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游只是笑,用力摟緊她。
一想起他自嘲像青蛙的臉,方娜內心就覺得愧疚,她怎麼說話這麼口無遮攔,害他將這句話牢牢記在心上。她抬起臉想安慰他,卻發現他臉上「破皮」了。
「你受傷了。」她心疼地說,直覺地伸手想模他的臉。
敖游在她手觸及他真實肌膚的剎那,心驚地格開她的手,突兀的動作把她嚇了一大跳。
「很痛嗎?」方娜以為他臉上的「傷」真的很痛,所以他才會格開她的手,不讓她踫。
他臉上的人造皮膚大概因為剛才的擦撞而月兌皮,露出了他真實的肌膚。
「不對!」方娜也發現了不對勁,那道「裂縫」遠看像道傷痕,近看卻愈看愈可疑,她不禁眯細了眼楮。
那道「傷」口有著深淺不同的肌膚色澤,她忍不住伸手想模清楚,看看是不是錯覺?
就在這時,敖游被駛近的警車警笛聲分了神,讓方娜有機可乘,她撕開一小塊人造皮膚,底下果然還有一層真實肌膚。
「你——」她愕然退後,瞠大了眼。
在這緊要關頭,教敖游怎麼解釋?
「你不是你?!」她吃驚地質問。
那他是誰?
「娜……」敖游伸手想拉地,卻被她生氣地揮開。
「我不認識你,你別踫我!」豈有此理!她的貞操竟然是給這個不敢「堂堂做人」的男人給奪走了!教她怎能不恨哪……
「我有我的苦衷,這是我的任務。」他真想一掌砍昏她,這個時候竟然跟他使性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的任務也包括跟我上床嗎?啊?」一想到自己死心塌地愛著他,卻發現他竟然對她有所隱瞞,她就怒火中燒。「我的任務是以我的性命保護你!」敖游生氣地吼回去。
方娜聞言愣住了。
「我的偽裝是我的工作機密,任何人都沒資格過問,包括我的妻子,你明白嗎?」
他眼里的怒火,讓她看得一陣心悸。
警車就停在不遠處,敖游生氣地用力閉了閉眼,很忍耐地下最後通牒。
「方娜,我數到三,你不逃,當心我沖回家宰了你父親!」他說完轉身就跑。
方娜先是愣住,隨即跟著拔腿就跑。
「王國寶!」她怒喊,倒不是怕他真的會沖回家宰了爸爸,而是他竟然丟下她,一個人先逃了,她當然生氣。
她才剛剛反應過來他的一番話,還來不及多咀嚼甜蜜會兒,就被他丟下,自己先跑了。
他剛剛說什麼……他的任務是用性命保護地?!可是他不是來查猖狼的嗎?
遲鈍的方娜,果然又惹得敖游咆哮兼跳腳了。
「我會被你氣死!」敖游的吼聲大老遠就听得見。
為了她剛才遲鈍的問題,他氣得連手指都不听使喚,兩秒鐘就能偷得到的車,如今怎麼踩油門,就是無法發動車子。
「我會被你氣死!」他又吼一次,而警察已經追來了。
就在敖游氣得猛捶方向盤,火冒三丈之際,方娜從座椅下方模出鑰匙遞給他,聳聳肩小聲地說︰「美國人的習慣。」
懊個美國人的習慣!敖游大笑,氣惱一下子全消。他迅速發動車子,剛好把廢氣噴給後頭那兩個追兵,揚長而去。
終于擺月兌了警察的兩人,不禁松了口氣,方娜興奮得忍不住想問問題,但她才一開口,敖游就舉起手示意她閉嘴。
「拜托!別再問了。」
「只要再問一個問題就好了。」這個問題不問,她會悶出病的。
「好吧!」敖游無奈地答應,卻不忘語帶警告地說︰「但拜托你別問那些會讓我想撞牆的問題。」他真的頭好痛。
方娜露出笑容,承諾道︰「OK!你放心好了,保證這個問題不會讓你想撞牆。」
他懷疑的睨她一眼,「問吧。」
「你剛剛說,你的工作機密包括你老婆都沒資格過問,這表示……」
「表示什麼?」他心里又有不太好的預感了。
「你已經有老婆了!」
「什麼?!」
她垮下了臉,「你應該一開始就告訴我的。」害得她的痴情全化成了泡影,卻還是沒辦法恨他。
「你——」吱的一聲,敖游狠狠地踩下煞車,「下車!」他火大地吼了聲。
下車就下車,方娜悻悻地摔上車門。反正偷來的車子總不能大咧咧地開回家昭告世人,她只好和他攔了輛計程車回家。
坐進計程車里她愈想愈奇怪,她問了什麼讓他氣得想撞牆的問題嗎?要不然他干嘛發那麼大的火?
「我的問題讓你很生氣嗎?」否則他干嘛氣成這樣?
「你——」他咬牙忍住想掐死她的沖動。
「還有,你到底是誰?」她狐疑地盯著他那張臉,又有想撕開一探究竟的沖動。
「方娜!」不知道是怒極反笑,還是氣得神經錯亂,敖游突然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你真的有氣死人的本事。」
「有嗎?」
「想知道我老婆是誰嗎?」他故作神秘地問。
他果然已有老婆了。說不出來的失望浮現在她的臉上,讓他看得想笑。
「把唇湊過來一點,我就告訴你。」他蠱惑地說。
唇?!為什麼是唇?她應該湊近耳才對,可是她還是一臉迷惘地乖乖照辦。
「這里正坐著我太太。」說完,他突然用力地覆上她的唇,懲罰性地狠狠吻住她。
彬許他永遠管不住方娜的嘴巴,但每次能用這種方法「懲罰」她,不也是另一種收獲?
方娜先是被他覆住的唇嚇了一跳,保守的個性讓她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擁吻,尤其司機的賊眼還不時由後照鏡打量著他倆,她更加不好意思地想推開他,卻在突然領悟到他話里的意思時,她呆掉了。
「我還沒結婚,老婆,不過就快了。如果我打算結婚,那麼對象一定是那個叫方娜、經常把我氣得想去撞牆的女人。」敖游盯著她發愣的臉,戲謔地說。
「真……真的?」她是不是在做夢?
「真的,你必須永遠記住這一點。」他暗示地說。
***
不知道敖游是怎麼辦到的,CIA竟派人來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與謝意。
其實美國政府早就懷疑猖狼的泄密可能與自家人有關,也暗中朝這方面調查,但是經由敖游的幫助,整件泄密案指向CIA,在短短的時間內就逮捕了涉案人員,並且朝高層人員展開全力查緝,相信猖狼的泄密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听到這消息,最高興地人莫過于方娜,可是方勵志卻顯得心事重重,一點喜色也沒有。
「爸,你怎麼一臉的心事重重?」她不解地問。
「剛剛安全局局長打電話給我,猖狼少了一劑。」方勵志懊惱地說。
「什麼?!」方娜瞠大雙眼。
猖狼少了一劑,那會在世界上引起多大的災難哪!老天!
敖游只是靜靜地听著,也震驚于剛听到的消息。
猖狼怎麼會少了一劑?研發出來的猖狼一共有十二劑,一直保存在最安全的地方。當初猖狼被傳泄密,矛頭全指向方勵志是因為制造程式懷疑被販售出去,而惟一知道制造程式的,只有方勵志。
如今猖狼扯上了CIA高層主管,就在以為事情即將結束,卻突然少了一劑。
一劑十二毫升的猖狼,售價可以達上億美元,只要0.05PPM的劑量,可以在一夜之間摧毀一個國家,而且是人畜不剩。
這下子全世界都要跳腳了。
方勵志吸了一口氣,意有所指地看著敖游︰「他們要我明天回研究室,務必在七十二小時之內研制出解毒劑。」
方娜愕然地看著父親,七十二小時?這怎麼可能?
「今天他們狙殺你們兩個不成,大概知道事情早晚會曝光,所以才先下手為強竊走了猖狼,只是他們沒想到逮捕行動會立即展開。」
「猖狼會成為威脅美國的籌碼。」敖游做出了結論。
「沒錯,野心分子絕不會白白放過這個給美國政府一個教訓的機會。」
「看來我們得在猖狼病毒散播前找到它,因此計劃必須要提前。」
計劃?什麼計劃?
方娜完全听不懂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娜娜——」方勵志欲言又止,無言地瞅著她。
娜娜?!方娜覺得有點奇怪的看著他,爸爸通常都直呼她「女兒」,只有在跟別人談起自己的時候才會稱呼她娜娜。
「爸爸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壞消息?」
方勵志瞥了眼敖游,示意他計劃已經開始了。
敖游收到了訊號,一言不發地掏出槍,開始裝填子彈。
方娜沒注意到為什麼他要將槍里的子彈全倒出,只獨獨裝進一顆涂著紅漆的子彈。
「你知道猖狼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解毒劑嗎?」
她點點頭︰「我知道。」
「凡是感染到它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爸爸……」方勵志哀戚的眼神讓她莫名地起了一陣心悸。
那是充滿訣別的眼神。
「而且它會傳染。」
「爸爸,你到底想說什麼?」方娜慌了,父親的眼神讓她感到驚慌。
方勵志突然不說話,她心里不好的預感愈來愈強烈,讓她的心跳得好快。
敖游的淡漠無語,與方勵志悲切的神情形成一股詭譎的氣氛,快要讓她無法呼吸。
「爸爸,你怎麼了?」方娜恐慌地問。
「爸爸感染了猖狼病毒。」
「什麼?!」像是被一道雷劈中,方娜倏地全身僵直,無法動彈。
「真的!」方勵志咬牙點頭,悲傷地看著愛女。
「不——」方娜爆出了一聲驚吼,「不!不可能的!不可能……」倉皇的淚水不听使喚地流出來。
「是真的,娜娜。」方勵志握緊女兒的手柔聲道。
「不可能……」她還是不願相信。
方勵志握緊女兒的手,這份悲愴、這份無奈、這份即將與所愛訣別的心傷,全在這用力一握中,無聲地傳遞。
「是真的!」他點點頭,給予最確切的答案。
方娜愣住,驚恐的臉上沒有任何血色,只能瞠著大眼直盯著他,像是他隨時會消失似的。
「一開始爸爸就十分反對猖狼,這你也知道,但政府卻說︰‘你不研究,執行猖狼的計劃也不會更改。’讓爸爸下定決心加入,與其讓我憂心一個我無法掌握卻勢必執行的東西,不如我親自研究它,再終結它。」
「爸爸……」她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生化戰是造孽!」方勵志幽幽地吐了口長氣,「想不到我在反復煉治的過程中,卻不小心感染了病毒。」
猖狼的研制過程算是十分順利,但是解毒劑卻一試再試,依然沒有結果,他不得不一再地更動猖狼的配劑,結果不小心讓猖狼侵入了身體。
「剛開始我也是不相信,但如果同一個研究室里的三個人,都有黑褐色的血尿癥狀出現,我不得不相信自己確實感染了猖狼。」
「那另外兩個人呢?」
「當天下午就死了,死因是暴斃。」方勵志深吸了一口氣,覺得罪孽深重,「因為我一直在研制解毒劑,長期接觸的結果,竟然在體內產生抑制的效果,雖不能徹底消滅猖狼,可是解毒劑卻能抑制住它的傳染性,這也是你能平安無事,而爸爸也才能撐這麼久的原因。」方勵志沒有告訴方娜,猖狼其實已經有了解毒劑。
解毒劑必須要在感染猖狼的六個小時之內注入,否則便完全失靈。方勵志是在研究出解毒劑之後,才感染了猖狼,只可惜他發現時早已經超過六小時的時效。他之所以能奇跡地存活下來,或許是因為長期研究解毒劑而對病毒產生排他性,才得幸免于難,與另兩位助手被診斷為「不明原因」的暴斃,他算是幸運的了。
只是解毒劑一旦完成,便表示猖狼可以正式使用,而這不是他願意見到的,所以他並沒有說出已經研制出了解毒劑,直到他告訴敖游為止。
「爸爸要告訴你的是……爸爸再活也沒有多久……」
「不……不——」方娜驚駭地喊,「不!不會的!爸爸一直都這麼健康……爸爸不會的……」
「七十二小時之內,爸爸一樣研究不出解毒劑。」
「可以的!爸爸!你一定可以的!」方娜哭喊地搖著他,要他別放棄希望。
「爸爸已經在這棟房子內裝置了炸藥。」他語氣沉痛地說。
「不,爸爸,不要——」
可是方勵志已經按下了計時器,倒數五分鐘開始。
「爸爸——」
不論方娜怎麼哭喊、怎樣苦苦哀求,方勵志只是噙著苦笑,眼眨也不眨地一直盯著計時器。
「爸爸——」
見父親心意已決,她只好轉向敖游求救︰「國寶,快救救我爸爸!快救救我爸爸!」
沒想到敖游回應她的,竟然是一手鉗住她的腰,用力將她摟到身邊,直往門口退去。
「國寶,你干什麼?快救我爸爸!」她驚愕地哭喊聲在敖游拿槍直指方勵志的心髒時,倏地停住。
「娜娜,別怪國寶,是我拜托他這麼做的。」
「不——」
時間只剩三分鐘。
「娜娜,記得爸爸永遠愛你。」
「不——」
「記得,爸爸永遠永遠愛你。」
「不——」
方勵志閉上眼楮,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瞬間響起的槍聲,方娜親眼目睹血從父親的胸口噴了出來。
「不——」她淒厲地哭吼,拼了命地想沖向父親,卻被敖游攔腰一抱,往肩上一扛,轉身沖向大門。
時間還剩一分半鐘。
「爸爸——」她哽咽地哭吼,握拳拼命捶打他的背。
淒厲的哭喊被爆炸的巨響吞沒,沖天的火光帶著致命的熱力由後撲向他們,敖游一個翻身,迅速將方娜壓在身體下,用自己的身體掩護她。
「爸爸——」
方娜再也承受不住地昏了過去。
***
方勵志被炸得尸骨一點也不剩。
炸藥的威力被他控制得恰到好處,除了方宅被夷平,摧毀方宅與鄰居左右相隔的十來尺樹木及道路,並未對任何人造成傷害。
方娜看著完全被炸毀的方宅,她甚至連埋葬父親的心願都做不到,所擁有的只剩下回憶。看著斷垣殘壁,回憶就像碎片一樣,一再刺穿她的心。
沒有看到尸骨,教CIA說什麼都沒有辦法相信方勵志已死亡,畢竟方勵志是攸關國家安全的重要科學家,他這一死,猖狼的解毒劑研究還有誰能接手?
可是方娜淒厲的哭吼,雙眼迸射出強烈恨意的光芒,怎麼看都不像是在作假。那是一個眼睜睜地看著父親死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為力挽救,而放聲大哭的傷心女兒,讓在場的人也不禁感到悲切。
最後CIA接受了方娜的意思,將方勵志的死因推給恐怖分子的狙擊,畢竟方勵志發現自己感染了猖狼的事實讓他們听得心驚肉跳,而方勵志采取死亡的方式,讓自己盡速得到解月兌,說真的,他們不禁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只是今後的方娜何去何從呢?不,她哪兒都不去,她跟定了敖游。
王國寶竟然開槍射殺她的父親!她不原諒,絕不原諒!她要親手替父親報仇!
方娜故意將敖游開槍射殺她父親的那一段隱瞞,她不要任何人干擾她親手復仇的計劃,他敢動手就得有膽付出代價!
而這一切全在敖游的預料之中,單看方娜恨意直射的眼光他就知道,他得小心挨她的子彈了。
腕表上的警示器閃著藍光,示意他有訊息到,他瞥了眼,露出了笑容。
藍光閃爍代表他的計劃達成。
方勵志已經交由中央軍事情報局的海外同志接應,順利將他安全送回台灣。
一開始打算利用這樣的布局讓方娜痛哭流涕,好讓CIA相信方勵志已死的效果已經達成,可是方娜現在對他恨之入骨,他該如何收尾?
他該如何跟她解釋,方勵志根本沒死,人已經平安抵達台灣?
他又該如何跟她解釋,他射殺方勵志的那顆子彈事實上是空包彈,由胸口噴出來的鮮血也是假的?早在他扛著她沖出方宅的那一剎那,易容成方勵志的中央軍事情報局的同事早已一躍而起,迅速往另一方向奔逃,這他該如何解釋?
「娜?!」好不容易送走了CIA,他立刻感到有硬物抵在後背上。
「我恨你!」她咬牙地低吼。
敖游不敢回頭,听得出她的吼聲里滿是傷心。
「你為什麼要開槍?為什麼?」
他碎了她的夢!包打穿了她的心!
「我……」他緩緩地舉起雙手,想穩住她的情緒。「我是不得已的。」
他不得已瞞天過海,不得已將人送走,這一切全是不得已。
「你碎了我的夢!」她咬著牙關準備開槍。
「這是你爸爸的請托。」
「誰要你雞婆!」她用力一踹,敖游的身軀顛了下。
他正好利用這機會回身一個旋踢,踢飛了方娜手中的槍,強悍的力道把她震得連退五步,差點摔在地上。
「娜!」他奔了過來,想扶穩她的身子。
她抬腿用力一踢,差點踢中他的鼻梁,幸好他及時避過。
「我恨你!」她更恨自己傷不了他半根寒毛。
敖游努力避開她的攻擊,提腿、格手、旋身,在窄小的病房內,盡量以不傷到她的力道化解她的每一致命招式。
他要讓方娜盡情發泄痛恨,只有這樣才不會抑郁在心。
「娜,你父親還有遺言交代我告訴你,你不听嗎?」他輕松地抓住她的柔荑,輕輕地反轉,她立即痛得倒進他懷里,氣得拼命掙扎。
「你父親告訴我們,失去的那一瓶猖狼務必要追回!」他輕柔地制住她,在她耳邊說。
「放開我!」她氣得大喊。
「憑你一個人是無法追回猖狼的,讓我幫你。」
「我恨你!」她對他全部的感覺只剩一個字,恨!
「以後你會感激我的。」
「狗屁!」她激烈地喊道,「你可以不接受這項請托的,你甚至可以把他打昏拖出屋子,可是你什麼都沒做!你什麼都沒做!」
「我說過,你將來會感激我的。」此刻多說無益。「要殺我之前,起碼得先把你父親的遺願還有我的任務完成,你再來定我的罪。」
提起父親的遺願讓方娜冷靜了下來。
「如何?」
必應他的,是方娜眼里冷冷地怒光,但是他知道她已經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