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沒料到我剛好認識袁少剛吧!」而且還是拜把的好兄弟。
「袁少剛又是誰?」怎麼她愈听愈胡涂,卻老是听到這三個字。
他又狠狠一瞪,模樣凶煞!
「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若是你真的有心上人,從現在起最好給我忘掉!」
「說忘就忘,哪有那麼容易!」她一臉的無辜,就是喜歡跟他作對。
「看來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他突然咬牙切齒地甩月兌靴鞋,準備上床。
「等一等!」于如意頓時又臉色發白了,緊抓著襟口還不忘嚷嚷,「我只是就事論事,難道你不許我說真話?」她縮著脖子,像只乞憐的小狽,可憐兮兮地道。
他氣結!用力一咬牙,拳頭握得喀啦響!
「你是真的笨?還是故意裝無辜?」他氣結地往床內爬。
紗帳內瞬間充滿了他的陽剛氣息,將她整個人包攏住。
她慌了!
「你听我解釋!」她伸出小手,想擋住他伸過來的巨掌。
「好!我就听你解釋!」他竟然真停下,銳利的眼神直盯著她,等著她解釋為何答應代嫁的理由。
「我……」他的眼神好嚇人!于如意吞了口口水,「我……」
真不知該從何說起?
在他銳利的注視下,她覺得她的喉嚨發緊。
「我……」再度咽了口口水,她終于小聲地開口,「我不是蘇映雪!」
「方才你還敢跟我裝胡涂,問我誰是代嫁丫鬟!斑!」
于如意被秦嘯虎如雷似的語音震得耳朵嗡嗡作響。
「誰是代嫁丫鬟?」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到底誰是代嫁丫鬟?
「你──」他狠聲地吼,額上的青筋暴起。
于如意卻把他這個「你」字當成是他指責似的怒吼。
「你──」他快被這個王八蛋給氣死了!
「誰?」她又問,這次問得更小心。怎麼一提到那個代嫁丫鬟,他就咬牙切齒的?
「你這個王八蛋!」他氣得破口大罵。
奇了!她簡直倒楣到極點了,連問個誰是代嫁丫鬟,也會被對方罵王八蛋。
莫名其妙!不問了。
「我叫于如意。」
「哦?」他眉一挑。「為什麼代嫁?」
代嫁?!呃……也算是吧!「不得已呀!」如果告訴他,她是百來年後的人類,魂魄被迫進駐這個軀竅里,不知道他听了會不會昏倒?
「缺錢?」
「胡說!」她這輩子沒窮過!
「你可知道冒名頂替代嫁,會惹來什麼樣的下場?」
「什麼下場?」她反問他。
「可能挑掉腳筋,也可能被賣入煙花樓里,隨你的主人高興!」他故意恫喝她。這個找死的丫鬟!
「可是……」她低頭打量著自己,覺得他的話漏洞百出。「我確實是真的蘇映雪呀!」她的「身子」是蘇映雪沒錯,只是身子里裝的東西不一樣,這樣怎麼能說是冒名頂替呢?
「你混蛋!」秦嘯虎氣得一拳捶在床柱上,頓時整座床一陣搖蔽,把于如意嚇得雙眼發直。
「你分明就是個代替蘇映雪的丫鬟,還敢跟我裝胡涂!」
「我?!」她莫名其妙地瞪著他,「我怎麼可能會是個……等等!」
她終于搞清楚他剛剛說的「代嫁丫鬟」與他剛剛所問的「為何代嫁」,實際上指的都是同一個人。
「我不是什麼丫鬟!」她的口氣轉硬,「倒是你!鱉像個土匪頭子!」
他突然伸手狠狠地揪住她的雙手,將她拖到床沿,與她怒目對視。
瞪就瞪?誰怕誰!
「你好大的膽子!」想不到他瞪她,她也用力回瞪!分明就是個欠缺教養的丫鬟!
他一只手鉗住她兩手腕,另一只手狠狠地捉著她的下巴。「我原本還打算給你一條生路,念在你是個窮苦人家出身的女孩兒,你冒名頂替的事就不打算跟你追究了,想不到你不知感恩,還裝腔作勢猖狂得很!懊!我就讓你替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說著他放開她的下巴,單手狠狠地將她的衣襟往下一撕!
整件嫁裳由外到里全被扯開!只剩下一件雪白褻衣,讓她的胴體毫無遮掩可言。
于如意當場嚇得臉色鐵青,開始用力掙扎。
她又哪是秦嘯虎的對手,根本就像只無爪的小貓,完全使不上勁。
秦嘯虎惡狠狠地將她推倒在床上,兩手改抓住她的雙腳用力扳開,讓她在他的面前毫無遮掩,此舉再度把于如意嚇得失聲尖叫。
「你這個野蠻人!放手!」她的兩只腳急得想踢開他的手,卻偏偏被他握得更牢。
秦嘯虎高大壯碩的身軀干脆壓住她,與她體貼體、腿貼腿,讓她感受到他卓然的氣勢,也故意讓她領教、領教男女之間的差異。
他不是不懂得對女人溫柔,只是這個丫鬟欠缺教訓,他最不屑做的就是仗勢欺人、欺負弱小,不過眼前這個女人例外。
「我……我道歉!」她記得老師說過,不幸遇上強暴時,千萬不要太過于掙扎,應假裝柔順,伺機而動。
「太遲了!」他已不耐煩地欲撕開她的褻衣。
于如意簡直快哭了!身高體型的懸殊差異,還有他是個深黯功夫的武功好手,就連制住她的姿勢也絲毫不留給她掙月兌的余地。
怎麼辦?她就快被強暴了!
「等……等等!」她大聲喊停,全身已嚇得冒汗!
「說!」他怒目瞪著她。
「我……我想上廁所!」她小聲地說。
「廁所?」秦嘯虎蹙了下眉頭。廁所是什麼東西?
「呃……是上茅房,茅房!」
「這是什麼時候?!你竟要上茅房?」他眼楮幾乎噴火。
「有人規定這個時候不能蹲茅房嗎?」她剛好可以藉這個機會趕快溜呀!
說不過她,自己卻已氣得快憋成重傷!秦嘯虎怒瞪她一眼。
「快去快回!」他側開身體,免得壓死這個小膘蛋!
「是,我馬上去、馬上回。」才怪!她狡詐地想著。
「等等!」他突然叫住她!
「什麼事?」于如意嚇了一大跳,驚懼地望著他。
「茅房在那邊,你走錯方向了。」他坐在床上不耐煩地指點。
「是!」她口頭允諾,心中只想著怎麼溜。
「等等!」秦嘯虎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霎時濃眉緊蹙,沖到她面前來。「你這個小膘蛋!你打算就穿這樣去逛茅房啊!」說著,他生氣地扯下一件掛在牆架上的外裳,幫她穿上。
餅大的衣服像松垮垮的裹在于如意身上。
「等等!」他的唇角突然一咧。「我帶你去,省得你打叛逃的主意!」
完了!于如意突然垂頭喪氣得像只喪家犬,認命地讓他像牽狗一樣,將她拖往茅房。
只怕她難逃被強暴的命運了!
結果秦嘯虎的新婚之夜就在于如意的尖叫聲中度過,只有「悲慘」兩字可形容!
彪身酸痛的醒來,于如意茫然的注視著一屋子的亂七八糟。
桌子歪了、椅子倒了,幾個碎盤躺在牆角,被褥、枕頭全落在地上,而她……就這麼失身了!
她這樣到底算不算失身?
失身的應該是蘇映雪吧!
可是疼痛的感覺猶存,至今回想起來她依舊心有余悸。昨夜被他強壓在身底下,任他親吻,任他予取予求,做出一切讓她想死的羞辱舉動,怎麼還會讓她這麼刻骨銘心?
怎麼她覺得跟他「」的人雖然是蘇映雪,她卻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唉!頭痛!
房門被推了開來,一看向來人,她立即一臉的驚懼。
「你怎麼又來了!」OH!NO!千萬別再來一次!
秦嘯虎臉上的抓痕、脖子上的咬痕、唇上還破兩個洞,就連眼楮四周也有一點淤血,全是于如意的杰作。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她警戒難安地瞪著他。
「你真的是蘇映雪?」濃眉蹙了起來。
看在于如意的眼中,卻活像兩條恐怖的蚯蚓糾結般。
「別過來!你別過來!」一看他往前,她就緊張!雙手死命抓著護體的薄被,直往床內鑽。
她現在一絲不掛,是最脆弱、最沒有安全感的時刻,如果他又像昨夜那樣霸王硬上弓,她不知道會不會羞憤地掐死自己。
看到床上血漬斑斑,秦嘯虎的眼眸一下子深沉了許多。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明明知道她對他又驚又懼,他還一坐在床沿,目光炯然地瞪著她瞧,存心給她壓力。
他剛剛問什麼來著?「我本來就是蘇映雪!」她又凶巴巴地吼他。
他坐離她太近,會讓她緊張、會讓她分神,而且……會讓她想到昨夜!
「那你為什麼告訴我,你是于如意!」看到她雪白頸子間露出的吻痕時,他的胸口竟然一熱!
「我本來就叫于如意!」天哪!讓他快走、快走,她受不了他虎視眈眈的目光!
「你又在說謊了!」他伸手輕輕一捉,就又警告性地捉住她的下巴。「顯然我昨夜給你的教訓還不夠,讓你今兒個仍有膽對著我繼續說謊!」他佯裝惋惜的說道。
「我真的是于如意!」她又驚又駭地吼,卻發覺跟這個野蠻人實在無法溝通。
「那這是什麼?」他由衣襟內拿出一封信,抽出了信紙遞給她瞧。
今兒個一早僕人就捧來了一疊信件,全是一些听說他已成親、不克前往祝賀的賀喜信件。其中有一封是袁少剛的。
于如意瞪著上頭蒼勁有力的一手漂亮好字,瞪圓著眼說︰「他寫什麼?我看不懂!」
她的國文最菜!最怕「論語」讀本,更怕考文言文翻譯,偏偏這封信的主人上頭寫的全是「之乎者也」。
她看不懂,也不想懂。
看她佯裝痴傻,秦嘯虎一向不怎麼好的脾氣隱隱想要發作。
「你解釋給我听!」她將信紙丟還給他。雖然看不懂,但是她看到上頭有好幾個「蘇映雪」,又有一個叫什麼蕭晶兒的,令她覺得詭異,她當然想了解內容。
秦嘯虎忍著即將發作的脾氣,捺著性子將信折疊好,放回原位,火氣又緩緩上升。
「好!」他深吸了口氣,要不然他會被氣死!「既然我已經知道你不叫什麼鬼如意,你是真正的蘇映雪就夠了!以後不許在我的面前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什麼于如意,一下子蘇映雪一下子又是于如意,害他被她耍得團團轉!
總之這個女人品德有問題,什麼謊都說得出口,他不想听,也懶得听。
「我不叫什麼鬼如意!」她抗議。
她老爸希望她萬事皆如意、平安又大吉!他怎麼可以如此污蔑她老爸辛苦為她取的名字。
秦嘯虎發狠地瞪著她。
「我叫于如意!」她不怕死地強辯著。
「很好!」他突然用吼的,「咱們再來玩玩!不給你來點狠的,你永遠不知道該如何閉上嘴巴!」說著他作勢月兌衣。
「喂!」于如意緊張地大叫,手也不知道該先捂住哪里。
她該捂住那雙昨晚差點瞪出眼眶、被他壯碩駭人的體魄給嚇傻的眼?還是先捂住胸口要緊,免得再遭他輕薄?
看她緊張駭然的眼神,說實在的,他突然又有一股想將她再度「凌虐」在身下的強烈。
算了!
「別再讓我听到于如意這三個字。」他發狠地朝她豎起食指,對著她的鼻尖搖了搖。
「嗯!!」嚇壞了的于如意很受教地朝他點了點頭。
這個野蠻人,她發誓非得逃出他的魔掌不可!
敗可悲!對方的駭人氣勢及粗壯的體魄,讓她學了十幾年的拳腳功夫未戰先敗,便已有自知之明的先放棄了掙扎權。
「袁少剛是誰?」見他終于要走出房,她竟然不由自主地開口問他。
她老是听到袁少剛、袁少剛的,他到底是誰?
秦嘯虎蹙著眉頭,突然一臉的惱怒!-不出來心里頭一陣沒來由的火大是為了什麼緣故。
之前,也就是昨夜,他誤以為她就是蘇老頭找來的代嫁丫鬟,所以對她的瘋言瘋語根本不予理會!但今兒個收到少剛的親筆信函,解釋了「代嫁」的起緣、事由,也還以真正的蘇映雪身分,他這才明了他娶的不是什麼代嫁替身,而是真正的蘇映雪。
只是這個蘇映雪有點怪怪的!
言行舉止怪異不說,連裝瘋賣傻的模樣也挺奇怪的,怪得讓他忍不住別大!
他咬牙、眯著眼,走回床前,大手不客氣地拍打著她的粉臉。「別想用這招來打探袁少剛的消息。」
她一定是還對青梅竹馬的少剛念念不忘,也後悔嫁給了他!他非教她徹底把少剛忘掉不可!
「告訴你!少剛跟晶兒過著非常和諧美滿的幸-生活!他一點都不愛你,他愛的是蕭晶兒!」
綁面那句話秦嘯虎突然用吼的,把于如意嚇了一大跳!
她無辜、可憐、莫名其妙地望著這個喜怒無常、動不動就狂吼的瘋子!
真是奇怪!怎麼他每次講話講到最後都用吼的?
見他仍瞪著她,她只好再度擺出哀兵姿態。
「是、是、是,你說得是,我以後不提袁少剛就是!」反正她也沒興趣知道袁少剛是誰。對她來說,他們全都是一堆作古的古人,了無意義。
她只是好奇了一點、多嘴了一點,他就一副想吞人的模樣!
她朝他背後用力地豎起中指,並做了個鬼臉。
卻沒想到他突然回過頭來,瞪著她的鬼臉,當場又氣黑了臉色。
「你──」他似是忍無可忍!
于如意尷尬萬分地吐了吐舌,連臉都不敢抬起來。
「哼!」似乎忍耐了許久,他才終于爆發似地重哼了聲,接著憤恨地甩門離去。
「吁──」于如意像已死掉了千萬個細胞,終于松了口氣地疲軟下來。
怎麼辦?她挫敗地仰躺在床上,手指撐著眼皮,不敢想像未來的日子該如何過。
才剛與他相處一日,她便像已死過好幾遍,跟這種粗魯又無禮的野蠻人住在一起,她不用等到老,她現在就想死!
「唉!」她長嘆了聲,又坐了起來,盯著系在腳踝上閃閃發亮的腳環。
奇怪?這東西會發光!
于如意想起自己被帶離病房前,這東西也正發著奇異的光,接著她便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兒,進駐蘇映雪的軀體。
「映雪?」她驚異地瞪著光環瞧,也張望著四周。
她住進了蘇映雪的身體里,那蘇映雪呢?
她人呢?她驚異地四處張望。
「我不是故意的!」她對著光環自言自語。「幸虧不是我把你擠出這個身體,否則我會愧疚一輩子的。」她張望著四周,卻感覺不出空氣中有任何異常的波流。
可是腳環散發著光芒似乎在回應她的話語。
「映雪?」
她撫著腳環,突然地哀愁起來。
「你在哪里?映雪。」她輕喚著身體的主人,心里卻有點害怕。
唉怕真正的蘇映雪魂魄現身時,會不會故意端著張帶血的面孔瞪著她。
可是怕歸怕,她仍是鼓起勇氣輕聲呼喚。
她相信自己沒有做虧心事,她毋需害怕任何事情。
之所以選讀醫學系,只因為她想藉著自己的雙手,幫助有需要的病人。
記得母親說過,這世上還有什麼比沒有健康的身體還要更可悲的?
懊想母親。
這年頭女人想要獨立自主,先要學會如何照顧自己。而學醫可以照顧自己也可以幫助別人。
因此深謀遠慮的父親替她選擇了這一切。
而這一切,看似那麼美好,又多麼令人羨慕,可是她卻被困在這兒,困在這個身體里!
「我想逃!」她忍不住輕聲地說。
而光環的光芒霎時黯淡了下來。
「對!我要逃!然後再想法子月兌離這個身體。」主意既定,她絕不退縮。
酸疼的身體頻頻向她抗議,再加上剛才又被秦嘯虎嚇到,睡沒三個時辰的于如意眼皮已經沉重得睜不開了。
叛逃的主意還多的是時間可以從長計議,逃出了震北山莊如何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年代存活才是個問題。
憊有如何離開這個軀體、回父母的身邊才是她最為煩惱的。
看來她不得不在這兒多待上一段時間。
事實上她也不得不,因為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臉蛋一靠枕,于如意幾乎是立刻沉入夢鄉。
「你的‘妻子’還好吧?」听著兒子用力的腳步聲,就知道他的火氣十足。
「爹,她根本就不是什麼代嫁丫鬟,而是個腦筋不太正常的瘋子!」秦嘯虎的大嗓音,顯然是被氣壞了。
「哦?」老者挑著眉,那斜睇冷然的側影還有幾分秦嘯虎的味兒。「听說她為了拒婚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據說還當眾月兌衣!」
「嗯。」秦嘯虎很無奈地嗯了聲。她的「不擇手段」他確實領教到了!
「你打算怎麼處置?」
「原本我還以為她只是冒名頂替的丫鬟,所以才這麼瘋瘋癲癲的,想不到她真的是蘇映雪!」
「那又如何?」老者兩手在前端模索著前行。
秦嘯虎趕緊扶秦登魁坐下。望著父親的這雙瞎眼,他就心痛萬分!
少剛的眼瞎了,卻幸運地痊愈,那是因為他的眼楮完全沒有外傷,但他的父親不同。
他的父親是被小人所害,雖然害他父親瞎眼的人賠上了性命,但是還有漏網之魚正逍遙地過著舒服快樂的日子。
那個人正是蘇富!
「我絕不放過蘇映雪!」他要蘇富付出代價,也要蘇映雪賠上一生。
「沒錯!絕不能放過!」秦登魁一臉的恨意。
他這雙眼一眼全瞎,另一眼只能模糊視之,這全是蘇富那個老賊害的!
「我娶了他的女兒就是要讓他擔憂掛心一輩子!」讓他的女兒在他的身下被他糟蹋、受他欺凌,嘗嘗那種受辱的滋味!
「當初要不是她的父親出賣我,我也不用賠上這雙眼!」回想往事總是令秦登魁心痛。
其實他也並不是什麼好漢,年輕時恰巧與蘇富混同一個幫,干著不用本錢的買賣。
蘇富完全不會武功,但機伶會鑽營的頭腦倒頗為上道,很快地受到了幫主的信任,負責管理幫里的財務收入。
而他,空有一身的好武功,只懂得砍、殺、爭做前鋒,在十七、八歲時他也曾叱吒風雲。
可惜好景不常,壞事做多了,報應終于來了。幫主遭人謀殺,幫內開始爭權奪位,新任的幫主還沒底定由誰當選,他們這一群烏合之眾就被官府抄了家,死的死、傷的傷,與他同伙逃出來的,除了蘇富,還有另一個家伙。
蘇富掌管幫內財務,只有他最清楚盜來的珠寶藏在哪里;而他和另一個家伙都覬覦這份橫財,于是暗梁就這麼結下了。
當初三人說好要平分的,另一個人卻想二一添作五,想干掉他這個礙事的人;而不巧的,他當時也正好打這個主意。
怎知真正想獨吞的,竟然是蘇富!
他在兩人之間搬弄是非,導致最後他與另一個家伙以刀對決。
技窮的他輸給另一個家伙,眼看就要死在對方的手里,蘇富不但不幫他說話,反而要對方弄瞎他的眼楮放他一條生路。
他眼楮都瞎了,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他這雙瞎眼全是蘇富害的!
曾幾何時風水輪流轉,他討回了這口氣!唯一的兒子也得天助的闖蕩出個讓人聞之色變的震北山莊莊主的名號,老天總算有眼。
「我定要他用他的眼楮來賠!」這句話秦嘯虎說過萬次了,但每次都被父親阻止。
丙然!「不!」已吃齋念佛的秦登魁,人生觀有了重大的轉變。「要不是他當年出這個爛主意,今兒個我已不在人世,也沒有你這個兒子。」他深吸了口氣道。
稗難滅,仇難忘。他也可以給對方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這個仇卻絕不能不報!
「我原本以為蘇老頭竟敢用個替身的丫鬟來冒充頂替蘇映雪,到時打算上官府告他一狀,關他個十年八載。如今事情全走了樣,不過這樣也好,他的女兒在我們的手中,折磨她一生也算夠本了!」
「嗯。」秦登魁的氣消了些,突然想到兒子剛剛是氣沖沖地走過來的。「你剛才是怎麼了?誰那麼大的膽子敢惹你?」
「蘇映雪!」
「蘇映雪?」秦登魁沒料到這個答案。
「她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一想到她,秦嘯虎就又一陣火上心頭。
「那就教她乖乖地把你放進眼里!」
「她是做了!可是竟然在我的背後給我扮鬼臉!」還罵他是大熊、魯男子、野蠻人、禽獸!
膘帳!他快被那個粗魯沒教養的女人給氣死了。
「那你就教訓她呀!」秦登魁听得莫名其妙!
這有什麼難的?揮她個兩巴掌就教她暈頭轉向個好幾天,值得氣成這樣?
是!他是很想教訓她,尤其很想教訓那張差點把他氣得吐血的伶牙俐嘴!可是……一瞪著她的花容月貌他就揮不下手;一瞪著那張紅唇他就直想教她躺在身下申吟,怎麼也狠不下心腸。
「咳!」他輕咳了咳,想甩掉腦中的綺念。「不急,以後多的是時間。」他現在只想好好地「玩弄」她!因為她的身體能令他瘋狂!
「你可別……」秦登魁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瞪」著兒子。「你可別喜歡上對方!我警告你!」他一臉的不客氣,精明的他感受得出有異。
「您想到哪兒去了!」秦嘯虎起身拍了拍父親的肩。「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仇人的女兒?」只是很想教她申吟、驚喘,哭著在他的懷里求他饒她。
「那就好!」秦登魁顯然放了心。「她人呢?」他又想刁難人了。
「在房里。」
「懶媳婦!」還沒「見」著面秦登魁也有得批評。
「我這就回去教訓她!」秦嘯虎佯怒地喝了聲,找到離開的借口。
「這還差不多!」秦登魁哼了聲。
必書房的路上,秦嘯虎瞥見丫鬟在收拾房間,跨出去的腳步忍不住又轉了回來,直往內房走去。
映雪睡了!被胡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只剩下一雙眼楮的秦嘯虎,難得扯動了嘴角。
「還真是磨人!」他忍不住嘀咕,她就連睡姿都粗魯得讓他吹胡子瞪眼。
為什麼那張小嘴要這麼討人厭!他瞪著那紅艷欲滴的櫻唇。想不到她睡著的模樣還真像個嬰兒,與醒來時的張牙舞爪簡直判若兩人!
算了!他轉身離去。
對付仇人的女兒不用太好,不需要太疼愛。他這麼告訴自己。
他剛才竟有幫她蓋被、啄吻她的沖動!
「來人!」他吼著,也不管如雷的吼音會不會把里頭的人駭醒。
「好好地看著她,千萬別讓她跑了!」這壞丫頭打什麼壞主意他怎會看不出來。
「是,莊主。」
秦嘯虎大步地往書房走去,狠狠地將心中不該有的念頭拋在腦後。
「夫人,你醒了!」
于如意才一醒來,眼楮還沒適應清晨刺眼的光亮,馬上就听到了招呼聲。
夫人?她沒听錯吧!她們叫她夫人?
「叫我如意就可以了。」她微蹙著眉,撩開了被準備下床。
「我來扶你。」機伶的丫鬟趕緊上前攙扶她。
她嚇了一跳,瞪著丫鬟。「你干嘛要扶我?」莫名其妙!她干嘛要人扶?
丫鬟一臉的尷尬,她才進莊里三天,什麼都還不太熟,莊主親自交代,要她機伶點,好好伺候夫人,可是看夫人的樣子……好像不太喜歡她。
靈巧的丫鬟乖順地站在一旁。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地瞪著圓眼,訝異地看著夫人一腳趿著鞋單腳站立,而另一只腳曲起迅速穿上鞋子。
而為了保持平衡,于如意是邊跳邊站立,勉強把鞋穿好。
「夫人!」靈巧的丫鬟想討主人的歡心,卻又不知該怎麼討這個夫人的歡心,只好眼巴巴地望著夫人。
「叫我如意!」于如意大方地朝她露出笑容,非常喜歡這個滿臉雀斑的小女孩。
「我叫雀兒。」她當然不敢真的喊夫人如意,只好先介紹自己。
「你幾歲?」
「十五。」
「十五?」于如意瞪圓了眼楮!十五歲就出來當丫鬟?!
她十五歲的時候成天打排球,下了課後沒有去嘗上兩碗熱呼呼的辣椒牛肉面是不會飽的。
「你怎麼這麼瘦?」她憐惜地看著她。
瘦?雀兒低頭打量自己,莫非夫人嫌她太瘦,干不了什麼粗重的活兒,只會浪費白米?
「我……」忐忑不安的雀兒緊張畏縮地任由于如意好奇地兜著她瞧。
「多吃點!」于如意突然慷慨地按了按雀兒的肩頭,指導她健康良方。
「多……吃……點?!」雀兒當場口吃。
「嗯,你太瘦了!」于如意的眼神非常不忍。
發育不良的小可愛,連胸部都沒有,太悲哀了。
「來!」她大方地坐下,隨手拉了張椅子推了推,要雀兒跟她一起坐。
面對滿桌的珍肴,她真的餓了。
「快來呀!」她感到莫名其妙地看著杵在一邊忸怩、不知如何是好的雀兒。
「不!夫人吃就好了!」雀兒恐懼地朝她搖著小手。哪有僕人跟主人一塊兒同桌吃飯的!不行!
「來呀!」于如意很不耐煩的催促,干脆將雀兒一把拉過來強迫她坐下。
「陪我吃飯,我好餓哦!」
雀兒饞涎地吞了口口水,月復內響起咕嚕聲。
于如意听得差點噴飯。
「吃!」她極力忍住笑,看著在一旁窘煞了的雀兒。
終于,在雀兒左右張望,于如意又極力慫恿之下,雀兒勉為其難地扒了一大口飯,吞了幾塊肉。
主僕兩人就這樣大吃大喝起來。
一個不顧吃相!
一個偷偷模模!
讓正巧撞見這一幕的秦嘯虎目瞪口呆!
他一臉的疑惑。
他到底是娶了什麼樣的怪胎進門?
想要落跑就先得存跑路費,于如意于是獨自在偌大的震北山莊瞎逛,逛進了帳房,瞧見了一箱又一箱的金銀元寶。據說才只是兩間酒樓、一間茶館的營業收入。
罷!嚇人!
原來古代的白銀是長這個樣的呀!
她算是大開了眼界!逼澄澄的金元寶,抱兩個在懷里就重得肩膀下垂,可別小看白銀的分量,也挺重的。
她「不懷好意」地模了模,希望能悄悄地「模」點跑路費,可惜在眾人虎視眈眈的注視下,她模完了元寶只好改模鼻子,沮喪地回房。
「唉!」她在房里嘆了口氣。幸虧有雀兒相伴,否則她恐怕會無聊至死。
雀兒很可愛、很直接、很單純,對她深感好奇,卻又很明智地三緘其口,只是常驚異地看著她這個爽快到令人有點吃不消的「夫人」,卻什麼都不敢多問。
「為什麼我會住這里?」坐在床沿,雙手托著下巴,她挺無聊的一個人自言自語。「為什麼我的靈魂會跑到這兒?」她又重嘆了一聲。
她好想爸爸、好想媽媽。
當人家的替身新娘已經是第四天了,大伙兒對她生疏又冷淡,不過不敢對她太打馬虎眼就是了。她要什麼,馬上有人張羅;她問什麼,沒有人敢不答腔,大伙兒對她生疏有禮,看得出來是故意跟她劃清界限!
大家顯然不太喜歡她這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