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著我干什麼?」棘茉陽回過身來,嗔道。
「我沒有跟著你呀,我只是剛好走這條路。」宇文執一臉無辜的說。
她才不信呢!「這麼巧?」
「就這麼巧。」
「胡扯!你從我出宮就跟到現在,你到底想干麼?!」
她其實有些高興,這家伙要不是老盯著她的話,怎麼會知道她一下朝就換裝溜出宮,還跟了上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會回頭去尋找他的眼楮,好幾次都讓她逮到他偷看她。
總算知道天香國色好看在哪了吧!
「你想干麼才是我的問題。」是,他是跟著她,因為他隱約猜到她想做一件傻事。
「我才不告訴你我要干麼。」她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問題是我已經知道了。」他笑笑的說︰「太危險了,所以你不許去。」
棘茉陽眨眨眼楮,「我不信你知道我要干麼!我又沒說。」
「我就是知道你要干麼,不信打個賭。」宇文執伸出手指來,一臉的挑戰意味。
「好呀。」她也伸出手指來,「輸的人要依贏的人一件事。」
炳,他死定了他!她要叫他做她的奴才,供她使喚,她不開心的時候要哄她,她想哭的時候要陪她……
「好,你輸定了。」宇文執說道︰「你想去當那個替死鬼,不準。」
今天早朝時茉陽一說開礦的事,皇上馬上就大表震驚,下令徹底查辦絕不寬貸。
若是朝中有人跟這件事有牽連,他們一定開始急了,會想在被查到之前將礦產月兌手。
看茉陽一下朝立刻換裝,到大街小巷四處溜達,沒听到什麼風聲就往西山的方向走。
她大概決定直接殺到礦坑那里,假裝很有興趣的樣子,引那幕後人出來跟她交涉。
但他不能讓她去,他已經安排好計畫,只等大魚上鉤了。
「你……」棘茉陽瞪大了眼楮,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猜錯了。」
天哪!是宇文執太可怕,還是她的心思太單純?她想什麼他都知道耶,奇也怪哉!
「喔?」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猜中了,偏偏她還死不承認。
她的樣子活像剛剛生吞了一枚雞蛋似的。
「我就說你根本不知道我要干麼嘛!」她心虛的笑著,「我是要……是要……」
真要命,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她出宮是要干麼。
「對了,我是要去滄浪苑找爽月皇兄,順便看看我的花。」
宇文執假裝疑惑道︰「奇怪,怎麼我記得皇太子跟邵院使好像到疫區去了。」
對喔,她都忘記爽月皇兄和邵譯嘉昨天就出城了!
「我是要考考你有沒有在注意听我說話。」她裝出一副很滿意的樣子,「很好很好,你很認真。」
他笑著搖頭,「你明明不會說謊,為什麼要硬撐呢?你知不知道你的表情很心虛?」
她嘟著嘴,「好嘛!算你行,很厲害,給你鼓鼓掌!」
棘茉陽沒什麼誠意的拍了幾下手,「行了吧。」
比算命先生還準,干脆去擺攤算了。
「剛剛說好不是這樣的。」拍幾下手就想混過呀,沒那麼容易。
「那你想怎麼樣!」她手往腰上一擦,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先說好,本公主可不讓你當奴才使喚。」
「原來你原本打算勝了以後拿我當奴才使喚。」
「是又怎麼樣!」她哼道︰「我可以,你不可以!」
「你奴才那麼多了,還要我當你的奴才,不覺得太貪心嗎?」
「不一樣呀!她們都沒有你……沒有你傻,這麼會逗我開心。」怪了,她原本是要說什麼呢?
她是覺得他怎麼樣?為什麼說到一半,就覺得自己說不出口?
「我什麼時候逗過你開心了?」宇文執故作納悶,心里卻有一絲欣喜。「我以為我只會把你氣得發昏。」
「你以為你現在沒這本事了嗎?」棘茉陽皺皺鼻子,像只可愛的小報貓。「只是我莫名其妙的身體變強壯,不昏了。」
她想到自己曾經異想天開的說一吵不過他,就要假裝昏倒,把他給嚇得屁滾尿流,她就覺得好笑。
可惜上次她被樹枝從馬背上弄掉下來時,是真的昏倒,沒機會目睹他嚇得驚惶失措,大喊臣罪該萬死的狼狽模樣。
「是嗎?難怪我看你精神越來越好,說話嗓門也大了。」
「贏了一次說話就這麼刻薄呀!對,我是大嗓門、長舌婦,總之就是很有精神說三道四就對了。」
「你還是很會曲解別人的話,我幾時說過你是長舌婦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呀!
「我本來想請你去喝甜水的,現在倒好,惹了一堆口水。」
「我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會冤枉你。誰要你請我喝甜水了,難道我沒金子嗎?」
其實她是故意要跟他吵一吵,昏給他看取樂,以後還可以三不五時把他的傻樣拿出來取笑,嘻嘻。
「你是有金子,可是人家不會要的。」
「胡說八道!有什麼道理不要我的金子?難道我的錢臭,你的錢香?」棘茉陽本來是假生氣,後來居然真火大了。
「你從來沒在街上吃過東西吧?」
「是又怎麼樣?那跟金子是香是臭有什麼關系?」
「我幾時說過你的錢臭,我只是說人家不會要,你真是胡攪蠻纏。」
「你就是那個意思,如果我的錢不臭,人家干麼不要?」
說她胡攪蠻纏,到底是誰比較有理說不清呀!
宇文執搖搖頭,「跟你說得我子詡干了。好,你請我喝一碗甜水,剛剛的賭注就取消。
「你要是請不了我,就再加一個條件。」
今天一定是他的走運日,注定連贏兩次!再走運一點,說不定連她的心都能騙到。
真不明白,他對她的轉變,難道她一點都沒有察覺嗎?
他可是敏感的察覺到她待他已經變了呢。
「成交!」棘茉陽往他的手一拍,順勢一拉,「快!叭甜水去。」
她一跑,噢的一聲往前撲倒,膝蓋擦得好痛。
「沒事吧?你怎麼老是跌倒?」
「臭石頭!」她坐起來看著絆倒她的元凶,「痛死我了!宇文執,你很不伶俐耶!為什麼不在我要跌倒的時候拉我一把?」
「我來不及。」她跌得那麼快,毫無預兆,他哪有辦法及時挽救。
「來不及?你不是很會算嗎?東算西算,就是算不出來我有大難!」她扶著他站了起來,痛的喊了一聲,「倒楣,扭到腳了。」
這算什麼大難?她要是好好走,不要蹦蹦跳跳的,也一定來得及避開石頭。
「痛嗎?能走路嗎?」
「當然痛啦!勉強可以走,不然你背我呀。」她扶著他一跛一跛的走了幾步,痛得額上冒汗。
「我不背你就喝不到甜水了。」宇文執轉過身去,「只好充當腳夫了。」
「我不請你喝甜水你就不背我啦?我腳斷了你也不背嗎?」棘茉陽拍了他的背一下,因為疼得厲害還是乖乖的爬了上去。
他背起她,邊走邊說道︰「要是斷了,我就趕緊叫牛車來載你回宮給御醫治。」
「干麼叫牛車,我長得像母牛嗎?」
她感覺到他溫熱的體溫,趴在他寬闊的背上,心里卜通、卜通的亂跳著,小臉悄悄的紅了。
「你屬牛不是嗎?」
棘茉陽嗔道︰「你什麼都知道。」
那知不知道她現在心跳得好快、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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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喝。」
棘茉陽滿足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又香又甜,真不錯。」
宇文執也喝完了,放下碗道︰「值得走這麼遠來吧!」
「當然值得啦!又不用我走。」
她是不好意思他背著她走那麼遠,所以才會頻頻問到了沒、到了沒。
又不是因為自己懶,不想走。
他一笑,「那我真是吃虧大了。」
棘茉陽托著下巴看他,眨了眨眼楮,他笑起來很好看,感覺很溫暖,真不明白為什麼以前他老板著臉。
「宇文執,我問你,干麼你在宮里端著一張臉,老不理人,出宮就會笑,還會跟我說笑?」
「在宮里我是宇文大人,在宮外我是宇文執。」
棘茉陽搖頭,「沒那麼簡單。你知不知道你板著臉很討人厭,而且每次一看到我臉就更臭,到底是為什麼?」
「上次不是說過了?為了讓你記住我。」
對,上次在溪邊他是說過,但她不信,這次一樣不信。
「干麼要我記住你?莫名其妙一點道理都沒有。」
「不知道,你說呢?」他盯著她看,很多事情說出來就失去意義了。
他喜歡她,可是他要她慢慢的察覺到他的心意,讓她自然的接受他。
如果從他嘴巴說出來,或許會給她帶來受與不受的壓力。
他居然會愛她,愛到連壓力都不願給她。
「我說呢,你就是記恨我把你當雪人,愛嘔我。」她嘻嘻一笑,想到他們的初遇,「喂,今年冬天咱們再來扔雪球好不好?」
她興致勃勃的,「我組一支隊伍,你組一支隊伍,一定很有趣。」
他喜歡看她笑語盈盈。
「好,你要是輸了,我也要把你做成雪人。」
「我才不會輸呢!」她笑著說︰「差點忘了這件事,老板,幫我們算帳。」
說得太高興,差點忘了來喝甜水是有目的的,也忘了昏倒這回事了。
「來啦,一碗一枚銅錢,兩碗是兩枚銅錢。」老板伸出手來,「謝謝呀,再來喔。」
「好,你的甜水很好喝。」棘茉陽開開心心的掏出她的金元寶,放到了老板手上。
老板定眼一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連忙揉揉眼楮,「這、這是金子呀。」
「是呀,有什麼不對?」是金子呀,很奇怪嗎?
宇文執撇過頭去偷笑,棘茉陽瞧見了,「笑什麼啦。老板,有什麼問題嗎?」
「這位公子,我這是小本生意,你給我這金子我實在收不下來呀!你沒有銅錢嗎?」
「啊?銅錢?我沒有……」她不好意思的說︰「我身上沒有帶銅錢。」她是公主耶,出門從來不帶錢的,反正小靈子她們都會跟著付帳。
再說,她一向只認得黃金,根本沒看過銅錢呀!
「老板對不起,我真的沒有銅錢。宇文執,快付錢啦!」還在旁邊笑。
難怪他會說老板不會要她的錢,原來不是不要,而是要不起。
宇文執給了老板兩枚銅錢,伸出兩根手指頭說道︰「你輸兩次了。」
「你作弊!不算!你早就知道老板要不起我的金子。」
「是呀,我是早知道,所以告訴你了,是你自己不信的。」他強忍著笑意。
「可是你沒說清楚呀。」棘茉陽氣呼呼的說。
唉她出糗,真是可惡。
「你也沒有問明白。」不能說他作弊吧?
「好,算你行!先欠著,改天我會要回來的。」她忘了腳痛,氣得站起來,猛然一痛叫聲唉唷又坐了下來。
「我背你回去吧。扭了腳只能多休息,回宮找個御醫敷藥應該會好些。」
她慢吞吞的爬上了他的背,舒服的把頭枕在他的肩頭上。「知道了。」
宇文執穩穩的踩著步伐前進,棘茉陽感覺好像坐在船上似的,有些微微的晃動,但並不會不舒服。
他的步伐很規律,帶著一些節奏感,害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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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茉陽睜開了眼楮,映入眼簾的不是熟悉的床帷,轉頭一看是個陌生的房間。
她覺得奇怪的坐了起來,聞到一陣藥味,扭傷的腳踝上有些清涼的感覺。
她掀開棉被一看,上面纏著繃帶,看樣子有人幫她上了藥。
除了宇文執沒有別人了吧?
她一定是趴在他背上睡著了。怪了,怎麼他沒有把她送回宮,反而帶她到這陌生的地方呢?
她不知道她睡著時,經過了一家藥鋪,宇文執因為擔心回宮再敷藥太晚,于是便帶她進來求醫。
是她睡得太熟,大夫的妻子好心的把床借給她,讓她睡個夠。
棘茉陽正想下床時,從半開的窗戶看見宇文執穿了過去,似乎是要進房間來。
她惡作劇心一起,連忙躺回床上把被蓋好。
她要趁他進來靠近她時,突然跳起來大叫,一定會把他嚇得屁滾尿流,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于是她輕輕的闔上眼楮,假裝睡得正熟。
棘茉陽感覺到宇文執靠近她了,來到她的床邊。
「你真是會睡呀,小白狐。」
小白狐?她莫名其妙的想,這是他第二次叫她小白狐了,到底是什麼意思呀?
怎麼她覺得他這次喊她小白狐的語氣有些親昵?
她感覺到他似乎更靠近她了,就是這個時候,可以跳起來了!
就在她心念轉過的一瞬間,她感覺到雙唇上有一種異樣的柔軟和溫柔。
她很想睜開眼楮,可是沒那個勇氣,隱隱約約猜想到那是什麼。
這就是老宮女說的「吻」了吧?
那是男女之間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老宮女說當你很愛一個人時,你就會想吻他,將你的雙唇貼在他的唇上,當那天來臨時你會雙腿發軟、頭發昏。
天哪天哪!她在心里拚命的尖叫,她腳軟、她頭昏了啦!
宇文執,正在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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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母後!」
棘茉陽有如一陣風似的沖入了慈寧宮,臉紅得像熟透的隻果。
必來的路上,她一直都不敢把眼楮張開來,裝作睡得好熟好熟,宇文執把她背到宮門口時,她立刻跳下來匆忙的道謝,然後就一跛一跛的沖進來了。
「怎麼了、怎麼了?」皇後听到她喊得急,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母後!」她抓著她的手,急迫的問道︰「我問您,如果有一個人,趁著另一個人睡著的時候,親了一個人,他以為那個人是睡著的,可是其實那個人是醒著的,但他不知道,就親了那個人!您說,那是怎麼一回事?」
「啊?」皇後顯然完全听不懂她的話,「慢點、慢點!茉陽,你好好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我已經說的很簡單啦!」她看見母後的宮女小維站在旁邊,一臉迷惑的樣子,于是說道︰「我做一次給你們看,小維去榻上躺著。」
「啊?」小維納悶的說︰「這怎麼可以呢?」
「去去去!」她推著她到了貴妃臥榻前,叫她躺好,然後自己坐在旁邊指著她,「這個人,在睡覺。
「這個人,」她比著自己,「是醒著的。然後這個醒著的人,對睡覺的那個人,做了這件事。」
她把頭湊近小維,嘴唇在她嘴唇上方停住,「然後親下去。母後,您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筆後有些明白了,她看著女兒亮晶晶的眼楮和酡紅的雙頰,不難猜到她就是那個睡著的人。
不過既然她睡著了,又怎麼會知道醒著的人做了什麼?再說她怎麼會睡在宮外?那個醒著的人又是誰?
可惜棘茉陽不打算讓她發問,她只想得到答案。
「母後,您別笑倒是說話呀。」
「母後想知道那睡著的人有什麼反應,起來罵人?給一巴掌?」
「沒有、沒有!」她拚命的搖頭,「她頭發昏腳發軟,不敢把眼楮睜開來。」
「噢。」皇後笑咪咪的說︰「要母後說的話,母後會說,那個醒著的人,很喜歡睡著的人。
「可能是那個睡著的人醒著時,他不好意思或是不敢表示,所以只好趁她睡著時一親芳澤。」
「他喜歡我?不可能呀,他老是嘔我,又愛跟我唱反調,怎麼可能喜歡我。」
哪有人喜歡得讓她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喜歡要說嘛!偷親人家算什麼男子漢!
筆後一听她這麼咕噥,大概也知道那人是誰了。
筆上曾經跟她說過宇文執的心意,因此她一點都不驚訝,只是奇怪女兒這麼遲鈍。
「難道他說要我記得他是真的?」
可哪有人這樣的,喜歡她卻故意氣她,難道不怕她越討厭他、越不想接近他嗎?
雖然這麼想,但棘茉陽明白,自己的個性是那種受不了人家冷落、刺激的,他是那麼的了解她,所以才會這麼大膽的反其道而行。
既然這麼大膽,干麼不說?難道她會因為他愛慕她而賞他兩巴掌嗎?
她叫他天字第一號無表情大傻瓜,無表情可能是錯了,大傻瓜倒是千真萬確。
他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她又不是不給人家機會!
男人嘛,應該要勇敢一點呀!
像她就很勇敢,喜歡他就招惹他。
嗯?剛剛她腦袋在想些什麼?什麼念頭一閃而過?怪了,又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