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向我求婚?」她暈了,不支的坐倒在地毯上。
「-以為誰最關心-?」他蹲了下來,咬牙切齒地和她瞪眼。
「我爸媽。」
「在公司里誰最關心-?」他又吼。
「總經理。」
他幾乎氣厥。
「還有經理。」她又加了句。
看他的臉色,她馬上又一副無辜的表情。
怎麼?她說錯了?
「是我,-這個笨蛋!」
「你最關心我?」她叫了起來。「我怎麼扳著手指頭數,你都是第二?」
「那最後的呢?」他沒好氣的問。
「我自己。」她慚愧的低下腦袋。
說來真是慚愧,和自己最親密的伙伴——除了自己還是自己,她卻一向最不懂得關心照顧自己,真是慚愧。
他又好氣又好笑,只能搖頭。
誰教他要愛上一個外強中干的女人,高挑、迷人,最煩惱的卻是身高——因為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
這麼單純的女人,竟然完全不知道他對她很好,只因為他很愛對她冷嘲熱諷,以致讓她察覺不出他對她的情感,他除了氣到不行之外,還能說什麼?
「-真的實在是……」他漸漸地又咬起牙來。
「這不能怪我,你有那麼多人追。」她急急辯解。
如果他喜歡她,他就會表示。
可是他從來沒表示啊。
「難道-身旁就沒有男人繞來繞去?」他生氣的問。
「有嗎?」她一臉疑惑。「男人看到我都躲起來了,什麼時候有過這種奇跡出現?」真是冤枉。
他噴笑。
她爽坑邙又坦率的話語,讓他一直笑個不停,覺得沒有白愛。
「真受不了。」他笑罵。
她一臉委屈,想不起曾經發生過這種事。
那是因為她完全不曉得自己的魅力。
不了解當一個男人盯著女人看的眼光的含意。
不了解那若有似無的目光追隨,帶著某種含意。
不了解她渾身散發的吸引——魅力四射,讓所有的目光自動的投向她。
「有嗎?」她還是一臉疑惑。
「唉!」他搖搖頭。「我懶得說了。」
別人是努力表現出自己好的一面,想吸引異性的注意;她呢,卻在自然而然的舉止之間,毫不做作的看出她的本性。
其實在了解之後,後者的魅力更是無限,虧她還是學廣告行銷的。
「真的有嗎?」她忍不住又問。
被他這麼一說,她開始感興趣,真的有人對她……對她……咦?真的嗎?
「-膽子不小,信心倒是一滴滴。」他很殘酷的說,兩只手指捏出一條縫。
瞧,她的自信就這麼點。
「這不能怪我,你什麼事都放在心底,沒說出來。」
天曉得他竟然會喜歡她,或者該說是欣賞她,一開始他就讓她誤以為他對她很鄙夷,鄙視她隨便帶陌生人回家,誰曉得他會愛上她?!
直到剛剛他才說出來。
「-總有神經吧?」經常繞在她的身邊算不算?自己不會體會。
「但……你的表現可不是這麼回事。」被他修理得她都不敢叫,她哪能往好處想?
只有她才知道在那間狹小的辦公室里,誰才是老大。
「錯!」被修理得不敢叫的是楊哲勛。「難道-都沒發現-愈來愈得意?」
有他這個有力的男人在背後力挺,她這個很不想當老大的老大,恐怕想不當也不行。
「有嗎?」她又皺眉。
他一臉受不了。
對她很好,會幫她說話算不算?這個笨女人!
不,今天就得跟她說清楚,他要結婚,他要向她求婚,他們才是最適合的一對。
他不由分說的執起她的手,為她套上戒指。
她驚呼,「好漂亮的戒指。」
嚇了他一跳。
「去哪兒買的?」
「金……」
「做得像真的!」她高興地舉手審視。
他差點暈了過去。
小職員買不起大鑽戒,她了解,她要的是真情真愛,才不希罕冰冷的鑽石呢!
他氣到不想說了。
敗泄氣的轉身挨著她坐下,兩手支著下巴的別開臉,開始反省自己,這個女人真的要娶進門嗎?
「謝謝你。」她高興地將臉貼在他的臂膀後,一臉安心的閉眼。
懊久好久……她的心情沒這麼舒服過,就像歷經風雨後的寧靜,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淡淡的……充滿了心中。
她不由得回想不久之前,她紛亂的心是無助、彷徨、脆弱、憂郁……可是卻又在此時此刻,心又定了下來,令她有一股說不出的釋然。
「我一直以為你年紀比我小,差距一定很大,想不到人與人之間,各式各樣的問題,都比年齡的差距還要復雜難解得多。」她輕喟了聲,有感而發的道。
巴這些復雜的問題一比,年齡差距的問題反而是最直接、單純的了。和之前的驚慌與驚濤駭浪一對照,此刻她只想緊緊擁有,珍惜把握這一切。
年齡算什麼。
「我愛你。」
他驚訝的旋身,立刻擁緊她。
一句真心的話語,讓他覺得一切都值得。
「可是……」她忍不住輕輕推開他,有些話必須說在前頭。「結了婚,我們可能還是會吵架。」
「嗯哼,那又如何?」有哪對夫妻是不吵架的?
她咬著唇,躊躇著。
「說呀!」有什麼不能說的?
她咬緊了唇,心中掙扎,半晌終于說出來。
「我可不一定會讓你。」她低下首,不敢看他。
這就是問題的癥結。
許多許多的原因的癥結……在于角度的調適。
甚至是角色的認知。
「我知道,我也沒指望-讓我。」他輕松的說。
交鋒了那麼久,有哪一次她讓得了他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她以為他不懂,可是他卻輕笑的攬住她的腦袋,輕啄了下她的唇,直笑。
「-是我的老婆,可不是什麼大姊頭,我講得夠清楚明白了吧?」
她俏臉燃起了一陣欣喜的光芒。
「可是……如果人家說……」
「說我什麼都听-的?」
她立刻點頭。
「因為我老婆年紀比我大,所以我什麼都听她的?」
「嗯,嗯。」她興奮地直點著腦袋。
「這樣我會不會丟臉?」
「嗯,嗯,嗯。」她立刻點頭如搗蒜,真高興他懂她的意思。
他真聰明,真是了解她。
「我听我老婆的話,有什麼不對?」他奇怪的反問。
她的眼楮好亮。
瞬間的感動讓她說不出話來,只是一直盯著他。
「話又說回來,我听我自己太太的話,又能吃虧到哪里去了?」他一臉莫名其妙。
「啊——」她驚喜的擁住他,所有的不安和遲疑一掃而空。
最擔心、最彷徨的問題,在這一瞬間全都迎刃而解,她幾乎已經確定她掌握住了所有幸福的未來。
「我不知道……我還以為……」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現在終于相信我的一顆心了?」他含笑的拍拍她。
「嗯。」在他懷里的腦袋輕點了兩下。
「以後看到我跟年輕又漂亮的美眉在一起,不會再大吃飛醋?」
「胡說,我什麼時候吃過醋?」她笑罵的捶了他一記。
「有沒有-最清楚了。」她的臉色他又不是看不懂。
「那是因為你看起來如此捉模不定,對我若即若離的。」
「我有嗎?」他大呼冤枉,是她笨才對吧?
「有!」她很生氣。「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家人?」她揪住他的領子。「你好象很怕提起你的家人,好象很怕讓我更了解你。」她咬牙地說。
他笑了出來,輕輕地扳開她的十指。
「-想知道什麼?-問。」
「我想……」她眉一皺,突然不知道該問什麼了。
如果說奇怪,被套上戒指的她完全不了解另一半的家庭為何,那唐繼堯不也是?
他向她求婚,到現在連她的雙親長得是啥模樣都沒見過呢!她愈想愈不對。
他忍不住輕笑了聲。
「好吧,我說。我是在瑞士讀書長大的。」
「瑞……士?!」她驚駭地叫了起來,眼眸瞪得好大。
那個物價高得嚇死人的……瑞士?!
「嗯哼。」他很能理解她的反應。
「你……你……」她扭曲著俏臉,吃驚的又低首看了眼手上的戒指。
這是真的?
「沒錯。」他像是能夠看穿她心中的疑問,很肯定的點首又說︰「我在那兒讀書長大,我讀的是生化。」
再度,他的話又像一顆原子彈在她的腦袋里爆開。
「生……化?!」她叫了起來,差點暈了過去。
生化?
不就是那個跟「致命毒物」、「致命武器」畫上等號的生化?
「沒錯,」他肯定道。「從肥皂到炮彈我都會做。」
她驚恐的瞪著他,差點無法咽下口水。
「你……你是說……」他不是讀廣告設計的?不是讀什麼行銷概念的……而是……
生化?!
專門要人命的生化?!
難怪他那麼厲害,吃人不吐骨頭。
「嗯哼。弟弟書堯現在還在瑞士讀書,跟我一樣是在那兒長大的,他讀的是生技。」
生技?!
她的腦袋……被轟得吃不消。
生技?生化?生化……生技?
懊象都一樣嚴重。
「可是你怎麼會……」她又叫了起來。一下子听到太多具爆炸性的消息實在讓她消化不良。
他讀的是生化?而且又是在瑞士長大引可是他怎麼會……
那是因為爺爺告訴他,他們公司有一個女生長得非常漂亮又很可愛,經常動不動就吼著要吃人,問他有沒有興趣。
他心念一動,就過來了。
「我們有緣,不是嗎?」他輕笑的問。
當初看到她的名字時,他也嚇一跳,還以為自己搞錯了。
「是……是!」她傻眼,還搞不清楚是什麼狀況。
「去換套衣服,我帶-去見他們。」
「誰?」
「我的家人啊,-不是想認識、了解他們?」
「家人」不就等同「雙親」……等同「父母」……然後就等同「反對」!
然後她就可以預見他們家在她的面前鬧革命,舉雙手反對他們的兒子娶一個大他三歲的女人回來。
「不——」她駭地大叫。
他要介紹她給他的家人認識,她緊張得不得了,一直嚷著他們一定不會喜歡她,知道一定會阻礙重重。
「不——」
「奇怪,-的勇氣到哪里去了?」
「我配不上你。」她又回到了驚濤駭浪中。
「雖然我會四國語言,但我可從來沒有因此嫌棄過。」他開玩笑道。
「他們一定不會喜歡我的。」她拚命往後縮。
「誰說的?他們急著要見。」他朝她伸出手。
「我不相信。」他分明是在安慰她。
「真的,他們真的急著要見。」他的終身大事能開玩笑嗎?
「就算是見了,他們也一定不會答應的。」她跳腳。
他一笑。「他們一定會答應的。」
「你騙我!」
「真的,我騙-做什麼?他們等不及要見。」
「我不信。」
「真的。」他好說歹說。
「見了,他們一定不會答應的。」她又叫嚷起來。
「他們會答應的。」
兩人爭執不下,他只好告訴她原因。
「因為我爺爺跟我爸爸,娶的都是年紀比自己大的老婆……」
她愕愣住。
原來唐繼堯他女乃女乃大他爺爺一歲,他媽媽大他爸爸兩歲,而她……大他三歲,將來他兒子娶了個大他四歲的女人,他也不會太訝異。
「你……」她嘴巴合不攏。
實……實在是教人太吃驚了!
「我沒騙。」他沒好氣的說,終于相信了吧?
「你們家……」她依舊是一臉驚訝。
「我們家的女人都是「老大」!」
老大?!
老大?!
沒錯,女人都是老大!
她忽而驚奇的笑了起來,覺得這真是奇妙的經歷。
「他們沒吵過架嗎?」她一臉好奇。
「我說了,哪有不吵架的夫妻?」他得意的彎起唇角。
「可是……是怎麼和好的?」她一臉興奮。
「我們家夫妻守則開宗明義第一條,老婆永遠是對的。」
「我?!」她張大嘴巴。
「第二,老婆如果有錯,請參照第一條。」
她噴笑出聲,覺得他們家實在很有趣。
「我們家是老婆萬歲、萬萬歲!明白嗎?」他含笑的問。
她噗哧一聲,捂著嘴,指著他笑得說不出話來。
她真的作夢都沒有想到唐繼堯來自這樣的家庭。
「願不願意加入「我是老大」的行列?」
「願意。」她開心的嚷。
「在去見我的父母之前,-已經想好了要找誰當媒人了嗎?」是經理呢?還是總經理?
「媒人?」
兩人的眼眸不約而同的對上,腦里同時竄過一個熟到不能再熟的名字——
「保羅!」兩人同時大叫。
隨即大笑。
「保羅?」一個從頭到尾被嫌到快發霉的名字,終于出頭天了。
「先去謝謝他吧。」
「好。」
他笑著圈住她的肩膀,一起走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