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從此真的不再出現在正偉面前。
「你呀!」池端瑞氣得搖頭。
之前是脾氣糟得嚇人,現在卻變成凡事都提不起勁來,只坐在那兒發呆,他到底是不是不想干啦?
「要你出去走走消消氣,想不到你的氣真的都消光了。」真不知該拿他怎麼辦。
「等鐘小晶的事處理完,我要休假。」正偉不耐煩的揉了下眉心。
「哦?」池端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你保證回來後還有力氣說話?」
那天問他為什麼變成泥人回來,他怎麼都不說。
「到底為什麼你那天下午回來後就火力全消,變得不愛說話了?」男人鬧起別扭來還真讓人無法領教。
「別煩我!」正偉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
懊,不說就不說,那說別的總可以吧。池端瑞搖搖頭。
「方才你在講電話的時候,鐘小晶打電話來了。」
「嗯?」
「我很驚訝你會接離婚官司。」
「這案子很精采。」
「精采?」有比上一回他跟某議員大打官司精采?
「弄不好我就叫「一敗金童」了。」
「什麼?」池端瑞吃了一驚。「那麼簡單的官司我來接就好了。」只不過是想辦法達成當事人的心願離婚嘛!
正偉冷著臉不說話,安妮離去的身影仍糾纏著他的心。
「有的時候,看似簡單的離婚官司,就像看起來毫無殺傷力的果凍一樣,也會有噎死人的時候。」
這是什麼論調?正偉不耐煩的睇了好友一眼。
「我來接好了。」
「不,」他搖頭。「這是我跟安妮聯系的唯一機會。」
池端瑞一愣。「她不見你?」他終于明白正偉火力全消的原因了。
「我深深的傷害了她。」他懊惱的一嘆。
池端瑞開口想要說話,想想還是明智的閉上嘴巴。感情的問題是誰都不能介入的。
「對了,鐘小晶說,安妮要她今天晚上八點前回家一趟。」
正偉當場倒抽了口氣。不好的預感立刻讓他的心猛地跳了下。
安妮是打算教鐘小晶回家面對丈夫,伺機把對方動粗的暴行錄下來,作為證據。
不,她不能這麼做!
彷佛知道安妮會發生危險,他的心沒來由的驚慌。
「幫我報警。」正偉說出時間和地點,拿起西裝就往外街。
「什麼?」池端瑞回過神來時,他已經離去。「你不能教我告訴警察,今天晚上八點會發生凶殺案啊!」真是莫名其妙!
通常都是到了案發現場,或者有事實發生才能報警,正偉在搞什麼?
他連忙打正偉的手機。
「喂,你怎麼能要我告訴警察,今天晚上「可能」會有命案發生?」
「不是可能,是一定會有命案發生!」正偉冷酷的結束通話。
池端瑞傻在那兒。他怎麼覺得正偉愈來愈反常了?
正偉直覺認為安妮今天一定會出意外,強烈的預感教他心神不寧,根本沒主意到他的要求有多麼不合乎邏輯。
他信了,毫無道理地相信他一直斥為無稽之談的「直覺」。
他只想直奔到安妮的身邊,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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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今天真的會有命案發生嗎?」偵探譚道良不太相信的問。
這幾天他一直暗中跟著鐘小晶的丈夫張成,他表現得很正常,和一般心急如焚拚命地找失蹤老婆的丈夫一樣,任誰看到他焦急的神色,都不相信他會殺害老婆。
「嗯。」正偉緊張地一直望著屋內的動靜,「我的直覺不會錯。」
他一臉驚訝的看著正偉,隨即笑了起來。
他認識正偉三年,第一次听到他說出這麼「不科學」的話。
「笑什麼?」正偉眉頭一皺,回過頭來問道︰「都架設好了嗎?」他要把待會兒一切的情況都拍攝下來。
「沒問題,待會兒我會把張成刺向鐘小晶的刀尖拍得一清二楚。」譚道良忍不住失笑。
「還有安妮。」
「什麼?」
「我的女朋友安妮在里面。」
譚道良一臉驚訝。「除了張成和鐘小晶,里面沒有別人了啊。」
「有,她在里面。」他斬釘截鐵的說。
「我從昨逃だ梢到現在,除了他們兩個,沒看到第三個人出現。」
「不,她在里面。」
譚道良啞然失笑。「你今天不太正常。」
「我說真的,她在里面。」正偉蹙眉看著他。「等一下如果有狀況發生,你沖去救鐘小晶,我去救安妮,記住,別擋住鏡頭。」
「沒問題!」他只好聳聳肩。
七點五十八分時,屋內突然響起激烈的爭吵聲,緊接著接連幾道東西掉落地面碎裂的聲響讓兩人同時繃緊了神經,瞪大了眼待機而動。
這時候,屋內另一個攝影機悄悄的啟動。為了幫鐘小晶的忙,躲在衣櫃里的安妮拿V8等待狀況出現。
「你愛的是我的錢,你娶我也是為了得到我的財產!」鐘小晶大喊。
「就是現在,我從另一邊繞進去,你伺機而動。」正偉發號施令,趕緊溜進屋子里。
「我是為了你的錢……」屋里繼續傳來說話聲。
鐘小晶恐懼的瞠大眼。
張成在說這句話時,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若無其事的扯下脖子上的領帶,慢慢向她逼近。
餅分的驚駭讓鐘小晶發不出聲音來,只能不住的退後。
她不能逃!這是唯一逮住張成的機會!
張成得意一笑,突然伸出雙手,像是要掐住她脖子似的,讓鐘小晶差點尖叫,突然,她身後的衣櫃被打開。
鐘小晶錯愕的同時,安妮也同樣愣住。
她是怎麼被發現的?
張成朝她一笑,隨即面目猙獰的將領帶套在安妮的脖子上,咬牙用力地一扯。
「啊——」鐘小晶尖叫出聲。
V8應聲摔在地上,安妮掙扎著想要掙月兌,臉色逐漸發青,開始呼吸困難。
「啊——」鐘小晶不住地尖叫,驚駭讓她忘了反應,只能眼見安妮不停的掙扎。
「叫吧!叫吧!」張成兩手不斷使勁,面孔愈來愈扭曲,胸有成竹的哈哈大笑。「不會有人來救你們的,隔壁鄰居都不在,哈哈哈……」
「快……報……警……」安妮死命掙扎,要鐘小晶快逃。
在鐘小晶正欲奪門而出的剎那,張成扯著安妮,快速移往門口攔住,鐘小晶只能臉色發青的瞪著他。
「你這個婊子!」張成更是加重手勁。
安妮幾乎暈了過去。
「打從鐘小晶去找你們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了。」
那天鐘小晶沒有像以前一樣找人求助卻無功而返,害得他找不到人,當時他心里就直覺有問題,有人會協助她。
「要不是你的幫忙,我早就得到財產了!」張成憤恨的咬牙,手勁愈來愈重。
緊閉的窗簾映著兩道人影,高大的黑影正拉扯著某人,那人仰首奮力掙扎,畫面驚心動魄。
譚道良見瞄頭不對打算沖進去,卻突然摔了一跤,扭傷了腳。
這時,正偉用力撞著房門。「安妮!」
將要窒息的安妮听到聲音,突然瞠亮眼楮。
「正……嗚……」她愈要發出聲音,脖子上的力道卻愈大。
「安妮,我來救你了!」正偉大吼,用力踹著門,知道她面臨生命危險。
「嗚……」安妮掙扎著想要呼喊,不停地伸長手臂想開門。
張成變了臉色。沒想到還有救兵!
「你這婊子!」突然張成憤恨地甩了鐘小晶一巴掌,眼楮發紅。
因他突然放松力道,安妮順勢掙月兌他的鉗制,倒在門邊,手捂著脖子拚命的嘔咳。
張成惱恨的一手將她扯起,把她推倒在不遠處的地板上,舉起一把椅子站在門邊伺機而動。
這時門被踹開,正偉嘶喊著街了進來。
「安妮!」他趕緊奔向她,將她一把抱起。
「小……小……」安妮掙扎著想警告他小心後面。
正偉擔心她的情況,完全沒注意到後頭有人突擊,在鐘小晶放聲大叫的那一剎那,他回首打算反擊,但椅子比他快一步往他的頭砸下,他當場暈了過去。
張成嘿嘿冷笑,揚起了刀子,走向鐘小晶。
「我錯了,我應該先殺了你再殺那個婊子,然後再奪回錄影帶才對。」
「別……別過來……」鐘小晶驚慌的後退,退到窗邊。
「現在我決定一個一個來,先殺了你,再殺那個女的,再殺那男人。目前最有力氣的就只剩下你了,嘿嘿……」
鐘小晶驚駭地抵在窗子上。
「為什麼?」她尖聲嚷道︰「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為什麼要殺我?」
「因為一開始我愛的就是你的錢,嘿嘿……」他眯著眼對她直笑。
突然他舉刀刺下,就在同時,整個院子大放光明。
「放下刀子,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警方的聲音傳來。
張成臉色大變的拋開手里的刀子,一臉驚惶。
警方的探照燈對準了他,他狠戾的表情以及正打算一刀刺下的所有舉動,全都被拍了下來。
鐘小晶一臉放松,兩腳卻不听使喚的滑坐在地上。
「別動!」
張成正打算拿鐘小晶當人質,但警方快一步把槍瞄準他的頭部,他只好舉起手投降。
「安妮,謝謝你……」鐘小晶虛月兌的說,不知該怎麼形容心里的感激。
安妮只是欣慰的笑笑,擁緊了昏倒在她身旁的正偉。
要不是正偉突然出現,激起她強烈的求生意志,她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哎呀!」跟著警方一同進來的池端瑞,一看到伙伴昏過去,當場笑了出來。「我以為他是來救你的。」結果反而倒在女友的懷里,不省人事。
「不,他救了我。」安妮說出了當時的情況。「可是他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呢?是你告訴他的?」她問向鐘小晶。
「我沒有,我什麼都听你的,你說不可以告訴任何人,我就沒說,只告訴他你要我回家一趟而已。」
「那怎麼會……」她滿臉疑問的看向池端瑞及正跛著腳走進房里的譚道良。
譚道良朝她一笑,扶起了鐘小晶。「我叫譚道良,是正偉的朋友。」
警方欲押走張成,臨走之際,張成轉頭瞪視鐘小晶,令她打了記冷顫。
「別瞪,你以後出不來了。」譚道良沉著臉道。
「我會出來的!」張成大吼。
「那我們會讓你消失。」池端瑞揚首一笑。
他的話讓在場的人同時愣住。
「否則還有誰敢幫人打官司?」池端瑞無辜的攤手一笑。
強烈的恐懼突然從張成的腳底往上冒。
「警察先生,他恐嚇我!」他大叫。
「我還你咧。」
眾人笑成一團。
「他說要讓我消失!」張成氣急敗壞。
「我是說,消失——在我的面前啊。」池端瑞好整以暇的將手插進口袋里,笑著看他。
「他……他……」
「走了!」警察不客氣的押著他出去。「你敢殺人,誰敢恐嚇你?」
「可是他剛剛明明……」
警車的鳴笛聲很快的把張成的叫嚷聲掩蓋。
之後,正偉和安妮被送上救護車,鐘小晶則到警局去做筆錄。
池端瑞叉腰站在那兒,思索著什麼。
譚道良喝著飲料,順便也遞了罐飲料給他。「在想什麼?」
「今天正偉的表現有點奇怪。」他打開了飲料喝了一口,說出下午他在事務所里的情況。
正喝著飲料的譚道良突然停下動作。
「你是說,不是這附近的人報警的?」
當他一听到東西破碎的聲響他就立刻報警,而警方說早已經出動了,他還以為是附近有人比他先一步報警,沒想到是……
「正偉說,今天晚上一定會發生命案,我本來還不信,沒想到說得還真準。」他手擦著腰,百思不得其解。
「奇怪,他怎麼知道?」接著譯道良也說出了剛才的情況。
兩個大男人咦了聲,眼對眼看著彼此。
池端瑞接著道︰「我本來是不打算報警的,可是我又想,那家伙從來不知道什麼叫開玩笑,所以……」尤其正偉又告訴他這場闢司他可能會輸,他更不敢等閑視之,惟恐砸了正偉的招牌。
「後來呢?」譚道良仰首灌了口飲料。
「我怕被揍!」
譚道良笑了出來,趕緊抹掉嘴邊的可樂。
「我是說真的,你要是見到他那時的表情,也會嚇一跳。」
當他這麼告訴警察時,警察均啼笑皆非,幸好大家都認識,他們願意出馬幫忙。
「我心想,如果我謊報,頂多哈腰鞠躬賠個罪,但如果我不報……唉唉唉!」他的表情苦不堪言。
譚道良听了大笑。
「幸好我報警了,否則我真的會被修理得很慘。」池端瑞苦笑道。
「也幸虧你報警了,這場闢司可以不戰而勝了。」
「是啊!」
兩人笑著一同走出鐘小晶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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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正偉腦部受到撞擊,因此住院觀察。
他住院的這段期間,事務所的同事抽空來看他。
由于鐘小晶的這個案子,大家都有滿月復的疑問想要請教他,為什麼他能未卜先知,知道會發生命案?
病房里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籃,大家圍著他,快樂的享受那些吃不完的水果,只有他眉頭深鎖。
安妮沒有來。
是他表現得太遜了,在她的面前被人打暈,當場英雄形象掃地,所以她才沒有來看他嗎?
不過,與其說他在意安妮不肯來看他,倒不如說他更在意自己救不了心愛的女人,因而更覺窩囊、懊惱。
「喂,你是怎麼未卜先知的?」大家圍著他追問道。
「是啊!」張婉綺也十分好奇。「現在正偉終于相信這世上的確有神秘的力量存在了。」
「安妮呢?」他已經住院三天了,仍沒見著她的影子。
「幸好她傷勢不重,只在醫院住了一天就出院了。唉,你是怎麼保護你的女人的?」張婉綺還不知道小倆口已經分手了,以為兩人只是鬧別扭。
「我錯了,我不該不信任她的。」他忍不住低語。
「嗯?你說什麼?」大家都沒听清楚。
「沒事。」他立刻打起精神。
「對了,你還沒說你是怎麼未卜先知的。」
「你怎麼知道那天晚上一定會發生命案?」
「難不成有人跟你托夢?」
「搞不好你的每一場闢司都是這麼贏的?」最後一個皮癢的問,不過開玩笑的成分居多。
正偉瞪了他一眼。「謝謝你,把我的豐功偉業講成這樣。」真是找死。
「不敢當、不敢當!」那人無辜的直笑,不過識相的趕緊往後坐一些,免得被K。
沒人知道安妮此時正站在病房外。其實他的傷勢已經不要緊了,只是她仍忍不住想看看他。
她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可是怕見了他後更離不開他,直到現在,她心底深處仍希望他們的愛情會有一絲曙光。
「用推理研判,也知道那天可能會發生命案。」正偉依然打死不承認——至少在這群損友的面前,他絕不能承認。
「可是端瑞說你當時的反應很反常。」
他嗤笑了聲。「我怕凶手跑掉,就這麼簡單。」
報上對鐘小晶的「夢」只字未提,鐘小晶是怎麼回答警方的詢問,他沒有興趣知道,他只想快快送走這票人,好偷溜去找安妮。
「是嗎?」說話的人皺眉,不肯相信。
「相信我,我是以我的專業判斷。」他舉出了幾個確切的理由,讓大家信服。「我從來不相信什麼預知未來的事,對不對?媽?」他意有所指的喚了聲。
張婉綺生氣的瞪他一眼。
他不得不這麼說,安妮是真的能未知未來,可是媽媽卻是個只會受騙的傻瓜。
門外的安妮一臉頹喪的轉身離開。
「可是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預測未來……」
「絕不能是你跟我。」他很快打斷對方的話。
「唉,我還以為你已經「開竅」了呢!」有人笑著說。
正偉只是彎起唇角,不置一詞。
「如果真的能夠預測未來,我要知道每一期的樂透號碼,讓自己成為億萬富翁!」另一個人幻想道。
「你會每一期杠龜!」正偉不客氣的刺破對方的美夢。
「喂,你……」
大家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