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官司你有把握嗎?」
「你要告他,他輸了頂多負擔小阿子的撫養費,對他來說根本不造成損失,可是如此一來令表妹卻曝光了,反而會對以後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響。」律師提出警告。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除了判他付撫養費外,能否……給他一點……實質上的懲罰?」比如說,坐牢?
律師好笑的看著她。「這不是。」
左敏兒不高興的看了律師一眼。
她當然知道這不是,也知道告對方的結果頂多是如律師所說的一般,她大學又不是請假的。可是她要的是「方法」,一個可以加重對方刑罰的「方法」。
這種「方法」太深奧了,她需要律師幫忙。
「我的意思是……」
「我懂你的意思,可是對方很不好惹。」律師想要幫委托人施點手段、鑽點法律漏洞,可是也得要看惹不惹得起被告。
敗抱歉,他無能為力。
「告他最終的結果,頂多也只能這樣。」律師手一攤,愛莫能助。
這個律師算是很有良心,不像前兩個,不管輸贏都只想接她的CASE,這個律師卻是勸她打消念頭。
「你告他的結果,跟不告他的結果都是一樣的,而‘告’,是在對方不肯履行責任的情況之下,才告的。所以你應該先跟對方談,如果真的無可奈何,上法院是最後也是最不得已的方法。」
律師很明理的將條文一條一條解說給她听,讓她知道她花錢的結果並沒有多大的優勢。
離開律師事務所,左敏兒無力的找了家咖啡綰坐了下來。
這是第三個律師,情況跟她設想的完全不同。前兩個一听到表妹的遭遇,馬上向她拍胸膛保證官司一定贏。
哪知道一听到對方的名字,態度急轉直下,表明「沒空」接。
看來她請不到三個律師跟她聯手打官司了,可是她怎麼可以讓表妹受委屈呢?今天如果只是單純的懷孕事件,她還可以置身事外,可是對方把人逼得跳樓,她可就不能不管!
由玻璃窗望向對面樓高三十層的裴氏大樓,想到當時的情景……一股寒意陡地爬上她的背脊。
不管了,就算只剩她一個人,她也要把事情辦妥,因為她是有理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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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理直氣壯的再度邁入斐氏大樓,接待小姐一見到她立刻變了臉色,趕緊打內線到樓上請示。
不一會兒,小姐掛了電話。
「你可以上樓了。」
「謝謝。」她「甜美」一笑,逕自搭電梯上樓,完全不甩周遭奇異的眼光。
電梯來到了頂樓,似乎早己預知她的到來,辦公室的門立刻被拉開,像早在等她似的。
「進來。」他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她奇怪的瞅了他一眼,一臉戒備的踏了進去,奇怪的回首瞅了他一眼。
這家伙今天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是想到了什麼能應付她的法子,所以臉上才掛著胸有成竹的笑容?還是他打算笑臉降兵?
總之,她得小心應付。
「坐。」他朝辦公桌前的沙發比了下。
她狐疑地坐了下來,防備地瞪著他。
他笑了起來,冷酷的俊臉霎時變得非常好看,可是她根本不屑欣賞。
「我簡單扼要的說出重點。」她單刀直入,一點都不浪費時間。
「我想听听你的麻煩。」他也很簡扼的說。
至少他得知道他是怎麼惹上麻煩的,她又是怎麼賴上他的。
「好,既然你這麼干脆,」她深吸了口氣。「你打算怎麼處理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他眨了眨眼。
要不是今天決定好好的跟她談,要不是他發現她是個很好利用的擋箭牌,能夠幫他擋開劉家的糾纏,他恐怕又會大笑。
只見他的唇角彎得好高好高,好不容易才又回復原來的弧度。
「呃……咳咳。」他清了清喉嚨。這女的有點不正常。
苞這種人說話必須要忍耐,否則又會像上次那樣弄得一發不可收拾。
「你……確定……」是我的孩子嗎?他理智的把話吞回去,改口說︰「懷孕了嗎?」
「是啊,呃,不……」她趕緊搖頭。「是菁懷孕。」她不耐的瞪了他一眼,搞什麼?!
「青?」輕?他的表情錯愕。
不是她懷孕?是別人懷孕?
她一臉的火氣,不耐煩的站了起來。
「喂,你要裝迷糊裝到什麼時候?」她一手叉著腰。
「你的意思是……」他也疑惑地站了起來,「你……」他震驚得不知該怎麼說。「懷的……不是我的孩子?」是別人懷他的孩子?她到底在說什麼?
她病得還真是不輕,想不到在她腦子里編的故事……竟然是這麼的「復雜」?
「我沒懷孕。」他有完沒完?「你讓菁懷孕你還想賴?」
「氫?」是氫彈的氫嗎?他表情古怪。
到底要不要請像她這樣的人當擋箭牌?他開始重新考慮。
他以為她缺錢,沒問題,他有得是錢,只要她幫他的忙,他不但能給她一筆錢,還能順便幫她解決她的問題,做為合作條件。
所以他告訴自己,不管她出什麼招,他都能應付。
可是她今天的招太……太驚異了!
他料想過千百種狀況,就是沒想過她會出……出……這一招!
「你不是說你懷孕嗎?」他是不是應該要準備個錄音機,隨時把她的話錄下來?
「我什麼時候說我懷孕了?」她氣嚷,臉都氣紅了。
他順著她潔白的T恤往下看去……平坦的月復部包在合身的牛仔褲內,看起來青春活力十足,怎麼看都不像一個懷孕的女人。
「你沒懷孕?」她到底在說什麼?
「我、沒、懷、孕!」這個混蛋!
「那你找我做什麼?」他決定打消跟她合作的念頭。
這女的說話顛三倒四,不太可靠。
「要你負責啊!」
「我負什麼責?」他攏起眉心。
「你讓歐陽菁懷孕,你不必負責?」她氣嚷了起來。
「歐陽菁?」他啼笑皆非。
他認識這號人物嗎?
「你敢說你不認識歐陽菁?」
「我不認識。」
「你!」她氣得渾身發抖。「你真沒良心,虧她為了你鬧自殺,我真搞不懂你有什麼好,讓菁喜歡你喜歡成這樣。」她愈說愈怒,最後用吼的。
他一副被冤枉的表情,復又轉為啼笑皆非,讓她看了心火直冒。
「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呀?」
他還當真捂著胸口,看看良心還在不在。
「菁為了你跳樓自殺,你還笑得出來?」
「等等……等等……」跳樓自殺這四個字讓他的笑容凍住。「你愈說愈離譜了。」這可不能隨便開玩笑。
「我離譜?」她吼。
「你不覺得你離譜得過分!」根本就是在胡言亂語。
「我胡言亂語?」她氣壞地指著樓頂。「她那一天差一點從這里跳下去。」
「從這里跳下去?」他馬上變了臉色。
原來在上一次之前還有一次?
他非把裴勇剁了不可!
「你還裝傻?」她氣壞的尖叫。「那一天你還跟著一群人往上望,電視台的攝影機全拍了下來,你還想賴?」
他瞪大了眼。
她說的是……那一天?他接掌裴氏的第一天?!
他的眼愈睜愈大。
終于搞清楚她在說什麼了。
「你的意思是……上一次那個女的……是因為我……」他倒抽了口氣。「……自殺的?」
「沒錯!」
他突然全身乏力的坐下,手指撐住額頭。天!
他想申吟。
「你搞懂了吧?」她沒好氣的問。
他搞不懂。
竟然有個女的自稱懷了他的孩子,然後就在他正式上班的第一天跳樓歡迎他?他跟那個女的有仇嗎?
這件事比他誤認為是她懷孕,還要來得嚴重!
「歐陽菁是你的什麼人?」他一定要弄清楚。
「我表妹。」
他驚愕的抬起腦袋。「你表妹?」
難不成是她們姊妹聯手起來,蠻干著要敲詐他?
「那你叫什麼名字?」
「左敏兒。」
敗有可能是假名。他瞪著她。
「說出你的目的。」
「要你負責!」
「我負責?」他露出精明的本色。「我負什麼責?孩子不是我的。」
她驚愕的瞠大眼。
「我沒有告你就不錯了,你請吧!」他下逐客令。
她張大了嘴,不敢相信有人狼心狗肺到這種地步!
「你是不是人?」她咬牙切齒。
「很不幸地,我跟你是同類!」他立刻反擊。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她受不了地說。
哪怕是一點點,一點點就好,讓她知道菁沒有懷孕得太冤枉。
他像是听到了什麼好笑的問題,冷眼瞅著她。
「我沒愛過,」他不荀言笑的瞪著她。「我對女人一點都不溫柔,而且到現在還不想結婚。」所以她和她表妹可以死心了。
她震驚的看著他,替表妹所受的苦感到不值。
「那我們就只有法院見了。」她眼里迸出了怒氣,另一種危險光芒也一並射出。
「隨便。」看她有什麼招式,盡避使出來。
「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好好的教訓你!」
她猙不及防的轉身拿起桌上的花瓶,就往他頭上砸。
他嚇了一跳,險險避過,花瓶碎了一地。
「你這個混蛋!臭蟲!沒良心的東西!」
她拿一樣、擲一樣,見一樣、丟一樣,桌上的電話、傳真機,甚至昂貴的液晶瑩幕,都被她拿來砸。
「你干什麼?」他吼,拚命的閃。
想要挨近她可不容易,他只要一走近,馬上就有被打傷的危險。
他的人事命令、他的公文夾、他草擬的合作計畫、待他審閱的文件、和廠商簽的契約……全都漫天飛舞,灑得滿地都是。
「住手!」
「砰!」
「我說住手!」
「啪——!」
「住——手!」
「兵——砰——匡啷——」酒櫃全倒。
她如果會住手,就不叫小辣椒!
法律如果不能給她一個公道,她的拳頭會。
「我要讓你嘗嘗我的厲害!」末了她拿起球棒,朝他揮舞。
球棒在他的頭項上旋了一圈,他險險的避過。
「你……你……你住手!」他大喊。
頭一次發現他的冷酷對這種瘋婆沒用。
「納命來!」
她敲碎了電視。
「看你還敢不敢玩弄女人!」
電腦被她揮到地上,也壞了。
「你……你住手!」
他根本不敢靠近,只要他一靠近,她就變得更瘋狂。
「我叫你住手,再不住手我會把你從這里丟到樓下去!」他忍無可忍。
突然,她咬牙瞪眼,把球棒狠狠地刺向他的肚子——
「哎喲——」
她看到有個人跪在地上,嚇得將球棒丟在地上。
她打錯人了。
就在她用力往前刺的一剎那,裴俊敏捷的跳開,門剛好被推開,有個人沖進來,球棒就這麼剌中那人的月復部。
倒楣的是安全室主任。
原來她破壞物品的聲音驚逃詔地,秘書不敢進來拯救總裁,只好找來安全室主任,而他好巧不巧的,沖進來幫總裁挨了這一捧。
秘書和好幾名保全人員緊接著跑進來,看到滿室的狼籍,同時倒抽一口氣。
「小姐,你怎麼可以這樣呢?」安全室主任勉強站出來。「我要把你送進警察局。」
左敏兒心火上涌,原本還覺得有些內疚,這時只覺得委屈,他不問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一開口就是要把她送進牢里,狗腿!她毫不考慮便施展柔道將安全室主任摔了個狗吃屎。
安全室主任先是一愣,隨即不敢相信的瞪大眼楮,咬牙切齒的漲紅臉,立刻使出拿手的擒拿術——
可是左敏兒的動作比他更快。
在他出手的當口她轉身蹲下,只听見「砰」一聲,高大的人影被她摔了出去。
眾人驚嚇的後退三大步。
裴俊氣壞的奴著腰,不敢相信的看著趴在地上的安全室主任。
他請的人這麼孬?
「你愈出力,對我愈有利,有本事,再來!」她氣呼呼地叉著腰說。
「她會柔道……」大家嚇得紛紛往後退。
安全室主任從地上爬了起來,咬牙吼道︰「你會柔道,我也會柔道。」說著,他沖向左敏兒,想讓眾人知道他剛才那一跤,是因為猝不及防的緣故。
左敏兒快速地閃過迎面撲來的高大身軀,迅速的抬起腳往安全室主任的肚子用力一踢,堂堂大男人踉蹌的退了三大步,又跌坐在地上,當場爬不起來。
大家一起變臉。「她也會跆拳……」
這下子沒人敢上前了,一逕瞧著左敏兒。
她得意的下巴一揚。否則她怎麼會被稱為小辣椒呢?
「你到底想干什麼?」裴俊開口問。
「你下流、無恥、始亂終棄,我會要你付出代價!」她咬牙切齒地說。
「他沒有。」一個細小的、畏怯的聲音說。
「誰說沒有?」她環顧四周。
「他真的沒有。」聲音再次猶疑的響起。
左敏兒听出聲音來自她身後,猛地轉頭。
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她後面,笑得十分無辜,可是那一剎那有讓她看到裴俊的錯覺。
裴俊瞪了那男人一眼。裴勇沒事跑回來做什麼?
一顆小腦袋怯怯的由裴勇的身後探了出來。
「小表姊,你搞錯了啦,讓我懷孕的是他,」她指了指她身前的家伙。「不是他啦!」再指了指未來的大伯。
左敏兒的俏臉忽而由憤怒轉為驚愕。
「你說什麼?」她喊。
「你搞錯了啦,小表姊,我愛的人是他,不是他啦!」小腦袋迅速的又縮回去。
裴勇連連點頭,似乎很高興她這麼說。
左敏兒的俏臉忽而又由錯愕轉為不知所措。
她……她搞錯人了?
她迅速的回頭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裴俊,又立刻轉回來,再也不敢轉回去看已經由青轉為黑的臉色。
她……她該怎麼退場?她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裴俊咬牙問。
整件事情他己經猜出了大概,如今就等待他們親口證實,好讓他宰了那個老是揮棒落空的女人。
「事情是這樣的……」歐陽菁又探出了俏臉。
而左敏兒乘機悄悄的往裴勇那邊移,待會兒也好有人幫她擋「駕」。
「我懷孕了,還來不及告訴裴勇,就發現他已經有了別的女人……」
裴勇馬上露出抗議的眼神,轉頭啾著她。
「我以為的,」她馬上又甜甜的接著說。「後來才知道是誤會一場。」她俏皮的吐了下舌,又趕緊縮回腦袋。
翡勇也跟著笑了開來。
他的笑聲非常有磁性,開口解釋整件事情的始末。
「事情是這樣的,大哥,我不知道菁懷孕,而菁也不知道我想向她求婚,她想給我一個驚喜,而我也想給她一個SURPRISE小繡注︰驚喜。那天我請王秘書陪我到她妹夫開的珠寶店挑戒指,她告訴我她妹夫那兒最近從歐洲進了不少新款首飾,她也想買條手練送給‘老公’。」他朝裴俊身後的王秘書頷了下首。
王秘書慘白著臉,似乎沒料到原來這件事和她有關,當場有說不出的吃驚。
「原來你是因為這樣才誤會的啊?我已經快結婚了啊。」
她和男友愛情長跑了三年,從沒出過問題,想不到卻是別人因為她而出問題,真教她呆愕。
「結果菁看到我和王秘書……以為我們有曖昧,就……」他嘻嘻笑。
「差點從樓上跳下來?」裴俊嚴峻的眯起了眼楮。
裴勇連連點著腦袋。
「而且挑的是我上任的第一天?」
「我不知道你那天上任。」歐陽菁趕緊探出俏臉,又趕緊縮回去。
懊可怕!
「她不曉得我要調到美國去,我還沒有告訴她。」裴勇趕快澄清。
「所以……」裴俊怒火四射的眼楮穿透了裴勇又穿透了歐陽菁,直接定在某個人身
左敏兒瞬間寒毛全豎立了起來,她咽了口口水,知道她要倒大楣了,開始找尋逃跑路線。
「你不是應該在美國的嗎?」裴俊冷靜的調回視線,「輕聲」的問著弟弟。
翡勇嘿嘿笑了幾聲,一臉的不好意思。
「事實上你送我到機場綁,我一看到你的車子離開,馬上跟著離開,沒有把菁帶著,我哪兒也不去。」他已經有挨揍的準備。
歐陽菁不知所措的探出臉蛋。「都是我不好。」
「廢話!」裴俊怒吼。
歐陽菁再也不敢探出腦袋了,改而在裴勇的身後低聲說︰「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還有以後?!」裴俊又吼。
他突然發現她們家族的人都很像,一個是沖動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會打人,一個是沖動得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跳樓。
「你看看你們兩個干的好事……還有你……因為你,我成了最無辜的受害者!」他真想揮拳過去。
「我……我也是受害者!」左敏兒大呼冤枉。
「你也是受害者?」他難以置信的問。
他的食指環指滿目瘡痍的辦公室一圈,讓她看看她的杰作。
「誰才是受害者?」他咆哮。
他忍無可忍的沖了過去,準備痛打她一頓。
「救命!」她尖叫了起來,把裴勇推到他的面前當她的擋箭牌。
「大哥!」裴勇抱住自己的大哥,幫她攔住。
「你放手!」
「大哥!你住手!」
「小表姊,快逃!」歐陽菁在一旁助陣。
左敏兒驚駭的直往門口沖,也不管什麼道不道義的問題了,反正菁有裴勇撐腰。
電梯好慢好慢……和她此刻的危急狀況一比,的確是很慢,眼看裴勇就要攔不住人。
「當!」電梯門應聲而開,歡迎她的光臨。
她松了口氣的踏進電梯,不由自主的露出死里逃生的笑容。
裴俊沖了出來,電梯門剛好關上。
他拚命的按著按鈕,電梯卻不听話的一層一層的往下降。
「大哥,算了。」裴勇也沖到了電梯門前。
「你看到了她的笑容沒有?」他吼。
左敏兒在電梯里依然能听到他的吼聲,緊接著是一陣憤怒的咆哮,讓她心有余悸的吐了下舌頭。
直到電梯降到了八樓,仍能听到他的吼聲——
「那根球棒也是你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