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那甄就感覺到葛琳娜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同,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吧?
「一大早找我有事?大老板?」那甄微笑的在她面前坐下來,不到幾秒鐘,秘書已十分盡責的把咖啡端上前,「謝謝。」
「這個秘書倒像是你的,那甄。」
「你不會是在吃醋吧?我可沒那種喜歡女人的癖好。」
「那男人呢?」葛琳娜揚揚眉,似笑非笑著。
她的話讓那甄心虛得更厲害了,「我當然喜歡男人。」
「卻不包括咱們的余總經理,是嗎?」
那甄抬眸,有些不解的望住她,「你想說什麼?」
「我只是關心你們兩個,你們冷戰一個多禮拜也夠了,再下去,我怕我得收起台灣分公司了……」說著,突然發現那甄額頭上的傷口,葛琳娜微微皺了皺眉,「你頭上的傷哪來的?大美人?」
那甄下意識地模了模額頭,淡笑著。「小車禍,司機踩煞車,我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玻璃窗。」
「沒記下車牌號碼告他一狀是不是太便宜他了?」葛琳娜關心的湊上前去瞧了瞧,「幸好傷口不大,否則小心余亞萊不要你。」
「我跟他本來就不可能。」
「為什麼?你心里有別的男人?」
「沒有。」那甄口是心非。
「那就怪了,余亞萊可是人間少有的美男子,再加上他的幽默風趣、大方體貼,哪一個女人不會愛上他?要不是你是異類,就是你心里已經有人了,既然不是後者,那就是前者嘍?」
「就算是異類吧,我承認。」
「他究竟哪一點不好?」葛琳娜突然覺得對這兩個人沒轍。
「他很好,儀表堂堂,才情出眾……」
「最重要的是他不花心,像他這樣出色的男人可以守著你五年不交任何女朋友,要我是你,就算跟著他會餓死也心甘情願。」葛琳娜說著說著竟嘆了一口氣,「要男人不花心真的很難,尤其到了我這個年紀,要找到真愛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葛琳娜,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你不知道……我最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那甄的心一下子緊繃著,端起咖啡喝了好大一口,差點被嗆著。
「你不問我是誰?」
「誰?」那甄被動的問著。心里卻早有答案。
「艾克亞。」
「唔。是他啊……」
「你覺得他如何?」
那甄小心翼翼地措詞,「你不覺得他……太年輕了點?」
梆琳娜笑了,「你是指對我而言?是的,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各取所需,他想要攻進台灣市場,我可以幫他,而他則可以滿足我想戀愛的心情,你知道戀愛的感覺對一個女人很重要,它可以讓我們變得更年輕有活力,而且……他真的很不同,被他抱過一次死了都甘願。」
「我听說他這次回來台灣的目的是為了尋找並購的對象,葛琳娜,我不希望你引狼入室……」
那甄的話突地被葛琳娜打斷,「放心,我葛琳娜要真是盞省油的燈,公司就不會有現在的規模,他該明白跟我合作才是上上之策,我們可以聯盟,但絕不會是被並購。」
「我只是擔心……」
「擔心我被愛情沖昏了頭?我已經四十了,那甄,可不是小女孩,這種男人玩玩罷了,就算我真的愛上他,也不會傻得拿自己半輩子的心血去賭,我老了,沒那種本錢可以重來一次。」
那甄苦笑著,「看來不管我怎麼說都沒有用了。」
「你該替我高興,終于有一個男人我看上眼了,而對方又願意付出他的身體來陪我。」
她該替葛琳娜高興?哈!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替葛琳娜感到高興……
殘存的一點希望在片刻間被打散成碎片,听到自己所深愛的男人被另一個女人說得如此不堪,她的心痛幾乎快將她的理智給驅離,多麼想就這樣不顧一切的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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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那甄的耳邊不斷的響起葛琳娜所說的話,思緒飄忽得厲害,胃也疼得厲害,手上的工作一點進度也沒有。
突然間啪地一聲,一疊文案被丟在她的辦公桌上,那甄抬眸,正好對上余亞萊不悅的臉。
「這個企劃案錯誤百出,你竟然讓它過關?給我個理由!」
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半天,那甄卻對其中的內容一點印象也沒有,「這不是從我手上出去的……」她試著解釋。
「你身為企劃部經理卻告訴我這東西不是從你這里流出去的?難不成你的部屬會不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企劃案給客戶?」
「是……不可能。」
余亞萊挑高了眉,「那你還解釋什麼?惟一的解釋就是你最近心不在焉,根本無心于工作,我說錯了嗎?」
「你沒說錯,對不起,我失職了,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辭呈我待會打好會遞上,現在如果沒事的話請你離開。」那甄冷冷的說著。
「這就是你的工作態度?動不動就把辭職掛在嘴邊?」
她的胃更疼了,微皺著眉,冷汗不斷的冒。
「請你離開。」現在的她根本沒體力也沒心情跟他吵。
「你怎麼了?那甄?」余亞萊的大手突地撫向她的額頭,「你在冒冷汗,哪里不舒服?」
「不關你的事。」
「胃疼?」他看她下意識地用手撫著胃,伸出手便要將她拉起,「走,我帶你上一趟醫院。」
「不必了。」
「非去不可,你若不跟我走,我就直接把你扛出去,如果你不怕丟臉的話。」余亞萊放下狠話。
那甄瞄他一眼,心想是不是世上男人都是同樣的德行,都喜歡強迫別人做不願意做的事,而且有暴力傾向。
「我昨晚去過醫院了。」她沒好氣的道。
「是看你的額頭還是看你的胃?」
「都看了。」
「那藥呢?」余亞萊伸手跟她要。
「我自己會吃。」她又不是沒手沒腳,難不成還要他喂?
「那就快吃,我要看你吃下去。」余亞萊緊迫盯人的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似乎不打算馬上離開。
「我說過不關你的事,余亞萊,你馬上滾出我的辦公室!」她真是受夠了這些男人的自以為是。
「可以,只要我看你把藥吃下去。」
要說死皮賴臉,那天下非余亞萊莫屬,這個人不會看人臉色的嗎?她氣悶不已的瞪著他,過了半分鐘還是把藥拿出來服下。
「這才乖。」余亞萊笑著起身,隨手把剛剛的企劃案拿起。
「干什麼?」
「你生病了要多休息,這個我來就行。」他笑得一臉討好,仿佛剛剛那個摔她文件的人從來不曾存在過。
一下子扮老虎一下子又扮貓,這個人在搞什麼名堂?
「我打辭呈給你。」不跟他爭,那甄坐在電腦前開始打辭職信。
「還計較?我剛剛是開你玩笑的。」
眉毛在一瞬間高高的揚起,「開玩笑?」
「是啊,你老是不理我,我不找點名堂來跟你說說話怎麼行?我可不希望你真的一輩子不理我,要是你真的一輩子不理我,那我這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不就要打一輩子光棍了?」他嘻皮笑臉道。
「那你手上這個企劃案是怎麼回事?」那甄狐疑的看著他。
「這個?五年前前輩的作品,我拿來當道具,不賴吧?」
「你耍我?」那甄鐵青了臉。
「只為博君笑,那甄,別再生氣了,好嗎?我是真心跟你求和的,請你原諒那天我的口不擇言,不要再不理我,我脆弱的心可是承受不起你的傷害,要是我真的得了什麼不治之癥,你可要當寡婦的……」
那甄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余亞萊,你出去。」
「你原諒我了嗎?」
「出去。」
「要是你不說——」
「我原諒你了,你可以滾了吧?」她已經怒火中燒。
「嘿,你還是氣嘟嘟地比較好看。」余亞萊的話一說完,天外便飛來一疊卷宗,要不是他閃得快,可能他額頭上也要撞個包。「真是最毒婦人心,虧你長得秀秀氣氣,卻比男人還狠!」
「你說完了沒有?」那甄的手再次移向另一份卷宗夾。
「完了,只不過還有一件事我想確定一下。」余亞萊突然戲謔的看著她,又瞄了一眼她額頭上的傷。
「什麼?」她提防著。他那種眼神通常代表他接下來所說的不會是什麼好話,這一點屢試不爽。
「昨晚那只貓……是不是受傷了?」
那甄一愕,愣了片刻。
「沒什麼意思,你別想太多,我走了,順便替你關上門,免得有貓跑進來吵你休息。」說著,余亞萊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門後。
他知道?不,不可能……
但,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余亞萊這個人總是深藏不露,就像他明明可以外調美國管理更大的市場,將他的才能發揮得更淋灕盡致,卻偏偏選擇留在台灣一個小小的分公司當總經理。
她從來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的身世背景,只知道他是蔣克昕以前的死黨,只知道他放棄留學的機會,碩士一畢業便自己一個人出來闖天下,其他的,她真的一無所知。
這幾年,除了蔣克昕,她的心從來不曾真正關心過別人,就像余亞萊在她身邊糾纏了五年,他對她而言卻依然像陌生人一般。
她在想什麼啊?她竟然為了余亞萊失神了這麼久……
搖著頭,那甄覺得可笑,這可能是第一次吧,第一次心里想著別的男人可以超過三分鐘。
這是不是代表她可以慢慢的把蔣克昕的名字從心里淘汰而換上別的男人的名字?也許,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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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整,余亞萊就像幽魂一樣的「飄」到了那甄的辦公室門口。
「你又想干什麼?」第一次,她想準時下班,沒想到竟飄來一尊門神擋路,喔,不,應該是幽魂,說這男人是神還真是抬舉他了。
「堵人啊。」余亞萊聳肩一笑,「不然我的幸福何時才會到來?」
「我不懂。」
「不懂?我追了你五年,你竟然說不懂我的心?太沒良心吧?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的心是不是被哪只野狗給吃了。」
他這是一語雙關,罵蔣克昕是野狗?
「請你說話簡單明了一點,我沒空跟你打啞謎,而且我的時間寶貴。」
「我知道你的時間寶貴所以才來堵人啊,走,吃飯去!吃完飯我送你回家,一來過了塞車時間,二來可以跟我約會,三來又可以不餓肚子,何樂而不為,對不?走吧。」說著,余亞萊伸手去拉她,卻讓那甄給躲開了。
「我什麼時候答應跟你約會了?」
「你沒有,不過我們是情人,一起吃飯是天經地義的事。」
「誰跟你是情人!」那甄瞪他。
這人近來越來越離譜,把傳言搞得像真的一樣,讓人吃不消。
「不是嗎?全廣告界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我余亞萊對那甄痴心一片,天地可……」
「耍寶!」那甄終于受不了的直接將他推開,徑自離去。
他不會追上來的!因為他的死皮賴臉通常只限于他那張能言善道的嘴皮,從來不曾付諸行動,除了幾次她不小心讓他知道自己生了病,他堅持要帶她去醫院外,也因為如此,她從來就不以為他真如他口頭上所言的喜歡她,雖然她老搞不懂他為何要在人前人後扯謊,也搞不懂他這些年在替哪個女人守身如玉,總之,那個女人絕對不會是她。
一跨進電梯,另一雙長腿也跟著跨了進來,那甄抬眸,愕然的望著仍是一臉笑的余亞萊。
「嗨!又見面了!」他愉快的看著她臉上的驚愕。
他竟然真的跟來了?這簡直是匪夷所思得很。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或者需要我幫忙的?還是……你有心事?」那甄小心翼翼地瞅著他。
如果這個男人有心事,看在他對她每天甜言蜜語,一天照三餐問候的份上,她是應該付予一點關心才是。
「啊?被你看出來了?真是的!」余亞萊在剎那間收起笑臉,變成了一個苦瓜臉,「真是知我莫若那甄。」
「少貧嘴,有事就說。」
「我……最近得了厭食癥,需要美人陪我吃飯才吃得下。」他正經八百的說道。
「你……狗改不了吃屎!」那甄沒想到會听到這樣的回答,氣得臉都綠了,電梯一開就忙不迭原半走半跑了出去。
「你說的沒錯,尤其是野狗更改不了吃屎的習慣。」他大步跟上,在她漠然的要往另一頭走去時,伸出手把她拉向另一邊,「走錯了,是這個方向,我的車停在那里。」
「我沒說要上你的車。」那甄要甩開他的手,他這回卻吃了秤坨似的死都不放,還反常的將她的小手握得緊緊的。
「你的手很柔,生來就是要讓男人模的。」說著,還證明似的用指尖摩搓著她敏感的手心。
那甄第一次感到心慌慌地,覺得體內產生一股莫名的騷動,直覺的想要抽回手,「你下流!放手!」
「好啊,一個吻交換。」余亞萊突然停下步子,身子一橫便將她困在路邊停放的車子與他的胸膛之間。
他低頭俯視著她,平日笑謔的眸子此刻燦如夜星,嘻皮笑臉換上一抹專注與認真,原本就俊美的面容變得莊嚴無比,溫柔地看著她,像是從天上看著人世間的神。
她的兩只小手不自主地抵在他的胸膛,他那專注的眼神令她心慌且陌生,他的靠近更讓她無所適從。
一切都失控了!余亞萊從沒帶給她這種強烈的失控感。
望著他,她進退失距,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像只猛虎。
仿佛看清她所想的,余亞萊接下來的話讓那甄愕然不已——
「我不是老虎,你也不是可憐的小綿羊,不需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他修長的指尖撫向她的眉眼,唇角浮現一抹笑。
是了,他總能看清她的偽裝,而且無時無刻,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把她刺得體無完膚,傷痕累累。
什麼時候自己在他面前變成一個透明人了?這個男人……竟然不知不覺中滲透進她的生活,也滲透進她的人生,就算她從來不曾正視過這個問題,它還是不可否認的存在著。
「不要再跟我唱戲,余亞萊!」帶些惱怒,那甄猛地伸手要推開他,然而他卻文風不動,硬得像塊石頭。
「你在害羞?我沒看錯吧?」余亞萊驀地更靠近她一點,玩味的審視著她臉上的紅暈。
「去你的害羞!放開我!你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沒空跟你玩游戲!」越掙扎越覺得自已像個供他取樂的小丑,那甄不動了,恨恨的瞪著他,美麗靈動的眸子幾乎要冒出火來。
「我說過我很認真。」余亞萊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她卻看不出他的真誠……
他的眸子中有著熱切,也有著冷漠,有時候她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把她當做情人還是敵人……
「你究竟想干什麼?當街吻我?」那甄陡地仰起了一張清麗堅毅的小臉,像是在證實些什麼似的望住他。
第一次,她是用心的想看清楚他,弄明白他的想法,不想再當個被他耍得團團轉的布偶。
「如果是呢?」余亞萊的目光閃爍著。
「那就做啊!」說完,那甄暗咬著牙,緊張得快冒汗。她在賭他不敢吻她,因為他根本不是真的打算這麼做的,不是嗎?
看了她好一會,余亞萊才緩緩地伸手撫過她柔軟無比的唇瓣,呢喃道︰「你以為我不會?」
那甄突然間不確定了,身子下意識地往後退,無奈身後是人家的車子,前面又是這塊硬石頭,她根本沒有退路。
「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她看著他越來越靠近的臉,心亂如麻,口干舌燥,此刻的她真的後悔到恨不得咬掉自己逞一時之快的舌頭。
「我說過男人是不能挑釁的,那甄,還記得嗎?」他的唇已近到足以摩擦到她的,感受到她強烈的顫栗與害怕。
「余亞萊,我們只是朋友……唔……」她的唇舌被一道有力的霸氣侵佔了,想掙月兌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已被他的大手制住,她更慌了,「余亞萊……不要這樣……」
「求我。」他的舌舌忝上她的耳垂,在她的耳畔低語。
「啊……」她輕吟出聲,承受不住他加諸在她身上的強烈熱流,身子不住地抖顫著,「不要……」
「求我。」
「再不放開,我會恨你一輩子。」她死咬著唇,咬到唇瓣滲出血也沒申吟半聲,更是不開口求饒。
原以為,這輩子只有蔣克昕可以吻她,沒想到這個登徒子卻壞了她的夢……
她真的好恨啊!恨他自以為可以這樣對她,他憑什麼?
「你的淚是因為要為蔣克昕守貞?」余亞萊沒再吻她,雙眸見到她唇瓣的血跡,隱隱閃動著一抹說不出的情緒。
是挫敗?不,不可能!這樣的情緒反應不會發生在他跟她身上,絕對不會的,他可以肯定。
只是,那又是什麼呢?為什麼他要覺得不忍?為什麼他會覺得胸口悶得快要抓狂?
見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