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做什麼?」溫柔的嗓音顯得有些冷,在開滿櫻花的小道上抖落了幾朵垂顫的櫻。
一大早,冰川介夫在前來探視藍士英的小徑上,竟撞見了提著行李的藍士英和藍夢華。
「大少爺……我們……」藍夢華有些急,有些慌,沒想到逃詡還沒亮,竟會遇見冰川介夫。
「阿姨,我昨晚慎重拜托過你的事,你忘了嗎?」他略帶責難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心虛不安的藍夢華身上。
「我沒有,大少爺,我只是——」她只是想盡快的把藍士英送走,不顧一切的護她不再受到任何傷害,不管是言語上的間接傷害還是行為上的直接傷害,她都不允許。
她太了解冰川家的一切了,只要事關冰川家的名聲威望、老夫人的面子,風評,可以犧牲任何人,在所不惜。
「你沒有權利管我的去留。」藍士英不想讓自己的姑姑為難,不太情願的開了,把她手中的行李接了過來,「姑姑,你在冰川家還有事做呢,我自己走就可以,你去忙吧。」
「可是這里你人生地不熟——」
「放心,我可以找我的同學亞倫幫忙,他在京都有個大房子,里頭有好幾間空間,大不了,我向他租一間付他一點房租就是了。」
「不行,你還受著傷,你這個樣子一個人走,我說什麼都不放心。」藍夢華把她手上的行李搶了回來,拉起她的手,「對不起,大少爺,這件事我回頭會向老夫人請罪的,我們現在得走了。」
「我不許。」冰川介夫長手一伸,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大少爺,我求求你。」藍夢華心急的朝他跪下來,「我拜托你讓士英走吧,士英已經夠可憐了,我不想再看見她受任何一點傷害,欠你們冰川家的,我一個人來受就可以了。」
「姑姑,你不要這樣。」藍士英慌忙地要拉起她,卻有另一只手比她的動作更快一步。
「阿姨,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動她一分一毫,你大可放心。」冰川介夫微皺著眉將她拉起,淡淡地保證。
「大少爺,如果老夫人相信士英是無辜的,就不會要二少爺在外頭跪上一整夜了,更何況……容我大膽說一句!」藍夢華端正不諱的眼深深的望住他,第一次正視著他的威嚴,「大少爺您根本保護不了士英,不是嗎?要不是如此,她額頭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藍夢華一言,讓冰川介夫的眉宇間上一層寒光。
她說得沒錯,藍士英額頭上的傷是他造成的,為了這個傷口,他輾轉反側了一夜,才會一大早便來尋她。
他不習慣說抱歉,更不習慣向任何人解釋自己做的事,打從他十八歲以後,他做過的每一件事都不曾讓他後悔過,除了這一件……說明白點這其實也不能說是後悔,只是他一向深以為傲的理智稍稍地讓體內一股莫名的牽釁所干擾了而已。
見冰川介夫沉默良久不語,藍夢華也知道自己的話不僅說過了頭,也逾越了她在冰川家的身份,咬著唇,她想也不想的道歉︰「對不起,大少爺,我不是故意要這麼說的。」
冰川介夫淡淡一笑,「知錯了就留下來。」
「大少爺,你——」
「老女乃女乃心知肚明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這麼做只是為了讓上野先生消消氣而已,你不必掛心。」
「可是——」
「沒有我的準許,你們誰都不可以踏出冰川家一步。」打斷藍夢華接下來要說的話,他索性直接下達命令,」去忙吧,阿姨,老女乃女乃昨晚上動了肝火,你去替她老人家熬一些清粥。」
「……是。」抵不住冰川介夫的堅持,藍夢華抱歉的看了藍士英一眼,提著她的行李走回大屋。
「姑姑——」藍士英想要追上前去,一個高大的人影迅即擋住了她的去路。
「不要為難她了,你可知道因為你,她可能會一輩子被逐出冰川家?」
眸一抬,藍士英憤憤不平的望住他,「逐出冰川家又如何?以姑姑的才學經歷根本就不需要留在你們家當下人,走了更好。」
「是嗎?你問過她的意見了?她親口告訴你她不願意留在這里?」
「我不需要她告訴我任何事,這件事只要以常理判斷就可以很明白了。」
「喔?」冰川介夫揚揚眉,「那如果我告訴你,當初是你姑姑跪下來求老女乃女乃三天三夜才得以留在冰川家幫佣的,你一定不信嘍?」
「什麼?」她詫異的看著他那雙絲毫不像開玩笑的眼眸,心里頭的思緒竟是千回百轉。
輕扣住她的下頜,他情不自禁的放任自己修長好看的指尖輕撫著她的唇瓣。
她錯愕,慌了心,連呼吸都停窒了。
「有很多事不是你以為那樣就是那樣的,小女孩,人要學著長大、成熟,一味的天真只會帶給你身旁韻人麻煩。」見她眸光深處剎那間流轉的萬千張惶,他的目光不由得變柔變深,似寵溺又似責難的低語著。
「我沒有……」被他深沉的眸光定住了,藍士英困難的舌忝著唇,不安的往後退了一步。
不讓她逃,冰川介夫大手一伸,攬住她縴細的腰身將她帶到自己懷中。
被他驟然的舉動嚇壞了,她愣愣的抬起頭來,清盈的眸承載著不知名的困惑與慌亂,潮紅的容顏述說著她內心的無助與脆弱。
不該是這樣的……
他為什麼要抱住她……
「你知道嗎?從你一出現在我眼前開始就成了我的大麻煩。」
他溫柔的說話聲近在她敏感的耳畔,挑動了她最敏銳的末梢感官,隱隱不安的騷動著……
她害怕的想要挪開臉,避開他濃濁的呼息不斷吹在她頰畔的騷癢難耐,泛著潮紅的臉蛋卻在下一秒鐘落人他寬大溫柔的掌心里。
他看著她眸光深沉無比,像是要穿透過無數亙古的時光才能這樣定楮的好好瞧她一般,珍惜又慎重。
「大少爺……」她被他看得口干舌燥,慌忙地用手抵在她與他之間。
「你的臉很疼吧?」腫了大半邊,看得令人觸目驚心,也讓他的心隱隱發疼。
「不會……」她幽幽地道,想避開他深邃的眸光。
「是我不好。」他喃喃自語著。
吻,在下一刻不期然的落在她顫抖不已的唇瓣上。
她愕然,慌亂,雙手緊緊扯住他上衣的領口,動也不敢動,任他那帶著激狂的唇舌顛覆她的一切思考……
她害怕,想哭,卻又驚喜莫名的承受著這一切。
他吻她呵……她深深渴望的,她知道。只是她從來不敢向自己的心承認自己十分十分的渴望他。
他是尊高高在上的神祗,一個不容人褻瀆的神只,她注定只能一輩子遠遠看著他、戀著他,不得貪求。
可是現在……他在吻她……
老天!她該怎麼辦呢?她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要……我求求你,大少爺……」這樣,他只會讓她對他的戀慕更加的一發不可收拾。
她不要這樣的痛……
她求他?
聞聲,冰川介夫的心一凜,像是突然間發現自己正在做什麼似的松開了手。
腳一軟,藍士英跌坐在地上,雙手捂住狂跳不已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眼角滑下了淚。
她的淚,讓他驚覺自己方才的舉動是多麼的不智與狼狽。
「對不起。」看了坐在地上哭泣的藍士英一眼,冰川介夫冷漠的轉身大跨步離開。
淚,終是無法止歇的撲簌簌而下。
她好恨,恨自己的口是心非,明明希望他可以永遠那樣抱著她、吻著她,卻開口求他放開她。
他不會再抱她、吻她了吧?
就似斷了線的風箏,再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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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士英站在冰川澤明的門口大半天了,卻還是沒有伸出手去敲門的勇氣,直到和室的門從里頭被人霍地打開,她大受驚嚇的差一點把手上端著,還熱滾滾的人參雞湯給打翻。
「小心,藍小姐。」冰川澤明眼明手快地接過她手上的雞湯,手背卻免不了被潑灑而出的熱湯給濺了一些,疼得他齜牙咧嘴的大叫,「嘖,真不知道你是來送湯還是來謀財害命的!」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二少爺。」藍士英忙不迭的抓住他的手,用她的衣袖拭干上頭的湯汁,不住地在他手背上吹著氣,「要不要去沖水啊,二少爺,很疼吧?」
「疼,疼死我了。」他夸張的叫著,唇角卻帶著濃濃的笑意。
扒,光看著她慌亂成一團的模樣就好玩得不得了,哪還要另外找樂子呢?
「真的嗎?那你快去沖沖水吧!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說著,她想把他手上端著的雞湯給端回來,卻讓他突然手一場,把湯端得老高,「唉,二少爺,你這樣小心又燙著了!」
「這湯好香啊,你煮的?」
「不是,是姑姑煮的。」
「喔,那我可以放心吃了。」
聞言,藍士英嘟起了小嘴,有些氣不過,「什麼嘛!」
「逗你的啦,你真的很好玩耶。」朗朗大笑數聲,冰川澤明把湯擱上桌,低下頭呼嚕嚕地吃起來,仿佛擺在眼前的是天下最棒的山珍海味。
「真有那麼好吃?」看見他的吃相,害她都快流口水了。
「嗯。」
「那你就多吃一點,吃完了我再去幫你盛一碗。」她靜靜的在他身旁坐下來,有點欲言又止,「二少爺……你的手真的沒關系嗎?」
其實,她是來道謝和道歉的,昨晚要不是他出面相救,她可能早就貞操不保了,但他卻因為她的緣故被老夫人罰跪了一晚,就情就理,她都虧欠他許多。
第一次見面那種不愉快的場面讓她耿耿于懷很久,這也讓她從住進冰川家開始便一直避著他,幸好,他本來就不住在京都,她與他見面的次數少之又少,避開他是很容易的,可現下……
她欠他的,不是三言兩語可以還清,對他,她還有著濃濃的抱歉與愧疚,也不是幾碗雞湯就可以表達。
「你想跟我說的話不是這個吧?」三兩下便把雞湯給解決了,冰川澤明放下碗,抬起帶笑的眸子望著她。
「我……」
「你想跟我道謝還是道歉?」
「我應該跟你道謝也道歉,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因為我的事被老夫人罰跪了一個晚上,要是知道會這樣——」
「要是知道會這樣,你想來陪我一起跪?」他輕輕抓住她不安絞動著的小手,伸出另一只手撫模上她被打腫的半邊臉,「很疼嗎?那個該死的上野康成,他該被吊起來殺千刀。」
藍士英微微紅了臉,想退開他的踫觸,他卻比她所想的早一步縮回了手。
「謝謝你,二少爺,在我那麼對你之後你還願意出來幫我,我真的很感謝你。」
一笑,冰川澤明搖搖頭,「真要謝,你該去謝謝大少爺。」
「謝他?」藍士英一愣,有些被傷害似的別開眸子,「為什麼?」
雖然,她讓他吻了她,雖然,她曾經貪圖著他懷中的溫暖與溫柔,但她卻不可能忘記她額頭上還隱隱作痛的傷口是拜他所賜。
當時,他冷冷的站在一旁要她和冰川澤明跟一個意圖強暴她的人道歉,那不關已事的神情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早上那個吻,是為了贖他的罪嗎?還是,他真的把她當成了可以任意欺弄又愛慕虛榮的女孩?
心,痛得讓她一時之間忘了怎麼呼吸。
說過要忘記的,不該再想起那個吻……
「因為真正救你的人是他不是我。」他懶洋洋的笑開,意有所指地道。
「我不懂。」她皺起眉,播著頭,不敢相信冰川澤明所說的任何一個字。
「以後你就懂了。」
「二少爺……」
「怎麼?難不成你真正想以身相許的人是我?」突然間,冰川澤明賊賊一笑,將一張俊顏湊近她。
「我……不是的……」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退一步跌坐在榻榻米上,藍士英有些不明所以的揮動著手,「請你不要胡說。」
他在說什麼啊?怎麼話題突然兜到這上頭?
「老實說,你喜不喜歡我?」他欺身壓住她,將她的雙手抓牢擱在她的頭頂上,一雙帶笑的眼楮閃爍不已。
「二少爺,你……」
「說啊,比起我那個古板又冷漠無情的大哥,你一定會比較喜歡我的,不是嗎?這一點,用想的就知道了,不如這樣好了,你現在就給我一個吻算是報答我解救你的恩情,嗯?」他將性感的唇瓣湊向她,迷蒙的眼帶著一點挑釁,一點逗弄,一點促狹。
「不……」她不要他吻她!
「只是一個吻而已,小寶貝,你不會這麼小氣吧?」他邊說邊笑,賴在她身上不起來。
「二少爺,你不可以這樣,請你放開我。」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為什麼這個男人前一刻還正經八百又體貼的讓人傾心,下一刻卻又像只令人討厭的惡狠,莫名其妙的朝她撲了過來?
對他的謝意與抱歉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了,她現在真的恨不得拿個鐵捶從他的後腦勺給狠狠敲下去!
冰川澤明突然間壓低了嗓音,輕輕地在她的耳畔道︰「喂,藍士英,你很不公平喔,大哥吻你就可以,我就不行?替你跪了一夜的人可是我,不是他。」
老天……他看見了?
藍士英愕然的睜大眸子,羞窘不已的容顏驀地染上一片緋紅,氣悶莫名的瞪視著他。
「我猜得沒錯,你喜歡我大哥,嗯?」
「我沒有。」「說謊的小阿鼻子會變長。」
「我真的沒有,你不要誣賴我。」
「那你為什麼要讓他吻你?」冰川澤明一笑,挑明了問。
「那是因為……是因為……」她詞窮了,不爭氣的淚快被他逼落,「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子!請你不要胡說八道!」
溫柔的替她抹去不經意滑落的一滴淚,冰川澤明幽幽地、意有所指的對她道︰「勇敢一點,小女孩,幸福是靠自己去爭取的,否則一旦對方結了婚,後悔就來不及了。」
「你……」這個人,他究竟想要對她說什麼?
「戲演完了,起來吧。」他伸手拉起怔然又一臉莫名所以的她,頭一低,出其不意的在她的頰畔啄了一記,「你很可愛,要不是我已經心有所屬,可能真要為你心動了。」
戲演完了?他在說什麼?
「不要用這種目光瞧著男人好嗎?小女孩,你這個樣子,再君子的男人都會在轉眼間變成一匹惡狠的。」
聞言,藍士英不安的退了好大一步,真把他當成惡狠似的防備著。
天知道這個善變的男人會在哪一時哪一刻又變了個模樣,還是防著點的好。
「什麼戲?你剛剛是在演戲給誰看嗎?」
冰川澤明但笑不語,只是輕輕地將她推出自己房間,然後把門給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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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從那件事過後已經半個多月,她照常上學放學,幫忙姑姑做一點微乎其微的家事,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里猛K書,除非必要,她可以誰都不見的住在冰川家,也不會有任何人會召見她攻打擾她。
彬許,冰川介夫的保證是有那麼一丁點誠意的,老夫人沒有因為那件事找過她的麻煩,也不曾找過姑姑的麻煩,一切平靜得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事,甚至,老夫人還在前兩天突如其來采的說她要到歐洲定居一段時間。
然後,老夫人、冰川夫人坐著今天一早的飛機飛到巴黎,冰川老爺和冰川澤明則在東京,負責開車及管事的武田夫婦也因為主人不在,難得的獲得長假回到日本長野的老家,轉眼之間,偌大的冰川宅第里只剩下她、姑姑以及冰川介夫。
京都的櫻花落盡了,散落滿城花海,如櫻泣血。
要再想看那滿山的夜櫻奔放,得一路追著花見前線,走上一趟東北。
藍士英一路跳著石階回家,飛揚的發依然輕盈如羽,臉上的笑容卻不再有初來乍到時的純真燦爛。
這半個月來,冰川澤明的話一直反反復復的在她腦海中回旋,但她卻沒有勇氣去進一步思考與探索任何關于她對冰川介夫的心。
她,憑什麼呢?
就像那天早上那個意外的吻嗎?
那是她藍士英的初吻,卻只是冰川家大少爺一時興起的游戲罷了,她難不成真要像個白痴似的為了人家心頭上根本不注意的一個吻而牽掛一輩子?
「士英,你終于回來了。」
藍士英的腳都還沒踏進冰川家的大門,就看見坐在石階上等著她,一臉急躁不安的姑姑藍夢華。
「姑姑,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二少爺突然打電話回來說老女乃女乃在巴黎出了一點身體上的狀況,需要我過去幫忙,我得搭下午三點的飛機飛過去一趟,老女乃女乃的年紀本來就不太適合東奔西跑,也不知道這回是怎麼回事,說走就走,唉、我想我短時間之內可能回不來了,老女乃女乃和夫人都需要我,幸好有你在這里,你一個人在京都繼續念書,順便替我照顧大少爺的生活起居,沒問題吧?啊?」
什麼跟什麼?姑姑也要走?那冰川家不就只剩下她和冰川介夫兩個人?
不!不行!不可以這樣!她已經躲他躲得很辛苦了。
「姑姑,不行,我……」
「對了,我已經把大少爺喜歡吃的菜及一些生活習慣寫在一張紙上,就擱在你房間的桌上,你一定要記得看看,有問題再打電話給我,好嗎?」藍夢華拍拍她的手,心急如焚的只想快快離開。
「姑姑,我跟你一起去,好嗎?」她不要一個人留在這里,也不能一個人留在這里,這讓她覺得分外不安與無助。
「不行,大少爺需要人照顧,家里也需要有人幫忙打點內外,何況,你要是跟我走,書怎麼念下去?」
「我可以念下一期,姑姑。」
「你這孩子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呢!既然都念了就要堅持到底,大少爺的人很好,不會為難你的,你就好好待下,知道嗎?」
「姑姑——」
「就這樣,我得走了,車子已經在那頭等我了。」說著,藍夢華趕忙提著簡單的行李起身離開。
上了計程車,她朝藍士英揮了揮手。
藍士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車子後頭的黑煙漸漸遠去終至消失不見,留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山腰上,任山里吹來的風吹得身于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