜美,放肆的掠奪她所有的美好。
楚楚的氣息紊亂、身子也熱了起來……不明白呵!
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對待自己,可……可此刻她卻無力拒絕、無力思考,只能任由他一再從自己身上索取、只能閉緊了雙眼,屏住了呼吸就在下一秒,楚楚突然感覺到他放開了自己。
遲疑地睜開迷蒙的眼楮,卻看到他緊皺眉頭、似有深意的望著自己——「我……」
楚楚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麼。雖然她很想問他為什麼?想問他是不是已經相信自己了……可是她卻沒有勇氣真的問出口。
一陣寂靜之後,靳岩開口問她。「還記得我的名字?」
點點頭,楚楚吶吶的回道︰「記得……你叫靳岩。」
听到自己的名字從她口中說出,靳岩咧嘴,冷峻的臉孔竟然有一絲笑容。
「我也告訴過你,」伸出大手輕撫著她柔順的長發,他炯亮的眼掠過一抹復雜的星芒。「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楚楚不太了解他話中的涵義,她只能傻傻的盯著他看……他笑的樣子比皺著眉頭時、駭人的臉更好看。
朦朧中,她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夢一樣的夜晚,耳邊好像又傳來了海浪的聲音。
但這一切是夢還是真實,她已經分不出來了……她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了家,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她知道,他已經進入自己的生命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