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婚禮只剩下一個禮拜,公爵府里里外外都忙得不可開交。
夏寶兒倚窗而立,心不在焉地看著偌大的花園及大廳里的眾人忙進忙出,思緒混亂糾結不已,始終整理不出一個頭緒。
溫尼斯代她約好的人卻已經出現了。
「听公爵說,夫人有事找我?」魏冬陽一身的白衣,臉上一貫溫柔笑容,低柔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夏寶兒回眸,幽幽地看著他。
今日,她一身白底翡翠綠小報的短洋裝,讓她看起來分外的清新甜美,和平日一身黑的冷凝裝扮截然不同。倒不是她刻意打扮,而是那些設計師為她準備的衣服,幾乎全是淑女至極的裙裝,她所能做主的,只不過是從中找出一件比較可以接受的罷了。
「你跟我,真的需要如此見外嗎?「夏寶兒直視著魏冬陽。「這里沒有其他人,你就不能喊我一聲寶兒?不要再說你不認識我這樣的鬼話,我不相信,沒有人會忘記差點害自己病死的罪魁禍首——」
「寶兒,別說了。」魏冬陽輕聲地打斷了她的自責,這麼多年了,沒想到她還一直對那件事耿耿于懷。「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何況,那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要不是我貪玩跑到冰河上,就不會掉進河里,你也不必為了救我而跳進去,因此染上嚴重的風寒,是我害了你,我差一點就害死你了……」
「我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我一直很高興自己可以把你救上來,而且,換做是任何一個人,我都會跳下去的,不管那個人是不是你,懂嗎?」
夏寶兒怔怔地看著他,心輕輕地揪了一下。「不管掉進河里的人是不是我,你都會跳下去?「
魏冬陽微笑的點頭。「這是自然,我選擇當醫生,不問對方的來歷背景,只要我有能力,就會盡力醫治,所以,我從來沒有因為身上的小病小痛而怪過你,事實上,我早忘了那件事……要不是你愛哭的臉又跑到我面前……」
「你卻假裝不認識我!」夏寶兒控訴道。
「我以為這樣對你比較好。」魏冬陽再次微笑,專注的眸溫柔的看著她。「不要再有負擔了,要是我知道自己救了你,反而害你背上一輩子的愧疚,那我可能真的會覺得後悔喔。」
「你真的……從來都不恨我、怨我嗎?「
「我怎麼可能恨一個當年僅僅四歲的可愛小女孩?」在他心里,寶兒永遠都是當年那個可愛的鄰家小妹妹,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恨她,反而因為自己可以及時救她一命而深感安慰。
一抹清淚悄然的從夏寶兒眼角滑下,她伸手抹去,鼻子卻不斷的發酸,隨即淚水又涌上……
魏冬陽輕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將她輕摟入懷。「傻寶兒,別哭了,你這個樣子……讓我很內疚。」
偎在他胸前,夏寶兒意外的沒有心跳一百的感覺,這和溫尼斯抱她的感覺截然不同,為何會如此呢?她甚至還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對不起溫尼斯……
「我以為你們全家移民,是因為大家都恨透了我。」下意識地將身子退開了些,夏寶兒迷惑的瞅著魏冬陽。
她以為,她愛他。
可是,當魏冬陽摟著她時,她只覺得安心了、放松了、自在了,好像放下了多年來壓在胸口的大石。
這樣的發現讓她有點迷惑,也有點意外。
「我十三歲那年才搬走的,不是嗎?如果真的是因為恨你才移民,早就走了,何必等在事發的三年後?「沒察覺夏寶兒百轉千回的心思,魏冬陽徐徐地解釋著。
「你的腦袋瓜里裝的東西太復雜了,人生沒那麼復雜的,你要讓自己過得開心一點、輕松一點,好嗎?」
「可能沒辦法了。」她失笑。「因為我即將要當個不情願的新娘,除非……你願意娶我。」
位于倫敦郊區的馬術俱樂部,常是貴族與貴族之間交換訊息的場所,這里不僅提供了可以讓人盡情奔馳的大草原,也提供了可以自我挑戰的陡峭山坡,還有一個小型酒吧,供這些貴族坐著喝喝小酒或是閑嗑牙。
溫尼斯公爵和凱恩侯爵都是這個馬術俱樂部的會員,雖然不常來,卻因為身分尊貴而成為俱樂部的貴客,擁有一個獨立的會員休息室。
凱恩啜了一小口威士忌,這已經是他今天下午喝的第三杯了,天曉得今天偉大的溫尼斯公爵是怎麼一回事,突然從滴酒不沾變成了酒鬼,找他來馬術俱樂部不是為了騎馬,而是躲在休息室里喝悶酒。
真可惜了窗外大好的陽光,可惜了面前這一大片翠綠的草原,可惜了他的愛馬……不是他凱恩過于自戀,每次他來的時候他的愛馬就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他,仿佛很期待他的到來,要是今天沒讓他的愛馬秀一下,他的愛馬鐵定會氣死。
「你在自言自語嘀嘀咕咕什麼?「溫尼斯斜瞄了凱恩一眼,慵懶的斜靠著身體,修長的腿則不雅的蹺在另一端的沙發上。
「沒什麼,只是在想你是不是太久沒踫女人了,所以今天才這麼陰陽怪氣的。」屈指一算,這個男人已經一個月沒找過他多年來的情人莫薇小姐了,該不會是因為要結婚了,所以守身如玉吧?
溫尼斯挑高了眉。「我?陰陽怪氣?」
「是啊,哪一次來這里,你不是高高在上的騎著你的愛駒展現你獨特的馬術,讓男人羨慕、女人愛慕?這一次卻躲在洞里喝酒,嘖!「凱恩邊說邊搖頭,說得嘖嘖有聲。
「當真是怪極,打從我認識你到現在,從沒見你這樣過,就連這次皇室懷疑你派人偷走了博物館的玫瑰藍寶石,你皺都沒皺一下眉頭,現在你卻兩道眉死纏在一起,干什麼?走憂郁路線啊?去找莫薇吧,溫柔體貼、識大體如她,一定可以讓你變回以前的溫尼斯公爵。」
優雅好看的指尖握住晶瑩剔透的杯身,澄黃的威士忌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溫尼斯晃了晃杯子,陡地將杯中的液體一口飲盡,站起身——
「走吧。」凱恩說的沒錯,今天的他真的是陰陽怪氣,不若平日的氣定神閑,這太不像他溫尼斯了。
自從承諾魏冬陽如果願意娶夏寶兒,他就願意放她走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如坐針氈,沒有一刻真正的自在過,親自安排下午魏冬陽和夏寶兒的會面之後,自己就躲到了馬術俱樂部不敢回家……
見鬼的!他究竟在怕什麼?
怕魏冬陽那家伙真的答應娶夏寶兒,還是怕兩個人舊情復燃?
不會的,他了解魏冬陽,打死他他也不會做出搶人家老婆的事來,更何況,他算是魏冬陽的救命恩人,若非如此,魏冬陽也不會屈居于公爵府,當公爵府的家庭醫師了。再說,魏冬陽因為醫病之故常常得罪黑白兩道,要不是他暗中派人保護他,替他擺平許多事,魏冬陽根本活不了多久,所以,他既是魏冬陽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守護者,魏冬陽不會忘恩負義的。
要不是看準這一點,他豈會如此有自信的答應要放寶兒走呢?
不過,他也沒忘記魏冬陽是個爛好人……
只要對方提出要求,只要他可以做得到,他都不會拒絕,就算可能丟掉一條命,他都會答應……
如果是這樣,那麼,魏冬陽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會答應娶夏寶兒,如果夏寶兒真敢當著他的面提出要求的話……
想著想著,走到門邊的溫尼斯陡地一個氣惱,轉身揮拳擊向休息室的大門——
砰一聲!
木門微凹了一塊,溫尼斯的手指關節處也滲出血來。
想把酒喝完的凱恩嚇了一跳,忙放下酒杯站起身,直瞪著那扇無辜的木門和溫尼斯鐵定受傷的手看。「你……你在干什麼啊你?」
「你不是想騎馬?「沒事似的甩了甩刺痛的手,溫尼斯一路往前走,懶得等後頭的人。
「你還能騎嗎?你剛剛喝了幾杯威士忌?」凱恩趕緊追上前去,真的開始有點擔心這小子了。不知喝了幾杯的烈酒,又莫名其妙揮拳打傷手,現在又說要騎馬,再加上烈日當空……唉,天曉得等一下會發生什麼事?
「如果你不行了,可以告訴我一聲,然後在旁邊幫我喊加油就好。」溫尼斯還是一副高高在上、自信無比的模樣。
到馬廄牽出自己的馬,再俐落的躍上馬背,溫尼斯扯動韁繩,胯下的馬飛也似的奔上陡峻的山坡……
「要死了……」跟在後頭的凱恩忍不住哀嘆,溫尼斯根本就是在玩命嘛,他到底是該跟著他上山去跳小剝、跳坑洞,還是去他平坦的大草原?
又嘆了一聲,凱恩最後還是選擇讓他的愛馬奔上山坡。
懊歹溫尼斯也是他多年的死黨,以溫尼斯現在這種狀況,他如果不跟上,他根本放不下心……
半個鐘頭後,凱恩終于相信自己的直覺是正確的了,因為他親眼看見,一向馬術精湛的溫尼斯公爵被他使性子蠻干亂闖的愛馬,狠狠甩下了馬背……
溫尼斯堅持不上醫院,而是把魏冬陽電召到馬術俱樂部的休息室待命。
魏冬陽概略檢查過他的傷勢之後,堅持要把溫尼斯送進他的專屬醫療研究室進行診療,兩個人杵了約莫半個小時,溫尼斯自知無法與魏冬陽對醫療的堅持抗衡,索性松口,讓數人像貨物一樣扛著他上車,來到了位于倫敦市中心,距離公爵府不到三十分鐘車程的醫療研究室。
X光、核磁共震、斷層掃描……這些高科技的東西雖然不會弄痛病人,但為了要照這個、照那個,得把身體移過來移過去,搞得溫尼斯很想開口吼人。
劇烈的疼痛不斷襲擊著他的腰椎部位,不過在整個醫治過程中,溫尼斯一聲不吭,表現了超乎常人的忍耐力。
「你傷得很重,公爵,照這個情形看來,七天後的婚禮可能無法如期舉行。」魏冬陽面色凝重的說。
遍禮?溫尼斯緩緩地睜開眼,意味深長的看著魏冬陽。
「婚禮」?他沒听錯吧,這就表示,魏冬陽沒有答應夏寶兒的「求婚」?還是夏寶兒根本沒有對魏冬陽提出「請求」?
他很想問清楚,可是男性的自尊與驕傲讓他無法開口,因為,他根本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究竟是如何。
如果寶兒連提都沒提,那麼這件事就不必由他的口中讓魏冬陽知情,如果寶兒提了,魏冬陽卻拒絕,那麼,他也只不過是她不得不嫁的後備人選而已……不管是什麼狀況,對他而言都不是什麼光采的事。
「以你的醫術,不能想辦法讓我快一點好起來嗎?「
「你是摔傷,爵爺,這種傷通常需要靠一大段時間的休養才能痊愈。」
「婚禮無論如何不能延後。」夜長夢多。更何況據他的密探回報,夏樂兒那頭跟嚴子鈞的狀況似乎處得不錯,也許那丫頭真的可能從嚴子鈞手上拿到那顆玫瑰藍寶石。
「如果公爵夫人知情,她也絕對會贊成將婚禮延後——」
「我不打算讓她知道。」
魏冬陽微挑起眉。「這有點困難,因為以爵爺目前的狀況,至少三天不能下床行走,除非這幾天你都不會見到公爵夫人。」
「那就不要見,這幾天我暫住在你這里好了。」
「這樣也好,你現在的身體狀況的確不適宜再移動,但公爵夫人那里,爵爺要怎麼交代呢?」
「我不需要特別交代我的去處,只要你跟凱恩在她面前都閉上嘴巴,這樣就可以了。」反正她也不會關心,也許還因為他不在家而樂得輕松呢!
夏寶兒在公爵府等了溫尼斯一整個晚上,他沒有回來,然後第二天、第三天,她都沒有再見到他的蹤影,她從擔憂到害怕,各種怪里怪氣的情緒充斥在心里,天知道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看不見那個男人,她的心情不但沒有變得更好,反而十分忐忑不安。
昨天,爺爺和妹妹特地前來拜訪公爵,卻也撲了個空,倒是後來管家阿曼達前來轉告了溫尼斯公爵的「旨意」,說他答應爺爺的請求,讓她在婚禮前一天回家待嫁。
真是天大的恩賜呵!夏寶兒冷笑。
現在她知道這個男人並沒有無端消失在地球上了,該死的!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擔心她這個新娘逃婚,在她回家的這一天,這個男人竟然派遣了十幾名保鑣在夏家四周巡守,名為保護,實則監督,個個高頭大馬,身手矯健。
夏樂兒看了一肚子氣。「這個臭公爵,當我們是犯人啊?竟然連出門都得他的保鑣同意,真是見鬼了!「
妹妹夏樂兒和夏寶兒有著一模一樣的雪白膚色與漂亮臉孔,不過,樂兒留著大波浪長發,舉手投足風情萬種,和冷艷的姊姊完全不同,個性有點兒天真、有點兒小迷糊之外,還有著夏寶兒沒有的熱情。
如果樂兒知道溫尼斯常常一句話也沒交代便消失三、五天的,相信她一定會更生氣吧?
夏寶兒听了妹妹氣呼呼的話,只是撇撇唇,雲淡風輕得很。
「他高興就好,反正我回家了,不是嗎?」寶兒伸手拉過妹妹的手,正色看她。「我剛听爺爺說,你前陣子出國玩了,為什麼沒跟我說一聲?「
「喔,那個啊……是啊,我是出國走走,因為看不到姊姊啊,我心里煩悶,所以出去透透氣……沒跟姊姊說,是因為怕你生氣嘛,你在受苦,我卻去玩……說不過去啊!」說著,夏樂兒偷偷抬眸看了夏寶兒一眼。「姊姊,你不會是生氣了吧?如果你生氣的話,那就打我好了。」
夏寶兒睨了妹妹一眼。「你這小娃,說這什麼話,我怎麼舍得打你呢?「
「是嗎?」夏樂兒嫣然一笑,拉著姊姊的手搖啊搖地。「我就知道姊姊最疼我了,姊姊對全世界的人都不好,只對我和爺爺最好。」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惹人喜歡。」夏寶兒笑了,眉淡如柳,若說夏樂兒是一朵嬌艷帶刺的玫瑰,那夏寶兒就是一朵高傲冷漠的百合。
「是嗎?可偏偏有人不喜歡啊。」夏樂兒想起了嚴子鈞,想到他絕然離去的身影,心幽幽地一痛,不禁斂了笑。
夏寶兒挑挑眉,見樂兒眼中的惆悵與傷心,擔憂的望著她。「樂兒,你最近有什麼心事嗎?「
「我?」夏樂兒指指自己的鼻子,笑了。「沒啊,我的心事就只有姊姊,想到以後再也不能常常跟姊姊在一起,就覺得好難過喔。」
夏寶兒心一揪,伸手將妹妹擁緊。「你要勇敢一點,樂兒,我相信沒有我在身邊,憑你這樣可愛的女人,一定也可以過得很快樂的。」
「我會的,姊姊,你放心。」夏樂兒反抱住姊姊。「其實我比姊姊勇敢多了,爸爸以前不是常說嗎?就算把我丟在沙漠里,駱駝也會成為我的朋友把我載回家的,所以……不論發生什麼事,姊姊都不要替我擔心喔,知道嗎?「
這件事……她心意已決。
雖然無法取得玫瑰藍寶石來解救姊姊的幸福,但她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來還姊姊幸福。
聞言,夏寶兒不由得皺眉,心里隱隱覺得不安,卻說不上來這份不安來自何處……
「樂兒?」
「嗯?」
「你不會闖什麼禍吧?「
心陡地一跳,夏樂兒笑得一臉心虛。「怎麼會呢?我都二十幾了,哪還能闖什麼大禍啊?」
她要做的事可都是深思熟慮過的,深思熟慮過的事,就不該冠上一個「禍」字了吧!
英國倫敦白金漢宮附近的一間六星級飯店,今日舉辦了一場柄際級的盛大婚禮,送來的花籃從飯店門口一路排到白金漢宮,交通管制封閉了飯店門口的兩條大道,大道兩頭則用花圈編織成一個又一個的圓,長長一串數百個,讓一輛輛豪華轎車駛進一片花海當中。
飯店的迎賓大廳挑高八米,圓拱形的石柱及圓頂的藝術天花板,可以看出這間飯店的氣派與奢華,一層樓即可席開五百桌的場地,更是難得罕見,尤其,飯店附設專門給新人證婚的高雅神壇,一點都不遜色于正統的教堂。
此刻,高大尊貴、神情冷峻、偉岸非凡的新郎溫尼斯公爵就站在神壇前,等待著紅毯另一邊的夏光牽著新娘的手朝他走來,親手把孫女交給他。
腰際的傷依然隱隱作痛,溫尼斯不由暗自低咒一聲,伸手抹去額上不時冒出的細小骯珠,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新娘身上,總覺得今天的寶兒看起來有點奇怪,但怪在哪卻說不上來……
是因為夏樂兒嗎?听夏光說那個丫頭今天一早突然病了,所以無法出席姊姊的婚禮……真是太詭異了,以她們的姊妹情深,夏樂兒不可能會因為小病而缺席姊姊婚禮的,不是嗎?
新娘的臉上蓋著白紗,但是掩不住她絕美的姿色,溫尼斯微眯起眼,看見夏光正在跟新娘子說話,新娘子不斷的點頭,握著爺爺的手有些顫抖。
要死了,她緊張得快窒息了……
距離新郎越來越近,夏樂兒的心跳也越來越快,直到爺爺把她的手交給了新郎,新郎帶著白手套的大掌緊緊的握住她——
她憋住氣,免得自己就像一只吃得太飽的青蛙,有把新娘禮服給撐破的嫌疑。只不過她這氣一憋,腦袋瓜子缺氧,完全听不清楚前頭的牧師在說什麼,整個人頭暈暈地……
「夏寶兒小姐?「
夏樂兒恍惚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姊姊的名字……
「夏寶兒,說話。」低沉好听的嗓音里卻夾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存在,溫尼斯俊美非凡有如雕刻般的臉孔此刻正傾靠在新娘的耳邊,危險的呼息吹拂在新娘顯得蒼白的頰畔。
夏樂兒被他這麼近的臉及嗓音嚇一跳,驚得手中的捧花掉在地上——
「啊!」她懊惱的輕叫一聲,忙不迭彎身把花撿起,耳邊還听見四周不斷傳來的悶笑聲。
笑吧,笑吧,笑到嘴巴都歪掉最好!可惡!夏樂兒咬牙,下意識地側過臉瞪了溫尼斯一眼——
溫尼斯正看著她,清冷的眼神射出濃濃的威脅感,面對眼前這個明顯心不在焉、笨手笨腳的女人,先前的那抹懷疑再次淡淡地浮現心頭……
他眯眼再度審視著新娘,樂兒嚇得忙不迭避開眼。
懊,很好,真是太好了……
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誤,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夏寶兒……
溫尼斯的心一緊,驀地捏緊了掌心里的柔荑,痛得夏樂兒皺眉。
「說——話。」
「說……說什麼?「痛死她了啦,這個男人干什麼這麼粗魯啊!
顯而易見的,新娘還在狀況外。
「夏寶兒小姐,你願意與溫尼斯公爵廝守一生,相互扶持,一輩子無論貧富,對對方不離不棄嗎?」
牧師輕咳了幾聲,好心的將聲音放大一點,希望可以震醒新娘子的神智,免得新娘子還沒過門就被外傳冷漠無情的公爵給踢出門。
這會兒,夏樂兒總算知道溫尼斯叫她說什麼了,趕緊別開眼,深呼吸一口氣,朗聲答道——
「我願意。」