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靈兒叮叮咚咚的腳步聲就傳遞整個莊園,她臉上有著莫名的興奮與粲然的笑容,行色匆匆的半走半跑,拐進了馥園的廂房內。
「小姐、小姐。」听她的聲音像是收到什麼讓人吃驚的大禮物似的。
迸瑛正端坐在鏡前用梳子梳理著額前的劉海,絲毫沒有因為靈兒那異于往日的行徑而顯得好奇,當然,她也不會跟著靈兒的心情雀躍。
事實上,此刻她非常的意興闌珊,連到荷園池畔看小烏龜及魚兒的興致都沒有。大概昨天夜里K那些古籍K得太累了。
「小姐!」一踏進房內,靈兒就嚷著叫,卻沒見著小姐像平日一樣,一早坐在角落的圓桌邊喝早茶,正舉目四望,就听見小姐在她身後懶懶的應著。
「我在這兒。」古瑛由鏡子里看著她。
「小姐,天大的好消息!」見著她,靈兒趕忙著又小碎步移過來。
「皇上要召-入宮啊?」
「哎呀,小姐別開玩笑了,不過,這事確實與皇上沾得上一點邊。」
「怎麼說?」
「因為干隆筆帝要出巡呀。」
迸瑛古怪地瞅著她,「干隆筆出巡千我們什麼事?」
「當然關咱們的事,」靈兒動手將她散落的雲鬢三兩下給弄得服服貼貼,「就因為他要出巡,咱們才有有趣的東西可看。」
「說了半天,我還是沒听懂-要說些什麼。」嘆口氣,古瑛站起身來走到茶幾旁替自己斟了一杯熱茶,放在唇邊輕輕啜了一口。
「就是大莊主要帶我們到揚州玩啦!听說過兩天干隆筆就會出巡至揚州,那兒的鹽商們早把整個揚州布置得美輪美奐,吸引無數的人潮,一般市民及商家全會在那兒出沒呢,一邊談生意一邊游街,搞不好還會遇見高高在上的皇帝,哇塞,一舉數得!」
「大莊主要帶咱們去揚州玩?」這倒是讓人意外。
「是呀,破天荒頭一遭!」靈兒驀地壓低自己的聲音,「我來莊里快十年了,也沒見他去哪玩過︰心里、嘴里怕全是生意經,今天卻突然說要帶我們去玩,真是怪透了!」
「也許他是想帶林姑娘出去走走,順道帶我們去罷了。林姑娘是他的客人,當然得招呼招呼人家。」
「可是……」靈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可是什麼?」
「可是大莊主要林姑娘留在莊內幫忙王姑娘準備新嫁娘的東西啊。」
一記清脆的瓷璃破碎聲突然響起--
迸瑛手上的茶杯掉落應聲而破,杯里的茶跟碎片一並濺射在她的腳上。
新嫁娘的東西?!碧月要準備新嫁娘的東西,這不就表示李紹風即將迎娶她?
為什麼?她還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呵。
「婚禮定在什麼時候?」
「半個月後吧!懊象還沒決定。」靈兒見古瑛的臉色愈來愈蒼白,聲音也隨之愈來愈細小。她說錯了什麼嗎?為什麼小姐的臉色這麼難看?
「還沒決定?」古瑛秀眉一擰,「那為何要林姑娘留下?」
「小姐大概不知道林姑娘是大莊主的師妹這件事吧?」靈兒小心翼翼地瞧了她一眼,見她搖了頭才道︰「大莊主和林姑娘有一段淵源……」
待靈兒敘述了其中的前因後果之後,古瑛終于稍稍理解了其中原由。
除了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之外,古瑛也暗自佩服林饔讜李雲天的鍥而不舍。
「這麼一來,這大莊主究竟是要帶誰同游揚州呢?」
「就我們呀!憊有幾位家丁、伙計。」
「我們?-和我?」古瑛不可置信的揚起眉。
靈兒用力的點點頭。
「大莊主說小姐-遠來是客,想邀-一道出游,而且二莊主又得忙著婚嫁之事,無法照顧到小姐-,所以……」
「我不去。」
「什麼?!小姐-不行不去呀!呃……我是說大莊主可是一片好意,于情于理小姐都不該拒絕呀!」
大莊主不開口則矣,一開口哪有容人拒絕的余地?除非決心和他撕破臉。
「他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真的不想去。」和一塊冰石同游,再美的景也入不了她的眼,她何必自討苦吃?
再說,李雲天的眼神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她一點都不覺得和他出去玩會是件愉快的事,甚至,連想象都想象不出來。
「小姐……」
「不用再說了!煩請-轉告大莊主一聲,就說我身體微恙,不宜遠行。」
「可是揚州並不遠呀。」靈兒咕噥一聲。她可是興奮了大半天,如今小姐一句「我下去」,她的希望就瞬間泡湯了。
包慘的是,自己還得去轉告大莊主這個絕對會讓他冰石般的面容更冰寒的壞消息,哎哎哎!真的是下人難為。
天園的廳堂內。
「我不懂為什麼突然有我即將于半個月後迎娶碧月的謠言傳出?大哥這……」
李雲天淡淡的掃了李紹風一眼,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案前的帳簿上。
「這不是謠言,你的確要在半個月之後娶碧月。」他臉上毫無表情。
「為什麼急于一時呢?何況你並沒有告訴我。」
「我現在不就告訴你了。」
「可是……」
「你不會是不想娶碧月吧?」李雲天揚起眉,犀利的眼神注視著他的孿生弟弟。
他的眼神讓李紹風莫名的感應到一點下尋常。平日,他們兄弟雖不是多麼親,但,至少也都是相互尊重,說起話、談起生意都是正正經經、客客氣氣,而不是這樣有著莫名的--敵意?!
是嗎?敵意?李紹風隨即甩開這種奇怪的想法。從尚在襁褓之中,他就被父母送到深山讓隱老頭帶大,一直到五年前,也就是二十歲那年才被接回莊內,拾回早該享有的親情之愛。
又過了兩年,在他尚未完全接受父母對他倍加的關愛之情時,他們又雙雙離開了他……
他不認為大哥和他會有心結存在,更別說是敵意了,若要真仔細算起來,他和大哥相處也才短短五年,而在這五年之中,除了日常的寒喧與生意之外,他們的談話次數屈指可數。
「大哥怎麼會這麼說?」李紹風狐疑地望著兄長投射過來的質疑。「我和碧月的婚事早在三年前父母臨終時就定下,如何有現在反悔的道理?」
「沒有嗎?那又為何似乎一點成親的意願都沒有?」
「小弟只是不願太早成親。」要他在心里頭只有古瑛一人時迎娶另一名女子……唉,他覺得太傀對碧月也太難為自己的心。何況,大哥也尚未成親,豈有弟弟比哥哥先的道理?
「碧月已經二十,早過了花嫁之年。」李雲天淡淡地提醒,「而你也年紀不小了。」
「小弟想等大哥成親之後再談婚事。」
李雲天的眉挑得更高了,他實在太小看這小子。
原以為紹風下至于違逆他的命令,照這情形看來,他似乎頗堅持。
如果自己真成了他拖延婚事的借口,那麼,他會替自己找一個妻子。
「如果我決定終身不娶呢?」
「那小弟也只好委屈碧月妹妹了。」
「你這分明是對死去的雙親不敬,你親口答應他們要娶碧月進門……」李雲天的口氣有著壓抑的怒氣。
「大哥,」李紹風溫和地打斷他,「如果你沒忘記,我是對他們說︰「等大哥完婚之後,我自會娶碧月進門。」如果大哥一日不娶,小弟也會繼續等下去的。」
是的,當年紹風的確是這麼說的!他怎會忘記呢?
但是,他心愛的女子卻注定無法當他李雲天的妻子。
其實,他早決定今生不娶,沒料到的是紹風會執意等他。
他不能自私地耽誤了碧月的青春,何況,現在的情況有點不妙,再拖下去,恐怕就不是他所可以控制的了。
「你不該有這種荒謬的想法。」李雲天試著做最後的掙扎。
「大哥,我十分堅持。」李紹風堅定的眼神中有著絕對的認真。
「那……好吧。」李雲天嘆口氣,嘴角勾勒出一抹淡得令人難以察覺的微笑,「既然你如此堅持,看來我只好加把勁了,否則因此耽誤了你和碧月的婚事可是我的罪過了,不過,紹風,這件事或許得請你幫個忙了。」
對于兄長這種突然的轉變,李紹風有一份莫名的愕然,不過,他很快地回了神。
「若有小弟幫得上忙的地方,自是義不容辭,大哥請說。」
李雲天掩飾地將眸子移往他處,輕聲問︰「這古姑娘可有意中人?」
「古姑娘?」李紹風詫異不已,「大哥說的可是古瑛?」
「正是。」李雲天低下頭佯看帳簿,怕不小心讓眼神泄漏了心事。
其實是心虛,卻讓李紹風以為是害羞。
「大哥對她有意?」要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李紹風實在說不出來。天下事就這麼巧?甚至一點征兆都沒有。
「不知道我這二十五歲的老頭兒是否可以博得她的青睞?」
如果不是深知兄長是怎樣的人,單听這番話,李紹風會以為他是非常缺乏自信的那種人。
「我可認為自己還十分年輕呢!」他和大哥是雙胞胎,大哥說他自己老,他可不想承認。「再說,我看古瑛年紀應該也不小了。」
李紹風這才突然想到,他似乎從未問過古瑛的年紀,不過,她有些部分記憶喪失,想來未必曉得自己幾歲吧?
「你願意幫大哥的忙嗎?」這回,李雲天終于正視著胞弟,李紹風眼中一閃而逝的猶豫沒有逃過他銳利的雙眸。
「當然沒問題,大哥要我如何幫?」
李紹風在荷花池畔的拱橋旁發現了古瑛,她正坐在石頭上,頭靠著橋柱,望著池中的殘枝柳絮發呆。
那原本嬌雅面容此刻顯得異常蒼白,不由得令他心中一動。
「古瑛。」他輕輕地喚著,人已來到她身邊。
她頭也不抬,一徑地盯著平靜無波的水面。
「你來告訴我好消息嗎?」
「听說,-不想和我大哥到揚州玩?為什麼?」他蹲來坐在另一塊石頭上。
「婚期訂在什麼時候?」
「揚州的林園是著名的景點,-該去看看。」
「你不是該忙著婚禮的事,怎麼有空來這里理我?」
「大哥是真心邀-同游,-不應該拒絕他的好意。」
「碧月會是個好妻子,嗯?」
迸瑛絲毫不理會李紹風的話,就如李紹風的顧左右而言他。然而,游戲總要有人先喊結束,不能永無休止的玩下去。
「-也會是個好妻子。」李紹風的內心真有說不出的悵然與失落。
聞言,古瑛的臉上泛著一抹落寞的笑。
不知怎地,這話讓她覺得好心酸、好無奈,她再也受不了這種折磨與失落。為什麼她就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去娶另一個女人呢?
他為什麼不愛上她呢?她有什麼不好?
她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如果……你沒有未婚妻,你會不會愛上我呢?」
傻瓜!李紹風在心里斥著。我早就愛上-了!難道-不明白嗎?
但,這又有什麼意義呢?說了,又能改變什麼?
「古瑛……」
「回答我!」她語調柔弱但堅持。
注視著她良久,李紹風終于緩緩地道︰「-永遠是我的好妹妹。」
淚,終是無聲無息地自眼角滑落。
心如刀割,他和她。
「你不是說我也會是個好妻子嗎?」
「是的,但不會是我的。」他避開她眼眸中的幽怨。
他終是可以確定古瑛對他亦有著一份男女之愛。
其實,早該知道……卻寧可事實不是如此。
寧可只有自己心痛,不想見到她傷心、心碎。
「為什麼?」她很輕很輕地問著。
他眼中的深情、柔情幾乎毫無保留地傾注到她身上,她感受得到的。但,為什麼?
為什麼他就只能當她是妹妹呢?為什麼?
「因為,我愛的是碧月,不是。」他言不由衷地道。
這句話,打碎了古瑛內心殘存的一絲希望。
「我不相信,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你這偽君子,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啊--」
迸瑛在夢中尖叫著,淚布滿了她的雙頰,喉嚨哭喊得嘶啞,她雙手在空中胡亂飛舞,冷汗不斷地從額際冒出……
不知道誰在搖她?是誰?
「不要抓我!不要!我不要!」
「小姐、小姐!」靈兒不斷地搖蔽著她。她不能任小姐一直作惡夢,她要她醒過來。
「啊--不要!」
她在夢中看見李紹風正柔情萬千的挽著王碧月的手,低頭正要吻王碧月--
天啊,她不要這樣,不要!
又一聲尖叫--
「該死的,在搞什麼?」李雲天領頭前往揚州,听聞尖叫不斷,遂從黑馬座騎上下來,躍進馬車內。
「是小姐,她一直在作惡夢,怎麼搖也搖不醒。」靈兒焦急的對他道。
只見古瑛仍陷在惡夢之中,神情痛苦而悲傷,連一向冰塊心腸的李雲天看了也不禁心生憐惜,他伸手朝她的昏穴一點,她終于安靜了下來。
「先讓小姐休息一會兒,到了揚州城我再點醒她。」
「是的,大莊主。」
李雲天再度望了她一眼,這才離開馬車,繼續上路。
揚州地處運河和長江的交匯點,隋唐以來,就是東西南北的交通樞紐,也是食鹽的集散地。
清初,揚州既是國內經濟重心又是文化之都,富有的鹽商們為了迎接干隆南巡,花招百出,在揚州北門外瘦西湖兩岸直至平山堂山下,大造園林、樓台,可謂
兩岸花柳全依水,一路樓台直到山。
鹽商們花重金向隨侍皇上身邊的太醫們收買御苑中的景物圖樣,將之重現于瘦西湖上。
李雲天一行十人,讓看熱鬧的人群推擠著來到了瘦西湖邊,在李雲天羽翼保護之下的古瑛難展歡顏,只是無意識的走著,老覺得頭重腳輕很是無力。這頭疼的毛病似乎愈來愈嚴重,靈兒每天弄給她喝的那些湯藥似乎也沒能幫上半點忙。
靈兒的身邊有隨侍的家丁、伙計,人潮根本踫不到她,她也樂得將眼楮睜得大大的,欣賞揚州的山光水色,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主子臉上不正常的紅暈。
「-還定得動嗎?」李雲天淡淡地問著,一邊也小心的不讓別人推擠到她。
她看來似乎不大對勁。
他也只不過稍稍環著她的肩而已,目的是想保護她不讓人潮沖散,難道這也讓她臉紅了一下午?
「嗯。」古瑛輕輕地點點頭。
自從她自己跑來告訴他她想同他來揚州之後,就沒听她再說半句話,難道她想要一輩子這樣下去?紹風的拒絕真讓她肝腸寸斷吧?
不能怪他再度偷听他們的談話,畢竟,他這個當大哥的必須掌控莊里全部的情況,包括胞弟的婚事。
他不能也不會讓紹風一時的意亂情迷毀了碧月一生的幸福。
所以只好犧牲古瑛了,雖然他也不希望如此,尤其面對她那空洞無神的雙眸、哀怨淒楚的面容時,他覺得自己像是個劊子手。
但,他不會感到太歉疚,「冷血無情」是別人早已為他下的注腳。
「這就是蓮花橋。」李雲天輕輕地帶著古瑛上了橋,清風吹至,令人舒爽萬分。
蓮花橋(即現在的五亭橋),是一座多孔券的屋橋,它的典型在于它繁復的結構已遠遠超過交通功能的需要。僅橋基就由三種不同的拳洞縱橫相連而成,共有十五個拳洞,傳說月明之夜,洞洞都有明月的倒影。
橋上分布五亭,中央一亭,四角各一亭,並用短廊相勾聯,中亭為重擔攢尖頂形式,較為突出,四角亭如眾星拱月一般。橋基的券洞,橋上的亭廊,渾然一體。
李雲天和古瑛在橋上的一座四角亭中休憩,四面湖上秀色均收眼底。
「有心事?」明知故問,李雲天面不改色。
迸瑛搖了搖頭,幽幽地望向天際那一大片向晚紅霞。
「這兒真的很美。」
水面波光瀲艷,閃爍著橙黃色的光影,天上的彩霞、湖上的萬里波光串成一片,令她久久移不開視線。
二十六世紀的世界哪能看得到這些?
天上飛的空中巴士、空中汽車遮去了天空,煙霧蓋住人類世界的上空,水上早已讓一棟又一棟的大廈所覆蓋,成了一片水上樓閣。
沒有湖,沒有河,只有海--靜止不動的海。
原以為這樣的世界才是完美的,沒有水患、狂風肆虐、豪雨侵蝕,一切的災難全讓高科技杜絕了,人們活在安全的地域中,世界太平。
現在才知道二十六世紀的人類何其可憐,看不見湖光山色、見不著大自然的美麗與神奇,黑夜與白逃讜二十六世紀的人類一點差別也沒有。
房子長得一模一樣,豪華、享受也一模一樣,沒有藝術、沒有文化,真不知那樣的生活有何意義可言?人不會生病,人也難得會老--至少看不大出來。
也許這是古代人夢寐以求的生活,但對一個活在二十六世紀的人來說卻不見得有任何意義,因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驀地--
意識到身後的男人正搭著她的雙肩,輕柔地將她摟在身前,古瑛不由得一陣惶恐,心髒都快跳到喉問。
「李大哥……」
「為什麼改變主意決定隨我到揚州來,嗯?」他的口氣出奇的溫柔。
「我……」賭氣。她可以這麼說嗎?怕觸景傷情。這個答案他可以承受嗎?
李雲天溫柔地將她背對他的身子轉了過來,「看著我的眼楮,回答我。」
迸瑛听話的看著他的眼楮,卻因此說不上半句話。
「不要怕我,我一點都不可怕。」他的話像是巫咒,蠱惑了她的心智。
她靜靜地看著他,靜靜地看著、看著……
「你是……紹風?」
「不,我是雲天-愛的是我,李雲天。懂嗎?」
她緩緩地點點頭。
「我要-當我的新娘,我們一回莊里就成親,好嗎?」他依然溫柔,一雙眸子專注地凝視著她的眼。
迸瑛的眸子終于少了一抹神采,空洞而無神,她听話的點點頭。
李雲天的話就像是摻雜著一股魔力似的。
他伸出雙臂將她圈進懷中。
她是他的了!
不費吹灰之力……
等到生米煮成熟飯,她後悔也來不及了。
阿羅及一群弟兄和靈兒沒有跟上李雲天的腳步,呃,該說是李雲天暗示阿羅不要跟上他的腳步,因此,他們這一群嘍-便走一步停兩步的在瘦西湖邊磨磨蹭蹭起來。
「詩人杜牧曾以兩個句子來形容這蓮花橋的美,讓我來告訴你們。」
「喲--」靈兒故意將聲音拉得長長的,「天要下紅雨啦!你這武夫阿羅仔也會念詩啦?」
「喂,臭丫頭!-少瞧不超起人。」阿羅瞪了她一眼,眾家兄弟皆不動聲色的杵在一旁看好戲。
「我就是瞧不起你,怎麼樣?」靈兒手-著腰,回瞪了他一眼。「認識你十年了,從沒見你拿起書來念過,更別說你大字不識半個了。念詩?我才不信!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阿羅差點沒吹胡子瞪眼。這小丫頭竟公然給他難堪?真是太可惡了!懊歹他也是大莊主身邊的紅人,她居然如此藐視他。
可惡,非得露點真本事給她瞧瞧。
「這首詩的名字叫做「四橋煙雨」,詩是這樣寫的,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蕭。」阿羅下巴一抬,有說不出的神氣。「如何?」
他雖然不識字,但常跟著二莊主上山下海、游山玩水,多少也學了一點詩啊詞的,何況--嘿嘿,這首詩二莊主前陣子才叫他背著,說是簡單,學起來也多了一份文人氣息,他便背了。
「名句、名句!」大伙全跟著起哄,事實上,沒半個人真懂得,當然也不會知道這詩究竟對是不對了。
「名句個鬼,分明是瞎掰。」
「死丫頭---」正想要從靈兒的頭上K下去,忽聞她大叫一聲,阿羅不由得一喝,「見鬼啦?還沒打下去,-叫什麼勁!」
「是呀、是呀!」她拚命點頭。
「是什麼?」莫非她突然瘋了不成?
「是--見鬼啦!」
真的瘋了。
阿羅不放心的瞅了她一眼,瞧她全神貫注的直視前方--
她究竟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呃……
「我的媽呀!」這回換阿羅大叫一聲。
靈兒被他這麼在耳邊一叫魂都快飛了。
「鬼叫什麼!」她用力的拍著他的手臂,目光卻沒有移開,仍專注瞧著正在橋的一隅,一座四角亭中相擁的大莊主和她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